(第七講)
請大家打開講義第十二面,己二、心所有法。
在本論裡面講到百法,分成了五位,就是有五個種類;第一個「心法」跟第二個「心所有法」,都是屬於有明瞭性的心識活動。前面講到心法,是探討八識心王,八識心王我們主要分成三個功能來說明:
第一、是「了境」的功能:這個功能是指「前六識」,前六識能夠了別六塵的境界;也就是以「第六意識」為主,夾帶前五識,廣泛的在六塵境界活動。假設是在雜染的六塵境界活動,就創造很多的惡業;假設是在清淨的六塵:佛、法、僧的境界活動,就創造很多的善業。所以前六識能夠在色聲香味觸法的境界裡,創造善業、惡業、無記業,這都是屬於了境,能夠了別六塵境界;這個了別也包括了「造業」的意思。這是八識第一個功能。
第二、是「思量」的功能:這個思量是指「第七識」。前面的六轉識在造業的時候,沒有一種「我」的分別,到第七識的思量——「恆審思量我相隨,有情日夜鎮昏迷」;這個第七意識它不造善業、也不造惡業,它就是恆審思量,向內去攀緣「第八識見分」的明瞭性,執著以為「我」。
就是說:這個前六轉識造善、造惡,是誰造的呢?是「我」造的。那麼這個「我」的執著是從什麼地方生起的呢?是是第七意識生起的,就是第七意識思量的功能,在「一切法無我」當中,把這個「我」的相貌創造出來,這是第七意識的功能─思量。這是第二個功能。
第三、是「異熟」的功能:這是指「第八識」。第八識它也是不造善業、也不造惡業,它的異熟功能主要做兩件事:第一個,把前七轉識所造的業力給保存下來。前七識造業但不能保存業力,這時候第八識就把前七識所造的善業、惡業、無記業,都保存下來,這是第一個功能。其次,它還能夠把這些業力,變現成果報——能夠變現一期的生命果報。這就是第八識的異熟功能。
這八識主要有三種功能:第一個「了境」,第二個「思量」,第三個「異熟」;由於這三種功能在內心運轉活動,使令我們業力相續,業力相續也就使令我們生命相續,所以說「萬法唯識」就是這個道理。
以上是一個大綱說明,以八識心王來解釋生命的相續。這以下「心所有法」,就講得更微細了,它也是屬於心法,是內心的一種微細活動。看講義:
[第二、心所有法,略有五十一種,分為六位:一、遍行有五。二、別境有五。三、善有十一。四、煩惱有六。五、隨煩惱有二十。六、不定有四。]
前面的「八識心王」只有八個,這個「心所有法」,有五十一個。天親菩薩把這五十一個心所有法,分成了六大類:第一個是屬於「遍行」有五個心所;第二個「別境」也是五個心所;第三個「善心所」有十一個心所;第四個「煩惱」有六個心所;第五個「隨煩惱」有二十個心所;第六個「不定」有四個心所,這個心所的體性不決定─不決定是善、也不決定是惡。有這六個階位。
我們看蕅益大師的註解:
『心所有法,亦名心數。與心相應,如臣隨王,如僕隨主,故名心所也。此應甚多,今略明六位五十一者,舉相用之最著者言耳。』這一段,把「心所」的安立,做一個解釋。首先,標出名稱:『心所有法』。這是玄奘大師新的翻譯,羅什大師舊的翻譯,叫做『心數』;所謂「心數」就是指內心的差別功能。我們內心的活動是很複雜的,《唯識學》為了讓我們了解內心的活動狀態,把內心的每一個功能狀態,都安立一個名稱,叫做「心數」—內心的差別數目,這是羅什大師舊的翻譯。
再看第二段,解釋它的意義:『與心相應,如臣隨王,如僕隨主。』玄奘大師在《成唯識論》中,提出以下三個意義來做解釋,因此而安立做「心所有法」:
第一、恆依心起:恆常依止八識心王而生起。換句話說,「心所有法」不能單獨活動,一定要依止八識心王才能夠生起活動。恆依心起,這是第一個意義。
第二、與心相應:主要就是這個意義。蕅益大師說「與心相應」的「心」是指八識心王。什麼叫「相應」呢?就是和合隨順。我們舉一個例子,比如說我們現在念佛,能念的是第六意識的心王,所念的是阿彌陀佛的名號。那麼在念佛的過程當中,不只是第六意識在活動,第六意識跟佛號一接觸,它會帶動很多的心所;首先你有信心的心所,第二個有慚愧心,第三個有精進的力量,那麼也可能會帶動無貪、無瞋、無癡…這些心所就跟心王和合、經常在一起,而且相應,和合隨順。什麼叫「隨順」呢?就是「第六意識」去攀緣佛號,「心所有法」也攀緣佛號,它們的所緣境是一致的,同時去攀緣一個境界。如果第六意識不攀緣佛號,去攀緣其它境界,那麼心所也跟著第六意識去攀緣其它境界。所以它依止第六意識心王生起之後,就跟著第六意識心王去活動,不離開第六意識心王,這叫做「與心相應」。
第三、系屬於心:是說這些心所,它是系屬於自類的心王。就像第六意識有相應的心所,眼耳鼻舌身都有相應的心所,每一個心王都有它相應的心所。
比如說我們現在看這個蓮花燈,眼睛看這個蓮花燈,這時候我們內心的狀態,起碼有兩個心王在活動,第一個是「眼識」,眼識就帶動它的心所——可能是善的心所,看到蓮花燈會有歡喜的念頭出現。這是第一個,眼識的心王有它相應的心所。第二個是「第六意識」的心王,也在分別這個蓮花燈,那麼第六意識心王,也有它相應的心所。系屬於心,每一個心所都有它各自系屬的心王,換句話說,每一個心王夾帶各自的眷屬活動,是不能混濫的,這是系屬於心。
關於「心所有法」,玄奘大師說有這三個意義:恆依心起、與心相應、系屬於心。
以下蕅祖講出一個譬喻:『如臣隨王,如僕隨主』,就像臣子跟著國王,臣子不能有意見,國王到哪裡,臣子就跟到哪裡;也像僕人跟主人一樣,僕人也是沒意見的,主人到哪裡,僕人就跟到哪裡。這是從臣王、僕主的關係,看出心王跟心所的關係。
『此應甚多,今略明六位五十一者,舉相用之最著者言耳。』當然,我們內心的活動很複雜,淨土宗的祖師說,我們一天當中,念頭的生滅就有八億多個,內心相當複雜,不可能每一念頭都安立一個名稱,簡單把它分成六個種類,舉出最明顯的五十一個功能來說明而已;就是把比較明顯的作用舉出五十一個,使令我們能夠了解內心的狀態。這就是心所的數目。
我們看第十三面,前面我們把心所的名稱、意義跟數目,做一個簡要說明,這以下正式各別來解釋心所的內容。先看第一個:
[一、遍行五者:一、作意。二、觸。三、受。四、想。五、思。]
這是第一組心所有五個,我們看蕅祖的解釋:
『具四一切,名為遍行。』
先解釋「遍行」的名稱;為什麼安立這五個心所為「遍行」呢?因為它有四種一切。所謂「遍」,就是普遍;「行」就是活動。也就是它的活動範圍很普遍、沒有限制;它的普遍有四種情況:
第一個、『謂遍於善、惡、無記三性。』這五十一個心所,有的心所「善、惡、無記」三性是有限制的;比如說慚愧的心所一活動,一定是善性的,它的體性是決定的;貪、瞋、癡的煩惱一活動,一定是惡性的,無論表面上你做得多好──表面上佈施、表面上持戒,內心只要有貪、瞋、癡的活動,那就是惡法。貪、瞋、癡跟慚愧,它們的體性都是決定的,決定是善、或者決定是惡。而這五遍行,它的體性不決定,它能夠跟「善」相應,也能夠跟「惡」相應;跟善相應就幫助善法,跟惡相應就幫助惡法。遍一切性,這是第一個。
第二個、『謂遍於三界九地。』它遍一切地。這五十一個心所,有些心所並不能普遍於三界;比如說瞋煩惱,只有欲界才有,在粗重的散亂心才有瞋煩惱;色界、無色界,也有貪煩惱、也有癡煩惱、也有慢心、也有嫉妒心,但是有禪定的人,絕對不能有瞋心,一動瞋心,禪定就會被破壞掉,所以「瞋」跟「定」這兩個不能在一起。所以瞋心不能普遍三界,只有欲界有,色界、無色界就沒有瞋的煩惱。五遍行不是,它普遍在三界九地活動。這是第二個,遍一切地。
第三個:『謂遍於有漏、無漏、世、出世時。』它遍於一切時─時間;你在有漏位有五遍行,入了聖位也有五遍行。它通於一切凡聖的內心,凡夫的有漏心、聖人的無漏心,都有五遍行。這是它的特色,遍一切時。
第四個:『遍與八識心王相應也。』這五十一個心所,有些心所可能不跟某一個心王活動,是不普遍的。而這五遍行,它能夠普遍的跟八識和合──能夠跟前六識和合、跟第七識和合,也能夠跟第八識和合,遍一切心。
就是:「遍一切性、遍一切地、遍一切時、遍一切心」,故名遍行。
簡單說,只要你一起心動念、動一個念頭,一定具足「五遍行」,除非你內心處在一種寂靜涅槃的狀態、一念不生的境界。你動一個念頭,首先出現的,就是五遍行,因為它普遍在一切時間、空間、有漏、無漏的範圍裡面活動,這些心所是很特別的。這是把五遍行心所的性質,做個攏總解釋,以下各別解釋它們的性質。
五遍行第一個是:「作意」
『警覺心種,令起現行,以為體性;引現起心,趣所緣境,以為業用。』「作意」的體性,就是『警覺心種,令起現行』。這八識心王有時候活動、有時候不活動,而這個「作意」能夠把八識的心王叫起來,警覺心王,使令本來在一種潛伏的種子位,變成一種現行位的活動。做什麼呢?『引現起心,趣所緣境』。叫起來之後,還能夠引導現行的心王,趨向於所緣的境界。我們舉一個例子,比如說房間裡面有很多人在睡覺,這時候有事情要做了,那麼就有一個人到房間把人叫起來,不要睡覺了,有事情要做了,叫起來以後,還要引導他到工作場所去。
當然,這個『趣所緣境』主要有兩類:第一個,是世間五欲的境界,就是一種雜染的境界;如果這個作意是趣向於五欲的境界,那麼《瑜伽師地論》是安立作「不如理作意」;另外一個是趣向於三寶的境界,在佛、法、僧的境界活動,就安立作「如理作意」。
「作意」有兩種性質:能夠警覺心王,使令它生起,生起以後又引導這個現行的心王、心所趣向於所要攀緣的境界,可能是五欲的境界,也可能是三寶的境界。這樣的功能,我們安立做「作意」。
二、觸
『於根境識三和之時,令心心所觸境,以為體性;受想思等所依,以為業用。』在「根、境、識」當中,主要是「識」,但「識」要生起了別,要有所依的「根」,跟所緣的「境界」。根、境、識三法和合,使令心王跟心所去接觸境界,這個就是「觸」。
前面「作意」是把心王引導到所緣境界,這時候還沒有跟所緣的境界接觸。當心王跟境界接觸,或者跟佛號接觸、或者跟五欲的境界接觸,接觸當下我們安立做「觸」。比方說:我現在想要念佛,動了一個念頭「我想要念佛」,這是一個「如理作意」,但這時候還沒跟佛號接觸,叫「作意」;假設心跟佛號接觸了,就屬於「觸」了。『令心心所觸境,以為體性。』它能令心、心所去接觸一切境界,這樣的功能安立作「觸」。『受想思等所依,以為業用』,接觸之後,它會帶動受、想、思三個心所的活動,這個是它引生的作用。
三、受:這五遍行,它是有次第的,一個、一個的次第生起。
『領納順、違、非順非違境相,以為體性;起於欲合、欲離、欲不合不離之愛,以為業用。』前面的「觸」使令「心王、心所」跟境界接觸;一接觸之後,就會產生「受」,領納順違:如果是隨順我們的心意,是樂的感受;如果領納是違背我們的心情,是苦受;如果是非順非違的,那就是捨受─不苦也不樂;這是它的體性。「受」,就是領納境界而產生苦受、樂受跟不苦不樂的感受。
『起於欲合、欲離、欲不合不離之愛。』當然,我們的心情都想要離苦得樂;如果是樂受,就愛著它喜歡和合;如果是苦受,我們也愛著它希望能分離,愛分離;如果是捨受,就愛著它不合不離,這是它的業用。
那麼到底「受」是什麼呢?其實就是一種果報,我們常講因果,這個果報就是「受」。不過《唯識學》說「受」的出現有兩個因緣:
第一、先業所感:是過去業力所招感的。經論上說,阿育王是佛滅度一百年後,轉輪聖王出世,阿育王有一次辦了一個無遮供僧大會,供養所有出家人。這當中有一位是佛在世的大阿羅漢叫「羅睺羅」,他來應供。阿育王很高興,佛世的阿羅漢,不得了!就供養他很香醇的牛奶,之後阿育王問這位聖者說:「你覺得我們的牛奶怎麼樣?」羅睺羅回答說:「現在的牛奶比佛世的水,味道還差!」這表示什麼呢?佛在世的時候,善業力強,不論喝水、吃飯,那種樂受都強過後世的樂受。你看佛在世的時候,水的味道都比阿育王時代牛奶的味道還要香醇。所以「受」跟業力有關,善業力強,樂受就大。這是第一個。
第二、跟煩惱的厚薄有關:煩惱粗重的人,身心很粗重,你的苦受會多一點,樂受會少一點。有些人剛出家,出家久就會有明顯的感覺,要是你能夠好好的依止僧團、心中的法寶,來調伏心中煩惱,慢慢內心會寂靜下來,寂靜下來會感覺到嘴裡的唾液,有一種淡淡的甜味,發覺你吃什麼東西都感覺特別香,跟剛出家「受」不太一樣。因為出家久了,煩惱淡薄了,寂靜的力量增長以後,舌頭跟食物一接觸,隨便一種味道樂受就會出現。當然不只舌頭,其實眼耳鼻舌身都是這樣,當心中的煩惱淡薄了,你的果報─「受」就會產生變化。所以受有兩個因緣:第一個你的業力,其次跟你的煩惱厚薄有關。
四、想:『於境取像,以為體性;施設種種名言,以為業用。』前面的「受」,只是一種直覺的「苦、樂、捨」的感受,心中還沒有出現任何的相狀,到了「想」的時候,就有各式各樣的相狀出現了。怎麼會有相貌呢?因為它施設種種名言,分別心開始活動了──哦,這個東西真是美、真是好啊。我們可以說:前面的「作意、觸、受」,都只是內心的微細狀態,到了「想」,比較明顯的「分別心」才出現,開始有名言活動。這個就是「想」。它能夠使令我們內心出現境界的相狀,並且在境界上施設種種名言。
當然這個「想」也很重要。比如說我們現在是一個凡夫,凡夫的心跟空性是很難相應的,雖然我們的第六意識能夠普遍在有為法活動,但不能到第一義諦去。怎麼辦呢?佛陀有善巧方便,祂要我們去思惟法義,「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那麼經過前面的「作意、觸、受」之後,到了「想」的時候,你從這八個字裡面,你心中就會出現一種空的相貌出來──「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這個相貌,是「想」來的,觀想,就是依止名言而現出這樣一個空的相貌。這是比較明顯的心識活動。
五、思:『令心造作,以為體性;於善惡無記之事役心,以為業用。』這個「思」,就是造業的原動力。前面「作意、觸、受、想」,不能造善業、也不能造惡業,到了「思」心所,才能決定去造善、去造惡。內心『於善、惡、無記之事役心,以為業用』,到「思」心所就正式造業了;它會帶動煩惱心所、或是帶動善的心所,跟它一起活動。如果是帶動煩惱的心所,就造惡業;如果是帶動善的心所,那就造善業。所以「思」就是正式的造善業、惡業、無記業了。
當我們跟境界接觸的時候,首先生起的念頭,就是這五個功能:「作意、觸、受、想、思」。這五個心所,我們再簡單說明一下:這五個心所都是在同一個境界,但是它次第生起的,速度很快,很難發覺現在到底是哪一個,等你發覺時,大概已經到了「思」心所了;速度非常快,一個念頭決定下來,就到思心所了。當然五遍行本身,它不是善也不是惡,看它跟誰相應──跟善相應它就是善,跟惡相應它就是惡;它體性是不決定的,這是第一個。
第二個,五遍行心所的次第安立,有兩種不同:《瑜伽師地論》的安立是根據這個本子,第一個是「作意」、第二個是「觸」、然後是「受、想、思」。《成唯識論》的安立是把「觸」放在第一個,然後才有「作意、受、想、思」。
憨山大師在《百法明門論論義》中,有解釋這兩種差別。他說:為什麼有這兩種安立呢?主要是在「修行人」跟「非修行人」的差別。
一、《瑜伽師地論》是講「修行人」的境界。修行人對於內心,是主動控制的,所以是以「作意」為主。我們已經受了戒,受戒之後,經常要保持覺照功夫,面對一切境界,要「誓斷一切惡、誓修一切善、誓度一切眾生」,經常有這樣的作意,所以《瑜伽師地論》把「作意」排第一個。因為修行人的態度,不管遇到什麼境界,就是要斷惡、修善、度眾生,所以內心的活動「作意」是第一個。
二、《成唯識論》是講「凡夫」的境界。凡夫心中沒有什麼目標,你要不刺激我,我也不刺激你,你一刺激我,我就對你不客氣。所以凡夫的內心狀態是不決定的,看我跟什麼境界接觸,遇到好人,就起善心;遇到不歡喜的境界,那我什麼事都做。所以凡夫的境界,念頭的生起,第一個是「觸」,本身沒有先作意,就看境界來決定,就是隨境而轉,他的作用,「觸」是排第一個。我們修行人「作意」排第一個,就是外面的境界怎麼樣我不管,我自己要做的了主。這個是五遍行的兩種差別。大家有沒有問題?
問:「作意」跟「想」有什麼差別?
答:我們這樣講,比如說在沒有學佛之前,不知道世間上有因果的存在,我們想要離苦得樂,那怎麼辦呢?就想盡辦法及時行樂,不在因地上去栽培,在果上爭執。這時候,我們內心所要追求的,是一種五欲的境界,這個叫「不理如作意」。就是說:我們凡夫的心情啊,就是「警覺心種,令起現行,引現起心,趣所緣境」,很容易把我們的心引導到五欲的境界去活動,所以「作意」很重要。所有的心所都是隨心王而活動,只有「作意」它能夠控制心王。換句話說,第六意識的心王,會去哪一個境界活動,這「作意」很重要。
雖然造善、造惡是由「思」心所決定,但是「思心所」是「作意」來的,如果一開始你就引導心王到五欲境界,那「思」心所,就在五欲的境界活動;如果「作意」引導心王到佛、法、僧三寶的境界去活動,去誦經、念佛,那麼這個「思」心所,就在三寶境界裡造業。這個「作意」能夠決定我們這念心要跟什麼境界接觸。我現在想要享受五欲的境界,這是不如理作意。我現在想要念佛、念法、做定課,這也是作意,如理作意。
不過講實話,我們煩惱還沒有調伏,這個「作意」心所,很容易引導我們趨向於五欲境界,為什麼呢?因為「熟境界」,無始劫來作意很容易往那個方向跑。等到學佛以後,慢慢思惟五欲的過患:五欲就像大火一樣燃燒,使令我們苦惱;五欲就像毒蛇一樣、就像刀一樣,有各式各樣的過患;不斷去思惟五欲的過患、思惟三寶的功德;剛開始勉強自己去作定課、拜佛、誦經,慢慢慢慢經常這樣「如理作意」──不能念、要它念,不能專、要它專。久了之後,它也歡喜了,也就習慣了;就想要念佛、喜歡去思惟義理,就是說方向轉變過來了,所以講『引現起心,趣所緣境』。
這個「作意」對修行人太重要了!經常保持如理作意,使令你這念心經常在三寶的境界安住,皈依三寶。只要你的「作意」心所「如理」以後,後面的「觸、受、想、思」,那都是帶動善法;假設你的「作意」心所把心王引導到五欲境界去,後面的「觸、受、想、思」一定是跟煩惱相應,所以五遍行是以「作意」為主。
不過,我們剛開始一定要有定課,為什麼僧團每天要做早晚課、規定你要拜二百拜、誦經呢?就是「習久成性」,經常這樣強迫你自己,你的作意心所就會慢慢慢慢、很習慣喜歡到三寶的境界活動,因為習慣了!你整天就是這樣做嘛。過去你看世間人放逸,你看到他放逸你也習慣了也跟著放逸,你的作意心所也很習慣把第六意識引導到五欲的境界去。所以「作意」心所你要不斷的串習,剛開始要強迫自己,當警覺心王生起之後,一定要使令我們這念心趣向於佛、法、僧三寶的境界。這個作意心所很重要。
問:……
答:什麼因緣會作意啊?作意它一定會有,你只要有心王就一定會有作意。就是說除非你不動念頭,你動念頭一定有作意。一般我們不知道這個作意心所,因為它太微細了,但是你要是不管它,這個作意心所多數會跑到五欲境界去,不如理作意多,因為這熟境界嘛。我們心王跑這個方向跑習慣了。你只要動念頭一定有作意,除非你在涅槃的境界。
…不可能,你不可能同時在三寶的境界活動,又同時在五欲的境界活動。
問:體性跟業用
答:唯識的心法、心所有法,每一個都有它的「體性」跟「業用」,我們舉例子來說明好了。比如說「火」是屬於色法,它的「體性」是什麼呢?火的體性是「熱」性的,使令我們不敢接觸,一接觸有一種熱的感覺。火的體性是「熱」。那麼火有什麼「作用」呢?它有兩個作用:第一個熟食,第二個除暗;能夠把生食煮成熟食、能夠在黑暗當中生起光明,破除黑暗,這就是火的作用。這樣能理解嗎?火的「體性」是熱的,但是它的「作用」─熟食、除暗。以下的每一個心所都是這樣──它性質是什麼,依止這樣的性質,產生怎麼樣的作用,那叫「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