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本行集經卷第五十八
隋天竺三藏闍那崛多譯
婆提唎迦等品中
爾時,長老優波離波多作是思惟:「世尊今者既不聽許彼人出家,我若輙爾放出家者,是我不善。」如是念已,尋即告彼提婆達多作如是言:「如世尊教,汝必應當作如是事。」
提婆達多如是次第,處處至於大德上座諸比丘所,而諸大德上座比丘,亦皆語彼提婆達多作如是言:「世尊既有如此之語,汝必應當作如是事。」爾時,提婆達多所至之處,皆不許已,還乘白象,向迦毘羅婆蘇都城,還於家內。
於時,阿難釋種童子,初見五百釋童子等悉得出家,便作是念:「我於今日,亦須捨家至於佛邊而求出家。」如是念已,至父母邊而白言曰:「我今意欲捨家往至佛邊出家,唯願放我,而出家耳。」
爾時,阿難所生之母,本於佛邊無有淨心。所以者何?世尊在家為菩薩時,其阿難母既見菩薩功德巍巍威力顯赫,遂於菩薩生其染心,說於種種邪異之言。
爾時,菩薩但以彼親是其姨母,於此言說默然無答,以是因緣故,於菩薩無有淨心。無淨心故,恆常不放己子阿難捨家出家。
爾時,提婆達多聞他人說,阿難意欲捨家出家,然其父母,不聽出家。提婆達多詣阿難所,問言阿難:「汝心實欲捨家出家,父母頗曾不聽已不?」阿難報言:「提婆達多!實如所語。今者不知作何事業,令得父母放我出家得成比丘,受具足戒?」
爾時,釋子提婆達多謂阿難言:「汝後若知父母許汝捨家出家,必語我知我,當共汝俱時出家。」阿難尋報提婆達多作如是言:「如汝所論,我不違也。」爾時,阿難作如是念:「我之父母,決不聽我捨家出家。」作是念已,即在其家,取五百枚波利沙般,私往至於毘提耶國。而彼聚落有一長者,是其父王舊日知識,將此五百波利沙般以相付囑,而語之言:「今以此錢付囑於汝,為我食直,我若須食而來此者,必將此錢為我買食。當至之時,汝亦不須問我來所,但我到此,汝必當知須食故來。」作是語已,至於空閑阿蘭若處,受無語戒,行住坐臥,默然不言。須食之時,默然來至寄錢之家,寂靜而坐默受飲食,食訖還復默然而去。
時,彼聚落所居諸人,數見阿難釋種童子默然行住去來坐臥,見已問言:「仁者是誰?」爾時,阿難亦不言語以報彼人,還復如本默然而去。時彼人輩各相謂言:「此之仙人,應是毘提耶國而出。」作是語已,為其立名,稱為毘提耶國仙人。
爾時,阿難父母聞人說如此語,阿難從此逃遁,往至毘提耶國城邑聚落,受不言戒,行仙人行而得成仙。聞已即遣使人,往至謂言:「子子!汝若決定不住家者,但來向此,於我釋種童子之邊而出家耳。」
爾時,阿難遂即還來,往語釋種提婆達多作如是言:「提婆達多!汝今當知!我之父母,今已放我而出家也。」
提婆達多復問阿難:「汝今意欲誰邊出家?」阿難報言:「我今意欲佛邊出家。」提婆達多復言:「我昔已至佛邊而求出家,為佛不許我出家也。」
阿難復言:「當至聖者舍利弗邊求請出家。」提婆達多復作是言:「彼人亦不與我出家。如是乃至摩訶目揵連,摩訶迦葉,大迦旃延,優樓頻螺迦葉,那提迦葉,伽耶迦葉,優波斯那,摩訶俱郗羅,摩訶專陀,優波離波多。有如是等,大德上座,諸比丘輩,悉皆不許聽我出家。」
阿難復問提婆達多,作如是言:「提婆達多!如汝意者,欲何處去?」提婆達多報言:「阿難!我所去處,不令人識。」阿難復言:「我亦隨從提婆達多如是意趣。」爾時,多有大威勢力釋種童子,家別一人佛邊出家。時,迦毘羅婆蘇都城有二兄弟,小者名曰摩尼樓陀(舊作阿尼婁陀),大者名曰摩訶那摩摩尼樓陀。久種善根修解脫藏,面向涅槃背於煩惱,不欲生於一切有中,欲於此世在三界內,當取漏盡。已曾積集大功德聚故,生於彼釋種家內。自生彼家,其家生業,漸漸增長,所謂錢財諸穀麥等,真珠琉璃珊瑚虎魄諸璧玉等,及以金銀二足四足,皆悉備有。地下復有五百伏藏,自然顯現,其在臥床眠息睡時,乃有諸天將五百種無價珍寶,置於床上。其人眷屬,見如是等希有之事,共相議言:「此之童子睡眠之時,諸天乃將無價寶物以覆其上,是故我等須立名為摩尼樓陀。」
然彼童子可喜端正,觀者無厭,身體黃白,猶如金色,其頭形狀似如傘蓋,鼻隆高滿如鸚鵡[口*(隹/乃)],兩臂佣停下垂過膝。身體縱廣,上下齊等,諸根具足,無所缺減。然其父母為置四種阿嬭看視,所謂抱者,又洗浴者,飲飼乳者,伴遊戲者。其四嬭母,養育瞻視,漸至長大,智慧成就。復見行步,東西馳走,及至堪事,教授家業種種技藝,所謂書算造印,音樂歌舞,戲笑謿謔,滑稽趨蹡妖冶,造摩尼寶,染衣裁衣,和合諸香,綵畫花葉及諸形像,圍碁六博樗蒱等戲,造作文章。象伎馬伎及以車伎,弓射之術,俯仰容儀,捔力出壯,按摩等伎,超梁賭走。調象擲罥修治園圃,行來入出,知解吉凶,細行竊密,破餘軍陣,自把其拳,他擘不得,蹋地正立,人推不動。理髮梳頭,操刀斫斵,鑽穿等事。劈裂木石,射準不差,乃至毛髮射人支節,放箭尋聲,牽弓挽彊。如是諸技,悉皆明達,成就具足,無不解者,意智深遠,精神迅疾,心慮巧妙,黠慧聰明。然彼童子,至於一時,隨從其父,撿挍田作,及以生資,既至彼處,腹中渴乏,其以渴故,往至水邊,掬水欲飲,其水變成天漿美味。爾時,其父,遮不聽飲,唱言:「子子,莫飲此水!或恐令汝身體不安。」
爾時,童子摩尼婁陀嘗此水已,而白父言:「尊者!此水甚大甘美。」其父不信。時彼童子以手掬水,即奉其父,口作是言:「爺若不信願嘗此水。」其父於是嘗此水已,報言子子:「我雖生在王宮之內,未曾得此妙甘美水。」作是語已,心生喜悅,為未曾有,而自口言:「希有我子!大有福業,從生已來,所作飲食,色香味具,倍勝他許。」
爾時,彼兄摩訶那摩若見若嘗彼之飲食,即生妬心,而口說言:「何故如是,香潔美食唯與小弟而不與我?」
爾時,其母知有此語,告言:「子子!汝知不乎?從來為此摩尼婁陀所造飲食,恆常十倍勝他人許。」摩訶那摩猶故不信。
又於一時,摩尼婁陀遊戲園林,在彼園內,往遣使人,從母索食。而告使言:「往我母所,令送食來。」於時彼母以盤置食,將帊覆蓋,先示大子摩訶那摩,然後遣使往送彼食,將至摩尼婁陀之所。摩尼婁陀亦看此食,其食色香,倍即加勝,亦於諸器悉皆盈滿。雖復如此,摩訶那摩猶故不信,而口說言:「雖知家內所將好惡,誰知不於諸眷屬家備辦送去?」
又至一時,摩尼婁陀復在園林,觀看遊戲,又遣使人,啟白母言:「願遣使人送食來此。」其母爾時,取諸空器,安著槃上,以巾覆蓋,先示大兒摩訶那摩,然後始送。復告之言:「汝自隨看,應知虛實。」摩訶那摩聞此語已,即隨槃去,往至摩尼婁陀之邊,彼既見已,一切諸食,色香美味,皆悉充滿。
爾時,釋子摩訶那摩見是事已,心生喜悅,口言:「希有未曾見也,我弟如是有大福德。」
摩尼婁陀漸至長大年盛壯已,於是父母,為作三堂:一擬冬坐,二擬春秋,三擬夏坐。擬冬坐者,唯備暄暖;擬夏坐者,唯備清涼;擬春秋者,唯備和適。其所居堂,無別男子,唯擬一人,受五欲樂,具足自恣,隨意居止。
爾時,童子摩訶那摩作如是念:「今於釋種諸童子中,有大勢者,悉各家別一人出家。我今家內無出家者,唯我應當捨家出家;若不爾者,須遣我弟摩尼婁陀而出家也。」摩訶那摩作是念已,便即詣向摩尼婁陀釋童子邊,到已告言:「摩尼婁陀!我等釋種有勢力者,悉各家別一人出家,我等家內,無出家者,我今思惟,或汝出家,或我出家。」
爾時,釋種摩尼婁陀啟白其兄摩訶那摩釋童子言:「摩訶那摩!汝自出家,我不能去。」摩訶那摩復告彼言:「摩尼婁陀!若如此者,我今囑汝家業之事,凡生活法,先犁其地,然後磨治,次復除其瓦石株棘,方下種子,下種子已,若無天雨,依時溉灌,依法鋤治,然後待熟,收刈料理,貯入倉窖。作如是已,至於來年,還復如此,次第造作,乃至年年,不得休息。」
爾時,童子摩尼婁陀啟白其兄摩訶那摩釋童子言:「若如此者,我家作業,不得窮盡,亦無盡時。如此作業,既無盡日,何時當得於此三堂受五欲樂?」爾時,童子摩訶那摩復語其弟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作業之事,理不可盡,亦無盡日。我等父母,悋惜祖宗造作事業,亦復如此,未見盡時,而命終也。」
爾時,童子摩尼婁陀復語其兄摩訶那摩,作如是言:「若知作業不可窮盡,不知盡時,我之父母,亦復悋惜祖宗作業,未知盡時,而取命終。如是不虛,我今思惟,摩訶那摩應須在家營理家業,我欲捨家出家修道。」
爾時,童子摩尼婁陀詣父母邊,白言:「爺孃!我欲捨家於如來邊求請出家,願垂許我於如來邊而出家也。」
爾時,父母告彼小兒摩尼婁陀:「當知我等唯有二子,於汝二子大生憐愛,不離心首,若暫不見,心懷憂惱。假使我死,猶望共汝不相離別,況復我今生平存在,聽許於汝而出家也?」如是再請,乃至三請云:「我欲於如來法中,捨家出家,願垂父母聽許我也。」
往昔菩薩,從家出家,修梵行時,輸頭檀王為菩薩故,憂惱所逼,聚集釋種諸眷屬等,而告之言:「諸眷屬輩!汝等須知,我子悉達,既出家已,我亦不欲處其王位,亦復不用戴此天冠,汝等誰能受王位者,我當委付並即灌頂授與天冠。」
爾時,眾內有釋童子,其人名曰婆提唎迦,其母名曰黑瞿多彌,而白王言:「我能受此王位及冠。」
爾時,輸頭檀王及諸釋種,一切眷屬,即將王位及以天冠,付與釋童婆提唎迦,而灌頂之。從爾已後,婆提唎迦釋種童子,即作釋王,其諸眷屬,號為釋王婆提唎迦。然彼釋王婆提唎迦,受王位後,經十二年,如法治化。而彼釋種諸眷屬等,本有要誓:「若有誰得首戴天冠而為王者,彼人當為一切釋種諸眷屬等,造作百味餚饍飲食。」其王舊日與彼釋種摩尼婁陀,少小拊塵,共為伴侶,設會之時,口勅喚彼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汝佐助我,先當供給諸眷屬訖,然後我當與汝共食。」摩尼婁陀,啟白釋王婆提唎迦,作如是言:「如王今勅,不敢違也。」時彼二人,共設釋種諸眷屬已,然後共食,食已即留摩尼婁陀,在宮止宿。爾時,釋王婆提唎迦,過彼夜已,天欲曉時,身自問彼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安眠已不?」摩尼婁陀而報王言:「我於夜眠,不得安隱。」王復問言:「何故爾也?」
摩尼婁陀復報王言:「我夜腹痛,又患寒熱。」王復問言:「何故然也?」
摩尼婁陀復報王言:「於彼飲食,味不調適,是故當時我患腹痛;其所臥褥,當織之時,其彼織師,身患寒熱,是故我亦著寒熱病。」於時釋王婆提唎迦,喚造食人,而問之言:「汝當造作百味食時,其食諸味,為有增減?為調適也?」其造食人而報王言:「如是大王!其味稍多,其味如少。我於爾時,作事蒼忙,不得如意,事事撿挍,我佐助人,不解用心,悉捉和雜。」
爾時,釋王婆提唎迦復喚織師,而問之言:「汝當為我織被褥時,何故不精?」織師報言:「如是大王!我當織時,著寒熱病,大王復遣使人催促,我於爾時,寒熱未差,畏王瞋故,急織而送,是故我織不及精妙。」爾時,釋王婆提唎迦,生希有心未曾有心:「如此之事,不可思議。」又作是念:「希有希有!摩尼婁陀!乃有如此勝妙智慧。」
爾時,釋王婆提唎迦告釋童子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從今日後,汝於我邊,有所須者,汝莫自來,但遣使至,我不相負。」
爾時,釋童摩尼婁陀其母念言:「今此釋王,既與我子,少小拊塵,同志善友,其人決定不應出家。」作是念已,即喚己子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若彼釋王婆提唎迦捨家出家,汝於爾時,當出家也。」
爾時,釋童摩尼婁陀聞是語已,詣向釋王婆提唎所。於時釋王婆提唎迦,從宮而出,在那吒迦(隋雲以歌說吉事)喜樂之會,觀看而坐。
爾時,釋童摩尼婁陀作如是念:「我今若入婆提唎迦釋王之會,必當妨他觀看遨戲。」作是念已,便坐門頰,待那吒迦喜樂會訖,然後欲入。爾時,釋王婆提唎迦,觀看此會正喜樂時,會中有一音聲婦女,手彈箜篌,當爾箜篌,有一絃斷,其彼婦女,尋即還續,而那吒迦喜樂會中,無人覺者,唯有釋王婆提唎迦,一人獨知。摩尼婁陀,在於門頰,亦知此事。
爾時,釋童摩尼婁陀見那吒迦喜會欲訖,方始往詣婆提唎迦釋王之所,到已將手抱釋王項,然後卻坐,在於一面。
爾時,釋王婆提唎迦告釋童子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我於己前,可不告汝,若有所須,身莫自來,但遣使索,我不相負。今日何容身猶自至?」摩尼婁陀而報王言:「婆提唎迦!此事如是,不可遣人能辦斯事。」
爾時,釋王復問釋童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所言辦者,事云何也?為當由汝?為當由我?」摩尼婁陀復報王言:「此事由我,亦關於王。」婆提唎迦復作是言:「若關於我,汝應即辦。」摩尼婁陀復白王言:「大王!當知,我意將欲捨家出家,如此之事,必關於汝。」婆提唎迦報釋童子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汝今若欲捨家出家,必關我者,我當放汝。汝於我邊,勿生疑慮,若欲出家,隨汝意樂。」
爾時,釋童摩尼婁陀啟白釋王婆提唎迦,作如是言:「汝今當須共我出家。何以故?我之父母,先語我言:『摩尼婁陀!若彼釋王婆提唎迦捨家出家,汝亦隨彼而出家去。』時彼釋童摩尼婁陀,復見釋王婆提唎迦,在於大眾,作是實語:『摩尼婁陀!汝今若欲捨家出家,既關我者,我不相違,任隨汝去。』當於彼時,諸釋種等,復皆實語,是故請王,同共出家。」
爾時,釋王婆提唎迦告彼釋童摩尼婁陀,作如是言:「若必然者,且住七年,我之家業,事得了辦,辦已然後,當得共汝捨家出家。」
爾時,釋童摩尼婁陀復白釋王婆提唎迦,作如是言:「婆提唎迦!莫作是語。我今不能待至七歲。所以然者?婆提唎迦!七歲久遠,誰知我等其間或有出家障閡?」婆提唎迦復語釋童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汝且待我六年之內,備辦家事,然後共汝捨家出家」。摩尼婁陀復白王言:「婆提唎迦!汝於今者,莫作是語。我亦不能待至六年。所以者何?六年久遠,誰知我等中間儻有出家障閡?」婆提唎迦復語釋童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若必然者,且聽待我於五年內備辦家業。」乃至四年三年二年,摩尼婁陀,皆悉不肯。時王復言:「若必然者,且待我於一年之內辦諸家業,然後乃當共汝出家。」摩尼婁陀猶白王言:「婆提唎迦!我不能待乃至一年。所以者何?一年尚久,誰知我汝儻有障閡?」
爾時,釋王婆提唎迦復告釋童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若必然者,且當待我於六月內辦諸家業。」乃至三月二月一月,摩尼婁陀悉皆不肯。爾時,釋王婆提唎迦復告釋童摩尼婁陀,作如是言:「摩尼婁陀!若必然者,且聽待我七日七夜辦諸家事,然後共汝捨家出家。」摩尼婁陀,即白釋王婆提唎迦,作如是言:「善哉善哉!婆提唎迦!任汝意作,我待汝至七日七夜。」爾時,世尊住在阿奴彌迦耶聚落,其王於彼七日七夜,營辦家事,所謂瓔珞以自嚴身,至於園內,受五欲樂,喻如有人欲至他家,赴大賓會,沐髮洗梳,瓔珞衣服,莊挍其身,然後始往至他家內,其彼釋王婆提唎迦,欲至園中遨遊戲樂,亦復如是。
爾時,復有一釋童子名跋涪婆(隋言多眉),又一釋童名宮毘羅,又一童子名難提迦,復有釋童名曰阿難,有釋童名提婆達多,亦如前者,莊嚴其身,皆悉如上。彼諸童子,相共著諸衣服瓔珞,復將一好剃除髮師,嚴四兵已,出迦毘羅婆蘇都城,詣向阿奴彌迦耶聚落。於時釋王婆提唎迦,有物價直三百兩金,一百兩金以為衣直,一百兩金為瓔珞直,一百兩金嚴鞍馬直。其彼童子摩尼婁陀,亦復如是。諸釋童子跋涪婆、宮毘羅、難提迦、阿難陀、提婆達多有如此等,各各亦有寶物價直三百兩金,乃至充用嚴鞍馬直。彼諸童子寶物價直,合有二千一百兩金。爾時,彼輩諸釋童子,出迦毘羅婆蘇都城,各各下馬,解身瓔珞,皆投與彼剃除髮師,而口各言:「此諸瓔珞,皆以與汝為資生本,汝當受用以為活命生業之基,更莫餘求。」付瓔珞已,詣向阿奴彌迦聚落。
時,剃髮師作如是念:「是諸釋種,威勐熾盛,謂言是我將諸童子,逃走東西,以是因緣,當恐彼來逼切於我。彼諸童子,既吐此物,我云何食?我今不得受此諸寶。彼既如是豪富熾盛,有大威勢,猶捨無量資生財寶王位之事,捨家出家,況我今者何故不從?」彼剃髮師,作是思已,將彼瓔珞財寶之物,懸著樹枝,作如是念:「若有見者,任取此物,終不為盜。」私自念已,詣向諸釋童子之所。而彼諸釋童子,遙見剃髮師來,而告之言:「汝今何故不歸家也?」時剃髮師,報諸釋童,作如是言:「諸聖子輩!我今私自作如此念:『諸釋強盛,有大威德,有大力勢,謂言我將諸釋童子,東西逃走。以是因緣,當恐逼切我之身命。』汝之童子!既吐此物,我今云何方欲食之?如我今者,不受此物。何以故?諸釋強盛,有大力勢,猶故出家,況我今者,而不出家?以此因緣,我不歸去。」
爾時,釋種諸童子等,聞彼語已,而語之言:「汝今快作如是思惟,作是念已而不還家。所以者何?如汝所言,我諸釋種,威嚴熾盛,必有此語:『將我童子逃走不疑。』既有此語,彼定應來逼汝身命。」
爾時,諸釋童子等輩,共剃髮師,詣向佛所,到佛所已,頂禮佛足,卻坐一面,而作是言:「世尊!今者願放我等捨家出家,及受具戒。」復白佛言:「世尊!欲與我等出家,先當度此剃除髮師,於前出家。何以故?此剃髮師,長夜勤苦,供承我等,不曾有失,是故於先與彼出家,及受具戒。彼出家已,於後方與我等出家,及受具戒,故令我等先當禮此剃除髮師,起動迎逆,合掌恭敬,示現尊重。所以者何?我等諸釋,憍慢貢高,今因此人,令我諸釋迴意捨除憍慢之心。」
爾時,世尊既先度彼剃除髮師,及受具戒,然後次與婆提唎迦釋王出家,受具足戒,自餘各各次第出家,及受具戒。於時阿難、提婆達多,二人猶故不得出家,從世尊所,迴還至於雪山之下。時彼山下,有一長老姓跋[口*耶]瑟吒,名曰僧伽,其人修行,已住三果,成就四禪,恆常依彼雪山而住。
爾時,跋[口*耶]瑟吒僧伽,見阿難等二人來至,逆慰之言:「諸釋童子!何因來此?」時彼二人而報之言:「我等今者樂欲出家,故來於此。善哉聖者!願度我等,令得出家。」
爾時,跋[口*耶]瑟吒僧伽,不曾觀察提婆達多童子之行,不練其智,即令二人捨家出家,及受具戒。長老阿難,出家未久,在於空閑,坐禪思惟,遂作是念:「若優波陀,今必許我至佛所者,我今亦須自見世尊。」時彼阿難作是念已,於晨朝時,從房而出,往詣向彼跋[口*耶]瑟吒僧伽之所,頂禮其足,卻住一面,住一面已,而白長老跋[口*耶]瑟吒,作如是言:「婆檀多優波陀!我今意欲往見於佛,聽許以不?」
爾時,跋[口*耶]瑟吒僧伽報彼阿難作是言曰:「阿難!汝今若知時者,往向佛邊到佛邊已,汝當為我頂禮佛足,為我通傳問訊世尊,少病少惱,身安以不?起居輕利,行來化導,不損德也,身體氣力,勝常以不?」
爾時,阿難聞優波陀作是語已,而白之言:「如優波陀,不敢違教。」遂即頂禮跋[口*耶]瑟吒僧伽腳足,圍遶三匝辭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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