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講)
戊二、釋第二能變相
唯識學在對生命的解釋,它是說是萬法唯識——宇宙間的生命,不管是生死的流轉,不管是清淨的涅槃,都是一念心識所變現。所以了解這一念心識就變得很重要了,現前一念心識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天親菩薩的智慧,本論把這個心識分成三大功能——異熟、思量、了境。現在我們講到第二能變——思量能變,什麼叫思量能變呢?我們看:
問言:已說初能變相,第二能變,其相云何?
在我們的生命當中有三種功能來主導著我們的生命,前面已經說過阿賴耶了,現在應該說第二能變了,看第二能變是什麼相貌,我們看偈頌:
次第二能變,是識名末那,
依彼轉緣彼,思量為性相,
四煩惱常俱,謂我癡我見,
並我慢我愛,及餘觸等俱,
有覆無記攝,隨所生所繫,
阿羅漢滅定,出世道無有。
有關思量第二能變,這當中有三個偈頌,從次第二能變到隨所生所繫有兩個半的偈頌,都是在說明凡夫有漏的心識,在有漏位是這樣的一個相貌;阿羅漢滅定,出世道無有,這半個偈頌是講到聖人無漏的思量相貌。我們看註解:
此以十門釋第二能變識之相也。
這以下有十段,澫益大師根據《成唯識論》把它分成十段,第一段:
一、名「末那」者——此翻為意。
這個地方叫釋名門——解釋名稱。什麼叫末那呢?末那是印度話,翻成中文叫意。前面的第八識它的功能就是藏、含藏無量的種子,也含藏無量的果報,叫做藏。這個第二能變的功能叫做意,這個意是什麼意思呢?《成唯識論》解釋說這個意就是——恆審思量。
我們簡單說明一下,第二能變或者講第七意識它的特色有兩個,它在對境界了別的時候:
第一個、恆:恆常相續、沒有間斷,不管白天晚上它不休息的,不像第六意識,有時候現行,有時候就不現行,有時候睡覺就不現行了。所以第七意識它的功能是恆常相續,沒有間斷。
第二個、審:這個審就是說它能夠對所緣的境界,專一又深入的去觀察,它能夠很深入很深入的去觀察它所緣的境界,叫做審。它具足恆轉審,所以叫做意,是這個意思。
第一段先解釋七意識的一個總相的功能,它的功能就是一個意字,簡單的講。看第二段:
二、雲「依彼轉」者——「彼」指第八識。第八識之現行,是此識之根本依;第八識中所藏第七識之種子,是此識之種子依。「轉」謂相續生起也。
前面的一段是說明第七意識的功能叫做意——恆審思量。這個地方是說明恆審思量是怎麼樣生起的,一切法因緣生,我們內心當中怎麼會有恆審思量,不是上帝送給我們的,是依彼轉,這個彼就是第八識裡面的種子。就是說每一個人內心當中的恆審思量是有差別的,這個差別相是怎麼回事呢?是我們過去生的第八識所積集的種子的不同,所以變現出不同的恆審思量。
這個恆審思量就是一個人的性格,前面的第八識它不講個人的性格,它不帶分別那是一種業力的顯現而已。前面第八識它所代表的是過去的善惡業。第七意識是代表過去一個人的性格,比如說是佛陀的弟子都是大阿羅漢,但是性格也是有所不同。你看須菩提尊者,須菩提尊者是一個阿羅漢,但是他的性格——他喜歡跟有錢人、大福報的人往來,他認為說這個人能夠出生在貴族,他過去有善業,我應該讓他的善業繼續下去;迦葉尊者的性格——他歡喜關心這些弱勢團體,迦葉尊者他就喜歡去關心一些苦惱眾生,他覺得說這福報大的人還不是很急迫要去救助他們,這些苦惱眾生你要不給他佛法的正見,他繼續造罪業,他來生更沒有希望。
所以恆審思量,每一個人的等流的性格是怎麼來的呢?是依彼轉,是從每一個人內心過去當中的不斷的熏習,你接觸到什麼樣的思想,生起怎麼樣的分別,點點滴滴的累積,到了今生你就有這樣的性格,所謂的你有這樣的恆審思量。所以恆審思量,我們是繼承過去的功能,叫作依彼轉,這個地方是把恆審思量它一個生起的因緣說出來。看第三段:
三、雲「緣彼」者——謂此第七識,即緣彼第八識之見分,而起微細我法二執也。
前面是說明這個恆審思量生起的因緣,這個地方說恆審思量幹什麼事情,它做什麼事?那麼它的主要的工作就是攀緣第八識的見分。我們前面也說過第八識是不可知執受,它的生滅相是非常非常微細的,至少比第七意識微細,第七意識身為恆審思量,它是一個很特殊的功能。像我們前六識的了別是向外攀緣,外界的色身香味觸法,廣泛的顏色、聲音、觸覺各式各樣的六塵的境界。第七意識身為恆審思量,它對外境是完全沒有興趣,它不向外攀緣,它是向內攀緣第八識的明瞭性。那麼第八識的明瞭性非常微細,它就產生一個錯誤的判斷,以為第八識就是不生不滅的我,就生起一個微細的我法二執,這個地方就是問題的出現。
我們前面講到第八識,我們一路讀下來——初阿賴耶識,異熟一切種,不可知執受,處了常與觸,作意受想思,相應唯捨受,是無覆無記,觸等亦如是,恆轉如瀑流,阿羅漢位捨。我們讀不出第八識有問題的,第八識本身是無覆無記,第八識沒有過失。那麼第八識沒有過失,它為什麼會產生我愛執藏?這個地方我們把問題找出來了,其實是受到第七意識的影響,因為第七意識把它執為我了,恆審思量產生錯誤的判斷,就是說第七意識去攀緣第八識的見分,見分就是第八識的明瞭性,把第八識的明瞭性誤認為是一個真實的自我跟真實的法,是這樣子來的。
這個地方,我們再講一下:
第七意識:內擾第八而成賴耶,外擾前六皆成有漏。《成唯識論》
就是說第七意識它向內攀緣第八識的時候,它內擾,擾就是干擾,它把第八識轉成賴耶,因為它把第八識執著為我了,使令整個生死相續;向外它染污前六識,使令前六識都變成有漏。就是說前六識本來也沒有問題,我們以後會看到第三能變——了境能變,第六意識也好端端的,它去造很多的業,那麼為什麼前六識造業會變成有漏業呢?不管你佈施、持戒,有漏呢?因為你認為有一個我,我去佈施,我去持戒,所以使令業力都不能夠超越生死,非常可惜!就是我們整個業力離不開整個十二因緣的運轉,無明緣行都是從無明發動出來,不是從空性發動出來的業力。為什麼會有無明呢?就是第七識的。所以第七意識它的問題很嚴重。
第一、干擾第八識變成阿賴耶識。
第二、染污前六識使令前六識都變成有漏。
所以這個第七識不能夠忽略,這個地方說明第七意識它的一個所緣境。依彼轉緣彼,就是說第七識這個功能很特殊,它依止第八識的功能轉生以後,它不向外攀緣,它又反過來去攀緣第八識。看第四段:
四、雲「思量為性」,五、雲「思量為相」者——此識以恆審思量而為體性,即以恆審思量而為行相,是故名未那也。
身為第七意識它的功能是非常的單純,我們前面說過了,第八識有三種功能,阿賴耶識、異熟識、一切種識。前六識的功能更多了,它有很多的變化,一下子起善、一下子起惡,但是身為第七識它的功能是非常的單純,它就是一個思量,而且它的思量的所緣境也非常單純,就是思量第八識,這是它的一個特色,它對其他外境的色聲香味觸法完全沒有興趣,這是說明它的一個內在的體性跟外在的作用都是思量。
有關這一點,我們看講義第十一面。從修行的角度,我們對思量能變不能夠忽略。本論的兩大修學宗旨——甚深見和廣大行,後面講到六波羅蜜的廣大行,其實六波羅蜜主要是智慧,當然智慧在本論當中主要是我空觀、法空觀。你修我空觀,你要破壞我執、法空觀破壞法執,你一定要先明白:
什麼是我執?什麼是法執?
否則你根本不知道你要破壞什麼東西?
當然我執、法執《成唯識論》講的非常詳細,如果有興趣可以自己去看,當然也很多很複雜。我們根據《成唯識論》的我法二執的相貌,簡單的提出四點來跟大家相互學習:一、釋名。二、種類。三、過患。四、伏斷。把這個《成唯識論》的一個綱要提出來:
(一)釋名
我——主宰,法——軌持
首先我們解釋我執跟法執的名稱,什麼是我執?什麼是法執?說是破我執什麼是我執呢?
一、[我執]:在佛法當中我就是主宰義,所謂的主宰,簡單的講就是說我能夠去主宰,就是我能夠決定,我能夠去控制我自己的性質。比如說我們一個生命體,我們是一個男人,那麼男人當中有外表的色身,內在的思想,我們對於這一期的五蘊的身心世界是不是有一種主宰的功能。
我執的意思就是說,我們一直認為在我們的生命體當中有一個恆常住、不變異的東西在主宰著我們的生命,這就是我執。當然這種思想是錯誤的,如果我們自己能夠主宰我們的生命,我們的生命不應該出現痛苦,因為我們沒有一個人願意痛苦出現,但不幸的是我們的生命還是要出現老、病、死的痛苦,可見的我們自己認為能夠主宰生命,這是我們自己的一個錯誤的思想,所以這個地方,我執——就是主宰義。
二、[法執]:就是一個軌範,地、水、火、風,它都有一定的章法,地就是堅硬,水就是濕潤等等。這個法執就是說,法執當然在《中觀論》有不同的說法,在唯識學什麼叫法執:
我們認為這一切法的規範是離開一念心識單獨存在,心外有法——就是法執。唯識學說:你認為這個法是離心別有,這就是法執。跟你的心沒有關係,這就是法執。
我們舉一個例子,比如說這是一個牆壁,牆壁這個法是個色法,那麼它的體性是堅硬的,它是以地大為主。這個牆壁我們走不過去的,但是這個法也不決定。一個有禪定人的心,他在禪定當中不斷的思惟,這個牆壁是如夢如幻的,它有很多的空隙可以過去,禪定的人諸位知道他的心有堪能性,他真的是能夠心想事成,他不斷在禪定當中思惟,牆壁有很多的空隙可以過去,他從禪定出來的時候就過去了。所以牆壁對他來說,這個法不是堅硬性,因為他的心跟我們的心不同。
我們再舉一個例子,比如說佈施,佈施是個善法有招感安樂果報的功能,比如說你一個貧窮人,像我們出家眾沒什麼錢,我們佈施一千塊,有錢人佈施一萬塊,這兩個功德不同,這個貧窮人他佈施一千塊,他佈施的心強,所以一千塊的果報就招感很多安樂的果報,你很有錢,你雖然佈施一萬塊,但是你的佈施心很薄弱,因為你有好幾千萬。所以所有的雜染法、清淨法都不能開離開心而單獨存在,都是跟心有關係。這個法到底它是一個什麼樣的性質是好是壞?它的這個量是強是弱,完全跟心有關。
就是說,我執跟法執有所不同,諸位要知道:我執主宰義是完全捏造出來,完全破壞,但這個法執不能完全破壞,的確一切法有它的章法存在。但是大乘法是說——法的確是有它的一定的規範,只是這些規範不離開心而已,這個規範是存在的,但是每一個人的規範不同。每一個人的心,有些人他適合修苦行,他在苦行的環境裡面成就善根,有些人在苦行當中退失了道心,所以這個法——規範是因人而異,這就是所謂的法空。我們把我執、法執講完以後,我們來講種類:
(二)種類
那麼唯識學把我法二執分成兩個:一個是比較粗糙的叫分別起的,第六意識的分別,你要去分別它才出現的,你要不去分別我法二執它是不動的。第二個是俱生的,即使你不分別,你站在那個地方什麼念頭都沒有,它也會存在,叫俱生,不需要經過分別就能夠生起。分別起的主要是產生在第六意識,它所分別的是五取蘊相。
這個地方我們說明一下,這個我執,一般人的我執都是比較粗糙,我們剛開始破壞的我執是分別起的,這個我執它的生起的因緣,就是針對我們這一期的果報,所謂的五蘊——色受想心識,把它執為我。執為我有兩種情況:
一、即蘊計我
這個即就是色即是空的即,就是說,就著五蘊的當體把它當作是我。剛開始我們都是執着色陰是我,一個人沒有經過佛法知見的熏習,總是把外表的色身當作我,噢,我是很年輕,我老了、我病了、我死了,就是色身不斷的變化,我們就認為這個我在不斷的變化了。一般人有這種把色身執為我,那麼他的這種思想就很危險了。當你色身消失了以後我就消失了,這個地方就很容易產生斷滅見——就是生命只有一次,沒有來生了。你這個斷惡修善,皈依三寶就沒有意義了。所以以色身為我容易生起斷滅見。
或者我們一般的以受想行識為我,以內在的思想為我,那麼這種人是有點智慧的,他知道這個事情是老病死的,以內在的思想或者感受為我,我這念心跟環境接觸的時候有很多的感受,快樂的感受、痛苦的感受,那個受就是我。或者說我對很多的事情有很多的思想,想陰就是我,就是這樣子。
即蘊計我怎麼破壞呢?就是你觀察五蘊是生滅的,如果五蘊是我,我就生滅了。所謂的我應該是要常、一、主宰,你要能夠主宰,你怎麼能夠生滅,你反而被人家主宰。所以說這個我是不能成立的。這個地方從無常觀就能夠破壞即蘊計我。即蘊計我大部分都是凡夫,思想比較粗糙。
二、離蘊計我
我不是五蘊,離開五蘊有一個我,這個我住在五蘊當中,這個都是有一些智慧的外道學者。他也知道五蘊是老病死的臭皮饢,他認為說離開五蘊,另外有一個東西就是我,這個住在五薀、控制五蘊、主宰五蘊,所以叫——神我外道。有一個神我。
但是這個地方有一個問題就是說,你說離開五薀有一個我,那麼這個我是什麼相貌呢?佛陀就問外道說:「這個我是什麼相貌?」他們講不出來,因為你講出一個東西一定是被五蘊所收攝。佛陀說生命只有五個法——色、受、想、行、識,沒有說是色、受、想、行、識、我,沒有!所以外道只要講出一個東西,一定是含攝在五蘊當中。破壞離蘊計我,我們可以用覓之了不可得,因為這個我執是不存在的,你自己捏造出來的。
所以在龍樹菩薩的《中觀論》對我——無我觀,他說「若我即五蘊,我即為生滅。」如果這個我是五蘊的當體,那麼這個我就生滅了,這個生命你就沒有主宰性了,你是被業力所控制的,業力消失的時候我就消失了,所以這個就不能成立。「若我離五蘊,即非五蘊相」。如果你說離開了五蘊,另外有一個我住在五蘊當中,那麼即非五蘊相,那這個我就不是五蘊了,請問你,這個我是什麼相貌?外道講不出來,答不出來表示這個東西不存在。
在本論當中的修無我觀,你先了解什麼叫我!你找找看這個東西,你生命裡有沒有存在,就是你生命裡有沒有主宰!
比如說你要找某某法師,你要把法師的相片看清楚,然後你去僧團去看看有沒有這個人存在。說修無我觀也是這樣,你要知道什麼叫我?主宰——你看看你生命當中有沒有一個主宰的東西。後來發覺不存在,無我觀就是這樣修的!無我觀有分別的無我觀,先破分別的;俱生的是比較微細的,它是出現在第八識,就是第七識攀緣第八識的見分,這個是比較微細的,我們剛開始不修這個觀,因為這個都是初地以上才修的,從凡夫到初地先破分別的我法二執。
這個地方是說明種類,有分別起跟俱生的。剛開始是對治分別起的。第三過患:
(三)過患
我執——煩惱障——障大涅槃
法執——所知障——障大菩提
我執所發動的是煩惱障,障礙我們的涅槃,為什麼很多的貪慾、瞋恚、嫉妒、高慢,就是我們在生命當中有一個自我,有一個我相就會有人相,在整個平等法界當中就產生了很多的對立,有對立就有煩惱,是這樣子來的。那麼有煩惱就障礙我們涅槃的寂靜。法執它是一種所知障,它是一種智慧的障礙,障礙我們的菩提智慧,所以:
我執的過失是——引生煩惱;
法執的過失是——沒有智慧。
當然這兩個過失比較嚴重的是我執,所以我們剛開始先斷我執。我執是引生煩惱障,所以我們看有些人他有煩惱,你說,哎,我在家的時候就認識你了,你以前煩惱很重,你貪慾也很重,嗔恨也很重,但是你出家以後一下子就調伏了。就是他在對治煩惱的時候有修我空觀,有些人他不修我空觀,在家居士煩惱很重,他出家以後煩惱也很重,差別只是這個人福報比較大而已,增加一點福報,煩惱依舊。
為什麼?因為他自我意識很強,我的個性就是這樣不能改變,恆審思量很堅固的,恆審思量很堅固的時候,他沒辦法改變自己,因為他煩惱本身是由自我意識在支持,無明緣行,行緣識,整個十二因緣是由無明帶動的,所以他自我意識很堅固,他所有的煩惱都很艱固,很難調伏,很難動搖。
我們不要說是佛法出世間的功德,你看世間法都是有差別。
你看秦朝,秦朝當然春秋戰國,諸位知道春秋戰國在整個中國歷史是一個很特別的時代,禮崩樂壞,是一個戰亂的時代。秦始皇統一六國以後,其實那個時候大家經過長久的戰亂,將近有八百多年的戰亂,春秋戰國八百多年,大家都想休息,但秦始皇沒有讓大家好好的休息,建長城、開運河、橫徵暴斂,民不聊生,老百姓沒辦法生活,就只好鋌而走險,就出來造反。所以到秦始皇往生了以後,到第二世秦二世出現的時候,整個世間大家逐鹿中原,大家各憑本事。
在整個秦朝末年的叛軍當中,有兩大勢力是值得我們講,一個是劉邦,一個是項羽。這個項羽他是楚國的貴族,他是一個將軍的後代;劉邦等於是一個平民,是一個賣草鞋的老百姓。但這兩個人性格——兩個恆審思量有所不同,怎麼知道呢?有一天秦始皇出遊,出遊的時候項羽看到秦始皇,他說:「彼可取而代也」——秦始皇這個皇帝我可以取代你;劉邦他賣草鞋,看到秦始皇之後,他也去湊個熱鬧,他也看到這是一個大威德的境界。他也講出一句話,他說:「大丈夫當如此也」。所以你看這個人講話就知道內心當中的恆審思量有不同,項羽這個人的我執比較重,彼可取而代也——我可以取代你。劉邦是說大丈夫當如此也,身為一個大丈夫應該像你這樣,但是誰去做?他沒講。
所以你看這兩個人性格就造成後來的成敗。我們看歷史上項羽跟劉邦打仗,百分之九十九劉邦都是打敗仗,劉邦可以說是整天被項羽打著跑,但是劉邦他有一個好處,他這個人能屈能伸,他包容胸量心很大,所以你看項羽裡面的大將,你看韓信,韓信本來是投奔項羽,劉邦的手下不管是文官的參謀或者是武將,都是從項羽那面跑出來。項羽這個人個性剛愎自用,他不聽別人的勸諫,我行我素,別人都沒辦法幫助他。就跑去幫助劉邦,說你這個人是勢力弱,但是你能包容我,你能讓我有發揮的空間,我就投奔你。
所以果然到最後劉邦養兵蓄銳,在垓下一戰獲勝。韓信很厲害,韓信用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當初的軍隊是一比十,項羽有十倍的軍隊,而且楚軍,諸位都知道楚軍是驍勇善戰的;劉邦是收一些別人不要的軍隊,但是韓信這個人厲害,他用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一下子就把項羽打敗。當然項羽也覺得很驚訝了,後來他的軍隊幾乎都是潰散掉了,項羽在烏江自殺。
所以說我們從歷史上來看,一個人的成功失敗的確有因緣的!
就是說從初能變來說,從業果來說,項羽是比劉邦好多了,項羽他福報大,出生貴族,在古時候的封建時代出生貴族,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從一個初能變異熟識能變,項羽比劉邦超出太多了,但是看第二能變,項羽的失敗,失敗在第二能變,恆審思量有問題,太過於堅固了,就造成他的失敗。所以這個地方我們要注意,第七意識的過失——我執會帶動很多的煩惱,而且使令這個煩惱變得很堅固。看第四段的伏斷,(四)伏斷
分別我法二執,它的現行是地前漸伏,初地永斷。分別的我法二執是在初地的時候修我空觀、法空觀的時候把它消滅, 種子是初地頓斷,所以它的現行跟種子初地的時候消滅的。那麼俱生起的就比較微細,我執的現行是七地前漸伏,八地永斷,八地說是無功用行我恆摧,種子是金剛無間道的時候才頓斷。所以八地菩薩他的那念心從清淨心的角度,跟十方諸佛是完全沒有差別的。他不管什麼情況沒有染污的煩惱,差別在他的智慧還不足,他必須還要親近十方諸佛,廣學無量法門。
在《成唯識論》上說,我們學佛三大阿僧祗劫,凡夫到初地一大僧祗劫、初地到八地一大僧祗劫。這兩個阿僧祗劫都是在調伏煩惱,偏重在滅惡;八地以上到成佛又是一大僧祗劫,這個時候是在生善,親近十方諸佛,廣學無量的法門,精通無量的三昧陀羅尼,為以後成佛廣度眾生來做一個佈局。所以八地它所有的我執消滅,當然我執消滅、煩惱就消滅。
俱生法執是現行的話,地地或伏或起,金剛無間道永斷。要到金剛道後異熟空才把法執消滅,它的種子金剛無間道永斷。所以通達無量的智慧只有佛陀了。
比如看經典上:有一個小女孩,佛陀講經的時候,她采一朵花供養佛陀,有人就問彌勒菩薩,說:「這個小女孩供養佛陀得到什麼果報呢?」彌勒菩薩講不清楚。我們對果報我們一般人只能夠做定性分析,不能定量分析,就是說我們確定你這樣的果報能夠成就安樂的果報,但是怎麼個安樂法,我們沒辦法講清楚了,緣起甚深甚深!但如果你問佛陀,佛陀會告訴我們說:這個小女孩她供養這朵花,她到人間、天上經過幾劫,幾劫以後遇到什麼佛,哪個地方受了五戒,乃至經過多久出家,出家以後慢慢的修學,成就了聖道,她以後成佛以後是什麼佛號?她的國土是怎麼莊嚴。
佛陀對每一個法是完全透徹——無所不知,無所不見。在經典上說佛陀的智慧,他對緣起的了解——就是在無量無邊的大千世界下了多少滴的雨滴,佛陀都清楚分明。所以佛陀才有資格制戒。因為你這個制戒是緣起了,這個人犯到這個戒會有什麼過失,要怎麼懺悔?這個就是緣起法,只有佛陀知道。所以這個地方法執就比較難了,因為他是對治所知障,是一種智慧,那麼我執我們剛開始是先調伏煩惱——破我執。
好,我們回到講義,「思量為性相」這第四科,那麼思量當然在凡夫的時候,他的思量是一種錯誤的思量,產生了我執跟法執。看第六段:
六、雲「四煩煩惱常俱」等者——謂此識從無始來,若未轉與平等性智相應,則任運恆緣藏識見分,與四根本煩惱相應。
恆審思量產生的我執就帶動了四種根本煩惱,諸位學過唯識就知道,貪、嗔、癡、慢、疑,不正見,它具足四個:貪、(它沒有嗔),癡、慢、見四種煩惱。我們看第一個我癡:
我癡,即是無明。愚於自識所變我相,迷於無我真如理。
我癡就是迷惑,對我空的道理產生迷惑就是我癡。不明白我空的道理,我們總是覺得生命當中有一個真實的主宰者,能夠決定我們的生命。小時候的我跟長大的我是一樣的,今生的我跟來生的我是一樣,這就是我癡。第二個我見:
我見,即是妄執。謂第八識之見分,本非我法,妄執為我。
諸位學過《百法》知道,愚癡跟邪見不同,愚癡就是說我不知道什麼是對的,就是愚癡,不知道什麼是真理。邪見是把錯誤的認為是真實的,這個更嚴重了,諸位你要知道,你去度一個沒有學佛,完全沒有宗教信仰的人,你跟他講道理他容易接受,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你要度一個外道,因為他已經有知見了,可惜他的知見錯誤,他已經經過他的顛倒推求,產生一個錯誤的看法,所以有邪見是很難度化的。但是愚癡你還有機會,他是不明白道理叫愚癡,但是邪見就是他已經產生妄執,這個就不容易了,不容易度化。第三:
我慢,謂恃所執我,倨傲高舉。
我們由於愚癡經過長時間的思量,累積以後產生我見產生邪見,那麼把我創造出來以後,我們會有一種情況,就是高舉。我們覺得我是很重要的。在整個法界當中,以自我為中心,把自己的地位抬高了。第四個:
我愛,謂於所執我,深深貪著也。
在生命當中自然捏造一個我,就想辦法去保護這個我,愛護這個我。我們去外面參學回來看到相片,第一個先找我在哪裡,這個就是——我愛。所以我們對我有嗔心,有愛著心,這四種——我癡、我見、我慢、我愛,這四種根本煩惱。當然這四種煩惱就染污了前六識。使令前六識不管是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都有我癡、我見、我愛、我慢,四個煩惱在那個地方活動。我們看第七段:
七、雲「及餘觸等俱」者——謂遍行五心所,定得相應。及八種大隨煩惱,別境中慧亦得相應,共有十八心所也。大隨煩惱,釋現百法論中。
前面的是講到心王,第七識的心王——思量,它思量活動的時候有十八個心所:五遍行,還有前面的四個根本煩惱,我癡、我見、我愛、我慢,還有八大隨煩惱,還有別境中的慧心所,剛好是十八個心所。這個地方值得我們注意,第七意識有慧心所,這個慧就是對所觀境的抉擇,但是它這個抉擇是錯誤的,自作聰明,第七意識這個慧心所是染污慧,這個是說明它的心所相應門。看第八:
八、雲「有覆無記攝」者——由與四煩惱等相應,隱蔽真理,故明有覆。非善非不善,故名無記也。
它是有覆無記,什麼叫覆?就是覆蓋我空法空的真理,而且障礙我們修學聖道。這個前面說過了,為什麼叫無記?非善非惡叫無記。我們在研究業性的時候,從《成唯識論》的角度,染污跟罪業不同,我們說一下,在唯識學上把業性先大分成兩種,一種是染污,一個是清淨。什麼叫染污?
你所有的造作有一個自我意識,這些業都是——染污;你在造作的時候,你所有的佈施、持戒,都是從空性發動的,以無我、無私的精神去做,這就是——清淨。
就是先分成有漏業跟無漏業,有漏業又分成善業跟惡業(染污當中要分成善跟惡。)。很多人認為生命有一個我,我去造業。這件事是誰做,是我做的。那麼我去造善業以後也是由我去得果報,但這種思考他也可能起善業,也可能造善業,我去造善我去得果報,所以自我意識他不一定是惡,也不一定是善。但是如果是無漏,一個我空相應的人,他所做的業都是善,所以文殊菩薩就算示現殺盜淫妄都是善,無漏業沒有所謂的惡,諸位要知道。那麼這就說明第七意識在造業的時候,它是無覆無記,它這個執著有一個我它是非善非惡,但是它是覆蓋真理如此而已。
九、雲「隨所生所繫」者——謂隨其所生三界九地,即系屬於此界此地也。
這個地方是說我,它是怎麼執著?它執著是哪一個我呢?是過去的我,現在的我還是未來的我。它說:
隨所生所繫:
隨著它所受生的果報,它就以那個果報為我。
就是說第七意識的恆審思量的我,相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今生是一個男人,有男人的色身、男人的思想,那麼你就以男人為我,我是一個男人;你來生變成一個女人的時候,你有女人的色身外表,女人的思想,你來生的第七意識以女人為自我;你變成一個轉輪聖王,就以轉輪聖王為自我;那麼你變成一隻螞蟻,你就以螞蟻為自我;是這樣子的。
隨所生所繫,隨著你在三界九地的一個果報,恆審思量就以這個果報為自我。
當然這個果報其實是不斷變化的。因為我們今生出家了,我們有一個思想了,出家應該要持戒、斷惡、修善。假設我們沒有往生到淨土去,我們因為佈施持戎的善業,你來生變一個大國王,你的思想跟現在完全不同,完全不同。你不一定願意修行,也不一定願意皈依三寶。福報會使令一個人放逸,所以說:你現在的思想跟來生是完全不同,你要是變成一隻螞蟻差別就更大了。螞蟻——我的生命就是,我是一隻無奈的螞蟻,我的工作只有一個,把這個東西從東邊搬到西邊,從西邊搬到東邊。
所以當我們生命改變的時候,五蘊改變的時候,內心的受想行識改變了以後,你今生跟來生找不到共同點。死亡結束以後,你來生的生命當然有一些性格接近了,但是很多東西都不同——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你不能說是昨天的太陽跟今天的太陽一樣,所以說隨所生所繫,我們每一期生命所執著的我都不同。福報大的人,比如說你是轉輪聖王福報大,我相會比較重,你是一個卑賤的螞蟻,你的自我意識會比較淡薄一點。你看出家眾,出家是一個很快積集福報的地方,出家眾如果你從剛開始出家到做老和尚,你都沒有修過我空觀,你到最後福報很大,但是「我」也會很大,就是這樣子。
隨所生所繫,就是這個我相會隨福報變化,隨你的果報體會有所變化。
這個地方是說明我相的情況:是隨著你得什麼果報,就生起一個這樣的我相。到這個地方都是說明第七意識的有漏位。好,我們今天到這個地方,大家有沒有問題?對於第二能變的思量。思量能變它是不造業的,諸位要知道,它也不造善也不造惡。第六意識造業的時候它完全不參與,但是它給第六識一個信息,就是有一個我在裡面,就這樣子而已。
所以真正造業是在第六意識。
我們到這個地方還看不出有人在造業了,包括第八識也不造業,第七識也不造業。那麼第七意識當然是…我們到這個地方可以看出,生命的問題點就是無明,就是恆生思量的我執,但是《成唯識論》說第七意識是染污的根本,但第七意識不能改造自己,它不能修觀,要靠第六意識修觀來改造第七意識。所以我們雖然說內心有三大功能,異熟、思量、了境,但這三個功能是互動的,會互相影響,是這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