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故知,定無實我,但有諸識,無始時來,前滅後生,因果相續;由妄熏習,似我相現,愚者於中,妄執為我。』
依照這個道理可以知道:我們的生命體,不管是人的生命、天的生命、各種的生命,都沒有一個恆常住、不變異的「自我」;沒有這樣的「自我」。那是誰造業?誰受果報呢?『但有諸識』,是我們現前一個明瞭的心識,就是「八識」──它無始劫來,前滅後生,剎那剎那的造業,使令因果相續。
這樣一個心識的流動,剎那剎那創造業力,再由這個心識去得果報;在這樣虛妄的業力熏習之下、相續當中『似我相現』,有一個相似於「我」的相貌出現。因為我們的心識流動太快,這個水流流的太快,會讓我們感覺水流好像是一個水柱,其實這個水流是一個接一個的。我們的心識也是如此,它流動太快,我們察覺不到它的變化,以為是一種常住的;愚癡的眾生就執著為「我」,有一個「我」的存在。
如果說:我們的生命體有一個「我」,這個世間就沒有阿羅漢、沒有佛陀了!就是說,如果「我」是真實的,不是「因緣」熏習而有的,那這個「我」就不能消滅掉,修再深的戒定慧,都不能破壞它、改變它。而是沒有「我」,我們內心的本質是清淨的,是我們自己想出一個「我」來,自己打妄想想出一個「我」來。所以才能夠對治掉。
因為這個「我」是不存在,就是真實的本來面目是沒有「我」,我們自己想出一個「我」,當然這個不真實,是可以對治的,就把它消滅掉,就是恢複本來面目了簡單講,本來就是這樣子,本來就是一個心識的流動,這個心識能夠造業,也能夠保存業力;一期一期的造業、一期一期的變現果報,心識就是這樣相續──「萬法唯識」。
「萬法唯識」的道理,我們可以用一句話來做總結,古德說:「法性本來空寂,因果絲毫不爽。」這句話講得很好!就著「法性」來說,一切法是空寂的──「無我、無我所」,沒有一個的獨立「自我」存在;雖然沒有「他還不「斷滅見」──因果絲毫不爽。「一切法空」,但是你不要造業,你一造業就有一種力量能夠得果報!因果絲毫不爽。
禪宗有一則公案叫「野狐禪」:百丈禪師有一次開講《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金剛經》一方面講空、另一方面又不斷滅。說法圓滿之後,大家都離開了,這當中有一位白髮的老翁,聽了非常的歡喜,跟百丈禪師頂禮。禪師就問他說:「你是誰啊?」看這個人氣質也不凡。他說:我過去是迦葉佛時代的比丘,(迦葉佛是釋迦牟尼佛上一尊佛,迦葉佛時代的人,人壽二萬歲),那時候他是一位上座比丘,他一位弟子問他說:「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大修行人他的內心經常安住在畢竟空,那麼內心常游畢竟空,還受不受因果呢?「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我當時回答:「不落因果」。大修行人因果不能夠繫縛他,不落因果。講這句話以後,五百世墮落野狐之身。
因果也是各式各樣,他造了罪業,但是善根還不失掉。做了狐狸以後頭腦還很清楚,有些人做狐狸那就糊塗了。他有罪業使令他得到狐狸的果報,但是過去在佛法栽培的善根還在,所以繼續地聽聞佛法。這時候,他的心結解開了,希望能得到上師的印證,所以再問:「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百丈禪師說:「不昧因果。」老人聽了很歡喜,就說:「我已經解脫野狐之身了!明天到後山去,有一隻很大的狐狸,就是我的尸體。」說完就離開了。
所以說:「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就是「不昧因果」。一切法的本質「畢竟空」──無我、無我所;但是你一造業,在這個空性當中,就產生一股勢力、一種功能。雖然功能本身並沒有一獨立自主的我,但是在你還沒有懺悔清淨之前,它就有一種勢力,使令你在六道裡面得果報。如果它是一個善的業力,就會使令你在比較高層次的法界得果報,正報莊嚴、所受用的依報環境也莊嚴;如果這個業力是惡的,就會使令你在苦惱的三惡道得果報,正報看起來丑陋、外在受用的環境也苦惱。
「法性本來空寂,因果絲毫不爽。」這整個因果的建立,就是依止我們「心識」的流動,造業也是心識,去得果報、受用果報是誰呢?也是「心識」。「萬法唯識」──你的心識去造業,結果還是你的心識去得果報,所以說「一切法無我」。佛法講「無我」,不生斷滅見,就是這個道理,這就是本論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