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九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四意斷品第二十六之餘
世尊告阿難曰:「汝今授舍利弗舍利來。」
阿難對曰:「如是。世尊!」是時,阿難即授舍利在世尊手。
爾時,世尊手執舍利已,告諸比丘:「今此是舍利弗比丘舍利,智慧聰明高才之智。若干種智,智不可窮,智無涯底,智有速疾之智,有輕便之智,有利機之智,有甚深之智,有審諦之智,少欲知足,樂閑靜之處,有勐勇意,所為不亂,無怯弱心,能有所忍,除去惡法,體性柔和,不好鬪訟,恆修精進,行三昧,習智慧,念解脫,修行解脫所知見身。比丘當知,猶如大樹而無其枝,然今日比丘僧,如來是大樹,舍利弗比丘而取滅度,似樹無枝。若舍利弗所游之方,彼方便遇大幸云:『舍利弗在彼方止。』所以然者,舍利弗比丘能與外道異學共議論,無不降伏者。」
是時,大目揵連聞舍利弗滅度,即以神足,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爾時,大目揵連白世尊曰:「舍利弗比丘今已滅度,我今辭世尊,欲取滅度。」
爾時,世尊默然不對。如是再三白世尊曰:「我欲取滅度。」爾時,世尊亦復默然不報。
爾時,目連以見世尊默然不報,即禮世尊足,便退而去。還詣精舍,收攝衣鉢,出羅閱城,自往本生處。爾時,有眾多比丘從尊者目連後。是時,眾多比丘共目連到摩瘦村,在彼游化,身抱重患。
是時,目連躬自露地敷座而坐,而入初禪;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入空處;從空處起,入識處;從識處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處起,入火光三昧;從火光三昧起,入水光三昧;從水光三昧起,入滅盡定;從滅盡定起,入水光三昧;從水光三昧起,入火光三昧;從火光三昧起,入有想無想定;從有想無想定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識處、空處、四禪、三禪、二禪、初禪。從初禪起,飛在空中,坐臥經行,身上出火,身下出水,或身下出火,身上出水,作十八變,神足變化。
是時,尊者大目揵連還下就座,結跏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復入初禪;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入空處;從空處起,入識處;從識處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處起,入火光三昧;從火光三昧起,入水光三昧;從水光三昧起,入滅盡定;從滅盡定起,還入水光、火光、有想無想處、不用處、識處、空處、四禪、三禪、二禪、初禪。復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尋時取滅度。爾時,大目揵連已取滅度。
是時,此地極大震動,諸天各各相告來下,省覲大目揵連,持用供養尊德,或以種種香華來供養者,諸天在空中作倡伎樂,彈琴、歌舞用供養尊者目揵連上。
爾時,尊者大目揵連已取滅度。是時,那羅陀村中一由旬內,諸天側滿其中。爾時,復有眾多比丘持種種香華,散尊者目揵連尸上。
爾時,世尊從羅閱城漸漸乞食,將五百比丘,人中游化,往詣那羅陀村,五百比丘俱。爾時,舍利弗、目連取滅度未久。爾時,世尊在露地而坐,默然察諸比丘已,默然觀諸比丘已,告諸比丘:「我今觀此眾人中,大有損減。所以然者,今此眾中無有舍利弗、目揵連比丘。若舍利弗、目揵連所游之方,彼方便為不空。聞舍利弗、目揵連今在此一方。所以然者,舍利弗、目揵連比丘堪任降此外道。」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諸佛所造甚奇!甚特!有此二智慧、神足弟子取般涅槃,然如來無有愁憂。正使過去恆沙如來,亦復有此智慧、神足弟子,正使當來諸佛出世,亦當有此智慧、神足弟子。比丘當知,世間有二施業。云何為二?所謂財施、法施。比丘當知,若論財施者,當從舍利弗、目連比丘求;若欲求法施者,當從我求之。所以然者,我今如來無有財施,汝等今日可供養舍利弗、目揵連比丘舍利。」
爾時,阿難白佛言:「云何得供養舍利弗、目揵連舍利?」
世尊告曰:「當集種種香華,於四衢道頭,起四寺偷婆。所以然者,若有起寺,此人有四種應起偷婆。云何為四?轉輪聖王應起偷婆,漏盡阿羅漢應起偷婆,辟支佛應起偷婆,如來應起偷婆。」
是時,阿難白世尊曰:「有何因緣如來應起偷婆?復有何因緣辟支佛、漏盡阿羅漢、轉輪聖王應起偷婆?」
世尊告曰:「汝今當知,轉輪聖王加行十善,修十功德,亦復教人行十善功德。云何為十?己身不殺生,復教他人使不殺生。己身不盜,復教他人使不盜。己身不淫,復教他人使不淫。己身不妄語,復教他人使不妄語。己身不綺語,復教他人使不綺語。己身不嫉妬,復教他人使不嫉妬。己身不鬪訟,復教他人使不鬪訟。己身意正,復教他人使不亂意。身自正見,復教他人使行正見。比丘當知,轉輪聖王有此十功德,是故應與起偷婆。」
是時,阿難白世尊曰:「復以何因緣如來弟子應與起偷婆?」
世尊告曰:「阿難當知,漏盡阿羅漢以更不復受有,淨如天金,三毒五使永不復現,以此因緣如來弟子應與起偷婆。」
阿難白佛:「以何因緣辟支佛應與起偷婆?」
世尊告曰:「有辟支佛,無師自悟,去諸結使,更不受胎,是故應與起偷婆。」
是時,阿難白世尊曰:「復以何因緣如來應與起偷婆?」
世尊告曰:「於是,阿難!如來有十力、四無所畏,不降者降,不度者度,不得道者令得道,不般涅槃者令般涅槃。眾人見已,極懷歡喜。是謂,阿難!如來應與起偷婆。是謂如來應與起偷婆。」
爾時,阿難聞世尊所說,歡喜奉行。
(一〇)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婆迦梨身得重患,臥在大小便上,意欲自刀殺,無此勢可自坐起。是時,尊者婆迦梨告侍者:「汝今可持刀來,吾欲自殺。所以然者,如今日釋迦文佛弟子之中,信解脫者無出我上,然我今日有漏心不解脫。所以然者,然如來弟子遇苦惱時,亦復求刀自殺。我今用此命為?不能從此岸至彼岸。」
是時,婆迦梨弟子出家未久,未知今世、後世,不知從此岸至彼岸,亦復不知死此生彼,便授刀與之。時,婆迦梨手執刀已,以信堅固,持刀自刺。
是時,婆迦梨以刀自刺,而作是念:「釋迦文佛弟子之中,所作非法,得惡利不得善利,於如來法中,不得受證而取命終。」是時,尊者婆迦梨便思惟是五盛陰:是謂此色,是謂色習,是謂色滅盡;是謂痛、想、行、識,是謂痛、想、行、識集,是謂痛、想、行、識、滅盡。彼於此五盛陰熟思惟之,諸有生法皆是死法。知此已,便於有漏心得解脫。爾時,尊者婆迦梨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
爾時,世尊以天耳聽聞尊者婆迦梨求刀自殺。爾時,世尊告阿難:「諸比丘在舍衛城者,盡集一處,吾欲所勅。」
是時,尊者阿難受世尊教,即集諸比丘,在普集講堂,還白世尊曰:「今日比丘已集一處。」
是時,世尊將比丘僧,前後圍遶,至彼婆迦梨比丘精舍。當於爾時,弊魔波旬欲得知尊者婆迦梨神識所在,為在何處?為在人耶?為非人耶?天、龍、鬼神、乾沓惒、阿須倫、迦留羅、摩休勒、閱叉?今此神識竟為所在,在何處生游?不見東西南北,四維上下,皆悉週遍而不知神識之處。是時,魔波旬身體疲極,莫知所在。
爾時,世尊將比丘僧,前後圍遶,至彼精舍。爾時,世尊觀魔波旬欲得知神識所在。世尊告諸比丘:「汝等頗聞此精舍之中有大聲乎?又有光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我等已見。」
世尊告曰:「此弊魔波旬,欲得知婆迦梨神識所在。」
是時,尊者阿難白世尊曰:「唯願世尊說婆迦梨比丘神識為何所在?」
世尊告曰:「婆迦梨比丘神識永無所著。彼族姓子以般涅槃,當作如是持。」
是時,尊者阿難白世尊曰:「此婆迦梨比丘何日得此四諦?」
世尊告曰:「今日之中得此四諦。」
阿難白佛:「此比丘抱病經久,本是凡人。」
世尊告曰:「如是,阿難!如汝所言,但彼比丘謙苦甚久,諸有釋迦文佛弟子之中,信解脫者此人最勝,然有漏心未得解脫:『我今可求刀自刺。』是時,彼比丘臨自刺時,即思惟如來功德;捨壽之日,思惟五盛陰:是謂此色習、此色滅盡。爾時,彼比丘思惟此已,諸有習之法皆悉滅盡,此比丘已般涅槃。」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意斷之法 四闇、老耄法
阿夷、法本末 舍利、婆迦梨
增壹阿含經等趣四諦品第二十七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是謂,比丘!我等常所說法,所謂四諦,以無數方便而觀察此法,分別其義,廣與人演。云何為四?所謂苦諦之法,以無數方便而觀察此法,分別其義,廣與人演;以無數方便說習、盡、道諦,而觀察此法,分別其義,廣與人演。
「汝等比丘,當親近舍利弗比丘,承事供養。所以然者,彼舍利弗比丘以無數方便,說此四諦,廣與人演。當舍利弗比丘與諸眾生及四部眾,分別其義,廣與人演,時不可計眾生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汝等比丘,當親近舍利弗、目犍連比丘,承事供養。所以然者,舍利弗比丘!眾生之父母,以生已長養令大者,目犍連比丘!所以然者,舍利弗比丘與人說法要,成四諦;目犍連比丘與人說法要,成第一義,成無漏行。汝等當親近舍利弗、目犍連比丘。」世尊作是語已,還入靜室。
世尊去未久,爾時舍利弗告諸比丘:「其有能得四諦法者,彼人快得善利。云何為四?所謂苦諦,以無數方便廣演其義。云何為苦諦?所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憂悲惱苦、怨憎會苦、恩愛別苦、所求不得苦,取要言之,五盛陰苦,是謂苦諦。云何苦習諦?所謂愛結是也。云何為盡諦?所謂盡諦者,愛慾結永盡無餘,是謂盡諦。云何為道諦?所謂賢聖八品道是。正見、正治、正語、正方便、正命、正業、正念、正定,是謂道諦也。彼眾生快得善利,乃能聞此四諦之法。」
爾時,尊者舍利弗當說此法,無量不可計眾生聞此法時,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我等亦快得善利,世尊與我說法,安處福地。」
「是故,四部之眾,求於方便,行此四諦。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眾多比丘入舍衛城。時,眾多比丘便作是念:「然我等乞食日猶故早,我等可往至外道異學村與共論義。」
是時,眾多比丘便往至外道村中。到已,共相問訊,在一面坐已,在一面坐。爾時,異學問道人曰:「沙門瞿曇與諸弟子而說此法:『汝等比丘,盡當學此法,悉當了知,以了知已,當共奉行。』我等亦與諸弟子而說此法:『汝等盡當而學此法,悉當了知,以了知已,當共奉行。』沙門瞿曇與我等有何等異?有何增減?所謂彼說法,我亦說法,彼教誨,我亦教誨。」
爾時,眾多比丘聞此語已,亦不言是,復不言非,即從坐起而去。爾時,眾多比丘自相謂曰:「我等當以此義,往白世尊!」
爾時,眾多比丘入舍衛城乞食,食已,收攝衣鉢,以尼師檀著左肩上,往詣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眾多比丘以此因緣,具白世尊。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彼外道作此問者,汝等當以此語報彼曰:『為一究竟?為眾多究竟乎?』或能彼梵志平等說者,應作是說:『是一究竟,非眾多究竟。』彼究竟者,為是有欲究竟?為無慾究竟?所謂彼究竟者,謂無慾究竟。云何彼究竟者,有恚究竟?為無恚究竟?所謂彼究竟者,無恚究竟,非有恚究竟。云何有癡究竟?無癡究竟?所謂彼究竟者,無癡究竟。云何彼究竟者,為是有愛究竟?為無愛究竟?所謂彼究竟者,無愛究竟。云何彼究竟者,有受究竟?為無受究竟?所謂彼究竟者,無受究竟。云何彼究竟者,為是智者?為非智者?所謂智者所究竟。此究竟者,為是怒者所究竟?為非怒者所究竟?所謂此究竟,彼當作是說,非怒者所究竟。
「比丘!有此二見,云何為二見?所謂有見、無見。諸有沙門、婆羅門不知此二見之本末,彼便有欲心、有瞋恚心、有愚癡心、有愛心、有受心,彼是無知。彼有怒心,不與行相應,彼人不脫生、老、病、死、愁、憂、苦、惱,辛酸萬端不脫於苦。諸有沙門、婆羅門如實而知之,彼便無愚癡、瞋恚之心,恆與行相應,便得脫生、老、病、死。今說苦之元本。如是,比丘!有此妙法,斯名平等之法。諸不行平等法者,則墮五見。
「今當說四受,云何為四受?所謂欲受、見受、戒受、我受,是謂四受。若有沙門、婆羅門盡知欲受之名,彼雖知欲受之名,復不相應者,彼盡分別諸受之名,先分別欲受之名,而不分別見受、戒受、我受之名。所以然者,以彼沙門、婆羅門不能分別此三受之名。是故,或有沙門、婆羅門盡分別此諸受,彼便分別欲受、見受,不分別戒受、我受。所以然者,以彼沙門、婆羅門不能分別二受。若使沙門、婆羅門盡能分別諸受,或復有不具者,彼便能分別欲受、見受、戒受,不分別我受。所以然者,以彼沙門、婆羅門不能分別我受故。是故,復有沙門、婆羅門盡分別諸受,然復有不具者。
「此名四受,有何等義?云何分別?所謂四受者,由愛而生。如是,比丘!有是妙法所應分別。若有不行此諸受,此不名為平等。所以然者,諸法之義難了難解。如此非法之義者,非三耶三佛之所說也。比丘當知,如來盡能分別一切諸受,以能分別一切諸受,則與相應,則能分別欲受、見受、我受、戒受。是故,如來盡分別諸受,則與法共相應,無有相違。
「此四受由何而生?然此四受由愛而生,由愛而長。成就此受,彼便不能起於諸受;以不起諸受,則不恐懼,以不恐懼,便般涅槃: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造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如是,比丘!有此妙法,如實而知之,具足諸法、法行之本。所以然者,以其此法極微妙故,諸佛之所說,則於諸行無有缺漏。於是,比丘!有初沙門、第二沙門、第三沙門、第四沙門,更無復有沙門出此上者、能勝此者,作如是師子之吼。」
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阿那邠邸長者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問長者曰:「云何,長者!汝家中恆佈施耶?」
長者白佛:「貧家恆行佈施,又飲食麁弊,不與常同。」
世尊告曰:「若佈施之時,若好、若丑,若多、若少,然不用心意,復不發願,復無信心,由此行報,所生之處不得好食。意不貪樂,意亦復不樂著於好衣裳,亦復不樂著好田業,心亦不著五欲之中,正使有僕從奴婢,亦復不受其教。所以然者,正由其中不用心故,故受其報。若長者佈施之時,若好、若丑,若多、若少,當至誠用心,勿有增損,廢後世橋樑。彼若所生之處,飲食自然,七財具足,心恆樂五欲之中,正使有奴婢使人,恆受其教。所以然者,由於中發歡喜心故。
「長者當知,過去久遠有梵志名毘羅摩,饒財多寶,真珠、虎珀、硨璩、瑪瑙、水精、琉璃,好喜佈施。爾時,佈施之時,用八萬四千銀鉢盛滿碎金,復有八萬四千金鉢盛滿碎銀,作如是施。復以八萬四千金銀澡罐施。復以八萬四千牛,皆以金銀覆角,皆作如是佈施。復以八萬四千玉女佈施,衣裳自覆。復以八萬四千臥具,皆用氍氀文繡毾[登*毛]自覆。復以八萬四千衣裳佈施。復以八萬四千龍象佈施,皆用金銀挍飾。復以八萬四千匹馬佈施,皆用金銀鞍勒自副。復以八萬四千車佈施,作如是大施。復以八萬四千房舍佈施,於四城門中佈施,須食與食,須衣與衣,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皆悉與之。
「長者當知,彼毘羅摩雖作是佈施,不如作一房舍,持用佈施招提僧,此福不可計量。正使彼作如是施,及作房舍持用施招提僧,不如受三自歸佛、法、聖眾,此福不可稱計。正使彼人作如是施,及作房舍,又受三自歸,雖有此福,猶不如受持五戒。正使彼人作如是施,及作房舍,受三自歸,受持五戒,雖有此福,故不如彈指之頃慈愍眾生,此福功德不可稱計。
「正使彼人作如是施,作僧房舍,受三自歸,奉持五戒,及彈指之頃慈愍眾生,雖有此福,故不如須臾之間,起於世間不可樂想,此福功德不可稱量。然彼所作功德,我盡證明,作僧房舍,我亦知此福;受三自歸,我亦知此福;受持五戒,我亦知此福;彈指之頃慈愍眾生,我亦知此福;須臾之間,起於世間不可樂想,我亦知此福。
「爾時,彼婆羅門作如是大施者,豈是異人乎?莫作是觀也。所以然者,爾時施主者,即我身是也。長者當知,過去久遠所作功德,信心不斷,不起著想。是故,長者!若欲佈施之時,若多、若少,若好、若丑,歡喜惠施,勿起想著,手自佈施,莫使他人,發願求報,後求受福,長者當獲無窮之福。如是,長者!當作是學。」
爾時,長者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日初出之時,人民之類普共田作,百鳥悲鳴,嬰姟哀喚。我今,比丘當知,此是譬喻,當解其義。此義云何當解?若日初出之時,此譬如來出世。人民之類普共田作,此譬如檀越施主,隨時供給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百鳥悲鳴者,此高德法師之喻,能與四部之眾說微妙之法。嬰姟喚呼者,此弊魔波旬之喻。是故,諸比丘!如日初出,如來出世,除去闇冥,靡不照明。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彌勒菩薩至如來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彌勒菩薩白世尊言:「菩薩摩訶薩成就幾法,而行檀波羅蜜,具足六波羅蜜,疾成無上正真之道?」
佛告彌勒:「若菩薩摩訶薩行四法本,具足六波羅蜜,疾成無上正真等正覺。云何為四?於是,菩薩惠施佛、辟支佛,下及凡人,皆悉平均不選擇人,恆作斯念:『一切由食而存,無食則喪。』是謂菩薩成就此初法,具足六度。
「復次,菩薩若惠施之時,頭、目、髓、腦,國、財、妻、子,歡喜惠施,不生著想。由如應死之人臨時還活,歡喜踴躍,不能自勝。爾時,菩薩發心喜悅,亦復如是,佈施誓願不生想著。
「復次,彌勒!菩薩佈施之時,普及一切,不自為己使成無上正真之道,是謂成就此三法,具足六度。
「復次,彌勒!菩薩摩訶薩佈施之時,作是思惟:『諸有眾生之類,菩薩最為上首,具足六度,了諸法本。何以故?食已,諸根寂靜,思惟禁戒,不興瞋恚,修行慈心,勇勐精進,增其善法,除不善法,恆若一心,意不錯亂,具足辯才,法門終不越次,使此諸施具足六度,成就檀波羅蜜。』
「若菩薩摩訶薩行此四法,疾成無上正真等正覺。是故,彌勒!若菩薩摩訶薩欲施之時,當發此誓願,具足諸行。如是,彌勒!當作是學。」
爾時,彌勒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如來出世有四無所畏,如來得此四無所畏,便於世間無所著,在大眾中而師子吼轉於梵輪。
「云何為四?我今已辦此法,正使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蜎飛蠕動之類,在大眾中言我不成此法,此事不然。於中得無所畏,是為第一無所畏。
「如我今日諸漏已盡,更不受胎。若有沙門、婆羅門,眾生之類,在大眾中言我諸漏未盡者,此事不然。是謂第二無所畏。
「我今已離愚闇法,欲使還就愚闇之法者,終無此處。若復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眾生之類,在大眾中言我還就愚闇之法者,此事不然。是謂如來三無所畏。
「諸賢聖出要之法,盡於苦際,欲使不出要者,終無此處。若有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眾生之類,在大眾中言如來不盡苦際者,此事不然。是謂如來四無所畏。
「如是,比丘!如來四無所畏,在大眾之中,能師子吼轉於梵輪。如是,比丘!當求方便,成四無所畏。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四人,聰明勇悍,博古明今,法法成就。云何為四?比丘多聞博古明今,在大眾中最為第一。比丘尼多聞博古明今,在大眾中最為第一,優婆塞多聞博古明今,在大眾中最為第一,優婆斯多聞博古明今,在大眾中最為第一。是謂,比丘!有此四人在大眾中最為第一。」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勇悍無所畏, 多聞能說法,
在眾為師子, 能除怯弱法。
比丘戒成就, 比丘尼多聞,
優婆塞有信, 優婆斯亦爾。
在眾為第一, 若能和順眾,
欲知此義者, 如日初出時。
「是故,諸比丘!當學博古明今,法法成就。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種金翅鳥。云何為四?有卵生金翅鳥,有胎生金翅鳥,有濕生金翅鳥,有化生金翅鳥,是四種金翅鳥。如是,比丘!有四種龍。云何為四?有卵生龍,有胎生龍,有濕生龍,有化生龍。是謂,比丘!有四種龍。
「比丘當知,若彼卵生金翅鳥欲食龍時,上鐵叉樹上,自投於海;而彼海水縱廣二十八萬里,下有四種龍宮,有卵種龍,有胎種龍,有濕種龍,有化種龍。是時,卵種金翅鳥,以大翅搏水兩向,取卵種龍食之;設當向胎種龍者,金翅鳥身即當喪亡。爾時,金翅鳥搏水取龍,水猶未合,還上鐵叉樹上。
「比丘當知,若胎生金翅鳥欲食龍時,上鐵叉樹上,自投於海;然彼海水縱廣二十八萬里,搏水下至值胎種龍。若值卵生龍者,亦能捉之銜出海水;若值濕生龍者,鳥身即死。
「比丘當知,若濕生金翅鳥欲食龍時,上鐵叉樹上,自投於海。彼若得卵生龍、胎生龍、濕生龍,皆能捉之;設值化生龍者,鳥身即死。
「若,比丘!化生金翅鳥欲食龍時,上鐵叉樹上,自投於海;然彼海水縱廣二十八萬里,搏水下至值卵種龍、胎種龍、濕種龍、化種龍,皆能捉之,海水未合之頃,還上鐵叉樹上。
「比丘當知,若使龍王身事佛者,是時金翅鳥不能食噉。所以然者,如來恆行四等之心,以是故鳥不能食龍。云何為四等?如來恆行慈心,恆行悲心,恆行喜心,恆行護心。是謂,比丘!如來恆有此四等心,有大筋力,有大勇勐,不可沮壞。以是之故,金翅之鳥不能食龍。是故,諸比丘!當行四等之心。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善知識惠施之時,有四事功德。云何為四?知時而施,非不知時;自手惠施,不使他人,佈施常淨潔,非不淨潔;施極微妙,不有穢濁。善知識惠施之時,有此四功德。
「是故,諸比丘!善男子、善女人佈施之時,當具此四功德。以具此功德,獲大福業,得甘露滅。然此福德不可稱量,言當有爾許福業,虛空所不能容受。猶如海水不可計量,言一斛、半斛、一合、半合,稱數之名,但其福業不可具陳。如是,善男子、善女人所作功德不可稱計,獲大福業,得甘露滅,言當有爾許福德。是故,比丘,善男子、善女人當具此四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〇)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四種之人,可敬可貴,世之福田。云何為四?所謂持信、奉法、身證、見到。
「彼云何名為持信人?或有一人受人教誡,有篤信心,意不疑難,有信於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世尊。亦信如來語,亦信梵志語,恆信他語,不任己智。是謂名為持信人。
「彼云何名為奉法人?於是,有人分別於法,不信他人,觀察於法,有耶?無耶?實耶?虛耶?彼便作是念:『此是如來語,此是梵志語。』以是知如來諸法者,便奉持之;諸有外道語者,而遠離之。是謂名為奉法人。
「彼云何為身證人?於是,有人身自作證,亦不信他人,亦不信如來語,諸尊所說言教亦復不信,但任己性而游。是謂名為身證人。
「彼云何名為見到人?於是,有人斷三結,成須陀洹不退轉法,彼有此見便有惠施,有受者,有善惡之報,有今世、後世,有父,有母,有阿羅漢等受教者,身信作證而自游化。是謂名為見到人。
「是謂,比丘!有此四人,當念除上三人,念修身證之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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