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壹阿含經卷第六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利養品第十三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受人利養甚為不易,令人不得至無為之處。所以然者,若修羅陀比丘不貪利養者,終不於法中,捨三法衣而作居家。
「修羅陀比丘大作阿練若行;到時乞食,一處一坐,或正中食,樹下露坐,樂閑居之處,著五納衣,或持三衣,或樂塚間,懃身苦行,行此頭陀。
「是時,修羅陀比丘常受蒲呼國王供養,以百味之食,日來給與。爾時,彼比丘意染此食,漸捨阿練若行:到時乞食,一處一坐,正中食,樹下露坐,閑居之處,著五納衣,或持三衣,或樂塚間,懃身苦體。盡捨此已,去三法衣,還為白衣,屠牛殺生,不可稱計,身壞命終,生地獄中。諸比丘!以此方便,知利養甚重,令人不得至無上正真之道。若未生利養,制令不生,已生,求方便使滅。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滅一法,我證汝等成果神通,諸漏得盡。云何為一法?所謂味欲。是故,諸比丘!當滅此味欲,我證汝等成神通果,諸漏得盡。」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眾生著此味, 死墮惡趣中;
今當捨此欲, 便成阿羅漢。
「是故,諸比丘!常當捨此味著之想。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於舍衛城內,有一長者,適喪一子,甚愛敬念,未曾能捨。彼見子死,便生狂惑,周旋往來,不停一處。若見人時,便作是語:「頗有見我兒乎?」
爾時,彼人漸漸往至祇洹精舍,到世尊所,在一面住。爾時,彼人白世尊曰:「瞿曇沙門!頗見我兒乎?」
世尊告長者曰:「何故顏貌不悅,諸根錯亂?」
爾時,長者報瞿曇曰:「焉得不爾。所以然者,我今唯有一子,捨我無常。甚愛敬念,未曾離目前;哀愍彼子,故令我生狂。我今問沙門,見我兒耶?」
世尊告曰:「如是,長者!如汝所問,生、老、病、死,世之常法;恩愛離苦、怨憎會苦,子捨汝無常,豈得不念乎。」
爾時,彼人聞世尊所說,不入其懷,便捨而退去。前行見人,復作是語:「沙門瞿曇說言曰:『恩愛分別,便有快樂。』如沙門所說,為審爾不?」
前人對曰:「恩愛別離,有何樂哉?」
當於爾時,去舍衛城不遠,有眾多人而共博戲。爾時,彼人便作是念:「此諸男子聰明智慧,無事不知,我今當以此義問彼諸人。」爾時,即詣博戲所,問眾人曰:「沙門瞿曇向我說曰:『恩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此者快樂。』諸人等今於意云何?」
是時,諸博戲者報斯人曰:「恩愛別離,有何樂哉?言快樂者,此義不然。」
是時,彼人便作是念:「審如來言終不虛妄。云何恩愛別離,當有樂耶?此義不然。」
爾時,彼人入舍衛城,至宮門外稱:「沙門瞿曇而作是教:『恩愛別離、怨憎之會,此者快樂。』」爾時,舍衛城及中宮內,普傳此語,靡不週遍。
當於爾時,大王波斯匿及摩利夫人,共在高樓之上相娛樂戲。爾時,王波斯匿告摩利夫人曰:「沙門瞿曇審有斯語:『恩愛離別、怨憎之會,此皆快樂。』」
夫人報曰:「吾不從如來聞此言教,設當如來有此教者,事亦不虛。」
王波斯匿告曰:「猶如師教弟子:『為是、捨是。』弟子報言:『如是,大師!』汝今摩利亦復如是,彼瞿曇沙門雖作是說,汝應作是言:『如是不異,無有虛妄。』然卿速去,不須在吾前立。」
爾時,摩利夫人語竹膊婆羅門曰:「汝今往詣祇洹精舍,到如來所,持我名字,跪如來足,復以此義具白世尊云:『舍衛城內及中宮人有此言論,沙門瞿曇言恩愛別離、怨憎合會,此皆快樂。不審世尊有此教耶?』若世尊所有說者,汝善承受,還向我說。」
是時,竹膊婆羅門受夫人教勅,尋往至祇洹精舍。到世尊所,共相問訊。共相問訊已,在一面坐。
時,彼梵志白世尊曰:「摩利夫人禮世尊足,問訊如來興居輕利,游步康強乎?訓化盲冥,得無勞耶?」復作是語:「此舍衛城內普傳此言:『沙門瞿曇而作是教:「恩愛別離、怨憎之會,此樂快哉!」』不審世尊有是言教耶?」
爾時,世尊告竹膊婆羅門曰:「於此舍衛城內,有一長者喪失一子,彼念此子,狂惑失性,東西馳走,見人便問:『誰見我子?』然,婆羅門!恩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此皆無有歡樂。昔日此舍衛城中,復有一老母無常,亦復狂惑不識東西;復有一老父無常;亦復有兄弟姊妹皆悉無常。彼見此無常之變,生狂失性不識東西。婆羅門!昔日此舍衛城中有一人,新迎婦,端正無雙。爾時,彼人未經幾時,便自貧窮。時,彼婦父母見此人貧,便生此念:『吾當奪女更嫁與餘人。』彼人竊聞婦家父母欲奪吾婦,更嫁與餘家。爾時,彼人衣裡帶利刀,便往至婦家,當於爾時,彼婦在牆外紡作。是時,彼人往至婦父母家問曰:『我婦今為所在?』婦母報言:『卿婦在牆外陰中紡作。』爾時,彼人便往至婦所。到已,問婦曰:『雲卿父母欲奪汝更餘嫁耶?』婦報言:『信有此語,然我不樂聞此言耶。』爾時,彼人即拔利劍,取婦刺殺,復取利劍,自刺其腹,並復作是語:『我二人俱取死。』婆羅門!當以此方便,知恩愛別離、怨憎會苦,此皆愁憂,實不可言。」
爾時,竹膊婆羅門白世尊曰:「如是。世尊!有此諸惱,實苦不樂。所以然者,昔我有一子,捨我無常。晝夜追憶,不離心懷。時我念兒,心意狂惑,馳走東西,見人便問:『誰見我兒?』沙門瞿曇今所說者,誠如所言。國事煩多,欲還所止。」
世尊告曰:「今正是時。」
竹膊婆羅門即從坐起,遶佛三匝而去。往來至摩利夫人所,以此因緣具白夫人。
時,摩利夫人復至波斯匿王所,到已,白大王曰:「今欲有所問,唯願大王事事見報!云何,大王!為念琉璃王子不?」
王報言:「甚念!愛愍不去心首。」
夫人問曰:「若當王子有遷變者,大王!為有憂也?」
王復報言:「如是,夫人!如汝所言。」
夫人問曰:「大王當知,恩愛別離,皆興愁想。云何,大王!為念伊羅王子乎?」
王報言:「我甚愛敬。」
夫人問曰:「大王!若當王子有遷變者,有愁憂耶?」
王報言:「甚有愁憂。」
夫人報言:「當以此方便知,恩愛別離,無有歡樂。云何,大王!念薩羅陀剎利種不?」
王報言:「甚愛敬念。」
夫人言:「云何,大王!若使薩羅陀夫人有變易者,大王為有憂耶?」
王報言:「吾有愁憂。」
夫人言:「大王!當知恩愛別離,此皆是苦。」
夫人言:「王念我不?」
王言:「我愛念汝。」
夫人言:「設當我身有變易者,大王有愁憂乎?」
王言:「設汝身有變易,便有愁憂。」
「大王!當以此方便知,恩愛別離、怨憎合會,無歡樂心。」
夫人言:「云何,大王!念迦尸、拘薩羅人民乎?」
王言:「我甚愛念迦尸、拘薩羅人民。」
夫人言:「迦尸、拘薩羅人民設當變易者,大王有愁憂乎?」
王言:「迦尸、拘薩羅人民當有變易者,我命不存,況言愁憂乎?所以然者,我因迦尸、拘薩羅國人民力,當得自存。以此方便,知命尚不存,何況不生愁憂乎?」
夫人言:「以此知之,恩愛別離,皆有此苦,無有歡樂。」
爾時,王波斯匿右膝著地,叉手合掌而向世尊!作是說:「甚奇!甚奇!彼世尊而說此法。若當彼沙門瞿曇來者,爾乃可得共言論。」復語夫人:「自今以後,當更看汝勝於常日,所著服飾與吾無異。」
爾時,世尊聞摩利夫人與大王立此論本,告諸比丘:「摩利夫人甚大聰明,設當王波斯匿問我此語者,我亦當以此義向彼王說之,如夫人向王所說而無有異。」又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得證優婆斯,篤信牢固,所謂摩利夫人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拔祇國尸牧摩羅山鬼林鹿園中。
爾時,那憂羅公長者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須臾,退坐白世尊曰:「我今年朽,加復抱病,多諸憂惱,唯願世尊隨時教訓,使眾生類長夜獲安隱。」
爾時,世尊告長者曰:「如汝所言,身多畏痛,何可恃怙?但以薄皮而覆其上。長者當知,其有依憑此身者,正可須臾之樂;此是愚心,非智慧者所貴。是故,長者!雖心有病,令心無病。如是,長者!當作是學。」
爾時,長者聞說斯言,從坐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爾時,長者復作是念:「我今可往至尊者舍利弗所問斯義。舍利弗去彼不遠,在樹下坐。」是時,那優羅公往至舍利弗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舍利弗問長者:「顏貌和悅,諸根寂靜,必有所因。長者!故當從佛聞法耶?」
時,長者白舍利弗言:「云何,尊者舍利弗!顏貌焉得不和悅乎?所以然者,向者世尊以甘露之法,溉灌胸懷。」
舍利弗言:「云何,長者!以甘露之法,溉灌胸懷?」
長者報言:「於是,舍利弗!我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我白世尊曰:『年朽長大,恆抱疾病,多諸苦痛,不可稱計,唯願世尊分別此身,普使眾生,獲此安隱!』爾時,世尊便告我言:『如是,長者!此身多諸衰苦,但以薄皮而覆其上。長者當知,其有恃怙此身者,正可有斯須之樂,不知長夜受苦無量。是故,長者!此身雖有患,當使心無患。如是,長者!當作是學。』世尊以此甘露之法,而見溉灌。」
舍利弗言:「云何,長者!更不重問如來此義乎?云何身有患心無患。云何身有病心無病?」
長者白舍利弗言:「實無此辯重問世尊,身有患心有患,身有患心無患。尊者舍利弗必有此辯,願具分別。」
舍利弗言:「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與汝廣演其義。」
對曰:「如是。舍利弗!」從彼受教。
舍利弗告長者曰:「於是,長者!凡夫之人不見聖人,不受聖教,不順其訓;亦不見善知識,不與善知識從事。彼計色為我,色是我所,我是色所;色中有我,我中有色,彼色、我色合會一處,彼色、我色以集一處,色便敗壞,遷移不停,於中復起愁憂苦惱。痛、想、行、識,皆觀我有識,識中有我,我中有識,彼識、我識合會一處。彼識、我識以會一處,識便敗壞,遷移不停,於中復起愁憂苦惱。如是,長者!身亦有患,心亦有患。」
長者問舍利弗曰:「云何身有患、心無患耶?」
舍利弗言:「於是,長者!賢聖弟子承事聖賢,修行禁法,與善知識從事,親近善知識。彼亦不觀我有色;不見色中有我,我中有色;不見色是我所,我是色所。彼色遷轉不住,彼色以移易,不生愁憂、苦惱、憂色之患。亦復不見痛、想、行、識,不見識中有我,我中有識;亦不見識我所,亦不見我所識。彼識、我識以會一處,識便敗壞,於中不起愁憂、苦惱。如是,長者!身有患而心無患。是故,長者!當作是習,遺身去心,亦無染著。長者!當作是學。」
爾時,那憂羅公聞舍利弗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與數千萬眾,前後圍遶而為說法。爾時,江側婆羅門身負重擔,便至世尊所。到已捨擔,一面在世尊所,默然而住。爾時,彼婆羅門作是思惟:「今日沙門瞿曇與數千萬眾,前後圍遶而為說法。我今清淨,與沙門瞿曇等無有異。所以然者,沙門瞿曇食好粳糧,種種餚饌,今我食菓蓏以自濟命。」
爾時,世尊以知婆羅門心中所念,告諸比丘:「其有眾生以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觀彼人必墮惡趣,不生善處。云何為二十一結?瞋心結、恚害心結、睡眠心結、調戲心結、疑是心結、怒為心結、忌為心結、惱為心結、疾為心結、憎為心結、無慚心結、無愧心結、幻為心結、姦為心結、偽為心結、諍為心結、憍為心結、慢為心結,妬為心結、增上慢為心結、貪為心結,諸比丘!若有人有此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觀其人必墮惡趣,不生善處。猶如白[疊*毛]新衣,久久朽故,多諸塵垢,意欲染成其色,青、黃、赤、黑終不得成。何以故?以有塵垢故。如是,比丘!若有人以此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觀其人必墮惡趣,不生善處。
「設復有人無此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知斯人必生天上,不墮地獄中。猶如新淨白[疊*毛],隨意欲作何色,青、黃、赤、黑,必成其色,終不敗壞。所以然者,以其淨故。此亦如是,其有無此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觀其人必生天上,不墮惡趣。
「若彼賢聖弟子起瞋恚心結,觀已,便能息之。起恚害心結、起睡眠心結、起調戲心結、起疑心結、起怒心結、起忌心結、起惱心結、起疾心結、起憎心結、起無慚心結、起無愧心結、起幻心結、起姦心結、起偽心結、起諍心結、起憍心結、起慢心結、起妬心結、起增上慢心結、起貪心結。
「若彼賢聖弟子無瞋、無恚、無有愚惑,心意和悅,以慈心普滿一方而自娛樂,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四維上下,於一切中,一切亦一切,一切世間以無限無量,不可稱計,心無恚怒而自遊戲。以此慈心,遍滿其中,得歡喜已,心意便正。
「復以悲心普滿一方而自娛樂,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四維上下,於一切中,一切亦一切,一切世間以無量無限,不可稱計,心無恚怒而自遊戲。以此悲心,遍滿其中,得歡喜已,心意便正。
「復以喜心普滿一方而自娛樂,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四維上下,於一切中,一切亦一切,一切世間,以無量無限不可稱計,心無恚怒而自遊戲。以此喜心,遍滿其中,得歡喜已,心意便正。
「復以護心普滿一方而自娛樂,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四維上下,於一切中,一切亦一切,一切世間以無量無限不可稱計,心無恚怒而自遊戲。以此護心,遍滿其中,得歡喜已,心意便正。
「便於如來所成於信根,根本不移,豎高顯幢,不可移動。諸天、龍、神、阿須倫、沙門、婆羅門,或世人民,於中得歡喜,心意便正。此是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於中得歡喜,心意便正,亦復成就於法。如來法者,甚為清淨,不可移動,人所愛敬。如是智者當作是觀,便於中而得歡喜,亦復成就於眾。如來聖眾甚為清淨,性行純和,法法成就,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聖眾者,四雙八輩,此是如來聖眾,可愛可貴,實可承事。於中得歡喜,心意便正。
「彼復以此三昧,心清淨無瑕穢,諸結便盡,亦無玷汙,性行柔軟,逮於神通,便得自識無量宿命事,所從來處,靡不知之。若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百千生,成敗劫、不成敗劫、成敗不成敗劫、無數成敗劫、無數不成敗劫,我曾在彼,字某、名某、姓某,如是生、如是食、受如是苦樂,受命長短,從彼終生彼間,從彼終生此間。如是自識無數宿命事。
「復以此三昧,心清淨無瑕穢,知眾生心所念之事。彼復以天眼觀眾生類,有生者、有終者,善色、丑色,善趣、惡趣,若好、若丑,隨眾生行所作果報,皆悉知之。或有眾生,身行惡、口行惡、心行惡,誹謗賢聖,邪見造邪見行,身壞命終,生三惡道,趣泥黎中。或復有眾生,身行善、口行善、意行善,不誹謗賢聖,正見、無有邪見,身壞命終,生天上善處。是謂清淨天眼觀眾生類:有生者、有終者,善色、丑色,善趣、惡趣,若好、若丑,隨眾生行所作果報,皆悉知之。
「彼復以此三昧,心清淨無瑕穢,無有結使,心性柔軟,逮於神通。復以漏盡通而自娛樂。彼觀此苦,如實知之;復觀苦習,復觀苦盡,復觀苦出要,如實知之。彼作是觀已,欲漏心得解脫,有漏心、無明漏心得解脫。已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如是,比丘!賢聖弟子心得解脫,雖復食粳糧、善美種種餚饍,摶若須彌,終無有罪。所以然者,以無慾、盡愛故,以無瞋、盡恚故,以無愚癡、盡愚癡故,是謂比丘中比丘!則內極沐浴已。」
爾時,江側婆羅門白世尊曰:「瞿曇沙門!可往至孫陀羅江側沐浴。」
世尊告曰:「云何,婆羅門!名之為孫陀羅江水?」
婆羅門曰:「孫陀羅江水是福之深淵,世之光明,其有人物在彼河水浴者,一切諸惡皆悉除盡。」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此身無數劫, 經歷彼河浴;
及諸小陂池, 靡不悉週遍。
愚者常樂彼, 闇行不清淨;
宿罪內充軀, 彼河焉能救?
淨者常快樂, 禁戒清亦快;
清者作清行, 彼願必果成。
設護不與取, 行慈不殺生;
守誠不妄語, 心等無增減。
汝今於此浴, 必獲安隱處;
彼河何所至, 猶盲投乎冥。」
爾時,婆羅門白世尊曰:「止!止!瞿曇!猶如軁者得伸,闇者見明,迷者示道,於闇室然明,無目者為作眼目。如是,沙門瞿曇!無數方便說此妙法,願聽為道。」
爾時,江側婆羅門即得作道,受具足戒。所以族姓子,出家學道,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時,尊者孫陀羅諦利即成阿羅漢。
爾時,尊者孫陀羅諦利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五百人俱。
爾時,釋提桓因日時已過,向暮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釋提桓因即以偈頌問如來義:
「能說能宣佈, 渡流成無漏;
以渡生死淵, 今問瞿曇義。
我觀此眾生, 所作福祐業;
造行若干種, 施誰福最尊。
尊今靈鷲山, 唯願演此義;
知釋意所趣, 亦為施者宣。
四趣造福無, 四果具足成;
諸學得跡人, 宜信奉其法。
無慾亦無恚, 愚盡成無漏;
盡度一切淵, 施彼成大果。
諸此眾生類, 所作福德業;
造行若干種, 施僧獲福多。
此眾度無量, 猶海出珍寶;
聖眾亦如是, 演慧光明法。
瞿曇彼善處, 能施眾僧者;
獲福不可計, 最勝之所說。」
爾時,釋提桓因聞佛所說已,即禮佛足,便於彼退而去。爾時,釋提桓因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五百人俱。
爾時,尊者須菩提亦在王舍城耆闍崛山側,別作屋廬而自禪思。爾時,尊者須菩提身得苦患,甚為沉重,便作是念:「我此苦痛為從何生?復從何滅?為至何所?」爾時,尊者須菩提便於露地而敷坐具,直身正意,專精一心,結跏趺坐,思惟諸入,欲害苦痛。
爾時,釋提桓因知尊者須菩提所念,便以偈勅波遮旬曰:
「善業脫諸縛, 居在靈鷲山;
今得極重患, 樂空諸根定。
速來往問疾, 覲省尊上顏;
既得獲大福, 種德莫過是。」
時,波遮旬對曰:「如是。尊者!」
爾時,釋提桓因將五百天人及波遮旬,譬如士夫屈伸臂頃,便從三十三天沒,來至靈鷲山中,離尊者須菩提不遠,復以此偈語波遮旬曰:
「汝今覺善業, 樂禪三昧定;
柔和清淨音, 今使從禪坐。」
波遮旬對曰:「如是。」
爾時,波遮旬從釋提桓因聞語已,便調琉璃之琴,前至須菩提所,便以此偈歎須菩提曰:
「結盡永無餘, 諸念不錯亂;
諸塵垢悉盡, 願速從禪覺。
心息渡有河, 降魔度諸結;
功德如大海, 願速從定起。
眼淨如蓮花, 諸穢永不著;
無歸與作歸, 空定速時起。
渡四流無為, 善解無老病;
以脫有為災, 唯尊時定覺。
五百天在上, 釋種躬自來;
欲覲聖尊顏, 解空速時起。」
爾時,尊者須菩提即從坐起,復歎波遮旬曰:「善哉!波旬!汝今音與琴合,琴與音合,而無有異。然琴音不離歌音,歌音不離琴音,二事共合,乃成妙聲。」
爾時,釋提桓因便往至尊者須菩提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釋提桓因白鬚菩提言:「云何善業所抱患苦有增損乎?今此身病為從何生?身生耶?意生乎?」
爾時,尊者須菩提語釋提桓因言:「善哉!拘翼!法法自生,法法自滅;法法相動,法法自息。猶如,拘翼!有毒藥,復有害毒藥。天帝釋!此亦如是,法法相亂,法法自息。法能生法,黑法用白法治,白法用黑法治。天帝釋!貪慾病者用不淨治,瞋恚病者用慈心治,愚癡病者用智慧治。如是,釋提桓因!一切所有皆歸於空,無我、無人,無壽、無命,無士、無夫,無形、無像,無男、無女。猶如,釋提桓因!風壞大樹,枝葉彫落;雷雹壞苗,華菓初茂,無水自萎;天降時雨,生苗得存。如是,天帝釋!法法相亂,法法自定,我本所患疼痛苦惱,今日已除,無復患苦。」
是時,釋提桓因白鬚菩提言:「我亦有愁憂苦惱,今聞此法無復有愁憂。眾事猥多,欲還天上。已亦有事及諸天事,皆悉猥多。」
時,須菩提言:「今正是時,宜可時去。」
是時,釋提桓因即從坐起,前禮須菩提足,遶三匝而去。
是時,尊者須菩提便說此偈:
「能仁說此語, 根本悉具足;
智者獲安隱, 聞法息諸病。」
爾時,釋提桓因聞尊者須菩提所說,歡喜奉行。
調達及二經 皮及利師羅
竹膞、孫陀利 善業、釋提桓
增壹阿含經卷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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