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嚴經》說:「理則頓悟,乘悟並銷; 事非頓除,因次第盡。」理者是理性,即人人本心,本來平等之性。天台宗的六即是圓教菩薩的行位:
一、理即。是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有佛無佛,性相常住也。凡夫唯於理性與佛均,故云理即。
二、名字即。聞說一實菩提之道,於名字中通達了解,知一切法皆為佛法,一切皆可成佛。
三、觀行即。心觀明瞭,理慧相應,所行如所言,所言如所行。
四、相似即。始入別教所立之十信位,發類似真無漏之觀行。
五、分證即。始斷一分無明而見佛性,開寶藏,顯真如,名為發心住。此後九住乃至等分破四十一品無覺四十一位,明,分見法性。
六、究竟即。破第四十二品元品無明,發究竟圓滿之覺智,即妙覺也。理即雖說眾生即佛,佛性人人具足,但不是一步可即。古德幾十年勞苦修行,於理雖已頓悟,還要漸除習氣。因清淨本性染了習氣就不是佛,習氣去了就是佛。
既然理即佛了,我們與佛有何分別呢? 自己每天想佛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何以他那麼尊貴,人人敬仰,我們則業識茫茫,作不得主? 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怎能使人相信呢? 我們與佛不同,其中差別就是我們一天所作所為,都是為自己,佛就不是這樣。《金光明經》上說:於大講堂眾會之中,有七寶塔,從地湧出。爾時世尊,即禮拜此塔。菩提樹神白佛言:何因緣故,禮拜此塔?
佛言:善天女! 我本修行菩薩道時,我身舍利,安止是塔。因由有是身,令我早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世尊欲為大眾斷疑網故,說是舍利往昔因緣: 阿難,過去之世,有王名曰摩訶羅陀,時有三子,見有一虎,適產七日,而有七子,圍繞周匝,飢餓窮悴,身體羸損,命將欲絕。第三王子,作是念言: 我今捨身,時已到矣。是時王子,勇猛堪任,作是大願,願自放身,臥餓虎前。而以幹竹,刺頭出血,於高山上,投身虎前。是虎爾時,見血流出,污王子身。即便舐血啖食其肉,唯留餘骨。爾時大王摩訶羅陀,及其妃後,悲號涕泣。悉皆脫身服御瓔珞,與諸大眾往竹林中,收其舍利。即於此處,起七寶塔,是名禮塔往昔因緣。
你看,這不是佛的行為和我們不同之處嗎? 捨身飼虎,不知有我,我相既除,怎能不成佛呢? 我慚愧得很,跑了幾十年,還未痛切加鞭,放不下。不講別的,只看二六時中,遇境逢緣,看打得開打不開。年少時在外掛單,不以為然,至今才知錯過了。在教下聽經,聽到講得好的就生歡喜,願跟他學。聽講小座,講得不如法的,就看不起人,生貢高心,這就是習氣毛病。在坐香門頭混節令,和尚上堂說法,班首小參,秉拂講開示,好的天天望他講,不好的不感聽,自己心裡就生障礙。其實他講得好,我又學不到行不到,他好與不好,與我何干? 講人長短的習氣難除,上客堂裡間春谷子,說哪裡過冬,哪裡過夏,哪裡茶飯如何如何,哪裡的僧值如何如何,維那和尚如何如何。說這些無聊話,講修行就是假的了。
名利兩字的關口也難過,常州天寧寺一年發兩次犒勞錢,平常普佛,每堂每人賺錢十二文,他扣下二文,只發十文。拜大悲懺每堂每人六十文,他扣下十文,只發五十文。七月期頭,正月期頭。凡常住的人,一律平等發犒勞錢,就有人說多說少的,這是利關過不得。一到八月十五日大請職,別人請在前頭,請不到我或請小了,也放不下,這是名關過不得。既說修行,還有這些名利思想,修的是什麼行呢? 事要漸除,就是要除這些事。遇著境界,放不下的也要放下。眉毛一動,就犯了祖師規矩。聽善知識說過了,就勿失覺照。凡事要向道上會,道就是理,理者心也。心是什麼? 心就是佛,佛者,不增不減,不青不黃,不長不短,如《金剛經》所云,「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透得這些理路,即和佛一般,以理治事,什麼事放不下? 以此理一照就放下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煩惱是非從何處來呢? 要想修行,過不去的也要過去。會取法性如如,各人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