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瑛老法師在十習因這段文,講到一個非常重要的觀念,大家要注意──
他說:十習因每一個人多多少少都有的,但是站在淨土宗─帶業往生的角度,他提出一個重要的思考模式,這是合乎唯識學的。圓瑛老法師說:什麼叫帶業往生呢?
有因無緣,苦果不生這八個字。
什麼叫做因呢?就是我們過去累積的種子,我們沒辦法去控制過去,所以當我們覺悟的時候,我們對於過去,只有概括承受,你不可能回到過去去懺悔,懺悔只能夠懺悔現在,過去都已經累積了這麼多的種子,因是不能改變的,從唯識的思考,的確是這樣。
但是改變在緣,你要注意你的現行─你不能讓它增長廣大;你從緣來斷,它就不能得果報,所以苦果不生。
有因無緣,苦果不生這是淨土宗帶業往生的最低標準,這個思想跟唯識學是相合的。
唯識學它提出業有兩種:一個叫增長業,一個叫不增長業。我現在問大家關於業果的問題──比方說:
一、某甲:某甲去做一個罪業的事情,他第一天造一次,第二天造兩次,第三天造三次,第七天造七次,他造業是不斷增加的,這是某甲。
二、某乙:他第一天造了七個罪業,第二天造六次,第三天造五次,第七天造一次,這是某乙。兩個人造罪的次數完全一樣,你們看哪一個業比較重?某甲?某乙?
…對啦!某甲比較重!為什麼?因為他在造增長業,某乙在造不增長業,因為他開始在抗拒了。
諸位要知道:業的可怕就是你放縱它;一旦放縱,它就有氣勢,你絕對不能讓業的氣勢增長起來!我們講造勢、造勢,你看我們台灣選舉很喜歡造勢對不對?他本來是選票落後,但是他那個勢力越造越旺、越造越旺;一開始你本來領先,結果你不斷的節節敗退,因為你的勢頭在衰退中,他的勢頭正在提升中。
春秋戰國有一場戰役叫長勺之戰,從這個故事你就了解業的消長。
長勺之戰是齊桓公小白,他那時候還沒有回國做國君之前,是公子小白,在外面流浪,因為他跟父親不合,他爸爸要殺他,所以他往外逃,後來他父親死了之後,他就回國去做國君。他在流浪諸侯國的時候,魯國對他很不客氣…羞辱他,所以公子小白回到齊國登位以後,得到管仲的扶持,軍事強大,‘齊桓公相管仲,九會諸侯一匡天下’,他要報魯國一箭之仇,就派鮑叔牙領著大軍攻打魯國;魯國那時候只是個小國,怎麼經得起齊國大軍壓陣呢,當然節節敗退,打到了魯國的京城,在春秋的戰爭很少這樣,分出勝負就應該停止了,沒有人說一直逼攻的,幾乎要把魯國滅掉。魯國國君非常緊張,苦無對策,好不容易在民間找到一個很有智慧的人,他叫曹劌…把他請出來。
這個曹劌本來是隱居山林的一個修行者。曹劌說:好吧,看在魯國即將滅亡的份上,我幫你打這一戰。這就是長勺之戰。曹劌到了戰場上看──哦,對方是鮑叔牙領著大軍,當齊國大軍攻擊的時候,曹劌就說退兵,第二次再擊鼓攻擊,又退兵;第三次又退兵…退到第三次的時候,曹劌才擊鼓開始攻擊,結果一下子把齊國打得落花流水。
魯國國君就很奇怪說:哎呦…他們的軍隊將近我們的十倍,你是怎麼打的。他說:打仗不是看人數,打的是氣勢,曹劌用軍重在氣勢。他說:他氣勢旺的時候,我們退嘛─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打到最後他自己沒有氣勢了,我們氣勢正旺,就把他打敗了。
諸位要知道:造業也是這樣 ──你看你念佛,你以前念一萬聲,後來變三千,現在變一千,這樣就糟糕了!越念越沒有氣勢,你這樣念佛在造不增長業;你最好是今天念一百聲,明天念兩百聲,後天念…誒,這樣不錯啊!因為你那個勢頭越造越旺,到臨命終的時候,剛好是你勢頭最旺的時候,這個最好。
什麼叫帶業往生呢?你要去抗拒!你不能讓業的氣勢,越造越重─種子起現行,現行熏種子。不能這樣子。
比方說,你造了某一種業─殺盜淫妄業,你一定要讓那個業,越來越少…越來越少,這個業力就很難主導你;只要保證它的次數是越來越少,它那個氣勢被你破壞了,你就可以帶業往生。我們內心當中有無量無邊的業,哪一個得果報,當然是強者先牽。
什麼是強業呢?唯識學說增長業叫強業。我們要讓佛號的力量,對阿彌陀佛的皈依,是與日俱增,每一天不斷的進步;我們要讓罪業不斷的在減損,你一定可以往生的。因為你罪業的勢力,被你破壞了,你的罪業變成不增長業了,而你念佛的業是增長業;就像這個齊國跟魯國打仗一樣,它的氣勢衰,你的氣勢旺,所以打仗跟修行一樣,重在氣勢。
有些人念佛沒有氣勢,念得好像有念,又好像沒有念一樣,這個就很糟糕,沒有那種皈依的力量。我們常說懺悔業障,其實很多人誤解這一句話,我們不是在懺悔業障,我們是在懺悔我們的心念——斷相續心。
業障你懺不完的,你怎麼懺得完呢?如虛空一樣這麼多。
懺悔業障的根本精神在─斷相續心,懺悔惡念的相續,把那個相續心破壞掉,它的氣勢也被你破壞了,這個業由增長業轉成不增長業,就很難得果報。
這就是圓瑛老法師所說的─淨土宗的修學者,一定要讓自己的煩惱跟罪業變成有因無緣,苦果不生就是在這八個字,說穿了就是斷相續心─破壞你的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