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律卷第二十二(彌沙塞)
宋罽賓三藏佛陀什共竺道生等譯
第三分之七藥法
佛在王舍城。爾時諸比丘得秋時病,佛行房見,作是念:「世人以酥、油、蜜、石蜜為藥,我今當聽諸比丘服。」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言:「從今聽諸病比丘服四種藥,酥、油、蜜、石蜜。」
諸比丘服酥,苦臭。以是白佛,佛言:「聽熟煎,若自煎、若使人煎。若無淨地,聽非淨地煎。」
諸比丘服酥,嘔逆欲吐。以是白佛,佛言:「聽以呵梨勒、阿摩勒果、若蜜、若蒜、若麨,諸所宜物排口。」
有一比丘得熱病應服酥,諸比丘為乞不得,而得乳。以是白佛,佛言:「應使淨人作酥,煎令熟,作無食氣,受七日服。」
有一比丘得風病應服油,諸比丘為乞不得,而得油麻。以是白佛,佛言:「應使淨人作油,作無食氣,受七日服。」
有一比丘得熱病應服石蜜,諸比丘為乞不得,而得甘蔗。以是白佛,佛言:「應使淨人作石蜜,作無食氣,受七日服。」
諸比丘不知幾時應熟。以是白佛,佛言:「以杓舉瀉,相續不斷為熟。」
有諸比丘得風病應服牛、驢、駱駝、鱣脂。諸比丘為乞不得,而得四種肥肉。以是白佛,佛言:「應使淨人煮,接取膏更煎。若時煮、時煎、時漉、非時受,不得經宿服;若時煮、時煎、時漉、時受,得七日服。」
有諸比丘得秋時病應服根藥。以是白佛,佛言:「一切根藥聽服,果藥亦如是。」
有諸比丘得秋時病應服草藥,以是白佛,佛言:「一切草藥聽服。」
有比丘風病應取汗,以是白佛,佛言:「聽取。」
有比丘風病應服赤白諸鹽,以是白佛,佛言:「聽服。」
有比丘風病應合和小便、油、灰、苦酒,用摩身體。以是白佛,佛言:「聽合和摩之。」
有比丘患疥瘡欲治,以是白佛,佛言:「聽治。」
有比丘患癰,應以刀破藥塗。以是白佛,佛言:「聽。」
有比丘患腳,須著熊皮鞾、熊膏塗;復須用面、蛇皮、熊膏、酥,著苦瓠中漬。以是白佛,佛言:「皆聽。」
有比丘隱處癰,醫為刀破。佛經前過,醫白佛言:「刀已至大便門。」世尊視之,佛言:「此是難護之處,若使凡夫命過,便失大利。從今不聽刀破隱處,犯者偷羅遮!」
有比丘得時行熱病,佛言:「應服吐下藥消息,節量食,隨病食。」
有比丘患眼,佛言:「聽作眼藥。」
時離婆多非時食石蜜,阿那律語言:「莫非時食!我見作石蜜時,擣米著中。」彼即生疑,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問阿那律:「汝言見作石蜜時,擣米著中。彼何故爾?」答言:「作法應爾!」佛種種讚歎少欲知足已,告諸比丘:「從今若合藥如此者,聽非時服。」
時長老優波離問佛言:「世尊!若時藥、非時藥合受,應幾時服?」佛言:「應從時藥,不得非時服。七日藥、終身藥亦如是。」
又問:「若非時藥、七日藥合受,應幾時服?」答言:「應從非時藥,不得經宿服。終身藥亦如是。」
又問:「若七日藥、終身藥合受,應幾時服?」答言:「應從七日藥,不得終身服。」
五分律第三分之八食法
佛在波羅[木*奈]國。爾時五比丘到佛所頭面禮足,白佛言:「世尊!我等當於何食?」佛言:「聽汝等乞食。」復白佛言:「當用何器?」佛言:「聽用缽。」
時諸比丘乞得粳米飯,不敢受。以是白佛,佛言:「聽隨意受食。」
時諸比丘乞,或得種種飯、或得種種餅、或得種種麨、或得種種熟麥豆、或得種種燒麥及糯米、或得種種羹、或得種種苦酒及醬、或得種種鹽、或得種種肉、或得種種魚、或得種種乳酪、或得種種菜;或得種種根,藕根等;或得種種莖,甘蔗等;或得種種果,菴羅、椰子等,皆不敢受。以是白佛,佛言:「皆聽隨意受食。」
佛在毘舍離。時世饑饉,乞食難得,諸比丘持食著餘處失之,作是念:「若世尊聽我等共食一處宿者,不致此苦。」以是白佛,佛言:「聽共食一處宿。」
諸比丘於餘處作食失之,便作是念:「若世尊聽我等於住處作食者,不致此苦。」以是白佛,佛言:「聽在住處作食。」
諸比丘僱人作食,與價、與食,彼人復偷,作是念:「若佛聽我等自作食者,可無此費。」以是白佛,佛言:「聽自作食。」
諸比丘既自作食,求人授之復索僱直,作是念:「若世尊聽我等自持食,求不倩僱人授者,可無此費。」以是白佛,佛言:「聽自持食,求不倩僱人令授。」
諸比丘得木果無人授,以是白佛,佛言:「聽如木想取食。」
諸比丘得池果無人授,以是白佛,佛言:「聽就池水受。」
諸比丘欲食果,無淨人使淨。以是白佛,佛言:「聽先去核,然後食之。」
佛在毘舍離。爾時世尊患風,阿難自煮藥粥上佛。佛問阿難:「誰煮此藥?」答言:「是我所煮。」佛告阿難:「我先聽諸比丘共食宿、住處作食、自作食、自持從人受,汝等今猶用此法耶?」答言:「猶用。」佛言:「汝等所作非法!我先饑饉時聽,今云何猶用此法?從今犯者突吉羅!」
佛在舍衛城,問阿難:「我先聽諸比丘如木想取木果、就池水受池果、無淨人淨果先除核食,汝等今猶用此法不?」答言:「猶用。」佛言:「汝等所作非法!我先饑饉時聽,今云何猶用此法?從今犯者突吉羅!」
時舍衛城中有優婆夷字須卑,信樂佛法,見法得果,歸依三寶,常請一切僧供給湯藥。彼於後時來入僧坊,見一比丘服吐下藥。問言:「大德!今何所須?」答言:「我吐下虛乏,思欲食肉。」語言:「大德!我明日當送,願為受之!」於是歸家,晨朝遣人持錢買肉。爾日波斯匿王有令:「若有殺者當與重罪。」買不能得,還白如此。復更與錢,令遍求之,語言:「勿計價直,若一錢得如一錢大,亦當買之。」猶不能得。優婆夷作是念:「我昨已許,若不得者,彼或命過。」即持利刀入屋割髀裡肉,與婢令煮,送與比丘。比丘得便食之,病即除差。
時婿行還,不見其婦行來出入,即問:「須卑何在?」答言:「在內病。」即入問言:「何所患苦?」婦具以事答。婿言:「恐汝此病無復活理!及未死頃,可請佛及僧明設中食。」婦言:「甚善!」即令婿請佛及僧,頭面禮足,白佛:「願佛及僧明日顧食!」佛默然受,還歸其家通夜作多美飲食。晨旦敷座,遣白時到,佛與眾僧前後圍遶往到其家,就座而坐。婿自行水,佛不受之,語言:「呼須卑優婆夷令出!」即遣人語:「世尊呼汝。」答言:「可以我名問訊世尊,病不堪出。」即以白佛,佛猶呼之。如是至三,乃以衣舁至佛所,既見世尊瘡即除愈,肉色如先,生希有心:「我有如是大師及諸同梵行人!」歡喜踴躍,手自下食;食畢行水,取小床於佛前坐。佛為說隨喜偈,如為毘蘭若所說,更為說種種妙法;示教利喜已,還歸所住。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問彼比丘:「汝昨食何等?」答言:「食肉。」又問:「肉美不?」答言:「美!」佛言:「汝愚癡人!云何不問而食人肉?從今食肉不問,犯突吉羅!若食人肉,偷羅遮。」
有諸比丘食象肉,波斯匿王象死,輒送諸鬼神;以沙門食象肉故,便殺諸象。比丘使淨人取肉持還,諸居士見譏呵言:「此沙門釋子無肉不食,過於鵄烏!云何噉此不淨臭穢,來入我家?無沙門行,破沙門法!」諸長老比丘聞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問諸比丘:「汝等實爾不?」答言:「實爾。世尊!」佛種種呵責已,告諸比丘:「從今食象肉,突吉羅!」馬肉亦如是。
諸比丘食師子肉、虎肉、豹肉、熊肉,諸獸聞氣遂殺比丘。諸居士見,問:「何故爾?」有人言:「由食其類肉。」便譏呵乃至告諸比丘亦如上。「從今食此四種肉,突吉羅!」
諸比丘食狗肉,諸狗聞氣隨後吠之。諸居士見,問言:「狗何以偏吠比丘?」有人言:「由食狗肉。」便譏呵乃至告諸比丘亦如上。「從今食狗肉,突吉羅!」
諸比丘食蛇肉,諸居士譏呵。善自在龍王化作人身,來詣佛所,稽首白言:「我諸龍等有大神力,作種種形色遊行世間。今諸比丘食蛇肉,或能是龍傷害比丘。願佛制諸比丘不食蛇肉!」佛為說種種妙法,示教利喜已,遣還所住。佛以是事集諸比丘,以善自在龍王語告諸比丘:「從今食蛇肉,突吉羅!」
佛在王舍城。爾時有長者請佛及僧,諸長老比丘問佛言:「世尊!若人請僧為請誰?」佛言:「若正趣、正向人,皆已被請。」諸比丘作是念:「如此諸人,四方及天上無處不有,我等將無犯別眾食耶?」便不敢往。以是白佛,佛言:「若於界內別請四人已上,名別眾食;若次請,不犯。」
有請比丘作是念:「諸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彌、沙彌尼、優婆塞、優婆夷亦在界內,將無犯別眾食耶?」以是白佛,佛言:「若請僧應二眾食:比丘及沙彌。若請二部僧應五眾食:比丘、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彌、沙彌尼。」
有諸凡夫坐禪比丘作是念:「如世尊說:若請僧,正趣、正向人,皆既被請。我今凡夫,未是正趣、正向,將無食不與取食?」以是白佛,佛問彼諸比丘:「汝等不為解脫出家耶?」答言:「我為解脫。」佛言:「若請僧時,聖人、坐禪人皆應食。」
有諸誦經凡夫比丘作是念:「我非坐禪。」亦如上生疑,以是白佛,佛言:「誦經人亦應食。」
有諸勸佐眾事凡夫比丘作是念:「我非坐禪、誦經。」亦如上生疑,以是白佛,佛言:「勸佐眾事人亦應食。」告諸比丘:「若請僧時,除惡戒人,餘一切僧皆應食。」
佛游阿那頻頭邑,彼邑有一大臣名好少,請佛及僧,辦多美飲食。明日食時,敷座自白:「食具已辦,唯聖知時。」時諸比丘更受他前食請,皆已飽滿。佛與大眾前後圍遶往到其家就座而坐,好少大臣手自斟酌,而諸比丘皆不能食。大臣言:「何不自恣食?為謂食少?為不甘口耶?」諸比丘答言:「食非不甘,亦不謂少,朝已飽食,是以不能耳!」彼大臣便瞋恨言:「云何既受我請,於餘飽食?」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若已受他請,聽歠畫不成字粥;若得強粥及食,應語主人:『我先已受請,可施餘人。』」
時佛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遊行,從王舍城向毘舍離。二國中間有王舍城長者名象行,乘五百乘車,從毘舍離來,遙見世尊容顏殊特,猶若金山,發歡喜心前到佛所,頭面禮足,白佛言:「世尊!有少石蜜欲奉世尊及比丘僧。」佛默然受,即便自下。諸比丘不敢受,以是白佛。佛讚歎少欲知足,告諸比丘:「從今聽諸比丘饑時食,渴時以水和飲。」彼長者行一瓶石蜜遍佛大眾,猶故不盡,白佛言:「我一瓶石蜜行遍大眾,而猶有餘,更應與誰?」佛言:「汝可持著無生草地,若無蟲水中。」即受教著無蟲水中,水即大沸,煙起作聲,如燒鐵投水。長者恐怖,還以白佛。佛為說種種妙法,示教利喜,所謂: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過患,在家染累,出家無著;次為說諸佛常所說法:苦集盡道。即於座上遠塵離垢,於諸法中得法眼淨。
佛復前行,有一工師,其女善能作羹,請佛及僧,純以羹施,用當後食。諸比丘不敢食,言:「佛未聽我等以羹當食。」以是白佛,佛言:「聽作後食意食。」
佛漸遊行到毘舍離,住獼猴江邊重閣講堂。有一將軍名曰師子,是尼犍弟子,聞佛世尊來游此城,有大名聲,稱號如來、應供、等正覺,嘆言:「善哉!願見如是請佛!」即嚴駕出,遙見世尊容顏殊特,猶若金山,前到佛所,頭面禮足,卻坐一面。佛為說種種妙法,乃至苦集盡道,即於座上得法眼淨。即從坐起,[跍*月]跪白佛:「願佛及僧明日顧我薄食!」佛默然受之。將軍知佛受已,還歸其家勅市買人:「此間所有死肉,莫計貴賤,盡皆買之。」如教悉買,通夜辦種種美食,晨朝敷座,自往白佛:「食具已辦,唯聖知時。」佛與比丘僧前後圍遶往到其家,就座而坐。將軍手自下食,歡喜不亂。時諸尼犍聞師子將軍請佛及僧,極設餚膳,生嫉妬心,即於街巷窮力唱言:「師子將軍叛師無義,今乃反事沙門瞿曇,手殺牛羊而以供養。」諸比丘聞不敢食,師子將軍[跍*月]跪白佛:「此諸尼犍長夜毀佛,我今乃至絕命終不故殺。願勅比丘勿生嫌疑,自恣飽食!」佛即告諸比丘:「隨意飽食。」食畢行水,取小床於佛前坐。佛為如前說隨喜偈,從坐起去。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諸比丘:「有三種肉不得食:若見、若聞、若疑。見者,自見為己殺;聞者,從可信人聞為己殺;疑者,疑為己殺。若不見、不聞、不疑,是為淨肉,聽隨意食。若為比丘殺,比丘及沙彌不應食,聽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彌尼、優婆塞、優婆夷食;若為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殺亦如之。」
時摩竭國、鴦伽國、迦夷國、拘薩羅國、跋耆國、滿羅國、蘇摩國,此諸國人聞佛出世有大威德,弟子亦爾,皆來雲集毘舍離城。城中家家各各七寶車馬、賓從,皆已側塞,餘有萬二千乘車,城中不受,營住城外;皆競持時食、非時食、七日食、終身食奉佛及僧,積於中庭,遂成大[卄/積],縱橫狼藉,塵土污泥,鳥獸集噉。世尊行房見,顧問阿難:「何故有此飲食,棄於中庭?」具以事答:「無有安處,所以致此。」佛讚少欲知足,告諸比丘:「今聽以中房,白二羯磨作安食淨處。」
一比丘唱言:「大德僧聽!今以某房作僧安食淨處。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大德僧聽!今以某房作僧安食淨處。誰諸長老忍,默然;若不忍者,說。僧已以某房,作僧安食淨處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僧食盡後,諸比丘於中煮羹粥、合湯藥。食前食後、初中後夜,有刀機、男女、狗吠之聲。佛問阿難:「何故房中有此諸聲?」具以事答,佛種種呵責言:「云何於僧房安食淨處作食、合藥?從今犯者突吉羅!」
佛在王舍城,諸比丘得秋時病,為合湯藥作隨病食故,時、非時皆入聚落,遭水火劫賊,有衣缽難、梵行難、身命難。有一織師中路起屋,於中織作,見諸比丘時、非時入聚落,便語言:「若有所作,可於此作;欲有所留,亦可留此。」諸比丘不敢,以是白佛,佛言:「聽於白衣捨作淨屋。」
遂復鬧亂主人,妨其織作。織師作是念:「我本為織作此屋,今既不得織,便當正以施僧作淨屋。」即以施僧。諸比丘以是僧屋,不敢復於中作食、合藥。以是白佛,佛言:「聽於施僧淨屋中作食。」
有諸比丘新作住處,未有僧淨屋,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若作新住處,應先指某處作淨地,便可以食置中。若未羯磨,比丘不得入中,至明相出。」
有一住處諸比丘久已捨去,後來比丘不知何者是淨屋。以是白佛,佛言:「若十二年空,聽諸比丘隨意更作淨屋。」
有一住處無僧淨屋,復未十二年,比丘後來不知何處作淨地?以是白佛,佛言:「若有非行來,及不須用處,應權以作淨處。」
有諸比丘著食淨屋中,為人所偷。以是白佛,佛言:「應羯磨中房作淨處。」有諸比丘欲羯磨一房牆內,作淨地。以是白佛,佛言:「聽!」
有諸比丘欲羯磨一房齊屋熘處,作淨地。以是白佛,佛言:「聽!」
有諸比丘欲羯磨中庭,作淨地。以是白佛,佛言:「聽!」
有諸比丘欲羯磨房一角或半房,作淨地。以是白佛,佛言:「聽!」
有諸比丘欲羯磨機架,作淨處安食。以是白佛,佛言:「不聽!要應依地,犯者突吉羅!」
有諸比丘欲羯磨重屋上層,作淨處。以是白佛,佛言:「不聽,犯者突吉羅!」
有諸比丘欲羯磨重屋下,及通結作淨處。以是白佛,佛言:「聽!」
有諸比丘欲羯磨乘,作淨處。以是白佛,佛言:「不聽,犯者突吉羅!」
有諸比丘欲通羯磨僧坊內,作淨地。以是白佛,佛言:「聽!應白二羯磨。」
一比丘唱言:「大德僧聽!此一住處共住、共布薩、共得施,僧今結作淨地,除某處。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大德僧聽!此一住處,乃至除某處。誰諸長老忍,默然;若不忍者,說。僧已結作淨地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佛在王舍城。爾時跋提城有長者名文茶,有大福德,婦、兒、兒婦,及奴、婢,皆有福德。長者入倉時,空中雨穀,出然後止;婦取飯器,分佈內外,隨取隨滿,無有窮盡;兒捉金囊,寫出金錢,注而不竭;兒婦出米一斛,得家內外一月日食,而亦不盡;其奴耕時,輒成七壟;其婢磨半兩塗香,塗家內外,亦不減盡。四方人聞,莫不來觀。瓶沙王聞,亦欲往視,不豫勅外,忽與眷屬而至其家。長者聞王來至,即出迎之,見王問訊;「善來大王,願垂臨幸!」王問言:「汝先聞我來不?」答言:「不聞!」王言:「我軍眾多,不可卒供!」長者白言:「我自供王及諸大臣,兒供太子,婦供後宮,奴、婢足供一切士卒,穀草亦足供軍象馬。願便賜降!」王到其家坐已,語言:「吾聞長者及婦、兒、兒婦、奴、婢,皆有福德,今悉欲見。」答言:「不敢有隱!」即勅除倉中米,掃灑左右,更敷御座,請王入坐,然後入倉,自然五穀空中雨下,王甚奇嘆。復欲見其婦福德之力,即取一器飯著於婦前,婦取分佈,一切軍眾皆悉充足,猶不減盡。復欲見其兒福德之力,即勅捉一金囊寫金,獻王及與大眾,皆隨意取,而亦不竭。復欲見其兒婦福德之力,即勅出一斛米,供王大眾一月不盡。復欲見其奴福德之力,即勅令耕,輒成七壟。復欲見其婢福德之力,即勅令磨半兩塗香,半由旬內聞之不異,遍塗大眾,猶故不盡。王與大眾見福德力莫不雅嘆歡,即便還宮。
爾時世尊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遊行人間到跋提城,文茶長者聞佛世尊今來,到此罔林樹下,欲出奉迎,禮拜問訊。諸外道聞,便往語言:「汝勿出迎沙門瞿曇,沙門瞿曇應來見汝!何以故?汝福德過人,一切沙門、婆羅門、國王、長者,無不應來詣汝門者。」長者聞已,此心便息。後復作是念:「沙門瞿曇到此已久,不來見我,彼道必勝。何緣安住,不往修敬?」便嚴駕出城,遙見世尊容顏殊特,猶若金山,前到佛所,頭面禮足,卻住一面。佛為說種種妙法,乃至苦集盡道,即於座上得法眼淨。便從坐起,白佛言:「願佛及僧受我明日請食!」佛默然受。長者還家辦多美飲食,明日食時,自行白佛:「唯聖知時!」佛與比丘僧前後圍遶,往到其家,就座而坐。長者手自下食,食畢行水,與家大小於佛前坐。佛為說種種妙法,乃至苦集盡道,皆得法眼淨,受三歸五戒。長者白佛言:「世尊!我婦及兒、兒婦、奴、婢皆云:『是己福德。』竟是誰力?願佛說之!」佛言:「汝等共有此福!」又問:「云何共有?」答言:「昔王舍城有一織師,織師有婦,婦有一兒,兒又有婦,其家正有一奴、一婢,一時共食。有一辟支佛來就乞食,織師言:『汝等但食,以我分與!』婦言:『持我分與!』兒乃至奴婢亦皆云爾。辟支佛言:『汝等皆已捨分與我,善心為畢,便可各分少許與我,使汝食不少,我亦得足。』即人減一匙,已滿彼缽。辟支佛得食,食已於虛空中,現種種神變,然後乃去。彼諸人命終生四天王天,壽盡上生忉利天,展轉至於他化自在天,如是七反,餘福來生。爾時織師眷屬,今汝等是!」於是長者在佛前請僧言:「我今請一切僧修無限施,若有所須,隨時多少,皆從我取。」諸比丘不敢受,念言:「佛未聽我等受無齊限施。」以是白佛,佛言:「聽隨意受。」
有諸比丘欲遠行,從索道糧,長者即使人齎金銀錢物送之。既至所在,所長甚多,使還白言:「所齎資糧今大有餘。」長者語言:「我已為施,不應還取。汝可持去至僧房施僧。」即以施僧,諸比丘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聽僧淨人為僧受,以易僧所須物,諸比丘不應知事。」
於是世尊從罔林出,遊行人間。文茶長者齎食具隨後,欲於曠野無人處設之,千二百五十象,千二百五十牸牛,千二百五十特牛,人載五百乘車種種美食。既至曠野頓止之處,通夜辦之,明日晨朝,於一象蔭下敷一比丘座,最大象蔭敷世尊座。時到白辦,諸比丘不敢坐,念言:「佛未聽我等在眾生蔭下坐。」以是白佛,佛言:「聽坐!」眾坐已定,長者先令一人搆一牛乳與一比丘,諸比丘不敢受,念言:「佛未聽我等飲熱牛乳。」以是白佛,佛言:「聽飲!」飲已,長者手自下食,食畢行水,在佛前坐。佛為說隨喜偈,如為毘羅若說;更為說種種妙法。示教利喜已,還歸其家。
佛與大眾從坐起去,漸漸北行,向罽那編發外道住處。罽那聞佛釋種出家,成如來、應供、等正覺,今暮當至,作是念:「過去諸仙修梵行者,中後不食,而飲非時諸漿。所謂:菴婆果漿、閻婆果漿、周陀果漿、波樓果漿、蒲桃果漿、俱羅果漿、甘蔗漿、蜜漿。沙門瞿曇亦應飲此,吾當預辦,至便設之。」辦已,與五百弟子出迎世尊,遙見世尊容顏殊特,猶若金山,益生歡喜,前至佛所,立慰世尊:「善來瞿曇!顧我室坐。」佛即到其家,與諸比丘次第而坐。梵志便下非時漿,諸比丘不敢受,念言:「佛未聽我飲非時漿。」以是白佛,佛言:「聽飲!」諸比丘復問:「佛以何因緣得飲?」佛言:「渴便得飲。」梵志復作是念:「我今當為瞿曇諸沙門辦仙人食,以供明日。」即作穄米、粟米、稗米、[禾*秀]米、拘留米飯。明日食時,白食已辦。佛與大眾俱就其坐,梵志手自下食。諸比丘不敢食,念言:「佛未聽我等食仙人食。」以是白佛,佛言:「聽食!」食畢行水,取小床於佛前坐。佛為說隨喜偈,如為毘羅若說;更為說種種妙法。示教利喜已,便從坐起,向阿牟聚落。
時彼有剃頭師,父子出家,聞世尊欲至,作是議:「此諸居士不敬三寶,佛若至此必無人設粥,我等當共為人剃頭,取直作之。」議已即行,得物辦粥。晨旦請佛及僧,僧既食已,佛問二比丘:「汝等云何得辦此粥?」具以事答佛,佛種種呵責言:「汝所作非法!云何賃與白衣剃頭?從今若剃頭師出家,不聽畜剃刀,犯者突吉羅!」
佛之波旬邑,波旬諸力士聞佛欲至,即共議言:「若不出迎,罰金錢五百。」皆與大小出迎世尊,頭面禮足,卻坐一面;佛為說種種妙法,示教利喜已,即請佛及僧夏安居四月,佛默然受。諸力士知佛受已,或有一人辦一日食、或二日,乃至十日;或二人共辦一日,乃至十人共辦一日;或但供前食,或但作粥者,或但作怛缽那者。
時有一人字盧夷,是阿難白衣時親友,問諸比丘:「阿難今在何許?」答言:「阿難敬佛法僧,今在佛後。」彼即到阿難所,禮足卻住。阿難語言:「我見汝迎佛,甚用歡喜!」答言:「我非敬佛故來,但親族共要,若不出迎佛,罰金錢五百,是以來耳!」阿難聞已,為之悵然:「如何我親友,而不敬信佛法眾僧?」即至佛所,白佛言:「世尊,我願此人信敬佛法!」佛語阿難:「此人信佛不難,汝勿懷憂!」佛即以慈心遍滿其身已,進入房中,閉房而坐。盧夷於後思念世尊,如犢慕母,見眾多比丘露地經行,問言:「佛在何處?」諸比丘指示言:「在彼閉戶大房中,汝可徐往,謦咳叩戶。世尊憐愍汝故,當為汝開。」即如語得開,盧夷入已,手捧佛足,自稱姓名,稽首作禮。佛為說種種妙法,示教利喜,所謂施論,乃至苦集盡道;即遠塵離垢,得法眼淨,見法得果已,受三歸五戒,白佛言:「世尊!我願佛及比丘僧恆受我食,不受餘請。」佛言:「凡諸學人皆有此願,吾已受此諸人夏四月請,無復空缺。」彼作是念:「復有何施佛未受者,使我不失如此福田?唯未見有設佉陀尼者。」即便辦之,食時輒行。諸比丘不敢受,念言:「佛未聽我等食時食佉陀尼。」以是白佛。佛言:「聽食!」
爾時毘舍佉母,與僧作齊限施:「某時取爾所。」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聽受!」
有諸居士請諸比丘隨己意施。諸比丘白佛,佛言:「不應受隨意施,施者不應以金銀寶物、女色施僧。若比丘可其此施,犯者突吉羅;若受,應如法治!」
有諸白衣次第請僧。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應次第差受請。」比丘不知誰差?以是白佛,佛言:「應白二羯磨一比丘,作差受請人。」
一比丘唱言:「大德僧聽!僧今差某甲比丘,作差受請人。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大德僧聽!僧今差某甲比丘,作差受請人。誰諸長老忍,默然;若不忍者,說。僧已差某甲比丘,作差受請人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諸比丘便差無智比丘,不知次第。以是白佛,佛言:「不應差無智比丘。若有五法不應差:隨欲、恚、癡、畏,不知已差、未差。」
有諸白衣常作食餉諸比丘。諸比丘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聽受!」
有諸白衣為僧新作房舍、溫室、浴室竟,作施房飲食,使比丘往取。不知誰應往取,以是白佛,佛言:「住其房中比丘,應往取。」
佛在毘舍離城。時世饑饉,乞食難得故,諸梵志比丘作是念:「若世尊聽我等種果者,可以充飢。」以是白佛,佛言:「聽種!」
果成實已,諸比丘以自手種疑,不敢噉。以是白佛,佛言:「聽隨意噉。」
有諸比丘就樹上捉果,試看生熟。以是白佛,佛言:「不應就樹上觸果。」
有諸比丘見果落非淨地,使人拾聚一處經宿,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若不知地是淨、非淨,聽食;若知是非淨地,不應食。」
時六群比丘先取好果噉,餘善比丘不得。以是白佛,佛言:「應白二羯磨差一比丘作分果人,若果多隨意食。」
六群比丘以僧果餉白衣,白衣復從餘比丘索。以是白佛,佛言:「不應以僧果餉白衣,犯者突吉羅!」
有諸白衣來入僧坊見果,從諸比丘乞,諸比丘不敢與,即便譏呵。以是白佛,佛言:「應與。」
佛在毘舍離。時世饑饉,乞食難得故,梵志比丘作是念:「若世尊聽我等種菜者,饑時可以足食。」以是白佛,佛言:「聽!」皆如上種果中說。
若白衣僧地中種菜,僧若須,得三過從索。
諸比丘使淨人於非淨處洗菜,未竟,明相已出,生疑,以是白佛,佛言:「無犯。」
諸比丘無淨人,不知誰應行僧食?以是白佛,佛言:「比丘應受已行之。」
有諸木器行食,肥膩不淨,以瓦石揩洗,破壞僧器。以是白佛,佛言:「不應以瓦石揩洗,應沸湯灰洗。」
有酥、油、蜜瓶應覆蓋,無有淨人。以是白佛,佛言:「應用新物覆,勿令手近。」
瓶傾倒卒,無淨人可正。以是白佛,佛言:「應自正,但勿使器離地。」
有一比丘瞋嫌他,持其酥瓶著非淨地經宿,欲令不復得食。以是白佛,佛言:「於彼比丘為不淨,酥主比丘得食。彼持著不淨地,犯突吉羅!」
諸比丘以船乘載飲食,無淨人御乘、行船。以是白佛,佛言:「若無淨人,聽比丘自御乘、自行船。」
爾時眾僧以車運米,有一婆羅門以僧不淨米一把投車中。以是白佛,佛言:「若可別,除去;若不可別,除去一把。」
有野狐偷比丘酥瓶著不淨地,經宿。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聽噉,無犯。」
有果樹根在不淨地,枝覆淨地;比丘亦在不淨地,持飲食著樹枝上,經宿。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枝著根為不淨地,不得食。」
有果樹根在淨地,枝覆不淨地;比丘亦在淨地,持飲食著枝上,經宿。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聽食,無犯。」
有果樹根在淨、不淨地,枝覆淨、不淨地;比丘亦隨在淨、不淨地,果落淨、不淨地,經宿。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非比丘所為,皆得食無犯。」
有比丘淨地取土,不淨地起屋;比丘持食著中,謂以為淨。以是白佛,佛言:「本依地為淨,不淨不得食!」
有比丘不淨地取土,淨地起屋,不敢持食著中。以是白佛,佛言:「著食無犯。」
有水漂麞鹿等死肉,無淨人取,比丘自入水取之。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至岸令淨人截去比丘手所捉處,餘得食無犯。」
有住處比丘大得菴羅果,食飽以餘與淨人;淨人明日持作羹與比丘,比丘不敢食。以是白佛,佛言:「本不作還食意,皆聽食無犯。」
有諸比丘食時,不分與不得者。諸白衣譏呵言:「沙門釋子如貓狸食,不相分與。」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應相分與,乃至不分與一人,犯突吉羅。」
有一婆羅門持麨寄比丘,比丘持著不淨地經宿,明日來取,分與比丘。比丘以已著非淨地,不敢受食。以是白佛。佛言:「本是白衣麨,聽受食無犯。」
復告諸比丘:「雖是我所制,而於餘方不以為清淨者,皆不應用;雖非我所制,而於餘方必應行者,皆不得不行。」
五分律第三分之九迦絺那衣法
佛在舍衛城。爾時諸比丘三衣中若須一一衣,於僧中取。時阿那律衣壞,諸比丘語言:「大德!可於僧中取物作。」答言:「世尊不聽畜長衣,我作不能使一日成,恐犯長衣罪。」
復有波利邑眾所知識比丘來舍衛城,後安居挍一宿不至,於娑竭陀安居。安居竟十六日,擔重衣冒泥雨至佛所,頭面禮足,卻住一面。世尊常法,慰問客比丘言:「汝等安居和合,乞食易得,道路不疲耶?」答言:「安居和合,乞食不乏。道路遇泥雨,擔重衣,極大疲極。」諸比丘亦以阿那律事白佛。佛以二事集比丘僧,種種讚少欲知足、讚持戒已,告諸比丘:「從今聽諸比丘受迦絺那衣。受迦絺那衣得不犯五事:別眾食、數數食、不白餘比丘行入聚落、畜長衣、離衣宿。若檀越持迦絺那衣物施僧,諸比丘中少衣者,應白二羯磨與之。」
一比丘唱言:「大德僧聽!僧得此迦絺那衣物,今與某甲比丘。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大德僧聽!僧得此迦絺那衣物,今與某甲比丘。誰諸長老忍,默然;若不忍者,說。僧已與某甲比丘迦絺那衣物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彼比丘得已,應即日浣、染、打、縫,若獨能辦者善;若不能成,僧應白二羯磨,差一比丘,二、三乃至眾多比丘助之。
一比丘唱言:「大德僧聽!今差某甲、某甲比丘,助某甲比丘作衣。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大德僧聽!今差某甲、某甲比丘,助某甲比丘作衣。誰諸長老忍,默然;若不忍者,說。僧已差某甲、某甲比丘,助某甲比丘作衣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若衣竟,僧所與物比丘應持衣到僧中,偏袒右肩,脫革屣,[跍*月]跪,白言:「僧得此迦絺那衣物,已浣、染、打、縫,如法作竟。願僧受作迦絺那衣。」如是白已,又起遍示眾僧。諸比丘應答言:「長老!我等隨喜,與汝共之。」
然後僧應白二羯磨受,一比丘唱言:「大德僧聽!僧得此迦絺那衣物,浣、染、打、縫,如法作竟,今受作迦絺那衣。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大德僧聽!僧得此迦絺那衣物,浣、染、打、縫,如法作竟,今受作迦絺那衣。誰諸長老忍,默然;若不忍者,說。僧已受作迦絺那衣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僧所與衣物比丘,復應遍行,言:「此衣僧已受作迦絺那衣。」
諸比丘一一應言:「此衣僧已受作迦絺那衣,是為善受。此中所有功德盡屬於我。」
是中有成受迦絺那衣,有不成受迦絺那衣。不成受者:若浣、染、打、縫不如法;若小、若大、若是錦綺衣、若未自恣竟受、若貪利養、若欲故捨五事,皆不成受。反上成受。
有八事失迦絺那衣:一、時竟,二、失衣,三、聞失,四、遠去,五、望斷,六、衣出界,七、人出界,八、白二羯磨捨。
有二因緣不得受迦絺那衣:一、作衣未竟,二、捨住處去。
受迦絺那衣有三十日,捨亦有三十日。若前安居七月十六日受,至十一月十五日捨;若七月十七日乃至八月十五日受,至十一月十六日乃至十二月十四日捨。若後安居八月十六日受,至十二月十五日捨。
若衣時竟,應白二羯磨捨。應一比丘唱言:「大德僧聽!僧今捨迦絺那衣。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大德僧聽!僧今捨迦絺那衣。誰諸長老忍,默然;若不忍者,說。僧已捨迦絺那衣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五分律卷第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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