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本無定相,深者見深,淺者見淺。以我們這淺淺的根器,學佛法中淺淺的小乘都覺得很難。何以故?因小乘尚須看得破身心世界無我。一切眾生不能轉凡成聖,不離六道生死,皆為我所繫故。我見不破,連小乘尚構不上,況大乘之頓教法門?一空一切空,即我法皆不著。
這幾天我們講的教典中有云:「頓教之佛,法性身住法性土。」法性身者,無身相故,即無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等等。以無相之身住無相之土,故曰法性身住法性土。然法性身住法性土,究竟作什麼呢?還是度眾生。但眾生有相,不離世間,況頓教不立文字,若用世間話解釋甚難,故曰:「依文解義,三世佛冤。」又云:「離經一字,即同魔說。」到底法性身住法性土,度哪些眾生呢?能明此理,方知有生可度,即無能度所度。
所謂法身無相,必還依相,安得不依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但不計著而已。其心念念以如如智契如如理,又者如如智即法性身,如如理即法性土,如如智不離如如理。身心世界宛然現前,而不計身心世界。以此不計之身來度可以離念的眾生,而離念眾生是離一切雜念,只念佛法僧:若有機緣聞法,即刻離念。所以可離念的利根眾生,說放下即放下,故為頓教佛所接。但此離念眾生,究竟是何等人呢?常聽善知識講:「終日吃飯不曾咬破一粒米,終日穿衣不曾沾著一縷紗。」因人法俱空故。終日吃飯乃隨緣應事,其心乃如如智觀如如理,其身乃法性身住法性土,而身心皆不在飯上。
儒教亦有:「君子食勿求飽,居勿求安。」亦似此義。不如此即咬破米了。何謂咬破米呢?因只在飯上起分別,不是覺得味不好吃,即是覺得色惡不食。如此則身心世界毫未放下,以起分別故。能食者為正報,所食者為依報,一放不下,一切皆放不下。用功之人吃飯無分別心,即頓教所接機。又終日穿衣只在衣上起分別,衣長衣短,材料好壞。用功之人非不穿衣,然以無分別心,將身心世界一帚掃淨,只有如如智契如如理。
雖說頓教隨順禪宗,但念佛法門亦頓亦圓,故曰:「圓人受法,無法不圓。」何況漸頓。念佛法門中,念一佛即念多佛。念一佛是念自性佛,自性與十方三世佛本不可分,故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何得不圓?既念佛圓滿,則圓消一切業障,圓斷一切煩惱。身心一轉一切轉,即圓教;身心一放下,一切放下,即頓教。身心分別一點一點地放下,即漸教;若一點都放不下,即凡夫。凡夫念一句佛號,縱不能頓而且圓,也得種點善根。有朝一日善根成熟,即可轉凡成聖。
由此看來,我們凡夫即使轉凡成聖,都很難,何況圓念佛,頓放下。但任何人都想學好,須知萬丈高樓從地起。解要圓,行要方。莫要捏著鼻子哄眼睛,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要說我是個圓念佛的人,我是個頓放下的人。自己要深自省查自己,凡夫心中所想的事不想,凡夫作的事不作,凡夫說的話不說,即三業轉。先從身口意三業作起,口非佛法不說,身非佛法不作,心非佛法不想,這樣才能轉凡成聖。但還要時刻考查自己究竟轉得動,轉不動?世間事引誘我,我斷盡了沒有?還作不作?貪瞋癡還起不起?是多起,是少起?無財色名食睡之緣不起,若有緣還起不起?乃至口中不當說之話還說不說?三業不被境動轉,才可說轉凡成聖。自己要鞭策自己,要警惕自己。以一句阿彌陀佛,來打消世間之三業。要說之話,以一句阿彌陀佛易之。
禍福無門,惟人自招。說多話打閑岔,要轉凡成聖,還是好好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