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弟子文庫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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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八

嘉興路大中祥符禪寺住持華亭念常集

(一 庚申) 宋(姓劉氏都建康)雷氏曰(高少文武前明後順宋朝八主合六十年)高祖武皇帝。裕改永初(字德輿。小字寄奴。彭城縣綏輿里人。漢高弟。楚元王交二十世孫。彭城楚都。故苗裔家焉。帝仕晉為太尉。有雄才大略而清簡寡慾。晉氏東遷。劉氏移居晉陵。受禪晉室。幸建康宮。六十七歲崩於西殿。葬建康縣蔣山初寧陵。治三年)。

西秦改建弘。

西涼冠軍恂。改永建。

(壬戌) 四月上殂。

(癸亥) 營陽王義符。改景平(小字車兵。武帝長子。所為多乘失。皇太后令廢為營陽王。年十九終。治一年)。

(甲子 五一) 文帝義隆。改元嘉(小字車兒武帝第三子。身長七尺五寸。聰明仁厚躬勤政事。江左之政未甞有也。壽四十七。為張超之殺於合殿。葬長寧陵。在位三十年)。

魏世祖太武帝燾。改始光(明元長子。壽四十五崩於永安宮。在位二十九年)。

(乙丑) 夏赫連昌改承光。

北燕有女人化男子○魏崔浩自比張良。

(二 丙寅) 元嘉三年。神僧杯渡初出冀州。如清狂者。挈十木杯。渡水必乘之。因號焉。甞自孟津乘杯絕岸至金陵。時年四十許。狀寒窶喜怒不常。遇盛寒輒穴氷而浴或著屐登山。或跣足市中行。荷一蘆圈。時造延賢寺。沙門法意遇之尤勤。忽棄去行瓜步欲登舟。舟人不即應。遂乘杯絕北岸。廣陵村有李氏。方飯僧。渡徑入以蘆圈置庭中坐席上。眾環目之。渡自若座有怒者。見蘆圈礙道移之。饒力不能動。渡食畢挈之而去。笑曰。四天王。時有童子。竊見圈中。有四小兒。皆長數寸。眉目如畫。及追之失所在。由此顯跡。及卒後復時時有人見之雲。

(戊辰) 西秦慕末改永弘。二年夏滅之。

夏赫連定立二年改勝光。次年魏滅之(昌之弟也)北涼改丞玄○魏改神麚。

(三 己巳) 天竺求那跋陀羅至金陵。文帝遣使郊迎。跋陀神情爽邁。帝見之大悅。命居祇桓寺。屢延入內供養。僕射何尚之彭城王義康。南譙王義宣。並師事之。請講華嚴。跋陀以未通華言。乞觀音為增智力。夜夢神力士易其頭。旦起猶覺痛甚。遂遍曉華言。即為眾講之。時以跋陀妙大乘宗旨。因號摩訶衍。

(辛未) 北涼改義和。

北燕馮弘。改大興(跋之弟。殺跋之子翼。自立七年)。

(壬申) 魏改延和。

(四) 九年文帝幸大莊嚴寺設大會。親同四眾地坐。及齋眾疑日過午。不敢下箸。帝曰。日才午耳。法師道生在席。即曰。白日麗天。今天言方中。何謂過耶。舉缽便食。一眾從之。帝大悅。下詔。留生止都下。一時巨公王弘范泰顏延之等。皆造門結友。生每以經文未能達諸佛之旨而學者多滯聞見因著善不報論。頓悟成佛論。二諦論。佛性有常論。法身無色論。佛無淨土論。應有緣論皆網羅舊說發其淵奧皎如日星。又明年正月庚子升法座。詞音朗潤聽者悟悅。俄麈尾墮地隱幾而化。

(癸酉) 北涼牧虔(蒙遜子立六年改永和)。

(五) 是歲謝靈運以謀叛棄市。初靈運與顏延之齊名。其文縱橫俊發過於延之。深邃則弗及。襲封康樂侯。居會稽與隱士王弘之孔淳之。放蕩為娛。太守孟顗事佛精懇。為靈運所輕。甞謂顗曰。得道須惠業。文人生天當在靈運前。成佛必在靈運後。顗深恨此語。及顗入朝。屢為裁抑不得召用。晚為臨川內史。在郡游放不法。為有司所糾。司徒遣隨州從事鄭望生收之。運即興兵叛逸。遂有逆志。望生追擒之送廷尉。帝憐其才減死徙廣州。既而復叛。有旨棄市。年四十九。

(六 甲戌) 十一年。天竺三藏求那跋摩。初讓國出家。解四阿含。精貫三藏誦數百萬言。屬國諸王皆從之稟受歸戒。每謂諸王曰。道在精通。遇緣即應但依慈悲。勿故發害意足矣。游闍婆國。其王欲出家事跋摩。群臣固請不可。乃令國中曰。若率土奉大和尚歸戒。勿殺害賑給貧乏。即從爾請。於是群臣士民稽首遵命。朝廷雅聞其名。沙門惠觀等白於文帝。請遣使致之。有詔交州刺史津遣。沙門道沖等航海邀之。衝至跋摩欣然附舶抵廣。詔聽乘驛詣闕。道由始興。愛其山類靈鷲。為留周朞。寺有寶月殿。跋摩於東壁戲作定光儒童布發像。極妙。夜輒有光。甞在定累日不出寺僧遣沙彌候之。見白獅子仰躡柱而戲彌空皆青蓮花沙彌驚走大呼。寺僧爭至。豁無所有。至金陵引對。帝迓勞殊勤。因從容問曰。寡人每欲持齋。以身應物不獲所願。法師遠來。陋邦之幸。何以教寡人。對曰。道在心不在事。法由己不由人。且帝王所修與匹夫異。匹夫身賤名微。言今不威。倘不克己苦節。何以為用。帝王以四海為家。萬民為子。出一嘉言則士庶咸悅。布一善政則人臣以和。刑不夭命。役不勞力。則風雨時若寒暑應節。百穀滋繁桑柘欝茂。以此為持齋。不殺亦大矣。安在輒半日之飡全一禽之命。然後為弘濟耶。帝撫幾嘆曰。俗迷遠理。僧滯近教。如法師之言。可與論天人際矣。命居祇桓寺。講法華並十地品。帝率公卿日集座下。法席之盛前此未聞也。摩即於寺譯菩薩善戒經等十八卷。

(乙亥) 魏改太延。

(七) 十二年京尹蕭謨之請制建寺鑄像。帝以問侍中何尚之吏部羊玄保曰。朕少讀經不多。比日彌復無暇。因果之事昧然未究。所以不敢立異者。以卿輩時秀率皆信敬耳。范泰謝靈運皆言。六經法度本任濟世。必求妙道。當以佛經為指南。比見顏延之析達性論。宗炳難白黑論。其說汪洋大明至理。若使率土之民皆敦此化。則朕坐致太平矣。夫復何事。昨蕭謨之請制。即以相示。委卿增損。必有以戒遏浮[泳-永+(炙-火+(午/一))]。無傷弘獎者。以當著爾。尚之對曰。橫目之俗聞不敬信。以臣庸陋獨有愚勤。實懼缺薄上玷大法。更蒙獎論重有愧耳。然前代群英則不負明詔。自渡江而來。王導周顗庾亮王蒙謝安郗超王坦之王恭王謐郭文謝尚戴逵許詢及亡祖兄弟王元琳昆季范汪孫綽張玄殷凱。或宰輔冠冕。或人倫羽儀。或致情天人之際。或抗跡雲霞之表。靡不倒心歸依。其閒比對如蘭護開潛淵遁崇邃。並亞跡黃中。或不測人也。近世道俗較論便爾。若悉舉者。夷夏漢魏奇傑輩出不可勝數。惠遠雲。釋迦之化無所不可。適道固自教源。齊物亦為要務竊味此言。有契至理。何則百家之鄉千人持五戒則十人淳謹。千室之邑。百人修十善則百人和睦。傳此風教以周寰區。編戶億千則仁人百萬。夫能行一善則去一惡。去一惡則息一刑。一刑息於家。萬刑息於國。此明詔所謂坐致太平者是也。故圖澄適趙二石減暴。靈塔放光符健損虐。神道助化昭然可觀。謨之請制不謂全非。但傷蠹道俗本在無行僧尼。然而情偽難分。去取未易耳。至土木之工。雖若靡費。且植福報恩不可頓絕。臣比斟酌進退未安。今日面奉德音實用忻抃。羊玄保進曰。此談蓋天人之學。非臣愚所宜預聞。切恐秦楚論強兵之術。孫吳盡吞併之計。無取於此。帝曰。此非戰國之具。良如卿言。尚之曰。夫禮隱逸則戰士息。貴仁德則兵氣消。尚以孫吳為志。動期吞併。則將無取於堯舜之道。豈特釋教而已哉。帝悅。謂尚之曰。釋門之有卿。猶孔氏之有季路也。自是帝留神釋典益重玄化。及顏延之著離識論及論檢。勅法師惠嚴辨其同異。酬酢終日。帝笑曰。卿等殆不愧支許矣。

(八 丙子) 文帝幸曲水。公卿畢集。帝命賦詩。沙門惠觀詩先成奏之。句有奇勝之韻。帝悅以示百官。皆嘆服其才。觀與惠嚴謝靈運等。詳定大涅槃經。頗增損其辭因夢為神人呵之曰。乃敢妄以凡情輕瀆聖典。觀等惶懼而止。

(九) 時有僧惠琳者。以才學得幸於帝與決政事。時號黑衣宰相。致門下車蓋常不容跡。琳妄自驕蹇。見公卿才寒暄而已。著白黑論。毀佛叛教遂感現報。膚肉糜爛歷年而死。

論曰。世智辯聰人情所歆慕以為英靈者也。佛世尊則以為八難之一。何哉。靈運恃才傲世。以謀叛伏誅。惠琳毀形衣僧伽黎而竊與朝政。既叛教矣。復從而毀佛。遂蒙惡報以死。嗚呼蓋世智之為難也明矣。觀嚴二人妄以凡情輕議聖典。向使不遇神人呵之。則世智之難亦幾不免。大哉跋摩尚之對制之言。可謂旨窮大體而識盡精微。真天下之通論也。

是歲文帝。詔求沙門能述生法師頓悟義者。刺史庾登之以釋法瑗聞召對顧問瑗伸辯詳明。何尚之嘆曰。意謂生公之歿微言永絕。今復聞象外之談。所謂天未喪斯文也。未幾天保寺成。詔瑗主之。王景文至。值其講嘆曰。所舉皆所未聞。所指皆出意表。真法中龍也。湘宮寺成。復移瑗居之。帝臨幸聽法。時以為榮。

(庚辰) 魏太武燾即位改太平真君。

(壬午) 真君三年。上詣道壇受籙。

(十 甲申) 是年。北魏太武以戊寅平蕩中原。江北盡臣伏。又為寇謙之倚崔皓為天師。故改真君之號。迨今五年。崔信寇術憎釋愈甚。太子晃師事法師玄高。崔皓妬晃讒於太武。疑之令幽死晃求哀於高。高為作金光明懺。太武夢其先祖讓之曰。不當以讒疑太子。既寤以所夢語群臣。臣下皆稱。太子無過待之如初。其相崔皓懼太子將不利於己。白太武曰。太子前實有謀。仍結玄高以術致先帝。恐陛下耳。若不早誅必為大害。太武大怒。收玄高惠崇害之。高弟子玄暢居雲中。聞高遇害。日馳六百里。至魏闕泣曰。和上神力當為我起。於是高開眸曰。大法應化隨緣盛衰。盛衰在跡理恆亙然。但惜汝等行如我耳。或恐過之矣。唯玄暢南渡。汝等死後法當更興。善自修心毋令中悔。言訖即化。沙門法進號呼曰。聖人去世。我何用生。應聲見高於雲中。進頂禮乞救高曰。不忘一切。寧獨棄汝耶。曰和尚與崇公併生何所。高曰。我往惡處。救護眾生。崇已歸安養矣。言訖不見。

(十一) 世祖時。道士寇謙之字輔真。雍州人。早好仙道修張魯之術。服食餌藥歷年亡效。有仙人成公興。求謙為之弟子。相與入華山居石室。興採藥與謙之服。能不飢。又共入嵩山石室。尋有異人。將藥與謙之。皆毒蟲臭物。謙之懼走。興嘆息曰。先生未仙。正可為帝王師耳。未幾興仙去謙守志嵩山忽遇大神。乘雲駕龍導從百靈。集於山頂稱太上老君。謂謙之曰。自天師張陵去世以來。地上曠職。汝文身直理。吾故授汝天師之位。錫汝雲中新科二十卷。自開闢以來。不傳於世。汝宣吾新科清整道教。除去三張偽法租米錢稅及男子合氣之術。大道清虛寧有斯事。專以禮度為首。加之以服食閉練。使玉女九疑十二人授謙之導引口訣。遂得辟穀氣盛顏色鮮麗雲。

(十三 丙戌) 是歲即元嘉二十三年。魏太武三月西伐長安。與崔皓皆信重寇謙之而奉其道。皓特不喜佛。每言於魏主。以為佛法虛誕為世費害。宜悉除之。及魏主討蓋吳。至長安入佛寺。沙門飲從官酒。從入其室。見大有兵器出白太武。武怒曰。此非沙門所用。必與蓋吳同謀欲為亂耳。命有司按誅合寺僧。閱其財產大有釀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物以萬計。又為窟室以匿婦人。皓因說帝。將誅天下沙門毀諸經像帝從之。寇謙之切諫以為不可。皓不從。先儘誅長安沙門焚燒經像。還宮勅台下四方命一依長安法。詔曰。昔後漢荒君信惑邪偽以亂天常。自古九州之中未甞有此。夸誕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莫不眩焉。由是政化不行禮儀大壞。九服之內掬為丘墟。朕承天緒欲除偽定真復羲農之治。其餘一切蕩除滅其蹤跡。自今已後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銅人者門誅。自王公已下。有私養沙門者。限今年三月十五日。過斯不首身死有司。宣告征鎮將軍刺史。諸有浮圖形像及一切經。皆擊破焚燒。沙門無少長悉坑之。太子素好佛法。屢諫不聽乃緩宣詔書。使遠近預聞之。得各為計。沙門多亡匿獲免收藏經像。唯塔廟在魏境者。無復孑遺。

魏真君九年。天師寇氏勉帝以京之東南地建靚輪天宮。奏曰。陛下以真君御世開古未有。應受符命。帝然之。遂受符錄。建靚輪天宮令極高大。不聞雞犬之音。要與天神交接。工力萬計。經年不成。其寇謙之惡疾死。功遂止。

(十五 庚寅) 真君十一年。崔皓甞見妻郭氏讀金剛經。乃奪之火焚棄廁。初崔皓為魏司徒。自恃才略。及魏主所寵任專制朝權。太武以皓監秘書。其黨閔湛者。勸皓刊所譔國史於石以彰直筆。皓從之。於是刊石立於郊壇。書魏先世事皆詳實。往來見者咸以為言。北人無不忿恚。相與譖皓於帝。以為暴陽國惡。帝大怒。使有司按皓罪狀。皓惶惑不能對。執皓檻車置於城南道側。使衛士路人行溲其面。呼聲嗷嗷徹於道曰。此吾投經溺像之報也。凌遲而死。時年七十矣。崔寇二家悉夷五族。坐及僚屬凡百二十人。皓既勸魏主除蕩釋氏。及經像毀廢。皓行路見遺像必停車溺之。及族誅尸無收者。又積怨在人。於是競溺皓尸。至糜潰乃止(已上見北史)。

論曰。崔皓之不智。司馬溫公論詳矣。大抵拓跋氏起自沙塞未遷都時。性殘忍殺人如甘美飲食。其俗習然也。初太子晃被讒。而玄高等數僧受誅頗見其無辜矣。及罷釋氏沙門誅而坑之者。豈勝道哉。此雖虜人性凶。亦崔皓當權用法如此。既而皓被讒。跡其所坐。蓋作史之失。在唐世不過黜官榮投之荒裔而已。假令誅之亦不過一已。乃遂夷滅五族何哉。蓋以無辜而施於人也。深則其報之於己也必厚。此天道常數而不易者也。至於吾釋之經像。於皓庸有傷害哉。而皓每見必停車而溺之。及皓未旋踵而尸亦為人溺之。至糜潰而止。嗚呼皓不畏聖人之言而欺天也又如此。故天復為之速報以警動乎人世也。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辛卯) 魏改正平。

世尊示滅一千四百年矣。

(十六) 魏朝元會。沙門曇始振錫至宮門。吏白太武曰。趣斬之。刃下無傷。又白。臨殿陛矣。太武抽佩劍自斬之。亦不能傷。劍微有痕如線。令收捕投虎檻中。虎皆怖伏不敢瞬。左右請以天師試之。虎即虓吼太武大驚。延始上殿。再拜悔謝。魏書佛老志雲。沙門惠始清河張氏子。初聞羅什出經。詣長安見之。學習禪定於白渠北。晝入城聽講。夕還處靜。三輔識者高之。武帝滅姚氏留子義真鎮長安。及義真為赫連屈局所敗。始身被刃而無傷。屈局怒召始於前。以所佩劍自擊之。又不能害。乃懼而謝。後至魏多所化導。自初習定至卒。五十餘年。未甞寢臥。跣行足不沾泥。愈加鮮白。世號白足阿練若。太武深加敬禮。始預知終期。齋潔端坐。僧徒滿側。泊然而寂。停尸十日容色不變。閱十餘年改葬貌亦如存。舉世嘆異。及葬日送者萬餘人。皆號慕哭之慟。中書監高允。為傳頌其德雲。

魏太武以癘作二月五日卒矣。

(壬辰) 魏文成帝濬改興安(景穆帝長子。先太子晃被害。立吳王。改元正平。十月一日吳王亦崩。立太孫。濬晃之子也。既立有人君之度。視前昏失復弘聖道。在位十二年。壽二十六崩太華殿也)。

(十七) 二十九年魏太武帝殂。吳王立。未幾而薨。

高宗文成帝即位。乃太武之孫也。群臣勸請興復釋氏。下詔曰。夫為帝王者。必祇奉明靈顯彰仁道。其能惠著生民濟益群品雖在往古猶序其風烈。是以春秋喜崇明之禮。祭典載功施之族。況釋教如來功濟大千惠流塵境。尋生死者嘆其達觀。覽文義者貴其妙門。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性。排撥群邪開演正覺。故前代已來莫不崇尚。亦我國家常所尊事。世祖太武皇帝開廣邊荒德澤遐被。沙門道士善行純誠。如惠始之倫。無遠不至。風義相感往往如林。夫山海之深。寧免奸淫之儔得容假託。講寺之中。致有凶黨。是以先朝因按假亹戮其有罪。所司失旨一切禁斷。景穆皇帝每為慨然。值軍國多事未遑修腹。朕承鴻緒君臨萬邦。思述先志以隆斯道。今制諸州郡。眾居之所各聽建佛圖一區。其有好樂道法欲為沙門。性行素篤鄉里所明者。聽出家。於是天下承風朝不及夕。往時所毀圖寺經像。並還修復。有罽賓王種沙門師賢者。東遊涼城。至魏值罷教。權假藥術守道不改。於復教日即為沙門。同輩五人。高宗親為下發。命師賢為僧統。明年有旨。於五級大寺為太祖已下五帝鑄釋迦文像五尊。各長丈有六尺。用赤金二十五萬斤雲(出魏書佛老志)。

(十八 甲午) 武帝駿改孝建(字休龍。小字道人。文帝第一子。聰明穎悟。文武所全。壽三十五崩玉燭殿。在位十年)。

魏改興光。

(十九) 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羅者。東印土人也。既得法已。行化至南印度。彼王名香至。崇奉佛乘尊重供養度越倫等。又施無價寶珠。時王有三子。其季開士也。尊者欲試其所得。乃以所施珠問三王子曰。此珠圓明有能及此否。第一子月淨多羅。第二子功德多羅。皆曰。此珠七寶中尊。固無踰化。非尊者道力。孰能受之。第三子菩提多羅曰。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於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若辨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音。要假智珠而辨世珠。寶不自寶者。要假智寶以明法寶。然則師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尊者嘆其辨慧。乃復問曰。於諸物中何物無相。曰於諸物中不起無相。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高。曰於諸物中人我最高。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大。曰於諸物中法性最大。尊者知是法嗣。以時尚未至。且默而溷之。及香至王厭世眾皆號絕。唯第三子菩提多羅。於柩前入定。經七日而出。乃求出家。既受具戒。尊者告曰。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如是展轉乃至於我。我今囑汝。聽吾偈曰。心地生諸種。因事復生理。果滿菩提圓。華開世界起。尊者付法已。即於座上起立。舒左右手。各放光明二十七道五色光耀。人踴身虛空高七多羅樹。化火自焚。空中舍利如雨。收以建塔。當宋孝武帝孝建元年甲午歲也(正宗記雲。宋孝武之世也。注雲。以達磨六十七年計之。當在宋孝武孝建元年。傳燈作丁酉非)。

(二十) 孝建元年。宋孝武帝舉兵誅元兇。而求那跋陀羅逃民間。其後王玄謨軍梁山。孝武令軍中。得跋陀者驛馳至台。俄得之。送金陵引見。帝曰。企德日久。乃今始遇。間關來歸亦有恨乎。曰亡所恨。但念夙緣遇此遂成熟耳。帝慰之且戲曰。尚念譙王乎。對曰。古人不忘一飯。王飯我十年。乃敢遽忘耶。念當從陛下求為王長修冥福。帝悽然改容。中興寺成。有旨命住持。帝宴東府。公卿畢集。召跋陀至。皤然清臞孝武望見謂謝莊曰。摩訶衍有機辯當戲之。必能悟人情。跋陀趨升陛。帝曰。摩訶衍不負遠來。唯有一在。即應聲曰。貧道客食聖朝三十載。恩德厚矣。所欠者一死耳。帝大悅移席相促。一座盡傾。

(乙未) 魏改大安。

(二十一) 孝武詔沙門道猷。為新安寺鎮寺法主。初文帝間惠觀。頓悟之理孰精。觀以猷對。有旨召入大內。盛集名流。猷敷宣有緒法義粲然。聞者開悟。有攻難者猷必挫以釋之。帝拊髀稱善。至是為天下法主。甚允時望。

(二十二 丙申) 法師寶亮居中興寺。中書袁粲見而異之。以書抵其師道。明略曰。比見亮公。非常人也。日聞所未聞。不知歲之將暮。然珠生合浦。魏人取以照乘。玉在邯鄲。秦人請以華國。天下之寶不可自專。當與同之也。自是亮名益重。晚居靈味寺。講席冠京邑。弟子三千餘。亮英氣駸駸逼人。辭鋒錯逸。議者或蔽於理。亮釋之莫不渙然。

(丁酉) 改大明。

(二十三) 是歲有羌人高闍反。累及沙門。曇標乃下詔付所司。精加沙汰。遂設諸條。自非戒行精苦之者。並令還俗。詔雖嚴重竟不施行。

(庚子) 魏改和平。

(二十四 壬寅) 大明六年九月右司陳言。臣聞邃拱凝居非期弘峻。拳跪盤伏豈止恭敬。將以昭彰四維締制六寓。故雖儒法支派名墨條流。至於崇親嚴上。厥繇靡爽。唯浮圖教特異於此。凌滅禮度偃居尊戚。失隨方之妙跡。迷至化之淵美。臣聞佛以謙儉自牧。以忠順為道。不輕比丘逢人必拜。目連大士遇長則禮。寧有屈膝四輩而閒禮二親。稽顙耆臈而直骸萬乘者耶。故咸康剏議元興再述。而事屈於偏黨。道剉於餘分。今鴻源遠洗群流仰鏡。九仙贐寶百神[芝/耳]職。而畿輦之內含弗臣之民。階席之間延抗禮之客。懼非所以澄一風軌詳示景則者也。臣等參議以為沙門接見皆當盡禮敬之容。依其本俗則朝徽有序。乘方兼遂矣。制可。法師僧遠聞而嘆曰。我剃頭為沙門。本出家求道。何關於帝王。即日拂衣歸於林壑。

(二十五) 是歲吳郡朱靈期者。自高麗還舶為風攜至一洲。洲有山因意登之十餘裡聞午梵知有寺。寺七寶所成。見僧數輩皆石像。欲返有呼靈期再拜得食。食味香美非世間有也。有人云。此去金陵二萬餘裡。甞識杯渡道人否。靈期曰。識之。其人指北壁一囊並瓶錫曰。乃其缽具耳。今取附君並書。又以青竹杖授之曰。見杯渡即付之。令一沙彌送至舶。沙彌命靈期以竹杖置前水中。三日而至石頭淮。遂失竹杖。有須渡來。得缽大笑曰。我不見此缽且四千年矣。以擲雲中。又接之乃去。渡屢示寂。已而復游於世。復至齊諧家。同呂道惠杜天期水丘熙。三大士在焉。諧大驚即再拜。渡曰。年大凶。無忘修福業。法意道人德高。可親之以禳災。俄門楣上一僧呼渡。仰見之即辭去。後不復見。

(二十六 癸卯) 釋僧導。京兆人也。十歲從師所學弘大。為王者之敬。初姚興欽重出入同輦。後帝悅其賢。躬為壽春立光山寺勅開講。首曰。昔王宮託生雙林見滅。自爾已來歲逾千載。淳源永謝澆風不追。給苑丘墟鹿園蕪穢。九十五種。以趣下為升高。三界群生。以火宅為淨土。豈知上聖流涕大上悽惶者哉因即涕泗四眾為之改容。

(二十七 乙巳) 廢帝業改景和(小字法師。孝武長子。不仁不孝。淫虐無度。其嬖臣壽寂之投之。年十七崩光華殿。在位一年)。

(二十八) 魏文成帝末年。疏勒國王遣使送佛袈裟一頂。長二丈餘。帝審是佛衣。應有靈異。置之勐火經日不然。於是駭然心形俱肅信乎(出北史)。

(二十九) 明帝或改太始(字休炳。小字榮期。文帝第十一子。好事鬼神。嚴酷暴虐。壽三十四崩於景福殿。在位七年)。

魏獻文帝弘(文成長子。即位治六年。禪位與太子。自號太上皇。二十三歲崩)。

(丙午) 改永光。

魏改天安。

(丁未) 大教東被四百年矣 ○魏改皇興。

魏是年建永寧寺浮圖。七級高三百餘尺。為天下第一。又鑄釋迦文像。高四十三。尺用赤金十萬斤黃金六百斤。又造三級石浮圖。

(三十) 寶誌大士於是年往來皖山劍水之下。發而徒跣著錦袍。俗呼為志公。面方而瑩徹如鏡。手足皆鳥爪。初金陵東陽民朱氏之婦。上巳日聞兒啼鷹巢中。梯樹得之。舉以為子。七歲依鐘山大沙門僧儉出家。專修禪觀。至是顯跡。以剪尺拂子掛杖頭。負之而行。經聚落兒童嘩逐之。或微索酒。或累日不食。甞遇食鱠者從求之。食者分啗之。而有輕薄心。志即吐水中。皆成活魚。時時題詩。初若不可解。後皆有驗。

(三十一) 邵碩者。本康居國人。大口丑目狀如狂。小兒得侮慢。時時從酒徒入肆酣飲。後為沙門號碩公。與志最善。出入經行不問夜旦。意欲為之則去游益州諸縣。皆以滑稽言事。能發人歡笑。因勸以善。家家喜之。將亡謂沙門法進曰願露骸松下。然兩腳須著屐。進諾之。已而化。舁其尸露之。明日往視失所在。俄有自[郫-卑+((白-日+田)/廾)]縣來者曰。昨日見碩公著一屐行市中曰。為我語進公。小兒見欺。止與我隻履。進驚問沙彌。答曰。舁尸時。一履墮。行急不及系也。

(三十二 戊申) 明帝詔僧瑾。為天下僧正。止靈根寺。帝多諱忌。犯者必殺之瑾每匡諫。賴免者甚眾。時京邑諸師立二諦義。有三宗。宗各不同。於是汝南周顒。作三宗論以通其異。然畏譏不敢傳。法師智林者。最有時望。以書抵顒。略曰。切聞三宗論。鉤深索隱。盡眾生之情。廓而通之。盡諸佛之意。使法燈有種勝利無窮。借使國城妻子之施。何以逮此哉。傳者以為公畏譏評故欲中輟。詎可特纏疑障。自發現行乎。顒得書戄然悟。此論遂行於世矣。

(辛亥) 元魏文皇帝宏改延興(獻文長子。生多詳感。五歲受禪。有人君之度。馬太后臨朝稱制。十七始親政。改姓元氏。遷都洛陽。斷胡服番語。在位二十九年。壽三十三崩。葬長陵)。

(三十三) 釋老志曰。有魏孝文者。聖天子也。五歲受禪十歲服冕。太和十八年遷都於洛。二十年改姓元氏。文章百篇。冠絕今古。初登詔誥假手有司。太和以後並自運筆。前後諸帝不能及之。凡下七詔大興三寶。帝建鹿野鹿苑二浮圖。岩房禪室無不嚴麗。

(壬子) 改泰豫。四月上殂。太子昱立。十歲。

(癸丑) 後廢帝昱改元徽(字德融。明帝長子。淫虐不道。廢為蒼梧王。壽十五歲。為揚王夫弒之。在位四年)。

(丙辰) 魏改承明。

(丁巳) 順帝准改昇明(字仲謨。小字智觀。明帝第三子。蕭道成為司空總軍國事。戊午三月以太傅為相國。又加丸錫。遂禪位於道成在位八年)。

魏改太和。

右宋八主六十年(而禪於齊)。

(三十四 己未) 齊 雷氏曰(高武欝林海陵明帝東昏及和。齋朝七主二十四年)。

太祖高皇帝道成(姓蕭氏。字紹伯。小字聞將。漢相國何二十四代孫。祖整過江居晉陵。遂為蘭陵人。皇考承之。仕宋為漢中太守。生帝龍顙鐘聲。亦仕宋立功。蒼梧王屢欲害之。遂生猜釁而伐宋為齊王。壽五十四歲。崩臨光殿。在位四年。順帝之禪位也。泣而彈指曰。願後身世世勿生天王家)。

改建元。

(三十五 庚申) 是年高祖有事於鐘山。因幸沙門僧遠所居。遠床坐辭以老病不能出迎。高祖將詣床下見之。左右以房閤狹不容輿蓋。遂駐蹕遣使勞問臥起而去。遠居山凡五十餘年。初猶有食。食不繼澗飲二十餘年。天下仰其高行。及終武帝致書沙門法獻曰。承遠上無常。弟子夜中已知。遠去此玄甚得好處。諸佳非一。不復增悲也。一二遲見法師方可敘瑞夢耳。今為作功德。所須可具疏來。

(三十六 癸亥) 武帝頤改永明(字宣遠。高帝長子。性儉約好積儲庫。至八億萬。金銀布帛不可稱計。壽五十四崩延昌殿在位十一年)。

(三十七 三十八 甲子 五二) 勅沙門法獻玄暢。為天下僧主。他日會於帝前。對制稱名而不坐。中興寺僧鐘對帝稱貧道。武帝訝之。以問中書王儉。儉曰。漢魏佛法未盛。傳記無載者。獨宋魏始盛。而沙門多稱貧道而預坐。晉庾氷桓玄皆欲屈之。然竟不可行。今亦稱貧道。帝曰。獻暢二師道行如此猶稱名。朕以稱名乃得宜。可著令以為定式。初獻公慕法勐西遊。自巴蜀出河南。經芮芮國到于闐欲度蔥嶺。會棧道絕不得往。獲佛牙一枝。舍利十有五粒。並經論梵夾而還。暢公精究經律博貫子史百氏之言。初華嚴未有疏。暢首為之。學者得以祖述焉。風詣高簡弘道輔世有功國。家莫年特聽肩輿入殿。時稱黑衣二傑焉。

明教嵩禪師論曰。近古高僧見天子不名。預製書則曰師曰公。鐘山僧遠鑾輿及門而床坐不迎 虎溪惠遠天子臨潯陽而詔不出山。當時待其人尊其德。是故聖人之道振其徒尚德。儒曰。貴德何如。以其近於道也。後世之慕其高僧者。交卿大夫尚不得預下士之禮。其出其處不若庸人之自得。況如惠遠之見天子乎。僧遠之自若乎。望吾道之興吾人之修。其可得乎。存其教而不須其人。存諸何以益乎。惟此未甞不涕下也。

(丙寅) 魏始服袞冕乘御輦。

(己巳) 魏祀員丘方澤作孔子祠。

(三十九) 永明七年。帝怒大士寶誌惑眾。收逮建康獄。是日國人咸見大士遊行市井。既而檢校仍在獄中。其夕語吏曰。門外有兩輿食。金缽盛飯。汝可取之。果文惠太子竟陵王送供至。建康令呂文顯以聞。帝悔謝迎至禁中。俄有旨屏除後宮為家人宴。志例與眾暫出。已而猶見行道於顯陽。殿比丘七輩徒其後。帝驚遣吏至。問吏。白志久出在省中及視之身如塗墨焉。帝益神敬之。後在華林園忽重著三頂布帽。亦不知自何而得之。未幾而帝崩。文惠太子豫章王相繼而殂。果如其讖。靈味寺沙門寶亮者。欲以衲帔遺之。未及有言。志忽來牽帔而去。王仲熊問。仕何所至。不答直解杖頭左索與之。仲熊初不曉。後果至尚書左丞焉。建武末。平旦出門。忽褰裳走過曰。門上血腥。及明帝遇害。果以犢車載尸自此門出。捨閹人徐龍駒宅。而帝頸血流被門限。初欝林多害宗室。高士江必憂南康王問志。志覆香爐灰示之曰都盡無餘。徐陵兒時父攜之謁志。志拊曰。天上石麒麟也。陵後果顯於世。

沙門曇超者。居錢塘靈苑山。一夕有異人至曰。此邦蒙師留。蒼生之福。然富陽民無故鑿山麓。斷壞群龍之室。龍忿不致雨。今二百日矣。欲法師一往誨龍為蒼生請福。豈有意乎。超曰。此檀越事。吾何能為哉。神曰。弟子力能吐雲。不能致雨。超諾之。至赤庭山為龍說法。俄大雨。因止臨溪。縣令聞超在。辦舟迎之。超即日遁還靈苑。

(辛未) 逸士顧歡。隱居不仕。尚黃老。南史雲。歡以佛道二家教異學者。互相非毀乃著夷夏論。其略曰。辨是與非宜據聖典。道經云。老子入關之天竺。維衛國王夫人曰淨妙。老子因其晝寢乘日精入淨妙口。後年四月八日剖右腋而生。墮地即行七步。於是佛道興焉。此出玄妙內篇。佛經曰。釋迦成佛有塵沙之數。或為國師道士儒林之宗。出瑞應本起。試論之。曰五帝三皇未聞有佛。國師道士無過老莊。儒林之宗孰出周孔右。孔老非聖誰或當之。然二經所說若合符契。道則佛也。佛則道也。其聖則符。其跡則反。或和光以明近或耀靈以示遠。道濟天下。故無方而不入。智周萬物。故無物而不為。其入不同。其為必異。各成其性。不易其事。是以端委縉紳諸華之容。剪髮曠衣群戎之服。全形守禮繼善之風。毀貌易形絕惡之學。豈伊同人爰及異物。無盡世界聖人代興。或昭五典。或布三乘。在鳥而鳥鳴。在獸而獸吼。教華而華言。化夷而夷語。雖舟車均於致遠。而有川陸之節。佛道齊乎達化。而有夷夏之別。若謂其致既均其法可換者。是車可涉川而舟可行陸乎。屢見刻有。沙門守株道士互爭。小大交相彈射。或域道以為兩。或溷俗以為一。是牽異以為同。破同以為異。則乖爭之由淆亂之本也。尋夫聖道雖同而法有左右。始乎無端。終乎無末。泥洹仙化各是一術。佛號正真。道稱正一。一歸無死。真會無生。在名則返。在實則合。但無生之教賒。無死之化切。切法可以進謙弱。賒法可以退誇強。佛教文而博。道教質而精。精非麁人可信。博非精人所能。佛言華而引。道言實而抑。抑則明者獨進。引則昧者競前。佛經繁而顯。道經簡而幽。幽則妙門難見。顯則正路易遵。此二法之辨也。聖匠無方。方圓有體。器既殊用。教亦異施。佛是破惡之方。道是興善之術。興善則自然為高。破惡則勇勐為貴。佛跡光大宜以化物。道跡密微宜用為己。優劣之分大略在茲。歡雖同二法而意黨道教。

(四十二) 司徒袁粲託為沙門通公駁之。略曰。白日停光恆星隱照。誕降之應事在老先。固非入關方昭斯瑞。又西域之記佛經之說。俗以膝行為禮。不慕蹲坐為恭。道以三繞為虔。不尚踞傲為肅。豈專戎土爰及茲方。襄童謁帝膝行而前。趙王見週三環而上。今佛法乘化或因或革。清信之士容衣不改。息心之人服貌必變。變本從道不遵彼俗。俗風自殊無患其亂。孔老釋迦其人或同。觀其設教其道必異。孔老教俗為本。釋氏出世為宗。發軫既殊。其歸亦異。又仙化以變形為尚。泥洹以陶神為先。變形者白首為緇。而未能無死。陶神者使塵惑日損。而湛然常住。泥洹之道無死之地。陶神若此。何謂其同。時何常侍鎮之。覩顧歡和同二教大不平之。以書抵歡。劇言道教不足以擬釋氏。歡答其書固自封執。鎮之重與之書。猥辱返釋究詳淵況。既和光道佛而涇渭釋李。觸類長之爰至碁弈。然敷佛彌過精旨愈昧。所謂馳走滅跡跳動息影。焉可免乎。輒復略諸近要以標大歸。夫太極剖判兩儀妄立。五陰合興形識謬彰。識以流染因結。形以愛滯緣生。三皇之前民多顓愚。專愚則巢居穴處飲血茹毛。君臣父子自相胡越。猶如禽獸。又比童蒙。道教所不入。仁義所未移。及其沉欲淪波。觸涯思濟。思濟則祈善。祈善則聖應。夫聖者何耶。感物而遂通者也。夫通不自通感不自感。常在此通每自彼。自彼而言懸鏡高堂。自此而言萬像斯歸。故知天竺者居娑婆之正域。處淳善之嘉會。故能感通於至聖。中土於大千。聖應既彼聲被則此。覩日月之明。何假離朱之察。聞雷霆之音。奚事子野之聽。故卑高殊物不嫌同道。左右兩儀無害天均。無害天均則雲行法教。不嫌同道則雨施夷夏。夫道者一也。形者二也。道者真也。形者俗也。真既猶一。俗亦猶二。盡二得一。宜一其法。滅俗歸真。必其違俗。是以如來制軌玄劫同風。假令孔老是佛。則為韜光潛導。匡救褊心立仁樹義將近順情。是以全形守祀恩接六親。攝生養性自我外物乃為盡善。不為盡美。蓋是有涯之制。未鞭其後也。何得擬道菩提比聖牟尼哉。且佛教敷明要而能博。要而能博則精疎兩級。精疎兩級則剛柔一致。是以清津幽暢誠視易。准夫以視為員者易。以手為員者難。將不捨其所難從其所易耶。道家經籍簡陋多生穿鑿。至如靈寶妙真採撮法華。制用尤拙。如上清黃庭。所尚服食。咀石飡霞。非徒法不可効。道亦難同。其中可長唯在五千之文。全無為用。全無為。用未能違有。違有為懷。靈芝何養。佛家三乘所引九流均接。九流均接則動靜斯得。禪通之理是三中之一耳。非其極也。禪經微妙境相精深。以此締真尚未能至。今雲道在無為得一而已。無為得一是則棄契千載。棄契千載不俟高唱。夫明宗引會導達風流者。若當廢學精思不亦怠哉。豈道教之筌耶。敬尋所辨。非徒不解佛。亦不解道也。反亂一首。聊酬啟齒。

亂曰。運往兮韜韜明。玄聖兮幽幽翳。長夜兮悠悠。眾星兮晰晰。太暉灼兮昇曜。列宿奄兮消蔽。夫輪桷兮殊材。歸敷繩兮一制。苟專迷兮不悟。增上驚兮遠逝。卞和慟兮荊側。豈偏尤兮楚厲。良箏蔑兮詖若。焉相責兮智慧。時復有朱常侍昭之。因何鎮之書。乃作難夷夏論。而朱廣之作諮夷夏論。並章分句解。以破顧歡之蔽於淺也。汝南周顒高僧惠通。並著駁夷夏論。歡之作遂不勝其謬矣。復有法師紹正者。著二教論其略曰。佛明其宗道全其生。守生者蔽。明宗者通。今道名長生不死。名補天曹。大乖老莊立言之旨。

(四十三) 齊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並酷好佛。竟陵著淨住子四部二十卷。闡揚佛教。有吳興道士孟景翼者。頗有時譽。太子召入玄圃。眾僧大會。子良使景翼禮佛。景翼弗禮。子良送十地經與之。景翼造正一論。略曰。佛以一音演說法。老子抱一以為天下式。一之為妙。空玄絕於有境。神化贍於無窮。為萬物而無為。處一數而無數。莫之名。而強號為一。在佛為實相。在道為玄牝。道之大象。即佛之法身。以不守之守守法身。以不執之執執大象。但物有八萬四千行。說有八萬四千法。法乃至於無數。行亦達於無央。等級隨緣須道歸一。歸一即迴向。向正即無邪。邪觀既遣億善日新。三五四六隨用而施。獨立不改絕學無憂。曠劫諸聖共遵斯一。老釋未始於常分。迷者分之而未合。億善遍修。遍修成聖。雖十號千稱。終不能盡。終不能盡。豈思議哉。

(四十四) 司徒中郎張融作門律雲。道之與佛逗極無二。吾見道士與道人戰儒墨。道人與道士辨是非。昔有鴻飛天。首積遠難亮。越人以為鳧。楚人以為乙。人自楚越鴻常一耳。以示汝南周顒。顒難之曰。虛無法性其寂雖同。位寂之方其旨則別。論所謂逗極無二。為逗極於虛無。為無二於法性耶。足下所宗本一物而為鴻乙耳。驅馳佛道無免二未。未知高鑒緣何識本。輕而宗之。其有旨乎(已上出南史)。

論曰。自漢西域傳范曄論釋氏大概。陳壽三國誌則置而勿言。唐太宗晉書則班班紀著沙門神異之跡。未始輒有一言訾佛。況佛化自晉抵南北朝始大振於天下。賢哉魏收李延壽之作。當世帝王公卿從事吾佛者。未甞諱之而不書。書之亦未甞以人事議佛也。及顧歡傳則假乎當時群公。評議二教而罪歡曰。歡雖同二法。而意黨道教。嗚呼可謂良史矣。陋哉歡翼之論。猶昔人寶燕石者。渠信有真玉哉。

(四十五 壬申) 元魏太和十六年。下詔。每四月八日。七月十五日。聽大州一百人為僧尼。中州五十人。下州二十人。著之制令。以為常准○祀孔子於中書省。

(甲戌) 欝林王照業。改隆昌(文惠長子。武帝之孫。初上淫虐。鸞伐之而立其太子之子昭文。改延興。奢佚無度。廢先君儲積數月而盡。西昌侯鸞以太后令廢之而自立)。

明帝鸞改建武(字景棲。太祖兄安貞王道之子。小字玄慶。性多情忌。好占吉凶利害。壽四十七崩正福殿。在位五年○立太子寶卷)。

(丙子) 魏改國姓元。

(戊寅) 改永泰。

(四十六 己卯) 東昏侯寶卷改永元(字正嚴。明帝次子。自即位不與臣下相接。奢佚後宮。一年之中府庫匱乏。民間倍價市金。與潘妃作金步蓮花。和帝刺於制州。舉蕭衍伐之。遂廢為東昏侯。壽十九而終。在位二年)。

(庚辰) 元魏宣武恪改景明(孝文第五子。即位深好佛法。百二十三。葬景平陵。在位十六年)。

(四十七) 道士陳顯明。妄造道真步虛品經六十四篇(出珠林)。

(辛巳) 和帝寶融改中興(字智昭。明帝第八子蕭衍迎立於江陵。明年三月禪位於梁。梁武奉帝為巴陵王。年十五崩。在位一年)。

齊高帝蕭道成。自戊午昇明二年四月受宋禪。相襲七主。二十四年。傳譯華戎道俗二十人。所出經律論傳錄等四十七部。凡三百五十卷。

外國有所謂天竺沙門僧伽跋陀羅者。師資相傳雲。佛涅槃後優波離結集律藏訖。即於其年七月十五日。受自恣竟。以香花供養律藏。便下一點置律藏前。年年如是。優波欲涅槃時。付弟子陀寫俱。陀寫俱付弟子須俱。須俱付弟子悉伽婆。悉伽婆付弟子目犍連子帝須。帝須付弟子旃陀跋闍。如是師師相付。至今三藏法師。法師將律藏至廣州。臨上舶還本國。時以律藏付弟子僧伽跋陀羅。羅以永明六年共沙門僧猗於廣州竹林寺譯出善見毘婆沙一部十八卷。即共安居。以七年庚午歲七月望。受自恣竟。如前師法以香花供養律藏。即下一點。當其年凡得九百七十五點。點是一年也。至梁大同元年。有隱士趙伯休。於廬山遇苦行律師弘度。得此點記年月。伯休因問度曰。自永明七年後云何。不復見點。度雲。自彼已前皆得道聖賢手自下點。度乃凡夫止可奉持頂戴而已。故不復點也。伯休因舊點推至大同元年。凡一千二十年。今以此究參諸家傳記。佛世尊誕生入滅之年並不相類。大抵西域山川之廣。國土之多佛化之盛。各承一宗。此亦一家之說不可廢。故附著於此。

(壬午) ○(四月寶融禪位於蕭衍尋後之)。

右蕭齊七主二十四年(而禪於蕭梁)。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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