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是中華文化最為鼎盛的時期,然而生於大唐盛世的六祖大師,從小接受的卻是這樣的教育——遠離功名利祿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做個實實在在的人。在那個大家都追求功名利祿的時代,他家祖訓要求子孫不當官、不讀書、不經商,安心做個打柴人。
所以六祖大師雖然示現為一個不識字的打柴人,但對他而言打柴就是在修行,他很早就在修行了,因此他一聽《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即能體悟大道,一聞百悟、一聞千悟。「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就是不住色、聲、香、味、觸、法而生其心,把心中的垃圾全部都倒掉。
其實我們每個人的心,都是《金剛經》裡所講的金剛,但是我們的這個金剛被垃圾埋沒很久了。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色、聲、香、味、觸、法六塵,還有太多的虛妄虛榮,這些假的負累埋葬了我們的金剛性。
為什麼在大唐盛世,恰恰是位一字不識的人體悟了這種大智慧?因為識字不等於有文化,有文化不等於有智慧。六祖大師說:智慧跟文字沒有關係,沒有智慧,讀經千遍萬遍是被經轉;若有智慧則能轉經;若能轉經即同如來。六祖大師撥亂反正,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讓我們了悟佛法的大智慧。佛法大智慧雖朴素,卻具有真理的普遍性,無處不現,所以說「心外無法,滿目青山」。
這次廣東行恰逢廣東地區傳統的觀音開庫日,西樵山人山人海,都是去跟觀音菩薩借錢的。眾生不明白,錢財有得就有失,有來就有去;心無罣礙了,什麼都是自己的;如果有罣礙,連你買來的東西都不是自己的。
你以為自己花錢買的房子就是你的?你銀行按揭還不上,馬上銀行就來跟你打官司,查封房產。就算你在裡面住著,一口氣不來,家里人也馬上把你給抬出去了。
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像空氣、陽光、藍天、友情和回憶,往往都是免費的,免費並不意味著廉價,恰恰因這些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無價之寶。
雖說人們都是衣、食、住、行地生活著,但覺悟了無罣礙了,就是君子坦蕩蕩,否則就是小人常慼慼。小人錢再多也常慼慼,錢多放銀行利息太少,買股票又怕套牢,買期貨怕跌,投資實業怕虧,沒錢苦,有錢更苦。
那人生的苦是因為有錢沒錢、錢多錢少的嗎?不是的,是因為不知道當下「我」是誰?不知道自己為何物?不知生從何處來?死往何處去?
六祖大師隱跡獵人隊伍十五年之後,來到廣東法性寺(即現在的光孝寺),正逢印宗法師講《涅槃經》。法會還沒開始,一陣風過,幡隨風飄動,幡下的銅墜相互碰擊發出叮鐺之聲。聞者有人說是風動,有人說是幡動,一時爭論不止。這時六祖大師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仁者心動。見境心動,你就人隨境轉,從而落入生滅的境界。
哪怕你現在是腰纏萬貫、世界首富的億萬富翁,如果你的心是漂泊的,隨境而轉的,你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人,股票漲了,你的心跳也高了;股票跌了,你的心跳也跌了。
英國威斯敏斯特教堂無名碑上,刻了這麼一段話:當我年輕的時候,我曾夢想改變這個世界;當我成熟以後,我發現自己不能改變這個世界,於是我決定只改變我的國家;當我進入暮年後,我發現自己不能改變我的國家,我的最後願望僅僅是改變一下我的家庭;但是這也不可能,當我躺在床上行將就木時,我突然意識到—— 如果一開始我僅僅去改變我自己,然後作為一個榜樣,我可能改變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幫助和鼓勵下,我可能為國家做一些事情;然後這世界也因為我陽光的心態而充滿了光明。
年輕的南非前總統曼德拉,看到這段墓誌銘後深受啟發,及至後來服刑二十七年,歷經人生磨難,卻始終精神屹立不倒。所以,要做自己生命的主人,如如不動方寸不亂,擁有自己,才能擁有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