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弟子文庫

印光大師永懷錄

2017/08/22  大/小字體  選護眼色

印光大師永懷錄

(歸元譯白、編輯整理)

一、印祖生平

蓮宗十三祖——印光大師簡介

自民國初年以來,在佛教界提起印光法師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佛教界盛傳印光大師是西方三聖之一——大勢至菩薩的化身。他的一部《印光法師文鈔》風行天下,教化遍及全國。楊石蓀居士在《擬尊靈岩大師為蓮宗第十三祖議》一文中這樣說:「弟子早年偶然讀到大師的《文鈔》,感覺內容平淡無奇,雖不敢妄加譭謗,心裡卻不當回事。這些年來,涉世稍深,重新展開《文鈔》,才發覺如獲至寶。每讀一遍,便得一分利益,心裡由衷地景仰大師。他的文字,正因為平淡,才更耐人尋味;正因為淺顯,才更見功力。師父的話,總不外乎敦倫盡分,閑邪存誠(摒除惡念,真誠無偽),事實上,大師的教誨事理圓融,通宗通教,若非菩薩再來,誰能做到這樣。」

印光法師,陝西省郃陽縣人。出生於清咸豐十一年(1861年)農曆十二月十二日,俗姓趙,名丹桂,字紹伊,意思是希望他像當地的商朝著名丞相伊尹一樣,光耀門庭。他出生後六個月,就得了急性結膜炎,幾乎失明,整天號啕哭泣,除了吃飯睡著,沒有片刻停過。後來雖然治好了,但眼睛始終無法久視,看東西時間一長,就視線模糊。在大師的一生中,眼疾一直困擾著他。大師應化示現在清末至二十世紀四十年代,這正是中國萬億同胞遭受人間地獄(帝國主義列強的侵略,以及內戰、天災等各種悲慘生活)的苦難年代,他出生後就痛哭不停,以致染上終身不愈的眼疾,不能不說是大師對苦難同胞同體大悲的體現。

他自幼跟隨長兄學習儒家經典,和許多讀書人一樣,自命清高,甚至一度追崇闢佛的邪說。然而到了二十歲那年,善緣成熟,趁著到省城西安趕考的機會,他隻身投奔大雁塔慈恩寺,打算出家。不料,被大哥趙從龍發現,把他硬拉回來,但他出家的決心沒有改變。第二年,他來到終南山的南五台山蓮花洞寺,禮道純和尚剃度出家,法名聖量,字印光。

出家後第二年,印光法師來到陝西興安縣的雙溪寺,在印海定律師座下受具足戒。受戒期間,由於他飽讀詩書,善於寫作,戒期中所有書寫事宜,都由他代作。一份《禪林規約》就有二千餘字,數千份規約,令他日夜不得停筆。由於寫字過多,印光法師雙眼發紅充血,幾乎失明。他清楚地領悟到,這個色身正是痛苦的根源。他抓緊一切時間念佛,夜晚大眾師入睡後,他就起來坐著念佛;平時寫字也是心不離佛,雖然拚命寫字,還能勉強支持,不知不覺中,眼病得以緩解,他更深信念佛功德不可思議。從此,無論是自己修行還是勸勉別人,總是指歸淨土。之後,他回到終南山,在太乙峰搭建茅棚隱修念佛,兼讀佛經,一住就是五年。

印光法師二十六歲那年,聽說北京紅螺山的資福寺為淨土宗十二祖夢東老人(徹悟大師)的道場,就前往掛單念佛。在資福寺,除隨眾念佛,他歷任雲水堂、香燈、寮元等職事。四年中,堅持讀誦《徹祖語錄》,遵從徹悟大師的遺教。日後,印光法師在增訂《淨土十要》時,將《徹悟大師語錄》附錄其中。光緒十六年,印光法師來到北京龍泉寺,任行堂。這年冬天,他托缽行腳東三省,第二年住北京圓廣寺。

一八九三年,普陀山法雨寺化聞和尚,到圓廣寺請大藏經,因任務繁瑣,需要人手,大眾推薦印光法師。化聞和尚發現他做事精簡謹慎、道行高超,回去時請他一同去普陀,安單在法雨寺藏經樓,主理藏經,尊為法雨寺首座。每到夜深人靜,印光法師獨自念佛,數以千計的山鼠重重疊疊,趴在窗外,靜聽佛號,直到他念佛完畢才離去。大師勵志精修,寺眾咸深欽佩,以至被稱為全山模範僧。

印光大師出家三十多年,始終韜光養晦,不善交際,也不願讓人知道他的名字。那時有一位天涯行腳的高鶴年居士,因化聞老和尚圓寂,到法雨寺奔喪,與大師相識,從此常來常往。民國元年大師五十二歲,高鶴年要了幾篇文稿,交給《佛學叢報》刊登,署名「常慚」。在北京政府任職的徐蔚如居士,讀到文章,傾慕不已,到處打聽常慚僧是誰,最後問出來是普陀山的印光法師。徐蔚如上山又要到了幾件信稿,帶到北京印行,題名為《印光法師信稿》。二年後,徐蔚如搜集二十多篇信稿,重新印行,題名《印光法師文鈔》,印光大師之名,從此傳遍中外。弘一大師說:「大德如印光法師者,三百年來,一人而已。」

民國七年,浙江永嘉的周孟由兄弟帶著祖母來到普陀,再三懇求,堅決要大師收他們作弟子。大師觀察時機,已不可推卻,就為他們每人賜下法名,這是大師許人皈依的開端。而《文鈔》實為印光大師弘法的緣起。因為讀到《文鈔》而傾慕大師道行,渴求皈依的善男信女日益增多,有的跋山涉水請求攝受,有的鴻雁往來乞賜法名。二十多年,其海內外皈依弟子達二十多萬,日本前首相田中角榮即為其中之一。1972年中日恢復邦交之後,田中角榮贈送中國一批珍貴的落葉松,周恩來總理指示在終南山印祖當年出家的地方栽植八十棵。

大師在普陀山一住就是二十五年,直到民國七年,他五十八歲時,因為要到揚州刻經處印經,這才出山。民國十一年,定海縣知事陶在東,以及會稽道的道尹黃涵之,欽佩印祖教化一方,讚歎大師的道行,上書給北京政府的總統徐世昌,頒給大師「悟徹圓明」匾額一方,銅鼓暄天地送到法雨寺,香花供養,熱鬧非凡。這在世人看來是難得的榮耀,大師卻處之淡然,不予理會。後來德森法師為大師校對經書,讀到馬契西居士寫的傳記,才知道有這事,趕緊叩問詳情。大師板下臉說:「我這種人離開悟還遠得很,他們居然說什麼圓明,簡直是瞎造謠言,平添我的慚愧。我只要得生西方,要傳記幹什麼。」大師往生前告訴德森法師:「光並無真實修德,你們要是頌揚光(我),簡直就是抓起大糞往我頭上堆,請您對一切有緣人說清楚。」

大師常到上海印經書,真達法師在自己住持的三聖堂的下院太平寺,辟了一間淨室,供大師安居。日子久了,上海佛教界人士都知道印光大師住在太平寺。於是,人來人往,太平寺出了名,也增加了他人事繁雜的困擾,大師急著找個清淨的地方歸隱。真達師與上海居士商議,找到了蘇州的報國寺,將這裡整修一新。民國十九年二月,大師七十歲,來到蘇州報國寺閉關。由於眾弟子追隨不捨,大師在關房中方便說法。大師體貌雄偉,道風峻肅,對人開示,直剖肺腑,哪怕是達官貴人,也絕不講交情,不遺餘力地弘揚淨土,弘法事業比從前更為興盛。在印光法師給太虛大師的信中,吐露出他的徹底悲心和無比謙遜:「光(我)本是陝北一農民,我這塊沙石,在美玉面前擺出粗厲的姿態(指勸誡人),無非是想讓他快快成器,縱然粉身碎骨,我也絕不退縮。」1936年初秋,茗山法師曾專程來到蘇州報國寺關房,參訪印光老法師。茗山法師回憶說:(我們)頂禮後請開示,他老在關房窗口接見,不快不慢地稱讚淨土法門的殊勝:「十方共讚,九界同遵,千經併舉,萬論均宣……」等等,啟發我們信念,鞏固我們道心。他老講話約一刻多鐘,始終眼珠睜得圓圓的一點不動,可見印老很有定力。

為了弘揚佛法,挽救世道人心,大師在蘇州創辦弘化社,捐出自己的香俸,又勸募籌款,廣印經書流通,多年印送的書籍,不下四五百萬部,佛像百萬餘幅。曾有居士針對當時的曠世浩劫,問:「師父流通的善書這麼多,各省都有,難道還不能挽回這個劫運嗎?」大師搖頭嘆息:「力量太小了,送出去一百部書,很難有一個人用心細看,就是看了也不夠,還要理解感悟,能照著書上的話切實去做,才有真實的效果,這樣的人太少了。但也不必灰心,我們送一萬部書,能有一個人認真閱讀,一個人照著做,利益就很大。我們只管盡心盡力去做。」大師不顧年邁病目,對於校印經書,每一頁紙的計算、一個字的錯誤都不肯放過,每一種書都親自校對,不願耽誤看書的人,也不肯對不起出錢印書的人。大師往生後,人們在檢點遺物時找到十幾元錢的郵票,原來大師給人寄書,常常自己代付書款和郵資,此事很少有人想到。

隨著七七蘆溝橋事變、上海八一三血戰,戰爭升級,炮火連天,蘇州城不能再住下去了。應妙真、瞭然、德森等法師的再三請求,大師搬到蘇州城外木瀆靈岩山。上山後,大師為靈岩製定各項規矩,為十方淨眾開闢全國第一的淨土專修道場。他依舊方便閉關,不參與事務。曾有一日本人問大師的「近來動靜」,大師回答:「自從上了靈岩,任何名勝都沒去過。因為我志在往生,不在意什麼名勝古跡。」

民國廿九年(1940年),大師八十歲,曾多次在信上講:「今已八十,朝不保夕。」「倘蒙阿彌陀佛垂慈接引,千足萬足。」對皈依弟子,大師特別交代:「我死後,只許你們認真念佛,自利利他;若為我樹碑立傳,就是我的怨家,千萬不要抓起大糞朝我頭上堆。我只要彌陀慈父肯垂憐,此外一概不願聞也。」十月二十七日,大師身體不適,示現微疾。二十八日午後,他召集在山全體職事和居士,到關房會談,大師說,靈岩住持,不能一直空著。他命妙真師接任,眾人都表示讚同,擬訂十一月初九升座,大師搖頭說:「太遲了。」改為初四,他還是說太遲。最後定在初一,大師才點頭稱可。

十一月初一舉辦過妙真和尚的陞座典禮,初三晚上,印光大師說:「淨土法門,別無奇特,只要至誠懇切,無不蒙佛接引,帶業往生。」此後,大師的精神逐漸疲憊,體溫降低。初四早晨一點半,大師從床上坐起來說:「念佛見佛,決定生西。」說完,大聲念佛。兩點十五分,他洗手完畢,站起來說:「蒙阿彌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發願,要生西方。」說完,就在椅子上,向著西方端坐念佛。三點多,他囑咐妙真和尚:「你要維持道場,弘揚淨土,不要學大派頭。」之後再不說話,只是動嘴唇念佛,將近五點鐘,在大眾念佛聲中,印光大師如入禪定,笑容宛然,安詳坐逝,享年八十歲,出家已六十年。來年二月十五日,印光大師示寂一百日,舉行荼毗典禮,得五色舍利珠百餘顆,精圓瑩澈,又有大小舍利花及血舍利等共一千餘粒。四眾弟子在靈岩山建塔供奉舍利。

大師一生,由儒家進入佛門,主張儒佛融會,學佛先由做人學起,平日常以儒家倫理及念佛法門教人。他提出,佛法包括世間和出世間的一切法,應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婦和順。常以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深信因果,老實念佛等語教人。不標新,不玄奇,所謂道在平常日用間。印光大師一生精修淨業,最後示現生西瑞相,更留下舍利,彰顯法身不壞之相。以上種種,足以證明大師悲願度眾生,弘願永無盡。

民國三十年,印光大師的弟子及上海僧俗大眾,在上海淨業社的覺園,成立了「印光大師永久紀念會」,刊印大師遺著,發行《弘化月刊》,宣揚淨土宗念佛法門,並且尊印光大師為中國淨土宗第十三代祖師。

編輯整理自:

《中興淨宗印光大師行業記》

《印光大師永思集》

《印光法師略傳》

《印光法師傳略畫冊》

《印光大師永思集續編》

《般若念佛會—印祖道風》

《中華佛教在線網-印光大師生平》

《蜀中淨土網-印光大師生平與思想》

《中國佛教信息網-印光大師文鈔共修園地》

《印光大師紀念文集》

《茗山日記續集》

《同時代高僧大德對印光大師的高度評價》

二、印祖的故事

無限懷念篇

初出家風波

印光法師來到南五台山出家不滿三個月,大哥就找來,一頓訓斥,要求他先回家辭別母親,才能考慮出家。走到半路,大哥拿出一套俗家衣服,逼他換下僧服,遭到拒絕後,大哥紅了臉:「你今天要是不換,我非殺了你不可!」無奈,大師只好暫且脫下僧服。大哥說要把僧服裁剪了改作其他衣服,大師急忙想出理由攔住:「千萬使不得,萬一廟裡來人討回衣服,交不出來的話,只怕要惹官司!」大哥將信將疑,但也不再堅持裁改,僧服這才得以保留。

回到家,母親的態度既不贊成,也不反對。原來真正反對他出家的,就是和他相處最久的大哥。大哥不斷埋怨他說:「誰教你出家的?你以為可以自作主張,偷著出家嗎?往後再也不許動這種念頭,否則絕不輕饒。」之後,大哥帶上他到處應酬,處處嚴加看管,唯恐他逃跑。一次,親戚家有喜事,大哥帶上大師一起去祝賀,席間大師故意放開肚皮,大吃豬肉,大哥一見,喜出望外,以為弟弟不再想出家了,對他的防範日漸鬆弛。大師在家勉強呆了八十多天,終於有一天大哥探親,二哥曬穀,脫離監管的他佔得一觀音課,內容是:「高明居祿位,籠鳥得逃生。」知道機會來了,他趕緊取回僧服,帶上路費,從家中逃出,回蓮華洞寺,對師父說:「弟子在這住不得了。」住了一晚就要走,師父給了他一塊龍洋,讓他雲遊參訪。

大師此番離家,終身沒有還鄉。在他有生之年,僅於1891年,從北京托一名同鄉,帶回家信一封,卻一直沒有回音,三十三年後,他才知道,家中親人早已不在世上了。大師出家後,直到老年,仍然親自灑水掃院子,並有一定的規矩。大師告訴別人,這是大哥教他的,雖然不能不出家,可大師對大哥的教導始終不忘。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邵慧圓居士書一》

《印光大師永思集-竹如-印光大師軼事一》

《沈去疾-印光大師年譜》

掛單蓮花寺

按照出家的規矩,初出家的人應該依止師父學習,等受了具足戒以後,方可外出參學。但印光大師遇到哥哥反對出家的特殊情況,所以就不得不提前外出參學。1881年夏,大師為免哥哥找來,承剃度恩師之命,去安徽徽州小南海參學。

大師背著簡單的行李,由終南山南五台出發,出秦嶺,經過關中興安府(今陝西省安康市),走了一個多月,跋山涉水一千多里,隻影孤征,備歷艱辛而毫無退志。大師初次體驗了「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游」的行腳生活。遇寺掛單過夜,無寺則住最便宜的小店,錯過機會,還不得不露宿。經過陝西湖北交界的關埡子楚長城,就進入了湖北鄖陽府所屬的竹溪縣地界,兩省交界處的湖北一側有一座蓮花寺。山門兩側的對聯是:「祗樹園林,慧日照臨慈蔭遠;蓮花寺中,清風吹拂妙香多。」看來是一個清淨處所。大師走進寺裡,到客堂向知客師打聽去小南海的路程,知客師告訴他,小南海遠在安徽黃山,還遠得很。大師行囊空空,身心疲憊,請求在蓮花寺掛單暫住。

由於他還沒有受具足戒,要想掛單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大師討了一個最辛苦的行單(行單就是專門負責基層勞作事務的出家人,如:飯頭、水頭、菜頭、粥頭、門頭、淨頭、園頭、鼓頭、茶頭等,這些行單不需要序職即可擔任),一身兼任柴頭和水頭,負責打煤炭,燒全寺四十多人要用的開水,日夜不斷保證開水供應。他得一桶桶把水挑回來,再把燒水用下的煤渣挑出去倒掉。大師自幼多病,又是讀書人,身體單薄,整天忙個不停,非常辛苦。但他並無怨言,知道以尚未受戒的身份,能讓掛單住下來,已算是慈悲了。大師一邊勞作,一邊心中不忘持佛名號。由於堅定的信念和三寶的加持,雖然又苦又累,還能支撐下來,他的心始終安定,不為艱苦所累。

方丈見他勤勞忠厚,終於讓他進單,住了下來。一次,管財物的庫頭師病了,大師又被安排代理庫頭一職。湖北的六月熱得厲害,盛夏的一個午後,香燈師們到庫房領取香燭燈油,大師為他們取物品。上樓不久,只聽一聲巨響,樓板劇烈震動,塵土飛揚。大家趕緊跑上樓,只見印光法師倒在樓板上,已不省人事。眾人七手八腳把他抬下來,一面幫他活動手腳,一面用冷水噴臉,忙亂了一陣子,他才甦醒。原來,蓮華寺的庫房,是一座「半樓」,樓上高度不夠,蓋著一層單瓦。正午時分,驕陽似火,曬透瓦片,熱氣進入室內完全透不出去,庫房就像一個蒸籠。大師是西北人,不耐高熱,一上樓就熱得暈了過去。

六月初六是寺院的曬經日,從這天起,寺裡一連幾天曬經。寺裡知道大師是讀書人出身,讓他來幫忙整理經書。經書有的十分完好,有的已經破損。大師看到一本殘缺不全的書:《龍舒淨土文》,頓時眼前一亮,展開一讀,只覺語言淺顯,勸人念佛入情入理,有助於人們斷疑起信。書中還分門別類、條理清晰地介紹各種修行方法。大師感嘆這是一本接引初機念佛的奇書,他由此深信淨土,傾盡畢生的精力,以淨土法門自行化他,使一句彌陀家喻戶曉,淨土法門得以中興。

《道源老和尚-我所見聞的印公大師》

《印光大師永思集-印光大師小史》

《餘會心-印祖故事-發心勇猛修苦行,曬經得讀淨土文》

繼廬行者

北京紅螺山資福寺,位於京西懷柔縣城北。寺西五百米處曾有一泓泉水,名"珍珠泉",傳說泉裡生活著兩隻斗大的紅螺,晝伏夜出。每當暮色籠罩山林,紅螺便吐出殷紅耀眼的火焰,層林盡染,連山頂都紅光熠熠,百里可見,紅螺山由此而得名。資福寺始建於東晉穆帝永和(公元 345-356 )年間,擴建於盛唐,原名「大明寺」。明正統年間,英宗皇帝來寺進香,見佛頂放光,龍顏大悅,御賜寺名「護國資福禪寺」。嘉慶五年(1800年),徹悟禪師退居紅螺山資福寺,因眾多弟子追隨而至,於是開單接眾,苦心料理十年,建成專修淨土的叢林,並被尊為淨土宗十二祖。徹悟禪師圓寂前囑咐弟子:「念佛法門,三根普被,無機不收。我多年來,與大眾苦心建立起這個道場,本為接待十方同道,一同修持淨業。凡我所立的規矩模範,要永遠遵守,不得改弦易轍,這樣才不負老僧我為大家的一片苦心。」

資福寺環境幽雅,群山環抱,山上古松古柏遮天蔽日,姿態萬千。山門外古槐前的低窪處是一片北方罕見的竹林,一叢叢、一竿竿挺拔清秀的翠竹為這深山古剎增添了生機。

印光大師一心嚮往著資福寺淨土道場,經過艱苦跋涉,終於來到淨土聖地資福寺。他來到客堂掛單,被安排住在雲水寮,經過一段時間考察,常住批准了大師的申請,進入念佛堂念佛。大師在資福寺將近四年,沐浴徹悟祖師的遺澤,淨業大進。資福寺規矩嚴肅,修持嚴密,不愧為當時淨土第一道場。大師歷任上客堂香燈(在寺廟中職司佛殿的焚香、燃燈等工作者)、寮元(雲水寮的負責人,根據客堂的安排,接待來寺院掛單的雲水僧,是寺院住持以下監院、知客、維那、僧值、典座、寮元、衣缽、書記、庫頭等八大執事之一)。四年中除念佛外,大師還研讀大乘經典,以及《徹悟禪師遺集》、《阿彌陀經要解便蒙鈔》等淨土經典,由此深入經藏,大開圓解,理事無礙。在資福寺,印光大師自號繼廬行者,以示倣傚淨土宗初祖慧遠大師在廬山開創的念佛宗風。

《餘會心-印光大師故事-勤行腳參祖師道場,明志願號繼廬行者》

法雨閉關

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夏,法雨寺大眾一再堅請大師講經,大師推辭不掉,就為大家講了一座《佛說阿彌陀經要解便蒙鈔》。《便蒙鈔》是清代紅螺山資福寺達默法師編寫的,為初學佛人按照天台教理,對彌陀要解進行逐條解說,印光大師這次講經就選擇《便蒙鈔》來講。

講完《便蒙鈔》後,印光大師就在關房閉關專修念佛。(閉關是佛教的一種修行方式,指閉門謝客隱居修行。閉關者或者閱讀藏經,研究教理,或者專修一門,根據各人的目標而有所不同。期限也不一定,有幾個月的,也有幾年的。閉關期間,以不出關房為原則。因此,關房外須有人照顧飲食、醫護等,稱為護關。一座寺院有法師發心閉關修行是寺院的一件大事,往往要舉行隆重的閉關儀式,由方丈帶領全體僧眾到大殿禮佛後,送閉關者入關;閉關圓滿結束,方丈再帶領大眾迎接閉關者出關。)大師修淨土宗,閉的是淨土關,他閉關的期限定為三年,護關侍者是融明法師。大師對明心法師的閉關指導中,介紹了自己的閉關經驗:「入關儀式沒有固定,總之以至誠恭敬為主。閉關專修淨業,當以念佛為正行。早課仍照常念楞嚴,大悲十小咒。晚課彌陀經、大懺悔、蒙山,這些都要每天常念。此外就是一心念佛,應當從朝至暮,行住坐臥常念。躺臥時心中默念,常懷恭敬。只求心不外馳,念念與佛號相應;若心起雜念,當下攝心虔誠念佛,雜念就能消滅。切不可瞎想,什麼得神通,得名譽,興建寺廟等等。若有這些雜念妄想,時間一長必定著魔。縱然心地清淨,伏住妄想,也不可心生歡喜,對人自誇。」

溫州居士周孟由和弟弟周群錚到普陀山參訪,發現法雨寺藏經樓的一間寮房門上貼著「念佛待死」四個字,兄弟倆認定裡面有高人,叩門頂禮後,見到一位老法師,一問,正是狄楚青居士介紹的印光大師。周氏兄弟請教念佛,大師隨緣開示,離開時,給了他們一些書信的底稿。

法雨寺化聞老和尚圓寂,高鶴年居士前往弔唁,與印光法師在丈室會晤。大師寮房之中,除了淡薄的衣單,別無長物,高鶴年居士不禁讚歎大師為清淨僧寶,是得道高僧,說:「自古以來,大善知識都是威儀潔淨,道氣逼人,令人妄念不起,印光大師的威儀和道氣,跟那些宗門教下的高僧沒有兩樣。」高鶴年遂與大師成為莫逆的知己。

印光大師第一期三年閉關結束後,護關侍者融明法師回了家鄉,大師給他寫了一封信,囑咐他要親近淨土道場和善知識,以免在與俗人的交往中,逐漸淡忘念佛求生淨土這件大事,要做到「時時努力,念念在道,隨忙隨閑,不離彌陀名號,順境逆境,不忘往生西方,這才可以在家鄉隨緣常住。」又表示:「諦閑法師專修淨業,想必有大成就。他能把那些撐場面的心,統統放下,至極懇切念佛,恐怕他已經深得念佛三昧,我還沒能得一心,日後沒臉見他。所以我當仁不讓,打算繼續閉關。」於是,印光大師又繼續閉關三年。大師長期閱讀大藏經,閉關專修念佛,親證念佛三昧,為他日後弘揚淨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融明大師書》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明心師書》

《餘會心-印光大師故事》

《印光大師永思集-高鶴年-印光大師苦行略記》

報國寺閉關

面對佛教衰微、人倫敗壞,天災人禍頻繁,人民水深火熱,大師悲心不忍,放棄潛修生涯,從民國七年(1918年)下普陀山到揚州藏經院刻印《安士全書》開始,到民國十七年(1928年),展開了十年的弘化事業,刻印流通各類佛經善書一百多種。與此同時,由於《印光法師文鈔》在全國流通,向大師來信請教的人越來越多,到普陀山法雨寺或者上海太平寺拜訪大師的人也越來越多。回信,接待來訪,校對經書,大師終日忙碌,終日勞累。

大師忙到什麼程度呢?用他自己的話說:「從此印光之名,常刺人耳目,從前的自在幸福,完全失之。此後函件越來越多,一個月有百多封。我又不習慣使喚人,從拆信到寫信,裝信封貼郵票,所有事情都自己辦。還常有人情往來,感覺很辛苦。」大師已經六十九歲高齡了,應酬日多,精神日減,長此以往,勢必累死。大師在1928年的時候就決心要找一個交通不便、不為人知的地方隱居起來。大師給江易園居士的信中說:「我打算等今年的印書告一段落,明年再把印《普陀誌》的事宜交代好,就隱居到不通郵局的地方,度過晚年。否則,整天為人忙,一旦自己生死到來,手忙腳亂,將無可奈何。」

民國十八年(1929年)初,大師就計劃好了,定於二月去上海陳家浜太平寺,料理印書事。六月回普陀山,七月離開,不再回普陀。八九月把印書事務處理完,就此隱居,不再與一切人往來。他選擇了遠在南方的海島——香港。香港的黃筱煒等居士已經為大師建造好精舍,並多次邀請大師到香港隱居。

得知印光大師準備長期隱居的消息,弟子輩多依依不捨,各處聞訊要迎請大師的有十多處。七月,大師離開普陀山,暫住上海太平寺。對江易園居士寄來的《三字鏡》略加筆削,為李圓淨居士編纂的《地藏菩薩本跡靈感錄》作序。八月,撰《日誦經咒選錄序》,為諦閑法師《普門品講義》作序。九月,作《重印達生福幼二編序》、《蓮宗正傳跋》、《新編觀音靈感錄序》。

大師本來計劃九月份隱居,但因緣到來,又走不了了。因為聶雲台居士請許止淨居士編輯《歷史感應統紀》脫稿,要刻印流通,而聶居士本人因病在廬山修養,所以請求大師料理這本書的刻印流通事務。《歷史感應統紀》完整搜集了五千年正史中的因果事蹟,對於挽回世道人心會產生巨大的作用。大師覺得這本書滿己夙願,功在千秋,校對刻印義不容辭。於是決定再呆幾個月,把這本書校對刻印出來之後再走。而香港早已函電催促,大師決定來年正月前往。

從秋天到冬天的三個月,排好了《歷史感應統紀》三號字一部四冊,同時因為學生喜歡看小字,所以又排四號字一部二冊。德森法師任初次校對,印光大師任二次校對,夜以繼日,十分辛苦。十月,三號字版出版,印兩萬部。十二月初八,釋迦牟尼佛成道日,大師抽空到世界佛教居士林開示淨土法門。十二月二十日,四號字版《歷史感應統紀》的校對工作也最終完成,可以付印了。大師本來可以去香港的,此時卻病倒了。十二月二十一日,一弟子請大師到家吃飯,大師因為不習慣坐汽車,出汗受了風,加上之前過度勞累,病了十多天,在病中渡過了春節。

印光大師想到香港隱居,身邊的法師和上海淨業社的居士們都不願大師離開,紛紛一再挽留。真達和尚說:「此去香港,路程遙遠,您老不慣於坐船,如果去,吹了海風,恐怕又得生病。您老在江浙滬的信眾極多,如果離開,大家都會失望,感到失去了依靠。您還是就在江浙一帶閉關,就算什麼事也不做,也能讓大家安心啊。」在大家的反覆挽留和勸請下,大師終於同意留下來就近閉關。真達和尚與關絅之、沈惺叔、趙雲韶等諸大居士商量安排大師閉關的地方。正好高鶴年居士辦義賑來到上海。大家一起商量,覺得蘇州穿心街的報國寺寺院不大,比較僻靜,適合閉關,決定委託高鶴年居士去蘇州一趟,勸報國寺現在的主人清禪法師讓與大師閉關,清禪法師同意了。真達和尚於是派弘傘、明道二師,前往接管,花數千圓進行整修。

大師閉關前,在給徐蔚如居士的信中說:「去年冬天我病了一場,因此取消香港之行。現在病已康復,不久將去蘇州‘活埋’。閉關事宜,由真達和尚與明道師料理,我已年滿七十,不久人世,假如還能活幾年,修行有所成就,或許還能出山。否則這輩子我不再復出,以免耽誤自己又影響他人。」

二月,報國寺修理完畢,諸位法師和居士送大師前往蘇州。大師的行李不多,只有簡單的鋪蓋和幾箱經書,以及伴隨他數十年的小木凳(作枕頭用)。

淨業社的居士們認為,大師人雖閉關,但佛法需要流通,於是稟明大師,希望在佛教淨業社成立流通部及贈書處。大師命明道師管理。明道法師與關絅之等居士擬訂流通辦法,分為完全免費贈送、半價以及收取成本費三種。

三月,大師譔寫《佛教淨業社流通部序》:「我出家五十年,沒作出什麼貢獻。鑒於世道人心每況愈下,準備流通世間善書和道理淺顯的佛教書刊,希望以此能挽回人心。民國七年刻印《安士全書》,此書闡述世間因果,顯發儒釋真理。有智慧的人讀了,能得解脫;根基差的讀了,也能破迷開慧。前後印了十幾萬部。《印光文鈔》數萬,黃涵之居士的《彌陀白話注》印了數萬,《心經》及《朝暮功課白話注》為學佛者喜聞樂見,許止淨居士的《觀世音菩薩本跡頌》印了八萬。《歷史感應統紀》已印六萬,此書以後應當印上數十百萬部,以利挽回世道人心。」佛教淨業社流通部的贈書部分就是弘化社的前身。

四月,真達和尚、德森法師等恭送大師入關。關房兩間,內間用來禮佛誦念經行,外間起居,有朝外的窗戶。大師在關房門上貼了一張閉關啟:「虛度七十,來日無幾。如囚赴市,步步近死。謝絕一切,專修淨土。倘鑒愚誠,是真蓮友。釋印光謹白。」

《餘會心-印祖故事-離開普陀擬歸隱,暫住上海校經書、報國閉關緣有在,弘化立社法無窮》

古人說,西方極樂世界唯有一樂字,

可惜世人不能全身靠倒。

我深切地希望,每個人都能至誠懇切地修持,

保證大家將來成佛有分。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補-世界佛教居士林觀音成道日開示法語》

與弘一大師的師徒緣

印光大師和弘一大師是當代淨土宗和南山律宗的祖師,是民國時期佛門的兩顆巨星,他們之間的殊勝因緣,在佛門中流傳甚廣。弘一律師是位非常嚴謹的人,眼光很高,不會輕易地去佩服一個人,然而他對印光大師卻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印光大師為人嚴厲高潔,一生髮願不當住持,不收出家徒弟,卻唯獨接受弘一大師為弟子,這絕非偶然。

民國七年(1918年)春,徐蔚如居士倡印流通《印光法師文鈔》,在佛教界引起了熱烈的反響。這一年的大勢至菩薩聖誕日,著名藝術家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剃度出家,他就是弘一法師。隨著《印光法師文鈔》的出版,弘一法師應好友吳建東居士和張雲雷居士之請,為文鈔題詞,稱讚印光老人的文鈔,如日月當空,普照一切眾生,契理契機,令大眾歡喜信受。在題詞中,弘一法師對印光大師表達了服膺之情,把印光大師作為學習傚法的對像。

民國九年六月,弘一大師決定去富陽新城閉關。臨行前,特地請馬一浮居士為自己的關房題寫了「旭光室」的匾額,以表明自己遙習蕅益(智旭)大師,近效印光大師的志向。弘一大師寫信向印祖請求閉關前的訓言,印祖告訴他:「閉關用功,關鍵在於心要專一。未得一心之前,不能急著求感應,否則就是修道的第一大障礙。念佛得一心後,自然會有感應,並沒有起心動念,心卻如明鏡當台,映照出森羅萬象。」

弘一大師多次向印祖寫信請教,印祖都給予悉心指導,並指出:「古往今來,不少人用行書草體寫經,我對此絕不贊成。想要斷煩惑、了生死、度眾生、成佛道,豈可將抄經視為兒戲,由著性子寫得游龍舞鳳的?」這段話對弘一大師觸動極大,他按照印祖的要求調整了字體,並寄給印祖鑒定,印祖回信對弘一法師的新字體表示肯定:「抄寫經文是將凡夫心識轉為如來智慧的行為,比古代進士上金殿考狀元還要嚴格恭敬,來不得半點怠慢疏忽。能這樣做的人,必定在選佛場中,得中狀元。」印祖的點撥,使弘一大師日後的書寫,更加一絲不苟,他的書法被人譽為「佛書」。

弘一大師發心刺血寫經,印祖回信開示:「不要急著抄經,當務之急,先要一心念佛。刺血抄經耗費太多心血,令人心神衰弱,只怕反而成為精進念佛的障礙。俗話說,身安而後道隆。我們既是凡夫,就不要盲目傚彷法身大士的苦行,只要念佛得一心,自然法法圓融。」然而,弘一大師還是因為寫經過多、用心過度而受病,印祖對此早有預料,說:「你就是為人過於仔細,樣樣事情不肯不認真,導致心力不濟,你還是專心念佛的好。」

弘一大師對印祖十分敬佩,再三懇求列為弟子。可惜遲遲未被答應,便在佛前燃臂香,乞求三寶慈力加被,之後再次上書陳情,可還是被婉拒,直到晚年終於如願以償。弘一大師是印祖破例收下的唯一的出家弟子。實際上依止印祖修行的出家弟子很多,如德森法師尊印祖為親教師,但弘一大師是印祖唯一具有名分的出家弟子。

民國十三年(1924年)五月,弘一大師從溫州慶福寺前往普陀山朝禮印祖,在法雨寺舉行簡單而隆重的拜師儀式,並隨侍七日,每天從早到晚,觀察學習印祖的一舉一動。每頓飯吃完,印祖都會將碗舔乾淨;或者留饅頭一角,把菜碗擦乾淨後吃下;或者往碗裡倒開水,蕩滌乾淨,再用水漱口,然後喝下,惟恐輕易浪費剩餘的飯粒。弘一大師將印祖的嘉言懿行總結為十六個字「注重惜福,力行習勞,深信因果,專弘淨土」。弘一大師雖然振興南山律宗,但以淨土為歸宿,並隨緣隨分,盡力弘揚印光大師的念佛教義,他常勸人讀《印光法師文鈔》,高度頌揚印祖的盛德。

1924年秋,弘一大師應邀到上虞白馬湖夏丏尊故居「平屋」作客。夏老用香菰供齋,被他堅決拒絕,改用豆腐還是不同意,最後只好按照他本人的要求,白水煮青菜,用鹽不用油,弘一大師這才接受。倓虛法師在《影塵回憶錄》中回憶了弘一大師在青島湛山寺講律時的一些生活片斷:「屋中都是他自己收拾,不另外找人收拾,窗子地板都弄得很乾淨。因他持戒,也沒有另外準備好的飯菜,頭一次給弄四個菜送寮房裡,一點沒動;第二次又預備一點,還是沒動;第三次預備兩個菜,還是不吃;最後盛去一碗大眾菜,他問端飯的人,是不是大眾也吃這個,如果是的話他吃,不是他還是不吃……」如此等等,都是受到印光大師的影響。弘一大師跟印祖一樣嚴以律己,一絲不苟,可以說師徒二人同聲相應。早年,周孟由曾居士請弘一大師給印祖作傳,弘一大師本已答應,但遲遲沒有動筆。1940年印祖往生之後,妙真法師再次敦請弘一大師為印祖作傳,弘一大師擔心「要是多讚美幾句,恐怕有違師父的遺訓,可過於平淡又不契時機,所以還得再等等。」其實,弘一大師的《略述印光大師之盛德》深合印祖道風,稱得上是一篇最好的印祖傳記。

印祖往生後二年,弘一大師亦追隨恩師而去。1942年中秋過後,弘一大師自感病勢沉重,寫了二首偈與諸友告別,這二偈表露了弘一大師一生悟證的境界:「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相而求,咫尺千里。問餘何適,廓爾忘言。花枝春滿,天心月圓。」(世間人情,貴在真誠自然。執相修行,不能契合佛心。若問我的感受,不是語言所能表達,只能說「花枝春滿,天心月圓。」花枝春滿是性相不二,真如自在之展現;天心月圓彰顯了自性天真的絕對,圓滿光明。——編者按,祖師意不可測,本無意瞎猜,似覺香光莊嚴之解釋意猶未盡,對弘一大師的心境尚少展示,故胡亂湊個熱鬧,僅供參考,錯謬難免)也可以說花枝表示香,月圓表示光,香光莊嚴,正是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念佛三昧香光莊嚴的境界:「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不假方便,自得心開,如染香人,身有香氣。此則名曰:香光莊嚴。」表露了弘一大師修行淨土法門,證得念佛三昧的境界。臨終前,弘一大師寫下「悲欣交集  見觀經」,可見他親見極樂莊嚴,正念往生,悲憫眾生,欣樂極樂。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弘一師書一、書二》、

《溫泉-印光法師與弘一大師的因緣》、《林子青-弘一法師年譜》、《餘會心-高僧師徒印光大師與弘一大師的淨土緣》

(下文《兩法師》開篇的解說句亦引自該文,特致謝意—編者)

多年法雨掩關居,為接金台勉著書;

昨夢普陀山下過,連天碧海種芙蕖。

《印光大師永思集-詩偈29-邱菽園》

兩法師

弘一大師除到普陀山參禮印光大師外,再一次參禮是在上海太平寺。著名作家葉聖陶先生適逢其會,對此有生動的描述:

在到功德林去會見弘一法師的路上,我懷著似乎從來不曾有過的潔淨的心情;也可以說帶著渴望。弘一法師就是李叔同先生,我對於他的書畫篆刻都中意。以後數年,聽人說李先生已經出了家,在西湖某寺,現在稱弘一了。於是不免向豐子愷先生詢問關於弘一法師的種種。十分感興趣之餘,自然來了見一見的願望。以後遇見子愷先生,他常常告訴我弘一法師的近況。記得有一次給我看弘一法師的來信,中間有「葉居士」云云,我看了很覺慚愧,雖然「居士」不是什麼特別的尊稱。

一天,我去上班,劈面來三輛人力車。最先是個和尚,我並不介意。第二是子愷先生,他驚喜似地向我點頭。我也點頭,心裡就閃電般想起「後面一定是他」。人力車伕跑得很快,第三輛一霎經過時,我見坐著的果然是個和尚,清臞的臉,頷下有稀疏的長髯。我的感情有點激動,「他來了!」這樣想著,屢屢回頭望那越去越遠的車篷的後影。第二天,就接到子愷先生的信,約我星期日到功德林去會見。弘一法師是深深嘗了世間味,探了藝術之宮的,卻回過來過那種通常以為枯寂的持律念佛的生活,他的態度該是怎樣,他的言論該是怎樣,實在難以懸揣。

走上功德林的扶梯,被侍者導引進那房間時,近十位先到的人恬靜地起立相迎。靠窗的左角,正是光線最明亮的地方,站著那位弘一法師,帶笑的容顏,細小的眼眸子放出晶瑩的光。丐尊先生給我介紹之後,叫我坐在弘一法師的側邊。弘一法師坐下來之後,就悠然數著手裡的念珠。我想一顆念珠一聲「阿彌陀佛」吧,本來沒有什麼話要向他談,見這樣更沉入近乎催眠狀態的凝思,言語是全不需要了。可怪的是在座一些人,或是他的舊友,或是他的學生,在這難得的會晤時,似乎該有好些抒情的話與他談,然而大家也只默然。未必因僧俗殊途,塵淨異致,而有所矜持吧。或許他們以為這樣默對一二小時,已勝於十年的晤談了。

晴秋的午前,時光在恬然的靜默中經過,覺得有難言的美。隨後又來了幾位客,向弘一法師問幾時來的,到什麼地方去那些話。他的回答總是一句短語,可是慇勤極了,有如傾訴整個心願。因為弘一法師是過午不食的,十一點鐘就開始聚餐。我看他那曾經揮灑書畫、彈奏鋼琴的手鄭重地夾起一莢豇豆來,歡喜滿足地送入口中去咀嚼的那種神情,真慚愧自己平時的亂吞胡咽。「這碟子是醬油吧?」以為他要醬油,某君想把醬油碟子移到他前面。「不,是這個日本的居士要。」果然,這位日本人道謝了,法師於無形中體會到他的願欲。石岑先生愛談人生問題,著有《人生哲學》,席間他請弘一法師談些關於人生的意見。「慚愧,」弘一法師虔敬地回答,「沒有研究,不能說什麼。」我想,問他像他這樣的生活,達到了怎樣一種境界,或者比較落實一點兒。然而健康的人不自覺健康,哀樂的當時也不能描狀哀樂;境界又豈是說得出的。我就把這意思遣開,從側面看弘一法師的長髯以及眼邊細密的皺紋,出神久之。

飯後,他說約定了去見印光法師,誰願意去可同去。印光法師這個名字知道得很久了,並且見過他的文鈔,是現代淨土宗的大師,自然也想見一見。同去者計七八人。決定不坐人力車,弘一法師拔腳就走,我開始驚異他步履的輕捷。他的腳是赤著的,穿一雙布縷纏成的行腳鞋。這是獨特健康的象徵啊,同行的一群人哪裡有第二雙這樣的腳。慚愧,我這年輕人常常落在他背後。我在他背後這樣想:他的行止笑語,真所謂純任自然,使人永不能忘,然而在這背後卻是極嚴謹的戒律。丐尊先生告訴我,他曾經嘆息中國的律宗有待振起,可見他是持律極嚴的。他念佛,他過午不食,都為的持律。但持律而到達非由「外鑠」的程度,人就只覺得他一切純任自然了。似乎他的心非常之安,躁忿全消,到處自得;似乎他以為這世間十分平和,十分寧靜,自己處身其間,甚而至於會把它淡忘。他與我們差不多處在不同的兩個世界。

到新閘太平寺,有人家借這裡辦喪事,樂工以為弔客來了,預備吹打起來,及見我們中間有一個和尚,而且問起的也是和尚,才知道誤會,說道:「他們都是佛教裡的。」寺役去通報時,弘一法師從包袱裡取出一件大袖僧衣來(他平時穿的,袖子與我們的長衫袖子一樣),恭而敬之地穿上身,眉字間異樣地靜穆。我是歡喜四處看望的,見寺役走進去的沿街的那個房間裡,有個軀體碩大的和尚剛洗了臉,背部略微佝著,我想這一定就是了。果然,弘一法師頭一個跨進去時,就對這位和尚屈膝拜伏,動作嚴謹且安詳,我心裡肅然,有些人以為弘一法師該是和尚裡的浪漫派,看見這樣可知完全不對。印光法師的皮膚呈褐色,肌理頗粗,一望而知是北方人;頭頂幾乎全禿,發光亮;腦額很闊;濃眉底下一雙眼睛這時雖不戴眼鏡,卻用戴了眼鏡從眼鏡上方射出眼光來的樣子看人,嘴唇略微皺癟,大概六十左右了,弘一法師與印光法師併肩而坐,正是絕好的對比,一個是水樣的秀美,飄逸,一個是山樣的渾朴,凝重。

弘一法師合掌懇請了,「幾位居士都歡喜佛法,有曾經看了禪宗的語錄的,今來見法師,請有所開示,慈悲,慈悲。」對於這「慈悲,慈悲」感到深長的趣味。「嗯,看了語錄,看了什麼語錄?」印光法師的聲音帶有神秘味,我想這話裡或者就藏著機鋒吧。沒有人答應。弘一法師就指石岑先生,說這位先生看了語錄的。石岑先生說也不專看哪幾種語錄,只研究過法相宗的義理。這就開了印光法師的話源。他說學佛須要得實益,徒然嘴裡說說,作幾篇文字,沒有道理;他說人眼前最緊要的事情是了生死,生死不了,非常危險;他說某先生只說自己才對,別人念佛就是迷信,真不應該。他說來聲色有點兒嚴厲,間以呵喝。

弘一法師再作第二次懇請,希望於儒說佛法會通之點給我們開示。印光法師說二者本一致,無非教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等等。不過儒家說這是人的天職,人若不守天職就沒有辦法。佛家用因果來說,那就深奧得多。行善就有福,行惡就吃苦。人誰願意吃苦呢?他的話語很多,有零星的插話,有應驗的故事,從其間可以窺見他的信仰與歡喜。他顯然以傳道者自任,故遇有機緣不憚盡力宣傳。弘一法師似乎春原上一株小樹,毫不愧怍地欣欣向榮,卻沒有凌駕旁的卉木而上之的氣概。

在佛徒中,這位老人的地位崇高極了,從他的文鈔裡,有許多的信徒懇求他的指示,彷彿他就是往生淨土的導引者。弘一法師第三次「慈悲,慈悲」地懇求時,是說這裡有講經義的書,可讓居士們「請」幾部回去。這個「請」字又有特別的味道。房間的右角裡,線袋、平袋的書堆著不少,不禁想起外間紛紛飛散的那些宣傳品。我分到黃智海演述的《阿彌陀經白活解釋》,大圓居士說的《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講義》,李榮祥編的《印光法師嘉言錄》三種。於是弘一法師又屈膝拜伏,辭別。印光法師點著頭,從不大敏捷的動作上顯露他的老態。待我們都辭別了走出房間,弘一法師伸兩手,鄭重而輕捷地把兩扇門拉上了。隨即脫下那件大袖的僧衣,就人家停放在寺門內的包車上,方正平帖地把它摺好包起來。弘一法師就要回到江灣子愷先生的家裡,石岑先生予同先生和我就向他告別。這位帶有通常所謂仙氣的和尚,將使我永遠懷念了。

——《葉紹鈞-腳步集》(選入本書略有刪改,刪去作者對大師的個別偏見,改動主要是添加人稱主語——編者)

與諦閑大師心相印

印光大師和諦閑大師是近代兩大高僧,在弘揚佛法和教化眾生的事業中,志同道合,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堪稱最默契的蓮友,共同為近代佛教的復興作出了突出的貢獻。兩位大師有著不少相似的經歷:諦閑大師二十歲出家後,也被兄長追回,還被強迫還俗。二年後,哥哥去世,諦閑大師才到天台山國清寺受具足戒,從此精進修持。

印光大師數十年如一日在法雨寺潛修密證,每年秋季到次年春季打念佛長七。1900年前後,他和諦閑大師各自同時閉關專修。他在信中與諦閑法師交流念佛體會說:「光自出家以來,就深信淨土,但因業障深重,二十年來,悠悠虛度。口雖念佛,心不染道。蒙法師策勵,發誓不辜負您的悲心,努力念佛,無奈依舊昏沉散亂。於是我每天閱讀淨土經典,以發起勇猛精進的心。當我讀到《念佛寶王三昧論》的隨息法門,就試著用這個方法,隨著呼吸念佛,真的感覺妄念不像從前那樣洶湧翻騰,想必久而久之,定有霧散雲消,徹見天日的時候。我也由此悟到,慈雲法師提倡的十念法,正是借著呼吸來約束我們的心,其原理也來自於此。《淨土聖賢錄》、《蓮宗寶鑒》都記載了這個方法,可見古人早就預見到末世眾生根機漏劣,難以得一心不亂,預先想好了辦法。古人根基利,一旦發心念佛,自然能得一心;而如今的人,像我印光這樣業障重、根機鈍的人,不靠隨息念佛,恐怕一輩子也得不到一心不亂。隨呼吸念佛包含了五停心觀的數息觀與念佛觀。由於攝心念佛,貪愛的心漸漸斷絕,瞋恚不再熾盛,昏沉散亂一旦除去,智慧就現前,愚癡同樣可破,暗合大勢至菩薩都攝六根之法門。但對於一般的念佛人,似乎不宜提倡呼吸念佛法。因為隨著呼吸念佛,就不能記數了,這些人就難免懈怠;而對於真正發心的人,不採用這個方法,很難得念佛三昧。法師您乘願再來,一心利益眾生,您自己雖然可以不這樣做,但不妨為後學試用,以教導後人。若是利根之人,一七日二七日就能得一心不亂;連我這麼昏鈍魯劣的人,想必用功十年八年也能得一心不亂。」

諦閑大師在杭州六通寺宣講《妙法蓮華經》,講到《方便品》時,忽然深入禪定,沉默不語,出定後,從此辯才無礙。諦閑大師多次閉關,到各處講經,皈依居士達十多萬人。民國十年(1921年),諦閑大師63歲時,得了風濕症,手足麻痹,不能行動。印光大師得到消息後,十分關切,致信慇勤問候,並建議諦公至心念南無觀世音菩薩,以求早日康復。信中說:

「我知道您悲心深重,為了四眾學子,不惜現身說法,好讓大家知道人命危脆,應當趁著身體健康,及早努力修行,不要等到病魔纏身時手忙腳亂,您的深慈大悲實在無以復加!然而,您若病成這樣,又如何能弘法?反而導致那些見識淺薄的人覺得佛法不靈,他們會想:為什麼講了幾十年的經,聞名天下的大法師,一旦得了重病,只顧看病吃藥,病卻不見好。他平時講的依教修持,能轉定業,還有什麼阿伽陀藥,包治萬病的話,不都是騙人的把戲麼?否則,他一定能依照教誨轉變定業。他不是一向尊崇淨土,以阿彌陀佛的名號為無比靈驗的阿伽陀藥嗎?為什麼自己反而不用?還有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觀音圓通章,講的時候頭頭是道,一副菩薩跟到求救人面前的樣子。他為何不放下身心,拼了老命,志心念觀音菩薩?也好身心安樂,得大解脫,於一切法通達無礙。

考慮到不少世人會有這種想法,在此慇勤祈請諦公,能仰求觀音大士垂慈救護,令貴體康復,福慧彰顯。這樣,那些似懂非懂的人,將從此斷盡狐疑,增長正信,更能互相勸勉,出離邪途,得入佛道,自利利他,這正是以大慈悲現身說法,利益無窮。」

諦閑大師的回信充滿真摯的感情,非常感人,信中說:「印公鑒:讀到您的開示,我不禁心悸神傷,淚眼滂沱。早就知道自己夙業深重,到六十三歲時,必難逃此關。一晝夜間,突然就感覺雙手麻木,兩腳像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從此行動不便。我清楚這是業障病,光靠吃藥是沒有用的。想必是自己多生所作的墮三途的惡因成熟,本來要下三惡道,而佛菩薩深慈大悲,顧念我出家三十多年以來,全心全力弘法,也許能重報輕償。承蒙您慈悲垂示,教我持念觀音大士聖號,怎敢不唯命是從?自從我得病後,雖沒能盡情放下萬緣,但求生西方的決心已是無比堅決。我常常念四大無常,身為苦本,倘若能早一天往生,便是早一天離苦得樂。每日獨處靜坐時,心中只想著佛,一心以佛為依歸。由於我一心向佛,從今以後,決定可免三惡道,這樣一想,不免心生歡喜。不料,這樣過了一百天,不但沒有往生的消息,病反而漸漸康復,恐怕再過二十天左右,又將步履如常。由此可見,娑婆世界的苦緣實在不容易逃脫,而極樂世界的淨因也不容易成就。我算什麼人?為了弘法,完全不值得計較這條窮性命,倒是希望您能為法自重,調養精神,保重身體。」後來諦閑大師在講普賢行願品時回顧說,當時在病中雖不能行動,因發願終身受持此經,所以在病中仍堅持觀想修十大願王。

兩位大師的通信,充滿了互相關懷和以佛法為重的精神。印光大師所期望的,諦公已自覺地身體力行,不久就徹底痊癒,繼續講經,足以去除信心淺薄者的疑惑。作為天台宗祖師,諦閑大師與律宗高僧弘一大師一樣,始終堅持一心念佛,他曾勸勉信眾:「不要以種種理由錯過此身,永劫沉淪。看一切事情,沒有大得過生死大事,把任何時刻都當作臨命終時,這樣念佛,就是至誠懇切,以這份誠心,定能生淨土。必須下死工夫,才能成就淨業;常常想到死時的情形,才肯發出真實懇切的心。這是往生的關鍵,是至誠念佛的妙訣。」諦閑大師往生前寫下一偈:「我今念佛,淨土現前。真實受用,願各勉旃。」在大眾念佛聲中,安詳而逝,面容呈金色,光潔瑩淨,頭頂暖氣炙熱,持續了很長時間都不散。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致諦閑法師問疾書》

《餘會心-印光大師故事-諦閑大師開示念佛緊要語》

《釋門法戒錄譯文》

僧,和合之義:

心與理和,心與道合,兩無差別,故名為僧。

清淨為宗旨,貪瞋癡等雜念妄相,了不可得。

戒定慧等功德利益,具足圓滿。

這才叫真清淨僧。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卓智立居士書一》

與太虛大師的忘年交

1909年,年方二十一歲的太虛法師在南京楊仁山老居士舉辦的精舍就學,下半年精舍停辦,一位華山法師推薦他到普陀山法雨寺的法雨小學任教員,學生都是山中的小沙彌,太虛法師在山中住了半年,認識了法雨寺的了餘和尚,也親近了年已五十歲的印光大師。這是太虛法師第一次與印光大師相識。

1911年,太虛法師自廣州回上海,轉往普陀山度夏,向了餘老和尚商量閉關事宜。其間偕同豁宣法師到法雨寺參訪印光大師,彼此相見恨晚。印光大師看了太虛法師的詩文,非常讚許,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大師高度讚揚了太虛大師的資質,又提出殷切的期望,並贈詩兩首,其一:「太虛大無邊,何物能相掩。白雲偶爾棲,當處便黮暗。吹以浩蕩風,畢竟了無點。庶可見近者,莫由騁駁貶。」其二:「太虛無形段,何處能著染?紅塵驀地起,直下亡清湛。灑以滂沱雨,徹底盡收斂。方知從本來,原自無增減。」

當時,太虛法師的一些好友如昱山法師與志圓法師都在普陀閉關,聽到了餘老和尚談當年在關房修念佛三昧的一段親證心境,太虛法師因此決定在普陀山閉關。八月,太虛法師帶了十幾箱經書到普陀山閉關,了餘和尚特地請印光大師給他封關。太虛法師這次閉關成就了他的般若智慧。閉關兩年多期間,他與印光大師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雖然後來兩法師弘法取向不同,但太虛法師回顧說,印光大師與我相契之深,遠非後來的信眾所能了知。

1940年,印光大師圓寂往生,太虛法師在重慶親自主持法會紀念。他譔寫的《蓮宗十三祖印光大師塔銘》極力讚歎印光大師的德行,認為尊大師為蓮宗十三祖,是眾望所歸。詩讚:滿眾生覺,徹諸佛悲,淨土一法,獨能盡之。純篤剛健,天下仰風,一塔永峙,華岳比崇。

《餘會心-太虛度夏普陀山,印祖贈詩欲玉成》

虛雲老和尚談老實念佛

以下是當代禪宗祖師虛雲老和尚於1952年12月21日在印光大師生西十二週年紀念會上的講話:

今天是印光老法師生西十二週年紀念。各位都是他的弟子,在這裡聚集一堂,飲水思源,追念師父。在佛法的道理上,師是法身父母,紀念師父,便是對法身父母的孝思,比起世間小孝,更有意義。

回憶我第一次與印光老法師相見,是光緒廿年在普陀山。那時是化聞和尚請他在前寺講《阿彌陀經》。講完了經,他便在寺中閱藏,二十餘年,從未離開一步,只是閉戶潛修,所以他對教義領悟極深。他雖深通教義,卻以一句「阿彌陀佛」為日常行持,絕不覺得自己深通經教,便輕視念佛法門。佛所說法,無一法不是療治眾生的病苦。念佛法門,名為阿伽陀藥,總治一切病。但無論修何種法門,都要信心堅固,把得住,行得深,方能得圓滿的利益。信心堅固,持咒可成,參禪可成,念佛可成,都是一樣。若信根不深,只憑自己的微小善根,薄學智慧,或記得幾個名相、幾則公案,便胡說亂道,談是論非,只是增長業習,到生死關頭,依舊循業流轉,豈不可悲!

各位是印光老法師的弟子,今天紀念他,便是紀念他的真實行持,他腳踏實地的真修,實足追蹤古德。他體解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的深理,依之起修,得念佛三昧。依之宏揚淨土,利益眾生,數十年如一日,不辭勞瘁,在今日確實沒有。

真實修行的人,不起人我分別見,以一聲佛號為依持。朝也念,暮也念,行也念,坐也念。二六時中,念念不忘,綿綿密密。功夫熟處,彌陀淨境現前,無邊利益,自可親得,只要信心堅定。心不堅,萬事不能成。若今日張三,明日李四。聽人說參禪好,便廢了念佛的工夫去參禪;聽人說學教好,又廢參學教;學教不成,又去持咒,頭頭不了,賬賬不清。不怨自己信心不定,卻說佛祖欺哄眾生,謗佛謗法,造無間業。因此,我勸大眾,要堅信淨土法門的利益,隨印光老法師學‘老實念佛’,立堅固志,發勇猛心,以西方淨土為終身大事。

參禪與念佛,在初發心的人看來是兩件事,在久修的人看來是一件事。參禪提一句話頭,橫截生死流,也是從信心堅定而來。若話頭把持不住,禪也參不成;若信心堅定,死抱著一句話頭參去,直待茶不知茶,飯不知飯,功夫熟處,根塵脫落,大用現前,與念佛人功夫熟處,淨境現前,是一樣的。到此境界,理事圓融,心佛不二,佛如眾生如,一如無二如。差別何在?諸位是念佛的,我希望大家以一句佛號為自己一生的依靠,老老實實念下去。

《虛雲老和尚談印光大師之老實念佛》

想要成就佛道,必須以佛的境界為增上緣,

圓發三心(至誠心、深心、迴向發願心),執持聖號,

拳拳服膺(深信切願,一片赤子之心),

切切提撕(以無比懇切的心、強烈的正念念佛),

八風莫能動,萬緣莫能移(什麼也動搖不了他),

念念返照心源,心心斷除妄本。

一旦力極功純,心空境寂,

無明淨盡,佛性圓彰。

自複本有之天真,以成無上之覺道。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補-上堂法語(十四)》

真達和尚

真達和尚,俗姓胡,名惟通,安徽歙縣人。年少時代父母雙亡,離鄉背井,到蘇州學作生意。一天,跟隨老闆娘朝禮普陀山,見這裡寺院清淨,佛像莊嚴,頓時萌發離俗出世的想法。十九歲,他來到普陀山三聖堂,禮峭岩和尚出家。之後,在寧波鳳凰山白雲寺聞果上人處受具足戒。經圓光、慧靜二法師及高鶴年居士介紹,與印光法師交往,十分投緣。後來在彌陀閣三次閉關,前後九年,功夫學問大有長進。1914年,真達和尚來到上海,創建太平寺,作為普陀山三聖堂下院。1921年,印光大師與高鶴年到上海,真達和尚將太平寺供養大師居住。

蘇州鄉紳請真達和尚前往接管靈岩山寺,真達和尚委派明煦大師代管,並聘請戒塵、慈舟二位老法師先後住持該山;先後命弟子明本、妙真為監院。寺中一切開支,大半由真達和尚資助;印光大師刻印經書經費不足,也由他資助。真達和尚一心淡定精進,行持不懈,同時施衣給藥,濟孤恤貧,普利眾生,為世人所崇敬。1928年,真達和尚兼任蘇州報國寺住持。1930年,迎請印光大師來寺閉關。1942年,真達和尚赴靈岩山寺閉關靜修。1945年離開靈岩回上海太平寺,1947年10月圓寂,世壽七十八歲,法臘六十,後人建塔於蘇州靈岩山寺。真達和尚平生言語和藹,尊賢重道,外示僧伽之相,內蘊菩薩之心,與王一亭、關絅之等居士交情甚深。曾親自重輯《西方公據》正副兩冊,主編《劬勞集》四冊。

《沈去疾-印光大師年譜》

印光法師西逝,二十年前餘自粵歸普陀,承贈兩偈相勖,當次原韻,茲錄以追念。

日月迴互照,虛空映還掩,

有時風浪浪,有時雲黯黯。

萬象恣妍丑,當處絕塵點,

雖有春秋筆,亦難施褒貶。

《印光大師永思集-詩偈-太虛大師》

明道法師

浙江嘉興革命黨人戚則周,與同鄉范古農居士一起參加了革命黨,後來皈依佛教。民國六年,北洋軍閥勢力進入浙江,時局日益動盪,他們脫離政治活動,開始研究佛學。戚居士曾任四縣縣長,本來不信佛,後來得了胃病,吃什麼藥都無效,一位著名的西醫勸他多吃雞汁,說胃病就會好。哪知天天吃雞汁,胃病越來越嚴重。後來戚居士到上海,住在朋友家。一天清早,他感覺無聊,隨手在書架上拿到一本經書,裡面有唐朝丞相裴休的一篇序文。他想,這樣有學問的丞相尚且信佛,我是什麼人,可以不信佛嗎?從此,他發心研究佛經,念佛吃素,不喝雞湯也不吃什麼藥,胃病反倒好了。後來在朝禮普陀時,皈依了印光大師,法名智周。

從印光大師的書信中,我們可以看到大師不貪供養,一心弘揚淨土的悲心。民國九年,戚居士托光順法師給印光大師帶去夏布和蓮子。大師回信說:「光順師已將你的來信和夏布、蓮子交給了我,說你已住在他廟裡。你也不是經濟很寬裕的人,何必傚法世俗人情?你我以道相交,應當直道而行。既然你已經寄來,我會為你修福。謝謝。」印光大師還勸戚居士先學淨土,緩學楞嚴:「你對淨土法門了解得還不透徹,應當研究淨土經典,解行並重,定要使自己沒有半點疑惑才行。《楞嚴正脈》暫且緩一緩。縱然親見如來藏妙真如性,也不能就此了生脫死。見性只是悟,不是證,悟得再高深,見思二惑不能一下子斷除,三界輪迴決定無法出離。反過來說,不懂《楞嚴》,卻能深信淨土,切願修行,決定往生極樂世界。倘若對淨土法門完全通達,再來研讀《楞嚴》等其他經論也不遲。」

第二年初,戚居士又托真如寺研慧法師給印光大師帶去書信和棉被墊一付。大師回信說:「智周慧鑒,昨日研慧師捎來你的信和棉被墊,居士情深,感激不已。不過我已經有被墊了,所以將棉墊子以八元的價格轉賣給了別人,還有去年你給的夏布賣了九元,一共十七元,用作文鈔的助印款。過幾日文鈔印好後就給你寄來。我自己定了一百元錢的書,丁福保也定了五十元。我定的這一百元書,托張雲雷寄往各地結法緣,你的十七元也包含在一百元內,算我預訂的,這些錢可以請四十幾部文鈔。這四十幾部書,能有一、二個人閱讀後生起信心,依教奉行,所得的利益比我自己受用這些供養的利益,要大得多。但願你不要說我不體諒人情,送來東西不用還轉賣,請莫見怪。以後不要再寄衣物來,若念我一片誠懇,願你一心念佛,並隨緣教化身邊的人,比寄衣物給我要好多了。」

戚居士發心出家,大師勸他安居家中修行,不要來普陀山。倘若一定要出家,請另禮高明知識。妻子病故後,戚居士到普陀山三聖堂,在真達和尚座下剃度出家,法名明道。不久,他女兒來信說雙目失明了,伸手不見五指。明道法師想回家把女兒送到杭州尼庵去。印光大師叫他給女兒寫信,勸她至誠念觀音聖號,不到一個月,明道法師的女兒就寫信來說眼睛痊癒了。

明道法師參加太虛法師主持的中國佛教總會,任常務理事。印光大師到報國閉關,他是報國寺的當家,負責弘化社流通事務。文鈔增廣本四冊面世後,大師決定今後無論何種文字,一概不留稿底,說是不浪費施主錢財,刺明人慧眼。於是,明道師安排人私下抄錄大師在報國寺期間的書信。之後,大師避難來到靈岩山,抄錄者將書稿交給當家妙真師,得以流通發表。明道法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弘化事業付出畢生的心血,也為印光大師的更多文稿得以面世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戚智周居士書二、三》、《文鈔三編卷四-印光法師文鈔續編發刊序》、《安養淨捨-印祖故事》

學佛之人,一舉一動,都要留心。

至於念佛,必須至誠。

有時心中可能會悲從中來,

這也是善根發現之相,但不可常常如此,

否則必著悲魔。

另外,遇上稱心如意的事,也不可過於歡喜,

否則必著歡喜魔。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誡吾鄉初發心學佛者書》

光照大醒

大醒法師,俗姓袁,江蘇省東台縣人,畢業於東台師範學校,他的出家跟印光大師有間接的關係。1924年,因讀憨山大師的《夢遊集》,頓生離俗之念,依揚州天寧寺讓之和尚剃度出家。本文是大醒法師回憶自己出家的一段因緣。

民國十一年秋天,著名新聞記者戈公振先生為父親辦喪事,在戈府廳堂的許多挽章中,我注意到一位和尚弔唁的書信。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一是那封信裝裱精緻,安置在客廳中央最顯著的地方;二是因為信紙上的書法寫得非常古拙,尤其是不尋常的「常慚愧僧」的一個別號。當時,不敢說我的思想近於佛教,我這個庸庸碌碌的人談不上有什麼思想,不過看了這封書信後,不知不覺中引動了我走向出家之路的心念。

民國十二年的春初,我在上海謀生,常到戈公振先生那裡走走。公振住在時報館寶塔式的三層樓,他的床架上掛著一串念佛珠,那時候我因知道公振正懷著煩惱的心事,一串念佛珠或者能解決煩惱的問題吧?我內心中發動了這樣的疑情。有一次我和公振談起了「常慚愧僧」,我說:「公振先生,我的個性,我的環境,出家做和尚最好。而且我的心情又不同一般的青年,你可不可以替我介紹跟那位印光法師出家?」公振以沉默的笑容答覆我:「出家是好的,可是聽人說,印光法師他不收徒的,再等兩年,將來我們一同去出家吧!」我們又談論別的,兩個人互換拿著那串念佛珠,有意無意地用手指捻著。隔了兩天,我在他的書架上找到一本《印光法師文鈔》,又過了兩天,他邀我去四川路青年會吃午飯,向我說明他的老兄(紹甲)一天來了兩次快信要我回到家鄉去幫忙,擔任高級教員。當天夜裡,我上了船,公振的那本《印光法師文鈔》就贈給我作了送行的禮物。

《印光大師永思集-釋大醒-拜識印光大師的因緣及其印象》

《餘會心-大醒拜訪請開示,唯示念佛最要緊》

夙根深植莫移遷不染塵緣結佛緣

《印光法師文鈔集後編-上堂法語》

印光大師許我出家

印光大師是素不主張人出家的,因我再三的要求,才特別允許了,並且還替我擇定了一位剃度恩師——天台宗大德興慈老法師。印光大師說:「你既真心出家,要跟有道德的師父才好。興慈法師是一位有道有德的和尚,你要好好跟他學。」

這話是在民國二十七年冬天,我出家的心是熱極了,早年曾一度到杭州出家,沒有成功,被我的叔父追回來,這是第二次發心了。來年正月,我將店務家務交與兩弟,因我全家現已信佛,我也一直獨身,沒有結婚,毫無掛牽,母親也慈許了,真是歡喜至極!

二月初八的早晨,我離開故鄉來到上海法藏寺,整整住了八個月,才蒙吾師上興下慈法師,於次年二月十九日觀世音菩薩聖誕,正式剃度,做了小沙彌。十月初一日到寶華山求受具足大戒,至十二月初一日圓戒後,當天就趕到靈岩山拜謁印光大師,感謝他介紹我出家的一番深恩。大師見我圓頂光頭,已變成了一個和尚,很歡喜地說:「你來了!你現在叫什麼名字?」我說:「弟子慧三!」大師笑笑,命我坐下。大師問:「你要到哪裡去參學?」我道:「想到金山。」大師說:「還是到天台山去,跟你師父興慈法師聽經研教的好。」

說也奇怪,大師是教人專持一句佛號,不要多研經教、做大通家的,他竟叫我研教。其實大師是慈悲心切,恐怕常人執理廢事,反不如單提一句名號,現生實得往生利益,免得多兜圈子,空吃許多苦,並非是一概不叫人研習經教的。

但是不久寧波封鎖,天台山道途阻梗,大師就命我住在靈岩山,一直到今年(二十九年)三月初八日,因為蘇州弘化社乏人照料,妙真法師托我暫往料理。印光大師時常寫信到社中請書,或是郵寄他處。哎!大師真是戒律精嚴,他雖請一本書,也是要給錢的。

七月十日是叢林常例可以告假的,我因為要到各大叢林去參學,就於那日告假離開了蘇州,至今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游,到處掛褡,度我雲水生活。昨天聽見同參道友說,印光大師生西了。我吃了一驚,問道:「真的麼?」那位同參道:「哪有假的。聽說念佛見佛,決定往生西方。」噯!大師固然乘願再來,來去無礙,我等五濁惡世的罪苦眾生,喪失導師,長夜漫漫何時曉?

我皈依大師已有十餘年了,在家時,大師因為聽見我買書送人,他說:「你有多少錢買耶?」以後每逢弘化社新印一種書,總是幾十包幾十包的寄給我,這種書轉送出去,發心的人是很多的。我屈指一算,介紹皈依大師座下的,好像有五百餘人哩!

大師與我的因緣實在太深了!

《印光大師永思集-慧三-印光大師許我出家》

有些人還沒認真念佛,就想著開悟,

想要悟反而不能悟。

因為念佛到一心,自然開悟,

開悟後更要認真念。

而那種下劣知見,把念佛看成沒什麼大不了,

把開悟認為是得道,以為悟後就不用修了,

那才是迷而不覺。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韓覺安居士書二》

海天佛國奇緣

近代,在中國佛教天台宗的叢林中,出現了一位著名的女詩僧——本空法師。她曾經是一位傑出女詩人、社會活動家,甚至還是位虔誠的基督教徒,最後卻毅然皈依佛門,直到披剃出家,講經說法,成為近代天台宗一大名僧。追本溯源,她最早的學佛因緣,是從普陀山謁見印光大師開始的。

張汝釗,字曙蕉,浙江慈溪人。自幼酷愛讀書,聰穎過人,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被鄉里譽為「女才子」,畢業於章太炎主持的國民大學英文文學系,後參加基督教,1927年5月,被聘為寧波圖書館首任館長,她組織人員將薛樓近9萬卷藏書進行悉心整理修補,分類編目,於當年9月順利開館。

1928年夏,天氣炎熱,好友梅立德夫人邀請張汝釗去海天佛國普陀山遊覽避暑,她爽快地答應了。普陀山是著名的觀音菩薩道場,佛靈山秀,石奇景美,金沙碧浪,海闊天空,值得一遊。

第二天,她與梅夫人等六七位女友從寧波輪船碼頭上船前往普陀。登岸後,先到觀音洞庵吃過午飯,然後遊歷附近一帶的勝景。觀音洞在梅岑山西麓,傳說為觀音大士示現之處,洞廣如室,中間有一天然石柱支撐,上寬下窄,倒貫入地,有垂雲倒浪之奇。洞內可環繞通行,石柱、石壁上鐫刻著觀音大士像,洞頂白石累疊,古樹嵌生,風景奇特。附近有二龜聽法石,相傳經觀世音菩薩點化,兩石龜聽聞佛法得度:一隻蹲在岩頂,仰起腦袋伸長頭頸;另一隻則攀爬在石壁邊,躍然欲動。還有磐陀石,兩塊巨石相互疊加,下面的石頭高聳銳頂,可容二三十人,上面的石塊體積約四十立方米,呈菱形,兩石相累處只有一個點,看上去搖搖欲墜。石頭上有「磐陀石」、「天下第一石」等題刻。「磐陀夕照」為普陀十二景之一。

女伴們望著這一處處佳景,目不暇接,嘖嘖稱奇。梅夫人要汝釗即興作詩,以助遊興。汝釗想了想,當場吟了一首《上觀音洞》詩:「觀音聖跡訪遺蹤,更上南山第一峰。萬里煙霞空色相,一天雲氣蕩心胸。驚濤拍岸聲疑虎,怪石蟠空勢似龍。到此頓消塵俗慮,隔林飛度一聲鐘。」梅夫人忙取出手提包中的鋼筆和筆記本,把詩記下來。女伴都稱此詩有氣派,特別是五、六兩句,是全詩的警句,描繪出海邊的驚濤和怪石形態,真是極盡其妙!她們游畢西天景區,又游了普濟寺、南天門一帶,到離法雨寺不遠的極樂庵住宿,打算晚飯後去海邊游泳,以消除一天疲勞,並領略海闊天空的普陀夜景。

正當她們各人提著一袋游泳衣褲準備出發時,門口急急走來一位年青僧人,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對大家打個聞訊說:「諸位女居士,印光老法師讓我送信,叫大家千萬別去海邊游泳!」說著遞過紙條。大家圍過來看,只見上面寫著:「諸居士!南海多漩渦,所謂驚濤如虎,防不勝防。每年有人,慘遭滅頂,切勿兒戲,後悔莫及!」女伴們看了都發愣:印光老法師怎麼知道我們要去游泳,而且紙條上寫的所謂「驚濤如虎」,不就是汝釗下午寫的「驚濤拍岸聲疑虎」之意麼?這是偶然的巧合,還是印老未卜先知?張汝釗更是驚訝不已,她在圖書館曾讀過《印光法師文鈔》,對印老的學問文章十分佩服,只不過自己去年在梅夫人的介紹下受了洗禮,加入基督教,並沒有想到跟這位老和尚發生聯繫。她略一沉吟,謝過送信的師父,便把手中的衣物放下,提起手提包,約女伴們一起去法雨寺拜訪印光老法師。

印光老法師正在燈下給來函求教的外地居士寫回信。侍者告訴他有一群女居士來訪,他便放下手中的筆。汝釗她們向大師頂禮之後就坐,只見大師神態莊嚴,既嚴肅,又慈悲。汝釗上前合掌,感謝大師規勸,接著又探問大師怎麼會事先知道她們要去游泳?大師微微一笑,說:「這幾天天氣很熱,剛來山的遊客,往往傍晚都會到法雨寺前的千步沙海邊游泳。千步沙別看它平時很靜很美,但海潮來時奔騰呼嘯,若遇大風,浪濤飛濺,吼聲震天,真是驚險極了!我剛才看到七八位遊客——大概就是你們吧,邊走邊談游泳的事。怕你們不知道海邊的險情,晚間去洗海水浴發生危險,特地派遣這裡的一位師父前來告知。事情就是這樣,阿彌陀佛!」大師雖作了這樣的解釋,但汝釗心中總覺得他有未卜先知之明。

大師說完,從書架上取下幾本新出版的《增廣印光法師文鈔》,送給每人一本,勸大家「老實念佛」,女伴們都站起身來恭敬地接過。汝釗則從手提包取出一本二年前出版的《綠天簃詩詞集》,在上面簽名作為回謝,敬奉大師教正,大師欣然接受。大家小坐了一會,起身拜別,回極樂庵休息。

次日清晨,她們剛起床。法雨寺的一位山僮,又送來一封書信,說是專門交曙蕉居士的。汝釗忙打開來看,上面寫道:

曙蕉居士鑒:

讀了你的詩,從字面上看,確實不輸給古人。但那只是詩人之詩,充滿愁怨,沒有一點修道者的氣概。你既然有此慧根,值得以這份悲怨消磨一生嗎?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不要讓本具的佛性被煩惱蓋覆,應當去除愁怨,認真念佛,當生就成聖賢,命終往生蓮池海會。你若真有宿世善根,可不要辜負老僧的這一番呵斥!

「呵斥」兩字,使她猛地一震!生性孤傲的曙蕉,當時在詩壇備受尊崇,聽慣了誇獎的話,這次卻破天荒地受到斥責!彷彿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從頭頂涼到心裡,她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大的打擊。但仔細平靜下來一想:《綠天簃詩詞集》中的詩詞也的確是些愁風怨月之作,或嘆命運多舛,或怨造化的不公……長此愁嘆下去,只能折磨自已,怎能超然物外,如釋迦那樣的解脫自在、發現自身的佛性呢!大師的話雖然尖銳,但畢竟是他站得高,看得遠呀!

經過一天的思量,第三天上午,曙蕉決定不去遊山,獨自前往拜訪大師。到了門口,她又腳步躊躇了,怕老法師會瞧不起自已這個凡夫俗子。誰知大師早已望見,笑著喊道:「張居士你早呀!我知道你一定會再來的,進來坐吧。」於是,她走到跟前,倒身便拜,恭敬地懇請大師開示佛法義理。大師說:「我知你才高八斗,但不要光學歐美的東西,每天空下來,最好學那些愚夫愚婦老實念佛。我們一口氣不來,就是來生,到那個時候,縱然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也派不上用處。倘若不及早修持淨業,到時才知虛度此生,白白地將宿世善根,都消耗在「之乎者也」中,真是可惜!你喜歡寫一些無聊的詩文,這是文人習氣,要是不肯痛下決心斷除,想在佛法中得真實受用,萬難萬難!」大師語重心長的教導,誠篤的語調,使她心靈受到了觸動。她暗下決心,從此一定要專心研究佛學,了生脫死。她和朋友們在普陀山住了一個星期,遊遍了海天佛國的山山水水。離別那天,再次前往法雨寺,向大師告辭。大師勸她皈依佛教,交談了二小時,直到車伕催她,說再不走,就趕不上去寧波的航船了,她才禮拜告別。

張汝釗回到寧波後,寫信對大師的三次教誨表示感謝。大師回信:「聰明人都自恃才高,不肯受人呵斥。我很慚愧,自己沒有學問道德,對世間也沒什麼用處,但求將我這塊粗糲的他山之石,造就你們這些純金美玉。三次相見,對你沒有讚歎只有勉勵,不講人情只談佛法。我對你呵斥嚴厲,怕你會受不了,你反而心生感激,足以可見,你宿根深厚深明大義,不自以為是,肯聽規勸。若能將文人的習氣完全放下,恪守婦道,重視家庭教育,再生信發願,自修淨業,同時幫助他人一同解脫,作好婦女的表率,都這樣的話,國家的興盛,將指日可待。」對於張居士呈上的詩:「已將慧劍斬情魔,十斛明珠委逝波,壯志全消豪氣盡,年來只覺一身多!」等四首,大師評點說:「你的詩意義不錯,但說到就要做到,否則不光是綺語,還是妄語、戲語、欺三寶語。我四十年來從不作詩,所以不為你和詩。」

張汝釗認真鑽研佛典,並學習坐禪。偶有心得,便用偈頌的形式,寫成短詩,發揮義理。一次,讀永明延壽大師的《宗鏡錄》,十分投入,僅二三天時間,便把一百卷的《宗鏡錄》讀完,似有明悟,文思泉湧,寫了《讚永明大師》的七言律詩十首。她把詩寄給印光大師,藉以報答最初給予的法乳深恩。同時想,這些詩,大師見了一定高興,能得到他老人家的印證吧。

過了幾天,大師的回信來了。她興沖沖地拆開一看,卻大出意料之外,信中說:

你文字習氣太深,自己清楚,卻不痛改,一輩子最多是個詩文匠。而佛法的真實利益,卻被這種習氣隔斷遠離。所以佛才把世智辯聰,列為學佛的八難之一,如此深的警策,你還不明白嗎?你寫的讀永明宗鏡錄詩,聲韻鏗鏘,顯示你宿有慧根,然而,這也正是修道者的障礙。這種詩句,都是經過反覆推敲而成,不能與得道之人隨口而出的流露相比。

大師引用《妙峰大師傳》中,山陰王將鞋底寄給閉關的妙峰大師,令他大徹大悟,從此不再作詩的故事,以此警示張汝釗不可專作自以為感悟的詩偈,而影響學佛修持。(詳情見後文《臭鞋底專打作詩嘴》。其實,中國佛教史上曾出現過許多詩僧,如文殊菩薩再來的寒山大師、阿彌陀佛再來的楚石梵琦禪師、淨土宗第十一祖省庵大師等等,他們都創作了大量意境深邃、文辭優美的詩篇。事實上,印祖也在增訂《淨土十要》時,特地將《蓮花世界詩》附錄,因此,並不是不可以作詩,詩甚至是諸佛度化眾生的重要載體。完全在於因人、因時、因地而異。對於煩惱未除,以凡夫知見和習氣,加點所謂的靈感作詩,既不能利人又無以自我解脫,則大可不必了。——編者按)汝釗深受教育,決心痛改虛玄的文字習氣。從此,每當詩魔來時,她便假設自己頸上有被大師所繫的鞋底突然躍起,猛抽作詩嘴。常作這樣的觀想,久而久之,文字習氣逐漸化作平流澄水,她深深佩服大師,毅然放棄基督教,寫了一封虔誠的信,決心皈依為弟子。大師慨然答允,賜法名「慧超」。

此後,她先後到武昌佛學院、觀宗講寺參學。在生活、工作和修持中,每遇到疑難,便寫信向大師請教。大師總是慈悲覆信,對她的一些不正確的知見加以撥正,開示念佛法門,並指教立身處世之重大環節。汝釗自稱:「每一拜讀,如對聖顏,汗流浹背,慚愧無地!」深感「誼重恩深,無可答報」。1940年的一天,她得到大師西歸的訊息,如同晴天霹靂,悲痛異常,作詩道:「噩耗傳來一月遲,經窗雪夜哭吾師。人天眼目歸何處?腸斷神農晝寢時!」「一片鞋皮徹底酬,百千偈語止中流。摩挲頸上痕依舊,千古令人痛不休!」

張汝釗辭去工作,專心致志跟從天台宗大德根慧老法師在寧波觀宗寺學修法華三昧,後又回慈溪閉關,修法華懺二十一天、持楞嚴咒七天,隨即決定出家。1950年二月初八,在慈溪妙音精舍由根慧法師剃度為尼,賜名「本空」,號弘量,學習天台宗教法,並到各地講經說法。

1950年陰曆九月二十三日,本空法師接到觀宗寺根慧法師來信,要求她譔寫一篇緬懷印光大師文章,以紀念大師圓寂十週年。第二天晚上,她做了個奇怪的夢,醒後追述說:夢見在一座廣博嚴麗的大殿中,印光大師展開金黃色坐具禮佛,只見他身形高大,全身光明顯赫。我進入後,在大師身後拜佛。禮佛完畢,感慨萬千,向大師頂禮祈請:「十年了,弟子日夜翹首期待,今天終於得見師父一面,懇求師父慈悲開示。」大師說:「你好好弘法,不要厭倦,臨命終時我會來接你。」我趕緊又問:「師父相好光明,是否就是大勢至菩薩?」只聽大師清楚乾脆地回答:「是,不錯!」我悲喜交集,不禁長跪合掌,說偈讚頌:

金瓶寶冠擁青螺,百億牟尼漾碧波。

絕妙香塵嚴極樂,無邊光色淨娑婆。

攝生方便歸安養,念佛圓通渡愛河。

足步蓮花大勢至,現前接引見彌陀。

本空法師一生向印光大師通信求教十多次,而面謁大師,除了1928年普陀山第一次以外,就是1950年夢中的最後一次了。她說:第一次是引導她走進佛門,第二次是答允引她生西,所以稱印光大師是她最敬慕的「原始要終之第一位大導師」。

《餘會心-印祖故事-老僧呵斥女詩人,才女皈依入佛門》、

《印光大師紀念文集-釋本空-追慕原始要終之第一位》

《才女張汝釗(本空法師)與印光大師的淨土緣》

如何才能讓你念佛

光緒十六年(1890年)冬,大師一肩雲水,行腳於東北白山黑水之間,領略了關外的冰雪世界。次年返回北京,住圓廣寺。

一天,大師與一位法師從西直門外向圓廣寺方向走去,碰到一個要飯的,十五六歲的年紀,看上去並沒有飢餓的樣子,一直跟在後頭向大師要錢。大師對他說:「你念一句南無阿彌陀佛,我給你一文錢。」討飯孩子不念。大師又說:「你念十句南無阿彌陀佛,我給你十文錢。」他還是不念。大師索性取出錢袋給他看,數了數,大約有四百多文錢,大師說:「你念一句佛,我給你一文錢,你盡管念,我這一袋錢給完為止。」討飯孩子還是無動於衷,堅決不念;眼睜睜看著一袋錢,自己卻怎麼也念不出一句佛,得不到錢,孩子一股怨氣,當街哭了起來。大師仰天長嘆,給了他一文錢,搖頭離去。一路走,大師對同行的法師說:「這個乞兒太缺乏善根,為騙錢都不肯念佛。只要他肯發一念善心,念一句佛,利益殊勝啊。哪怕只為騙錢念佛,也種下大善根。想當年,少康大師就是用這個方法誘導小孩念佛,不久當地全民念佛,可是你看看現在!還是古人善根深厚啊!」

同行的法師笑著說:「雖然他不肯念佛,但已聽到您念的這一句佛號,種下成佛的金剛不壞種子,生生世世伴隨著他,日後境緣會合,佛號種子就會從心中浮現出來,成為入道得度的因緣。」大師點頭:「當年,釋迦牟尼佛在世的時候,有一位老人求出家,五百大阿羅漢都說他無善根,不能出家。佛說,此人無量劫前遇到老虎追逼,情急之下,念了一聲南(na)無(mo)佛,如今善根成熟,將得度成道。不但念佛功德不可思議,聽見佛號的功德也不可思議。《觀經》介紹觀世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說,人們只要聽到菩薩的名號,就能獲無量福。經上還記載,有位國王害死了父王,七日後當墮地獄。一位阿羅漢教他念南無佛,國王至心念佛,整整念了七天,得一心不亂。國王死後來到地獄門口,念了一聲南無佛,結果這個地獄裡所有的罪人,都得到解脫。」

同行的法師不無感慨地說:「末法時期,眾生業障深重,根器陋劣,唯有仰仗阿彌陀佛弘願力,念佛求生淨土,才能解脫生死。」大師說:「是啊,所謂‘願將娑婆三千界,盡種西方九品蓮’這正是我的心願。」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張覺明女居士書八》、《餘會心-印光大師故事-乞兒騙錢不念佛,慨嘆眾生業障深》

高鶴年賑災

1917年秋,我國北方普降大雨,天津、保定等地由於地勢低窪,成為澤國,整個直隸(河北)受災一百二十五縣,近兩萬個村、五萬畝土地受災,災民達六百三十多萬。大量災民湧入天津。鐵路被沖毀,火車停運。7月,海河流域連降大雨,引發洪水氾濫。9月下旬,南運河潰堤十三處,洪水向北漫溢,市區用來臨時築岸的土包潰決,洪水突入天津市中心,海光寺、河北路一帶水深近二米。水災發生後,社會各界紛紛行動,組織賑災。參與災害救濟的團體有中國濟生會籌辦水災義賑會、天津水災義賑會、美國紅十字會、天津基督教水災賑濟會、北京基督教水災賑濟會等。

在普陀山潛修的印光大師也從北方居士的來信中了解到京津地區水災的情況。清末以來,佛教衰微,對於這場水災,佛教界的救援行動比其他團體來得遲緩。大師對此十分憂慮,他與諦閑法師取得聯繫,分別給在終南山南五台靜修的高鶴年居士寫信,敦促高居士盡快下山開展救災行動。當時已是陰曆九月底,終南山大雪封山,信件、電報無法寄達。幸好西安臥龍寺方丈了公請掛單僧人把信和電報送到了高居士所在的西林茅蓬。大師在信中說:救災即是普渡眾生,也是保護佛法,請快快下山賑災。高鶴年居士立即下山,當天趕到西安臥龍寺。第二天啟程赴北京、天津考察災情。臥龍寺方丈臨行贈詩:「拔出紅塵夢裡身,回看苦海半沉淪。慈航普渡無休息,厭世翻成救世人。入山載得寶來歸,淨土惟心不用猜。願向東林重結社,大家攜手上蓮台。」正是高居士此次出山的極好寫照。高鶴年冒著風雪趕到洛陽,轉火車到保定、天津重災區視察,然後南下赴上海,與狄楚青、王一亭、應季中等商議成立佛教慈悲義賑會,上海佛教界推薦高鶴年到各地組織佛教慈悲會分會。

十月二十二日下午,高鶴年居士首先趕到普陀山法雨寺,方丈領他來見印光大師,大師說:「北方來函,京津水災嚴重,各慈善組織、中外人士及各教,紛紛救濟。只有我佛教無人,為人輕視,將來如何立足?近來天災人禍,紛至沓來,雖說是眾生業力所感,但佛教慈悲,怎能不施援手。」大師與了清方丈,招集錫麟堂了餘上人、長生庵老當家、佛頂山文質和尚,及諸山長老,說明北方賑災救濟事,當即成立佛教慈悲會普陀山分會,號召僧眾隨緣樂助。

十月二十三日早晨,大師辦陝西小米粥油餅招待高居士,席間,大師說到:「某某老先生等來山請皈依我,我決不准,他們還要送香金,我分文不收。」並責備高居士不應該介紹居士來求皈依,有犯清規。高居士就向常住說明,同時請求破格,讓大師為居士方便授皈依。高居士再三頂禮勸說大師:「如有真正發心請求者,務必請師父說方便皈依,普度眾生,上合佛祖遺風。如有違常住規矩,我會向法雨老當家及方丈請求通過。」大師聽了,含笑點頭同意。高居士離開的時候,大師要將僅存的拾圓大洋,取出交給他帶到上海去。高居士堅決不收,說有錢也應該送交佛教慈悲會普陀分會。臨別時,大師囑咐高居士,賑災完畢後,再來普陀山休養。

《印光大師永思集-高鶴年-印光大師苦行略記》

《高鶴年居士與印光大師的因緣略記(載於火蓮之博客:安養淨捨)》

初次求皈依

江南的三月草長鶯飛,氣候溫和。徐蔚如居士從乾燥的北京回到浙江感到十分高興。這高興不單是喜歡家鄉的氣候,還有好幾重原因:一是在永嘉周孟由師兄和江蘇高鶴年師兄的幫助下,搜集到印光法師文章二十二篇,上個月在北京已刻印出500本,這次帶了一部分南下饋贈知心朋友;二是在北京同葉恭綽、江味農、蔣竹莊等師兄一起成立了戊午講經會,大家公推徐蔚如南下迎請天台宗高僧諦閑法師赴北京講經;三是多年來想拜訪印光老法師的願望快要實現了。去年春天,徐蔚如曾回上海探親,本打算去普陀山拜訪印光老法師,可是家屬臥病,不能離開,沒去成。他從張雲雷那裡得知,周孟由師兄已經去拜訪了印光老人,並得到不少文稿,這次印的《印光法師文鈔》其中不少書信就是周師兄提供的。

徐蔚如陪著老母親坐船來到普陀山,向後山的法雨寺走去,心情格外激動。想到自己由於家學淵源,從小就接觸佛法,但一直未找到切實修行的路子。幸運的是民國三年在《佛學叢報》上讀到署名「常慚」、「普陀僧」的幾篇論文,如《淨土法門普被三根論》、《宗教不宜混濫論》、《佛教以孝為本論》和《如來隨機利生淺近論》,慶幸有大善知識出世弘法。可是打聽了兩年才得知,「常慚」就是普陀山法雨寺的印光老法師。也是在這一年,徐蔚如聽說楊仁山居士以「教宗賢首,行在彌陀」自勵,猛然醒悟,從此每天清晨跪誦一遍普賢行願品偈,每願一拜。可惜楊仁山老居士已經生西,自己只能自署為私淑弟子;好在又找到印光法師這樣的明眼善知識,徐蔚如決定要拜大師為師。

走進山門,知客師領他們來到來到藏經樓印光大師的房間。徐母和徐蔚如跪下頂禮,大師說:「一拜,老夫人快請起。」徐蔚如和母親禮畢起身,印光大師請他們坐下說話。徐蔚如說:「弟子從狄楚青先生那裡打聽到師父的下落後,一直想來,但俗事牽纏,直到今天才來拜見師父,真是慚愧。」徐居士又介紹了家族信佛到自己已經是第十代了,曾祖父雲鶴公(徐槐庭)七十退隱,專心淨業,臨終預知時至,提前一日沐浴剃髮,步履如常,安詳坐逝。同時告訴大師,母親已囑咐自己刻印大藏經。

印光法師聽了,連連點頭說:「十世奉佛,善緣聚會,十分難得。老夫人能夠以流通大藏經為己任,真是令我等出家人慚愧啊。」徐蔚如說:「師父您在《佛學叢報》發表的論文讓我們居士耳目一新,代表了佛法的正知正見。弟子把您的二十二篇文章刻印出來了,這次帶來了三十本。」徐蔚如從行李包裹中取出《印光法師文鈔》恭敬地呈上。大師接過文鈔,戴上眼鏡,翻看了目錄,說:「光愧無道德學問,只能依據如來、祖師的教導,提倡因果和淨土法門。居士把它刻印出來,誠恐貽笑方家,增我慚愧。」徐蔚如說:「師父過謙,師父的著述,言語精妙,義理深刻,與歷代祖師如出一輒,弟子佩服得五體投地。比如說,您復鄧新安居士書中說的‘居士當以研究大乘經論開圓頓解為先導,信願持名求生西方為正行’就是至理明言哪。弟子此番和母親大人一起前來,求師父收為皈依弟子。」說著,徐蔚如和母親一起,跪在大師前懇求。

大師扶起他們說:「光何德何能,作你的皈依師父。這樣吧,諦公大法師為佛門津梁,大弘台教,我們是老朋友,居士也正要去迎請他講經,我看居士還是陪老夫人一起皈依諦公吧。」聽大師這麼說,徐蔚如雖然深感遺憾,卻也無可奈何。他又向大師匯報自己和一些師兄共同成立了北京刻經處,表示以後將以經辦刻經處事務為主。大師讚歎道:「這是好事,功德無量,前朝末期,屢經戰火,大家學佛要找一本佛經都很困難。你們諸大居士流通佛經,對於佛法貢獻很大。」大師又說:「蕅益大師選定的《淨土十要》經過成時大師的節略,有的地方語氣錯亂,意思不通順,請居士留心幫忙搜集《淨土十要》各篇的原文,將來因緣成熟,可以流通原本。」徐蔚如立刻表示:「請師父放心,弟子謹記師父教誨,一定盡快搜集到原本。」

徐母和徐蔚如就要告辭了,心中依依不捨,好在已經見到大師,以後可以經常請教,同時又從大師這裡得到多篇信稿,等收集更多一些,就可以刻印《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徐母和徐蔚如再一次頂禮大師,然後離開。走出山門外,徐蔚如不停地回頭眺望,直到「天華法雨」的紅牆再也看不見,心中像沐浴了法雨甘露,激動而清涼:為自己得遇良師而興奮,更為眾生值遇高僧應世而歡喜。

《安養淨捨-蔚如拜師法雨寺,印老指示皈諦公》

雪廬老人念佛因緣

印光大師幾十萬皈依弟子中,有一位不能不提,他就是大師賜法名為「德明」的李炳南老居士,晚年自號「雪廬老人」。

受家庭熏習,李炳南自幼信佛。早年即讀誦金剛、楞嚴、法華、圓覺等大乘經典,但對淨土念佛法門不以為然,認為那是老太婆的事。

民國十九年(1930年)四月,閻錫山、馮玉祥、李宗仁反對蔣介石,打響了中原大戰,西北軍攻佔山東莒城,中央軍來援,把莒縣縣城包圍起來。莒縣監獄官李炳南被圍困在城中,為期半年。路過的部隊佔據民舍,勒索民餉,糧食被搜刮一空,李炳南只能到縣黨部去吃飯。圍困期間,城外天天炮轟城內,李炳南感覺生命朝不保夕,時時死在眼前。一天,又去黨部,看到一本豐子愷先生主編的《護生畫集》,打開一看,都是勸戒殺放生的漫畫和詩偈,感覺很不錯,借回住處,一面翻閱,一面賞花觀蝶,感嘆我放它們的生,誰又來放我的生呢?一時興起,發誓說:此難若不死,今生不再殺生食肉。後兩軍撤離,莒縣解圍,李炳南大難不死,於是力行誓言,從此不再吃肉。

李炳南與電報局長常相往來。一日,局長送來一封信,上面有弘化社贈書消息,說付部分郵資,即可獲贈多本書籍,李炳南卻認定這是騙人的,局長怎麼勸他都不信。電報局長說:「不信你可以試試啊!」於是代李炳南寫信請書。半個月後,郵差送來一包書,是蘇州寄來的。李炳南正在納悶,電報局長來了,這才想起請書的事。局長笑著說:「人家佛門不欺騙人的。」打開以後,發現都是接引初機的小冊子。李炳南先取《學佛淺說》來讀,一開始還嫌內容太淺,認真拜讀後,才發現自己以前學佛簡直是閉門造車,過去讀《無量壽經》時,都是自作聰明,望文生義。看完全書,他對念佛法門有了正確的理解。接著讀《佛法導論》、《普門品講義》等。這些書大多介紹淨土法門,李炳南從此開始念佛。不過怕人知道了譏笑,因此暗中念佛。他不僅自學,還勸全家也跟著念佛。那些書多提到印光法師,想必印光法師是得道高僧,李炳南對印光大師心生仰慕,渴望皈依。

後來,鄰縣有土匪死尸未埋,李炳南發起埋尸活動。事後,鄰縣推薦一位姓林的代表來致謝,李炳南看到他手腕上套有一串念珠,言談間得知他是印光大師的皈依弟子,李炳南趕緊向他說明自己的願望,那人立刻寫信為他介紹皈依。不到一星期,印老回了親筆開示,賜法名「德明」。德明喜出望外,將開示供在佛前,叩頭一百次,以表誠敬。後來又討了一張大師的相片,與開示一併裝鏡框,供在佛前。

過了二三年,李炳南好不容易抽空跑到蘇州報國寺參謁大師。當時大師正在閉關,由德森法師叩關並說明來意。大師從關門內探出半身,德明只覺師父金容,安重如山,卻是春風藹藹,心中如同見了彌陀一樣,連忙磕了三個頭。坐下之後,大師竟然不問自說,將李炳南當年請教的信函內容,一字一板地講了大半天,這讓李炳南吃驚不小:他老人家弟子不下十萬,對自己一個無名小卒,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本來打算見面時有許多話要問,此時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不覺已到中午,德森法師來招呼吃午飯。大師交代:「飯後叫德明再來。」德森法師告訴李炳南:「老人今天特別歡喜,平時與人談話不過一二十分就閉關門,你飯後再去聽訓,要細心聽。」李炳南受寵若驚,哪裡還有心思吃飯,胡亂敷衍了一碗飯就去。大師問他:「現在人不念孔子書了,你們山東人對於孔子學還尊敬嗎?聽說有編劇譭謗孔聖,真有此事嗎?」德明不敢隱瞞,只得將山東某校長,編新劇,侮辱聖人的事說個大概。大師沉著臉,半天才輕輕嘆一口氣:「人心如此,天下大亂,恐怕不會很久了。」大師又將古代讀書人謗佛的弊端說了一大段,並說:「讀書人必須德才兼備,沒有道德還不如沒有學問。有了學問幹壞事的本領,要比普通人大得多,現在越是讀書人,越不如鄉村人可靠了。」

當時是舊曆十一月,天氣寒冷。談話間來了一位富紳,帶著工匠去要到關房裝洋火爐。大師堅決不受,對李炳南說:「人生不可享受過分,要是自己無德,空去享用,便是折福。」這位富紳十分誠懇,再三請求,一定要供養。德森師也從旁勸請,大師說:「那就安在外間客廳吧!那裡時常來人,讓大家一齊暖和。外間空氣暖了,裡間的空氣也會變暖的。」他們忙了半個多小時,將火熊熊升起,大師只是微笑著搖頭。怕耽擱久了師父疲乏,李炳南連忙起身告辭。大師卻搖著手說:「不要緊,再談一會。你每日念佛功課多少?功夫怎麼樣了?是否吃長素?」李炳南出了一身汗,只得老實回答:「弟子雖然吃長素,功課做得實在不好。」老人訓誨了一番。德森法師又派人來招呼吃晚粥,李炳南這才退了出來。

飯後,乘著月色,李炳南遊覽了楓橋和報恩寺之塔,寫下兩首七絕,一首《楓橋》:山鐘初動近中宵,斜卷江帆欲落潮,千里故人城畔月,霜天送客上楓橋。一首《報恩寺瞻塔》:寶幢湧出梵王宮,簷拂飛雲角掛風,無數寒鴉才入定,半天鈴語月明中。李炳南那時還是公務員,因假期有限,不得不急急北回。臨行前,求德森法師帶領,去向大師辭行。他從身邊掏出兩份供養,一份供師,一份供廟。大師向德森說:「他出門能帶多少錢,不必這樣客套。」大師和德師都這樣吩咐,李炳南不敢勉強推讓,只得收回,向二位師父頂禮告辭。臨行前,大師又說了一句:「回去好好念佛!」

不料趕到車站,竟然誤了車班,要到第二天早上五點才有車,此時也不好再回寺院,於是李炳南投宿一家旅館。沒想到才住進去,茶房就帶來兩個花枝招展的女子,一定要他留一個過夜。好說歹說,他們就是不肯出去。萬般無奈,李炳南只得從懷中取出佛珠,在床上打坐,閉著眼睛念佛。眾生皆有佛性,他們一看,連說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一鬨而散。

民國二十四(1935)年,李炳南介紹別人皈依大師,接到回示,仍然叮囑加緊念佛。信中還說:「當前人心太壞,是大亂之兆,好人壞人,統統不免劫難,不過好人去處不同。」當時李炳南並未在意,但他一位習禪的朋友莊太史,見了信說:「不得了!這些大師說話都有含蓄,時局恐怕有變化!」果然, 1937年蘆溝橋事變,大師的話得到應驗。李炳南到四川躲避戰亂,這才相信莊太史有先見之明。1940年秋,李炳南又為大師介紹皈依弟子,大師回示說:「你們好好念佛。將來世界,要成人間地獄,以後再不可介紹皈依,有發心念佛者,即皈依當地僧,書信往返時間恐怕來不及。」李炳南懷疑大師恐怕不多住世了,果然這一年的十一月初四,大師圓寂生西。而將來造成人間地獄之語,也一一應驗。行荼毗禮時,由於戰亂,李炳南未能親臨現場。太虛大師在重慶長安寺為印光大師發起追悼會,大家前往頂禮念佛,抱頭痛哭。老人在世,度人多在身教,所以讀文鈔,或見其一面,無不對大師傾心佩服。李炳南認為,紀念大師不在於香花悼詞,而在於繼承遺教,將淨土法門努力弘揚,使無邊大地,每一個角落裡,都有彌陀的氣息;把娑婆轉成極樂,眾生盡成佛陀,大師在常寂光中,定然歡喜無量!

李炳南大德身體力行,在台灣創建台中蓮社,以居士身弘揚淨土,集結數十萬人修淨土法門,自己最終以九旬高齡安詳往生西方極樂,告慰了他的恩師。——編者按

《印光大師永思集續編-李炳南-印光大師圓寂十週年紀念回憶錄》

《餘會心-印祖故事-被圍困發心吃素,蒙介紹皈依印公》

與續范亭將軍的因緣

抗日愛國將領續范亭將軍,早年參加孫中山先生領導的同盟會。參加過辛亥革命,組織西北護國軍,討伐袁世凱。之後任國民軍某部參謀長、旅長、軍政學校校長等職。1938年6月,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參與指揮反擊國民黨頑固派的戰鬥。1940年 11月,任晉西北軍區副司令員,1947年9月12日病逝於山西臨縣。臨終前致信毛主席,請求正式加入中國共產黨。逝後,黨中央追認他為中共黨員。

1935年12月,續范亭因不滿「九一八」事變後國民政府奉行的對日政策,親往南京呼籲抗日。12月26日,續范亭在南京拜謁中山陵時悲憤地寫下《哭陵》一詩:「赤膊條條任去留,丈夫於世何所求?竊恐民氣摧殘盡,願把身軀易自由。」在中山陵前剖腹自戕,要求抗日。他在《告民眾書》中說:「我已絕望,故而捐軀,願同胞精誠團結,奮起殺敵。」

續范亭被救起來送到中央醫院醫治,出院後在蘇杭等地休養。在蘇州的時候,續范亭將軍與印光大師結下一段師徒緣。印光大師的一位弟子勸續范亭到報國寺皈依印光大師,大師為取法名「慧范」。續范亭自己在《未了生死記》中是這樣寫的:「在下生死大事未了,很慚愧。皈依印光法師,從此當以淨土為歸宿,信、願、行三字為實踐。」大師和他談得投機,勸將軍學佛念佛,不要參加政治鬥爭。將軍不解,問道:「我不管,那日本人來了怎麼辦?」大師嘆口氣,搖搖頭說:「大劫難免啊。」

將軍在蘇州住了二十多天,期間妻子女兒也來過。一天,將軍和法師正在談話,十多歲的女兒續磊和三十來歲的僕人在一旁嬉戲打鬧,將軍扭頭呵斥,女兒卻當沒聽見。將軍大聲責罵,他們才稍稍安靜,不一會兒,又鬧了起來。法師嘆道:「將軍只知憤世,卻沒有治世的本領。就這麼一個小女孩,在我這兒你都管不好,還談什麼領兵打仗。管不好兒女,又怎麼能訓練士兵呢?」

續范亭將軍的皈依淨土看來是暫時的,他在《未了生死記》中說:「我早已將生死利害關係打破,惟獨對善惡這一關沒能過。我多病而又憤世,這才有陵園剖腹自殺之舉。如今,傷口雖然癒合,肺、胃各種舊病一起復發,這些日子以來,感覺痛苦。」由於善惡之關未破,他仍然念念不忘上戰場殺敵。他的《岳王廟前》流露出濃厚的英雄情結:「堂堂廟貌接怠墳,民族英雄蓋世勳。東海狂潮響霹靂,而今誰是岳家軍。」養病期間,續范亭考慮了兩個打算:要麼投入佛門,要麼投奔共產黨。實際上,他更傾向於投奔主張積極抗戰的共產黨。1937年9月,續范亭又擔任了第二戰區民族革命戰爭戰地總動員委員會主任委員,與共產黨人合作創建山西新軍,投入轟轟烈烈的抗日戰爭,直到病故。

他與印光大師的師徒緣成為了回憶。多年後,續范亭將軍作有《憶印光大師》詩一首:「聞道金人聲勢大,紫陽宮裡淚橫秋。日軍進入姑蘇寺,不識印光愁不愁?」作者解釋說:「前兩句是顏習齋嘲笑宋儒空談誤國,不求實際;後兩句是我對佛家的反感,佛與儒均缺乏鬥爭精神。」

所謂「不識印光愁不愁?」大師作為有慈悲心的高僧當然為山河破碎,百姓災難而愁。如果要說鬥爭的話,僧人有自己的方式,那就是傳播菩薩的慈悲精神,祈禱菩薩的慈悲威神,以期人心向善,熄滅戰火。戰爭是以戰熄戰,冤冤相報何時了;佛教則是以慈悲治瞋,斷除殺心和戰爭的根源。所以印光大師沒有逃離蘇州,而是安住於戰火包圍的蘇州,大師說過:「我雖無力止惡人,尚有力安善人。」他在「七七」事變前夕譔寫《普勸全球同胞同念觀音聖號啟事》,緊急印刷數十萬張發往全國各地。大師在靈岩山寺的時候,駐蘇州日軍軍官慕名拜訪,要贈送日本大正藏。大師機智善巧地說本寺皆為老實念佛僧人,不需要大藏經,拒絕了日本軍官的饋贈,維護了民族氣節。大師給李圓淨居士的信中說:「希望勸請一切人同念觀音。祈求菩薩加被日軍首領,息滅他們的恶心毒心,戰事自然可以止息;切不可以恶心咒詛,否則就與菩薩的平等大悲精神不相符。」從中可見宗教家的平等慈悲胸懷。

從佛門的因緣來說,續將軍與印光大師的因緣不夠深,似乎擦肩而過。但是佛經有言:「若人散亂心,入於塔廟中,一稱南無佛,皆已成佛道。」我們有理由相信,續將軍在報國寺皈依印光大師,已經種下了菩提種子,或一世、或二世、或多世,終究會發芽,開花結果,勘破生死之關,自然也會勘破善惡之關。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某居士書》、《續范亭文集》

《餘會心-續范亭將軍與印光大師的因緣》

黑老大的皈依

顧竹軒,名如茂,生於1886年,因在家中排行第四,鄉人習慣稱他為「顧四」。原籍江蘇省阜寧縣,1901年到上海謀生,在閘北天保里附近做馬路工,後來在德國人開設的飛星車行拉黃包車,靠勤儉小有積蓄。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德國老闆回國,顧竹軒盤下了車行。1916年,他拜蘇北同鄉、青幫大字輩劉登階為師,由於同鄉觀念強烈,重義氣,在聚居在上海的蘇北藉人士和人力車伕群體中,獲得了廣泛的擁護,最終成為上海青幫、黃包車業和蘇北旅滬同鄉會領袖,天蟾舞台老闆,號稱「江北大亨」,是上海灘的風雲人物。

這位青幫大佬也與印光大師結下了香火因緣,足見菩薩度生,或密行,或顯化,功德不可思議。

顧竹軒的母親信佛念佛,但顧竹軒不信佛,對母親齋公齋婆的表現十分反感,極力反對母親念佛。一個是黑道的風雲人物,一個是天天拜佛念佛,求佛保佑兒子的老太太,母子倆經常鬧得不歡而散。民國十八年冬,母親去世,顧竹軒回家安葬了母親。他雖然反感佛教,但為人重義輕財,對於賑濟同鄉不遺餘力。回家鄉前,顧竹軒聽說家鄉這一年大旱歉收,特地籌措了一大筆銀元乘專輪帶回家鄉。喪事辦完後,宣佈放賑。凡登門求濟的,孩童銀元一枚(價格可抵50斤稻穀),青壯年兩枚,老人五枚,鰥寡孤獨者七、八枚不等,最多的十枚。外地饑民聞訊也紛紛趕來,船隻塞滿了唐灣河,直至帶回的銀元送完為止。

母親去世後,顧竹軒對母親的孝順之情油然產生,無比哀痛。聯想到母親的死,跟自己鬧矛盾有關,而這都是因為母親念佛,於是他把母親的死歸咎於佛教,惡向膽邊生,產生了滅佛的心。接著又想:自己在佛門外,無法破壞佛教,要走進去才方便。他一個人打定了主意,也不對妻子打招呼,一早就到上海北站,準備到蘇州報國寺去皈依印光法師,如果皈依了,便是優婆塞,就可以達到自己從內部毀滅佛教的目的。

很快,火車就到了蘇州。顧竹軒找到報國寺,走進大雄寶殿,左顧右盼,不知印光法師在哪裡。殿裡有一位僧人,打量了他一下,問道:「先生可是來皈依的麼?」問話的就是明道法師。顧竹軒一聽,心中奇怪,立即反問道:「你如何知道我要皈依?」明道法師說:「早晨老法師招呼過,今天有一人要來皈依,你們不要擋他,領他來!」

原來印光大師閉關之後,蘇州附近以及全國各地來求皈依的人很多,為了避免過多的拜訪打擾清修,就約定每個月的初一、十五為給本地人授皈依的日期,其他時間沒有特別的介紹,就不授皈依。顧竹軒聽了明道法師的話,不覺打了一個寒噤,心想:「這老法師還了得?我人在上海,還沒有動身,他就知道了。佛法無邊,我不能破壞,還是當個護持罷!」於是就告訴明道法師說,自己確實是來求皈依的。明道法師帶他來到關房窗口。關房的窗子已經開著,老法師探出頭來說,要想皈依三寶,必須恭敬三寶。明道法師在一邊提醒說,頂禮老法師。顧竹軒規規矩矩在墊子上跪下。大師為他授三皈依後,告訴他:「你既歸依佛,以佛為師,從此不得歸依天魔外道,邪鬼邪神。既歸依法,應當以法為師,從此不得歸依外道典籍。既皈依僧,以僧為師,從此不得皈依外道徒眾。」

大師接著開示:「你現在已經皈依了佛法,就應當竭誠念佛,為你母親迴向,幫助她往生淨土。佛法講究因果報應,當今之世,無法無天,人們彼此殘殺,只管自己痛快,不顧國家滅亡。人民慘遭塗炭,都因為不信因果報應。」

聽著大師的話,顧竹軒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內心展開戰鬥,終於心悅誠服。最後,大師囑咐說: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老實念佛。

臨走時,顧竹軒到底不甘心,壯起膽子問老法師:「我人還在上海,您老怎麼就知道我要來皈依?」大師不經意地回答:「我授皈依多了,今天做早課的時候,感覺好像有人來皈依,所以囑咐明道他們接引一下。」大師這麼遮蓋,是不想人們說他有神通,對於顧竹軒這麼一位本來發心毀滅佛法的魔子,倘若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真的發起魔來,對佛教不利。

這以後,隨著身份地位的日益提高,顧竹軒開始潔身自愛,社會事務能敷衍的就敷衍,不能敷衍的就以年老多病為由加以推脫,但仍然熱心賑濟同鄉。同時由於受到青幫行事中向來的「狡兔三窟」風格影響,在與國民黨上層交好的同時,也支持身為共產黨員的侄兒從事革命活動,多次掩護和營救中國共產黨地下工作者,還讓自己的幼子加入新四軍,這為他自己留下了後路。1949年以後,顧竹軒留在上海。由於此前他曾經多次幫助過共產黨,成為昔日上海黑社會流氓大亨中唯一未被鎮壓,得以善終者。

《印光大師永思集-王慧常-追念我的師父印光大師》

《餘會心-江北大亨欲壞佛暗顯威德使皈依》

念佛人發真切的信願,

執持阿彌陀佛萬德洪名,

猶如杲日當空,所向無敵。

不但一切妖魔鬼怪不敢現身,

乃至迷惑顛倒的念頭,同樣無從生起。

原因在於念到功夫極至,整個身心都是佛,

圓滿佛性在這一念心中彰顯,

自心與佛不分彼此,渾然一體。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永嘉某居士書五》

溫暖的手

(本文及下一篇《再續前緣》,內容連貫,均以趙德馥居士的第一人稱敘述。文字略有潤色。——編者)

我九歲那年,爺爺和父親相繼去世,母親皈依三寶,長齋禮佛,含辛茹苦,撫育我和弟妹長大成人,我能背誦心經大悲咒十小咒等,都是當年母親教的。長大後,我到上海經商,生活環境逐漸優裕,很多朋友都信基督教,我也受到影響,經常去教堂,並加入基督教青年會。看到上海有的佛教寺廟香火氣太重,一些佛教徒迷信得可憐,感覺還不如基督教來得單純。此時,我已站在信仰的十字路口。一天讀《聖經》,其中《民數記》三十一章第十六節至五十四節:耶和華命令要在未甸人身上報以色列人的仇,殺人、擄處女、搶掠牲畜財寶、分贓。還有《撒耳記上》第十五章二至三節:上帝下令將亞瑪力人男女孩童連吃奶的,和牛羊駝驢,盡行殺盡。如此殘暴的行為令人慘不忍睹,引起我極大的懷疑,多次詢問牧師,回答卻總是答非所問,不著邊際,兜著圈子,就是不作正面解釋。我一向認真,哪肯盲從?從此,我對基督教失去信心。

雖然我從未敢公開反對母親信佛,可母親在家中看經時,只要見我回來,馬上停止閱讀,立刻將經本收起來,這讓我心中不安。母親年紀大了,體力不如以前。由於我不信佛教,信仰上不能統一,我有孝卻沒有順,總想有機會探討探討佛教的內容究竟如何,但是工作太忙,沒時間看佛經,況且佛經也太多,無從著手,偶而拿起一本佛經來,看上兩三行,由於不懂深奧的義理,總也看不下去。

有一天,母親領著五歲的兒子達觀,去新民路上海佛教居士林念佛,直到晚上還沒回家,我很著急,就趕到居士林找人。大殿上約有六七十人,正在繞行念佛,達觀也在其中,走在母親前面,合著一雙小手,邊走邊念「阿彌陀佛」。我當時見了,竟然滿心歡喜。在走廊上站了不到一分鐘,來了一位居士招呼我坐下,經請教姓名,就是朱石僧,他贈我一本《印光法師嘉言錄》。當晚回家,我就讀到深夜,文字平易近人,義理深入淺出,合情合理,語重心長,使我信仰上有了極大的轉變。

為了安慰母親,仲夏的一個早晨,天下著雨,我從上海冒雨往蘇州穿心街報國寺,帶著許多迷惘,懷著矛盾的心情,想向這位當代的大德高僧印光老法師,問個究竟。

到寺院已近上午十點。迎面一位五十開外的師父,招呼著對我說:「你是外地來的吧?」我一愣,可我才不要聽這種神奇古怪、故弄玄虛的話。我沒好氣地反問:「你怎麼知道?」那位師父依然態度和藹:「老法師每逢農曆初一、十五日,接受本地人的皈依;對於外地來的,隨時為他們說皈依。今天早晨收拾飯碗後,老法師還沒開窗門。依我們一貫的經驗,凡是這樣,在中午前一定會有遠處來的人請求皈依。」我心中一怔,嘴裡還是倔強:「我又不是來皈依的。」他也不和我爭辯,微微一笑:「陪您去見老法師好嗎?」我點點頭,跟他走進大門,穿過天井,左轉,進了邊門。他用手一指,果然關房的窗門閉著。那位師父邊叩關,邊對我說:「見到老法師要合掌下跪三拜。」

牆上的小窗開了,眼前的老法師相貌莊嚴,慈眉善目。年少氣盛的我,不禁肅然起敬,不知不覺合起雙掌,悄悄抬眼觀望,更覺老法師法相莊嚴,如同面見佛菩薩……我恭恭敬敬跪下,老法師伸出右手扶我站起,叫我坐在窗口的方凳上。

老法師握住我的右手,問我叫什麼名字,哪里人,作何行業,我一一回答。老法師又說:「你有什麼疑問隨便談談好了。」他的神情令人望而敬畏,來時滿腹的牢騷、疑問,頃刻間煙消雲散,一時竟無從問起。還是那位引導師父從旁說:「你可以請求老法師開示啊。」我趕緊點頭。印光法師緊握我的手,惇惇教誨:「你應該懂得做人的道理,要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夫妻互敬,不要溺愛小孩。家庭興旺要靠好兒孫,國家強盛要有好公民。大家要從小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養成慈悲善良的品行。」這些母親的老生常談,經由大師口中說出,恰如一彎清水注入我的心田。

卻聽師父接著說:「我們國家即將到來的災難已無法避免,只有虔誠地念‘南無觀世音菩薩’,祈求減輕災難;念‘阿彌陀佛’求生淨土。要吃素,發慈悲心,深信因果報應。念佛求生西方是最方便、最穩當的法門,至於破血湖、做壽生、寄冥庫,都是迷信,也是有些出家人維持生計的一種方法,你只看好樣子,別管那些迷信的事。」師父當時開示的許多忠孝悌義、戒殺放生、救災恤難的話,大到國家前途安危,憂懷未來的世界局勢和劫運,語重心長,後來都得到了證實。

那位引導師父又在一邊說:「你請求老法師傳授皈依吧!」此時我已心悅誠服,趕緊頂禮請求。皈依儀式後,師父為我取法名德馥,寫在一張紙條上交給我,握著我的手又說:「你今後是佛弟子了,要深信因果,敦守倫常,恪盡本分,無論對善人惡人都要懷著一顆真誠的心。所有惡事不可做,一切善事要奉行。老實念佛,求生西方。你不要學大派頭,最好是吃長素,不能吃長素,也要吃六齋十齋。」師父對我開示了一個多小時,令我如飲甘露、如沐春風,認識到做人學佛的真理確確實實,毫無玄虛,我的思想廓然清朗,滿心歡喜。師父的威儀如泰山北斗,師父的言教如嚴父慈母;師父的手,外表看很粗糙,內掌卻溫軟如綿。師父送我《文鈔》和《嘉言錄》各一部。

想起常見母親用紅紙,包一個銀元供養師父,我也拿出一張伍元的鈔票供養師父。師父立即叫:「明道師,你拿去登記上賬。」這時我才知道引進的師父是明道師。(到年終,報國寺寄來一張弘化社徵信錄,內有「趙德馥居士,印經書功德伍元」。)這時已近中午,師父又囑付明道師招待我吃午飯,並說粗飯素菜。我向師父頂禮告辭。師父右手一揚,聲音抬高說:「要老實念佛!」飯後我辭謝明道師。因經理的幾項營業,事務繁忙,我沒空瀏覽姑蘇風景,匆匆返回上海。此行的收穫,解決了我險入歧途的嚴重問題,得以正信三寶,作一個理直氣壯的佛教徒。

回到上海,一進家門我就大聲說:「媽媽,我在蘇州皈依印光老法師了!」母親用驚異的眼光看著我,嘴裡連說:「好好好!」我把師父親筆書寫的皈依法名以及《文鈔》、《嘉言錄》、《安士全書》等拿給母親看,母親簡直樂不可支,笑出眼淚。能讓母親高興,我也在心中歡喜地感謝恩師。從此,母親在各法會道場常對道友們說:「我的大兒子也皈依印光老法師了,大媳婦也要皈依了。」母親是那麼欣慰,家庭之間也更加和樂融融。不料第二年夏,母親感覺身體不適,自己知道時間不多了,日常加緊念佛,買魚鳥放生,並常常約道友來家中念佛。我與妻子虔誠供養,熱情招待。農曆七月二十二日那天,上午母親還隨眾念佛,到中午,在四眾師友的助念中,母親安詳往生。

妻子高春芳,感念我母親的教訓愛護之恩,平時也常聽我們講印公老法師的嘉言懿行,深受感動,決定於先母往生之日起,發心吃長素。按照鄉俗,媳婦繼承婆母吃長素叫做「接齋」,鄉里稱為大孝。後來,妻子在一座山洞搭建茅屋潛修。

《永思集續編-趙茂林-追述學佛因緣以紀念印公恩師》

再續前緣

母親往生後,我想去蘇州拜謁恩師,妻子和我的朋友喬大經也想皈依印光大師。初夏的一早,我偕同妻兒朋友,從上海坐火車到蘇州。我七歲的孩子達觀,還是第一次坐火車,興奮不已,東張西望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忽然他指著一頭牛大叫:「爸爸,這是什麼東西啊?」當時正值梅雨季節,不時有風雨從窗口飄進來,孩子打打噴嚏著了涼,我們都很擔心。

一下火車我們直奔報國寺,明道師為我們叩關,師父風采依然。行禮後,師父一開口就問:「你這一兩年來信願堅定嗎?每天的念佛有定課嗎?」糟了!我緊張得結巴了:「師父,這個這個,因為打理飯店、玻璃廠等等,我忙不過來,所以,念佛功課還沒來得及定……可是,可是我的信願已經很堅定了。」恩師一臉嚴肅地說:「只有給自己定下每天念佛功課的,這種人信願才算堅定;不定念佛功課的,信願還沒有堅定!你還得要下功夫認真念佛!」師父的這一頓棒喝給我高度警覺,接著,我又請求師父為妻友說皈依。

正在這時,孩子哭道:「哎呀!肚子痛死了!」腹瀉不止,又開始發燒。入夏以來,霍亂病流行猖獗,氣候又不正常,風雨陰冷的,孩子顯然是在途中受了風寒,我們都很焦急。師父聽到哭聲,探首窗外,連連說:「那小孩子有病,抱過來!快抱過來!」我趕緊將達觀抱到窗口,師父給孩子摩摩頂,從瓶子裡倒出大半碗冷水,叫他喝下去。我一看急了,小孩正是著涼拉肚子,哪裡還能再喝冷水?我在孩子耳邊小聲說:「少喝點,少喝點。」誰知孩子伸出小手,抓住碗一飲而盡,剛喝完水,立刻掙脫懷抱,跳到地上頑皮起來,一下恢復了健康,我們這才鬆了一口氣。明道師說:「這是師父加持過的大悲水,真靈驗哪!不知救治了多少危難的病症。」旁觀的僧俗數十人,見此情形都交口讚歎,不約而同合掌稱念:「南無觀世音菩薩!」師父慈悲,接受妻子和喬君的皈依,又以大悲水救治小兒達觀急症,為他種下善根,真是恩同再造。

關於大師加持大悲水還有段故事。民國二十一年,大師在報國寺關房,家住蘇州西花橋巷吳恆蓀的母親,病勢危急,恆蓀又在北京,家人心急火燎,一面打電話催他回家,一面請人到報國寺求大師加持一杯大悲水。大師憐憫他們一片孝心,當即持大悲咒三遍,然後叫他們趕快把水杯拿回去,老夫人喝下後立刻起死回生。慶幸之餘,吳恆蓀的妻子想起他們九歲的兒子,出生後不到兩個月,渾身長滿小瘡,多年來醫治無效,不斷發作,每到春天病情就更厲害,就又來求大悲水,大師照樣滿願,孩子也立刻痊癒。從此天天有人前來求大悲水,後來求的人越來越多,就改用大瓶裝。而對於遠道寫信請求大悲水的人,因為水沒法郵寄,就用香灰。大師到靈岩後,由於局勢動盪,買瓶子不容易,又缺錢,就用米代水,加持大悲米就助眾生。印光大師大慈大悲,大悲水大悲米不知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更有許多人因此而皈依了佛門。

抗戰勝利後,小兒達觀上中學,誰料受了同學影響,常常去教堂聽牧師講道,信仰上日益接近基督教,與我當年如出一轍,或許有點遺傳性。我知道後,責問他到教堂聽道的動機何在?為什麼違背佛的教誨?他一開始還吱吱唔唔,我提醒他:「想當年,你在報國寺,就是喝了印光大師的一碗冷水,當場治好了你的腹瀉,難道大悲水不靈?佛法不值得你信仰?」達觀這才心服口服,說自己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對大師的莊嚴德相歷歷在目,並深表懺悔。從此達觀篤信佛教,後來和媳婦一起皈依高僧南亭老法師。要不是當年印光大師一碗大悲水的遠因,怎能挽回孩子的信仰,完成了我的佛化家庭?真得萬分感謝印祖恩師的盛德。

大師西歸後,我的朋友葉愚僧居士趕到荼毗場所,遲到了一天,師父的舍利已被撿完,仍有很多同修,跪在骨灰四週,哀求尋檢舍利。葉愚僧邊哭邊求:「師父啊,弟子路遠,交通不便,來晚了,求師父慈悲,賜弟子舍利!」求了很長時間,終於在骨灰中撿到舍利珠五十多粒。葉師兄回來贈我舍利珠十七粒,我不敢據為己有,拿出一百個銀元,請銀樓製成寶塔,將師父的舍利供在其中,交給本地楊浣石老居士保留在佛教居士林,供世人永久瞻仰。

《印光大師永思集續編-趙茂林-追述學佛因緣以紀念印公恩師》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張覺明女居士書八》

相見緣

民國六年夏天,王典章(幼農)居士到上海。有朋友剛從普陀歸來,告訴他說:「普陀有位印光法師,和你是同鄉,虔修淨土,有修有證。」王居士久仰普陀勝名,這一說就動了他朝山拜師的念頭,當天就坐船趕去。次日船一靠岸,晚霞滿天,王典章大步流星直奔法雨寺,求見印光大師,不料知客師一擺手說:「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明天一早再來吧。」王典章不願離去,再三懇求相見。大師終於出現了,和藹地問他還沒吃晚飯吧,請他隨眾過堂。飯後大師一席開示,令他深受啟發,當晚在大師的樓內搭了張鋪。

王居士在法雨寺住了兩個星期,每天與大師幾次會晤,還一塊吃飯。法雨上下無不稱奇,有人告訴他:「法師但凡遇見同鄉,從來都只見一面,最多留一頓飯,怎麼對你格外關照?」一天早晨,大師喚王典章一起禮佛,典章拜佛動作快了點,大師嚴肅地說:「禮佛必須恭敬,不可草率。」王居士連連點頭,趁機請教大師,佛與儒教,哪個更有道理?大師沉默了一會兒說:「佛教能包含儒教,儒教卻不能包括佛教。因為儒家講的是世間法,佛教說的是出世間法,涵蓋了過去現在和未來。」

一天,大師拿來一封信給王居士看,原來是《復徐福賢女士書》。大師說:「這位徐女士寫信來,要上山受皈依,我告訴她,女人應該在家修行。」大師娓娓勸導,動情入理。讀完信,王居士不由打心眼裡佩服大師。大師還帶他朝覽山中名勝。一次,二人沿著山邊岩石行走,腳下就是大海,突然一陣狂風吹來,海面上掀起巨浪。王典章頓時慌了手腳,大師大聲念佛,步履從容。走到佛頂山,十幾名信眾正在讀經,見到大師,立即請教,大師一一為他們開解,說起來如數家珍,根本不用思考,王居士被完全折服。在法雨寺藏經樓,藏有新舊全藏兩部,大師全都一一校對,所有錯漏,都用紅筆批註在旁邊。王居士打算請人謄寫印行,書名就叫《印光法師全藏校勘表》,由於種種原因,願望一直未能達成。

臨別之際,大師送王居士一程:「你年紀大了,研究佛學恐怕沒這個能力了,要踏實念佛,立志求生極樂,才不負你我二人相見之緣哪!」回到上海,他把大師回復徐福賢女士的信稿給妻子看。第二天醒來,隱隱傳來佛號聲,原來妻子已經在家裡供佛念佛了。王居士既高興又感動,於是將該信印幾千份贈送結緣。

"九一八」事變後,王典章打算回陝西,到報國寺與大師商量,大師說:「回故鄉?聽上去不錯,但中國的災禍,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後來,王典章奔赴北京呼籲和平,期間又來到蘇州小住十多天,每天前往親近印光大師,每次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臨行前,王典章與大師依依不捨。後來,報國寺的僧人告訴他:「你走後,師父竟然跑到關門外,伸長頭頸望著你遠去,直到完全看不見才回來。」誰知這一別,竟成永訣。

《印光大師紀念文集-王典章-印光法師圓寂感言》

大師在門口孑然佇立的凝眸,銘刻著兩人曾經的相逢。往事搖曳在明黃色的牆邊,只有在心底珍藏。——編者饒舌

夢裡十年生華髮

南洋中學教員李傳書在學佛的道路上走了一段彎路,後來在太平寺遇到印光大師,重新走上修持淨土的道路。

李傳書幼年,在父親誦經念佛時,也經常隨之禮拜,跟著父親誦念,八識田中,種下了學佛的種子。十二歲時,父親去世,家人把佛像送回寺院,從此中斷了與佛法的接觸。進入上海南洋大學學習後,李傳書醉心科學,譭謗三寶。他的母親雖然不念佛,但是初一、十五堅持吃素,平時戒食牛肉,家裡雖然比較貧困,但仍然喜歡周濟窮人。民國十四年(1925年)夏,李的母親因為衰弱,臥病半年,李傳書聽信醫生的話,勸母親喝牛肉汁,母親不忍違背他的意思,勉強喝了,不過最終並沒有好起來,還是去世了。三年後,李傳書忽然思考這麼一個問題:世間人都說佛法是迷信,但從漢代到現在,古聖先賢都稱揚佛法,歷史上的記載很多,這是什麼原因呢?於是就有了學佛的想法,請朋友畫了一幅觀音大士像,掛在中堂,出入瞻仰。

一天,他收到友人徐仲侯的信,說他舅舅陳飛青居士,從哈爾濱來到上海,住在太平寺,要李傳書去太平寺找他舅舅,有事轉告。

李傳書來到太平寺,知客師把他帶到樓上,只見一位老和尚端坐中央,眾人圍坐著正在吃飯。老和尚看到他,起身邀請一塊吃飯。李傳書推說吃過了,坐在角落等待。飯後收拾碗筷,老和尚叫他坐到身旁,望著他,似曾相識。李傳書就問:「您是明道師嗎?請介紹我見陳飛青居士。」卻聽老和尚說:「我是印光。」又指指對面坐著的人:「他是明道。陳居士正好外出,請稍等。」李傳書坐在一邊,聽老和尚勸人孝悌忠信,盡心安分的言談,心想和尚也會講儒家的道理,這可不是個普通的粥飯僧,欽仰之心油然而生。

過了一會兒,陳飛青來了,捎過信後,陳居士問傳書:「您以前聽說過印光法師嗎?」「沒有。」「那麼聽過印光法師講道嗎?」「方才聽到一點,很是佩服。」「這麼說,你應當向法師頂禮。」李傳書立刻起身頂禮大師。禮畢,陳居士挽著他到樓下進餐,還領他去覺園聽諦閑法師講《徹悟禪師語錄》。講經圓滿後的次日,傳授皈依,傳書也發願要參加法會,隨眾皈依。陳居士提醒:「何不更請印光法師為你個別授三皈?你佛緣成熟,一下子得遇兩位大善知識,真是何等幸運!」傳書聽了歡喜踴躍,當天上午在太平寺皈依印光法師座下,賜名德振。午後,再回到覺園聽諦閑法師開示。

大師問傳書從事什麼工作,回答說是南洋中學的教員。大師嚴肅地說:「學校有女生吧?你為人師表,可不要誤人子弟,應當教人篤行孝悌,嚴守貞操,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有機會要隨緣宣揚佛法。」傳書一一允諾。大師又問:「發心學佛是經人勸的嗎?」「不是。我以前譭謗又懷疑,現在因疑生信,決心學佛報母恩。」大師感慨道:「善哉!善哉!機緣成熟了啊。要知道佛法難聞,善知識難遇。你如今已是佛弟子,應當求了脫生死,求生西方。平時多多念佛,為父母迴向,更要懇切懺悔以往譭謗三寶的罪,最要緊的是慈心不殺,持六齋、十齋,最後要持長齋。」傳書聽了很感動,想起去世的父母,不禁傷感。大師又勸他:「你不要自作聰明,對佛法妄自參究。只要肯執持一句佛號,保你一生受用不盡,命終決定往生西方,聞佛說法,智慧頓開,你已故的父母也能蒙佛加被,早生安養。這才是真孝,你又何必悲傷!」

與大師別後匆匆十年。淞滬戰爭爆發後,居處不定,加上學校事務繁雜,疲於應付,傳書自感修行進進退退,未能勇猛精進。民國廿九年三月,隨真達老和尚、德森法師,共朝靈岩,叩謁師父,懇求警策。一路上傳書惴惴不安,自慚放逸。誰知師父見了,非但沒有呵斥,反而溫和地望著他:「你頭髮花白了啊。」聽到這話,李傳書如夢方醒!分別已經十多年,原以為師父未必能想起當年的傳書;沒想到師父卻說頭髮白了,提醒他四大無常,人命僅在呼吸間,勸勉自己精進修持。李傳書大受震撼,發願從此謝絕世俗應酬,求受五戒。大師為他傳戒,並一再囑咐他老實念佛,求生極樂。

《印光大師永思集-李傳書—與皈戒本師印光大師之因緣》

《餘會心-太平寺巧遇印老,李傳書從此念佛》

最後的相伴

大師往生的前天,無錫居士袁德常抵達靈岩山,聽說大師病了,急忙趕到關房探視。卻見大師坐在床上,精神有些恍惚。彭老居士在後面扶著他,袁居士趕緊上前接替。不一會兒,大師醒了,侍者告訴他,無錫袁居士在此,大師微微點頭。喝下一碗稀飯後,大師看著眾人說:「我還有一篇文章沒有做好。」大家心疼地問是什麼文章?大師似笑非笑地說:「往生文。」大家一聽,原來是這個意思,紛紛勸師父好好休養,病很快就會好的。大師又下床禮佛,然後回床上休息。袁德常與蓮因法師隨侍在左右。大師伸出兩隻手,分別握住他們二人,漸漸入睡。醒來還關切地詢問袁德常家中妻女的病情,大師說:「你家裡沒有人照應,還是早些回去。」袁德常安慰道:「家裡不要緊,弟子要在這兒奉侍師父。」

晚上,蓮因師拿來一個燉熟的蘋果,大師吃下後,去廁所大便,便後照常洗手禮佛。當夜,大師睡得很安詳。全山的師父已分班日夜助念,佛號聲不斷。侍者安排袁德常居士負責白天的看護。初三早課後,袁居士來到大師榻前,見大師正吃稀飯,吃完,仍到佛前禮拜,然後回床休息。上午八點,大師起來上廁所,袁居士陪同回房。大師坐在小凳子上洗手,擦乾後,再用淨水洗手,又用乾淨的毛巾揩手。大師說:「我幾十年來都是這樣,從來沒有變過。」袁居士扶著大師來到走廊下曬太陽,相對無語。

晚上,大師的精神更加疲倦,要求大眾改念四字佛號。侍者問,六字佛號還能聽清嗎?大師說,能聽。於是仍念六字佛號。直至初四凌晨一點,大師坐起身來說:「念佛已見佛,決定生西方。」五點圓寂。袁居士早課後才來到大師面前,只見妙真方丈跪在大師前念佛,這最後一面,令人傷心欲絕。袁居士念佛護靈,初五恭送大師遺體入龕。眾弟子無不涕淚哀戀,恨不得馬上跟隨師父而去。

《袁德常-印師示寂親侍記》

最後一夜

我養病靈岩,獨自感嘆光陰似水,不由得憶念師尊,只覺哀傷痛悼。師尊生西,屈指算來,匆匆已經四年。回憶生西前夜,師父晚餐仍照常吃稀粥。真達和尚、德森法師在榻前問候。師父忽然說想吃花生米,德森法師立刻趕到庫房去取,當時我正好在庫房,於是一同前往。師父仍像平時一樣惜物,將花生過粥,連衣一塊吃下。大家勸他病人無須如此惜糧,會傷身子的。師父點頭,自己動手捻去花生衣。吃完後一個人拄著枴杖上廁所大便,眾人上前攙扶,被他拒絕。師父解手後依律沾水洗抹,然後洗手,每一步都如法到位。回房後,在榻上安坐,繼續和真老、德師等人暢談念佛求生西方的要旨。大家回房就寢,師父照常養息。半夜過後,師父在大眾助念的琅琅佛號聲中,從榻上起身,坐到椅子上,向西端坐,安然善逝。八十高齡的老人臨終能有如此殊勝的景象,要不是平時功夫得力,哪裡做得到?老人西歸,蓮池海會多了一位菩薩,本是佛門值得慶幸的事;但我慨嘆我們這些苦惱眾生失去了偉大導師,心中的悲痛始終難以停止。特譔寫回憶,紀念師尊。

《印光大師永思集-釋德常-回憶師尊生西之前夜》

靈山舊影

在下本一介生死凡夫,愚昧無知,自幼少讀詩書,體弱多病。對於吃素念佛,雖早有信心,可惜不夠堅持,不時放棄,心中十分慚愧。皈依印光大師後,經常閱讀《文鈔》,雖有日課,但時間不長,後在大師座前受五戒。大師避難靈岩,我得以朝夕親近師父座下,接受教誨,從此得聞淨土法門,使我茅塞頓開,發願一心念佛,以求帶業往生。

我陪同母親上山禮佛,拜見恩師。四月八日,母親在師父座前受五戒,我受十戒。我們母子當天設齋供養大眾,願一切有情同生淨土。師父還特地寫了一幅對聯相贈:「勸親修淨盡儒道,祈眾往生暢佛懷。」九月中旬,蒙師父應允,與師父合影留念:我作沙彌,侍立在師父身旁,這是多麼殊勝的因緣和無上的榮樂!第二年,家中佛堂建成,師父賜名純一,親自書寫「純一佛堂」匾額及對聯:五蘊皆空,一法不立;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同時告誡我:「從此要專心念佛,純一無二。」在山上,我經常聽師父在念佛堂開示,勸大家念佛,極為懇切。臨行時,師父殷切囑咐:「你務必要多念彌陀與觀音聖號,切莫貪著世樂。生逢亂世,苦境當前,正好修持,不得耽誤!」次日拜別,我跪在師父跟前,只聽他老人家說,念佛要緊!還要我以此勸告親友。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熱淚早已淌下。如今回想,這竟然是恩師對我的最後警策!

之後我腿部扭傷,行動不便,遲遲沒有上山。不久消息傳來,說師父身體不好,於是急忙上山,來到關房,見師父剛入睡,不敢驚動。第二天再去,只見師父端坐著,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午後與費智儼居士一同拜謁,師父叮嚀了幾句,我們就辭別下山。原本還盼著師父身體康復,常住世間。誰料不到三天,驚聞師父已然西逝。

嗚呼!靈山一晤,竟成永訣!慈悲法語,從此不可得聞,怎能不悲哀?

初五早晨,我和費居士等上山謁靈。師父遺體端坐椅子上,容貌顏色,與活著時並無差異。午後二點,恭送遺體進龕,信眾叩送者絡繹不絕,師父宏揚淨土,感人之深,由此可見。在下仰荷深恩,愧無可報!今後惟有敬遵遺訓,老實念佛,一心修淨,才能報答師父恩德於萬一!

《印光大師永思集-戴滌塵—印光大師恩德追記》

哭悼恩師,誓願追隨

當年師父在報國寺閉關,經善友戴滌塵介紹,我成為師父的皈依弟子,還記得那天師父對我開示:「今生不求人天福報,來生不願生富貴家。」諄諄教導,唯以念佛求生西方相期許。而今師父已生西方,弟子如泣如訴,如夢如幻,何處尋找師父的音容?只得將師父的相片和西方接引佛像,一併供養,每天還能瞻仰師父遺像和佛像,才能稍展愁眉。然而人事無常,塵勞習重,懇乞師父,憐憫弟子愚鈍,垂手接引同往!弟子朝思暮想,惟恐夢想成空,不禁黯然。

記得師父在靈岩時,見了我就問:「你常吃素嗎?勤念佛嗎?」我只有老實回答:「吃素只守十齋,另外每日誦經念佛四個小時。」師父搖頭:「這年頭,應當吃長素,不應吃花素,念佛也要更加勤奮!」人非草木,怎能無動於衷?我從此發願吃長素,日課定為早晚午三課,佛號及大悲聖號加至一萬以上。我能夠斷葷及加緊念佛,全仗恩師教誨,如今卻再也無緣親近師父!

師父曾經問我,以前從事什麼行業,怕我貪圖名利。直到去年,我拜在師父座下求請授戒。看到我終於能放棄一切,師父這才確信弟子是真心念佛的人,為我傳受五戒及菩薩戒。之所以這樣積極進取,是因為弟子對師父無限景仰,知道師父是當代聖賢僧,難得一遇,就像當年佛出世,千百萬弟子敬禮圍繞,感嘆佛難遇難逢。而今師父離開我們,往生西方,如同佛之涅槃,令佛弟子痛哭流涕;今天的我,同樣不能不痛徹心扉!

弟子愛讀因果錄、往生傳,去年將一些故事彙編成冊,拿去請求師父訓誨。師父說:「你這不是想作大通家是什麼?」幾天後,師父叫戴滌塵和我前往,告訴說:「這本小冊子看過了,不足在於只有事實,沒能講道理,就像人雖然穿了衣服,還要戴上帽子。請再等些日子。」過了幾個月,滌塵帶回了小冊,打開一看,原來師父已經譔寫了一篇長長的序文,從結果追究到原因,從起因論證到後果,說理講事,精闢透澈,真是渡人的航船,救世的明燈,廣大精微,無以復加!這本書的書名叫《挽回世道人心標本同治錄》,序文登載在師父的《文鈔續編》中。歲月恍惚,弟子印的書早已分贈完畢,而師父的《文鈔續編》卻剛剛出版。誰能料到,一轉眼間,物是人非,無常變遷。序文猶在,我卻再也見不到敬愛的師父了!

回憶師父生西前三天,正逢妙真和尚陞座,我們應召赴會,歡喜無量。又去探問師父的病情,師父精神轉好,說了不少話。由於怕師父過度操勞,我們勸他老人家休息,就這樣拜別了師父。誰知回去只有三天,居然傳來師父往生的消息!弟子悲痛不已。初五早晨,我們結伴開車趕往靈岩。稍事休息後,引入房內。卻見師父端坐如常,只是不再開口說話。我倒身拜下,佇立觀望。師父他真的還在?這一切是在做夢麼?看記錄,師父在初四凌晨一點三十分,從床上坐起說:「念佛見佛,決定生西方。」那時其他人看不見佛,師父已見到了佛,更勸人念佛,囑咐完後事,端坐念佛,安詳而逝。如今師父的身形尚在,卻再聽不到他對弟子說話!

師父已經生西,弟子還在穢土苟延,迷不知返。極樂故鄉悵望不見,蓮邦仍然遙遠!心中千萬次地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弟子愚昧,身在娑婆,然而志在西方,衷心耿耿,何日能忘!從今只有專心念佛,決不荒廢。我對著師父發誓:嚴持齋戒,禮拜焚香;赤子情真,如癡如狂;一心追隨,如影縈繞。即使夢中不能睹師芳容,期望在定中能被光照。但願誠心祈禱靈驗,今生可以追隨師父於萬一!要是不發奮努力,師父蹤影遠在天邊,將不可期望,恐怕只落得一聲長嘆!

《印光大師永思集-費智儼—哭師座光公》

茫茫苦海失吾師,十萬億程寄遠思,

承事靡由今已矣,相逢合在寶蓮池。

《印光大師永思集-詩偈6-開悟》

同生西方

郭居士皈依印光大師,深深仰慕大師,一直渴盼與大師共同往生西方淨土。一天,她夢見大師在一個很大的地方講經,在座聽經的全是居士。郭居士找準機會,上前拉了拉師父的袍子,請求說:「師父,我要跟隨您一同往生西方。」大師搖頭:「你還有二個孩子沒生,機緣沒到。」過了幾年,郭居士果然生了二個孩子,從此更加勤修淨業。在大師生西的當天,郭居士在夢裡見到大師站在她面前說:「我生西方了!」聽到這話,郭居士立刻要跟大師走,大師手一推,她從夢中驚醒。於是馬上打聽大師的情況,得知果然剛剛生西,郭居士也就無病而逝,實現了與大師共同生淨土的夙願。

《印光大師永思集-朱石僧-印光大師感應記》

大勢至菩薩

十八歲的楊信芳畢業於上海女子中學,和同學張孝娟友誼深厚,常來常往。民國廿五年一個秋夜,信芳住在張家,和孝娟一塊睡。在夢中,楊信芳遠遠看見觀音菩薩站在四面環海的小島上,水天一色,寬廣柔和。菩薩身高一丈多,瓔珞莊嚴,手持淨瓶,和畫上的沒有兩樣。信芳自己乘坐一葉扁舟,在海上漂移。船靠近海島,觀音大士招手對她說:「大勢至菩薩現在上海教化眾生,你怎麼還糊里糊塗,不去聽經?」信芳聽得莫名其妙,呆呆地望著觀音菩薩。觀音菩薩知道她的迷惑,告訴她:「印光老和尚就是大勢至菩薩的化身。再過四年,他在這個世界化身度眾的因緣就要結束了!」說完,菩薩消失不見,海面上巨浪滔天,小船差點翻沉。

信芳大喊救命,孝娟把她推醒。天亮後,她們把夢境說給張太太聽,並問:「佛家有沒有菩薩叫大勢至,還有叫印光的和尚?」張太太多年信佛,聽說這話驚呼:「大勢至是西方極樂世界的菩薩;印光和尚,聽說是普陀山的得道高僧。」信芳心頭一喜:「印光和尚如今在上海嗎?」張太太搖頭:「那就不知道了。」第二天讀《申報》,只見報上赫然登著護國息災法會的通告,上海學人請印光和尚來滬主持法會。「這個夢真是神了啊!」三人驚喜萬分,立刻動身趕往上海,聽印光大師說法,並同受皈依。可惜當時人多嘴雜,沒有機會向大師求證,他是不是大勢至菩薩。

第二年春,信芳回苏州拜見大師,將夢中的情境一一道來。話音剛落,就聽大師厲聲訓斥:「你不要胡說八道!這簡直是以凡濫聖,不怕我招人譭謗啊。以後這個夢再也不許對別人講,否則我不認你這個弟子!」信芳誠惶誠恐,連連答應決不外傳。同時在心裡合計著,要是大師果真如觀音菩薩所言,再住世四年,那就一定是乘願再來的大勢至菩薩了。一晃恰好四年,師父果真往生西方。消息傳來,信芳淚如泉湧,回想自己這些年,忙於結婚生子,心中裝滿老公孩子,家庭瑣事,學佛漸漸荒廢。此時信芳悔恨交加,恨自己善根淺薄,孽障深重,居然和西方世界的等覺菩薩當面錯過。追悔之餘,她每天堅持早晚課誦,誦經念佛,迴向西方。然而,終日為家庭兒女操勞煩心,攝心困難。如今師父已經離開,從此再也不能相見,當年的夢境與相逢,此刻只成追憶!

《印光大師永思集-楊信芳-紀夢悼印光大師、致施戒園居士書》

遙祈默感

李居士家日夜念佛,聲音傳到鄰居唐女士家。唐女士心生仰慕,可雙方交情尚淺,又擔心丈夫不答應,她遲遲不敢開口。終於有一天,李居士的夫人上門作客,慇勤勸以念佛。唐女士對丈夫如實相告,丈夫居然讚同來往。當天夜裡,唐女士夢見李居士給了她一串念珠。第二天,李居士帶她禮佛,告訴她淨土法門信願念佛、求生西方的道理,同時不無自豪地說,自己的皈依師正是當代高僧印光大師。唐女士接受教誨,當晚就到他家跟他們一起念佛。

李居士還贈送經像,勸唐女士每月持六齋,在家中供奉佛像。李居士引經據典,講解道理,叮囑她不可貪著佛法,應當看護正念。為了學習儀規,唐女士經常到他家念佛。每次聽到李居士迴向發願時,稱弟子李慧基,普為四恩三有等等,想起自己還沒有法名,多次請李居士在印光法師面前介紹皈依,居士答應過完年就辦。

一天,唐女士做完晚課,心中念念不忘,自言自語道:「我也要發願,可我沒有法名,太遺憾了!李居士雖答應介紹,可眼下時局緊張,通信不便,說不定老法師還會搬走。況且老法師都快八十了,說不定哪天就走了,這麼一來,我皈依的事不就落空了嗎,終歸還是沒有法名!」正傷感時,耳邊突然清楚地傳來「慧敏」二字,唐女士驚得目瞪口呆,幾乎叫了起來,左顧右盼,周圍並沒有人。可剛才的聲音那麼清晰,難道是自己說的?看看頭頂,究竟是誰說的啊?

第二天,唐女士把昨天的事對李居士講了。居士肯定地說:「這的確是感應。」馬上請出印老的小照送她,要唐女士跪在像前焚香皈依,並以「慧敏」作為師父恩賜的法名,再向十方諸佛發誓,謹遵師訓,依教奉行。晚課結束後,李居士合掌隨喜道:「如此皈依,是名真皈依。」唐女士慶幸無比,從此每天課誦完畢,禮拜師父,乞求加被,力圖精進,更發誓盡此一生,往生淨土,所謂頭可斷,志不可墮,這樣才不辜負李居士的引導之恩,師父的遙感之恩,以及諸佛生生世世護念的深恩。

《印光大師年譜-唐慧敏-皈依印光法師靈感紀實》

平易見功夫

王柏齡(1889—1942年),字茂如,江蘇江都人。曾經是位叱吒風雲的高級軍官,以科學為重,軍略為高,不但不信佛教,甚至反對佛教,中年卻皈依了佛教,成為虔誠的佛門弟子和有力的護法。他的經歷頗具傳奇色彩。

王柏齡14歲就讀於南京陸軍小學,畢業後轉往保定速成學堂,與蔣介石同學。之後去日本留學,並加入同盟會。1923年到廣州,參與創建黃埔軍校,並任軍校教授部主任。1924年黃埔學生成立黨軍兩團,王柏齡任第二團團長,1926年升任第一軍第一師師長,兼第一軍副軍長。之後由於北伐作戰失利,王柏齡被免除職務。1928年初,南京成立中央軍校,他再度被任命為教授部主任,年底又調任江蘇省建設廳長。從軍隊高官到地方官,他的人生面臨種種反思。正是這一年,王柏齡與佛教結下不解之緣,並皈依印祖,信願念佛。以下是他的自述:

在下業重障深、福慧淺薄,中年以前,只知道倚重科學,不把佛法放在眼裡,更談不上修行。一旦煩惱降臨,無法擺脫,才曉得向釋迦文佛求救。

那是民國十七年的事。當時我從南京支那內學院求購到不少經論,都是唯識宗經典,也有禪宗語錄、《潮音》等書,一心想著靠佛教經典逃避苦惱,遁入空門。對著經典,我默默祈禱:「釋迦牟尼佛啊!您能否將我的痛苦解除?」然後,隨手拈來,從《潮音》雜誌中翻出一篇文章,題目叫做《因果論》。只讀了五分鐘,半年來的怨恨苦惱,頃刻間蕩然無存,心中大為感動,佛真是慈悲靈感!於是生起很大的信心。接著閱讀,才明白自己求助佛教只為解除自己的痛苦,屬於利己,應當發菩提心,於是發願行菩薩道。當時研讀佛經,喜歡尋找文字古雅、教理深奧的篇幅,對於念佛法門,不屑一顧。常常在「念佛是誰」、「萬法歸一,一歸何處」裡參究。這樣過了一年,感覺不皈依一個師父,終究不是辦法,就向同修們打聽:「當今之世,哪個和尚道德學問戒行高超,能當我的師父?」大家都說蘇州印光法師。

民國十九年冬天,我前往頂禮印光法師,求受皈依。一開始,也不清楚師父修的什麼法門,說的什麼法。得到師父賜給的弘化書籍,回家一看,才曉得師父是位弘揚淨土,教人念佛的和尚,心中不禁懊惱,責備同修:「我原本想找一位道行高深又有學問的大師作我的師父,也好經常請教。現在可好,這麼一個念佛的老和尚,能給我什麼幫助?」我把師父的書籍束之高閣,自己訂立功課,誦《金剛經》,同時每天念千聲佛號。過年的時候去拜訪師父,以盡弟子之道,但沒有一句請示念佛的話,師父也絕口不提念佛的事。這樣過了五年,居然不知道我的師父就是法門龍象,不可多得的再來人!

後來我擔任揚州縣佛教會的監察委員,集請全縣寺廟住持,啟建念佛道場七日。參加的人數多達千餘,地方不夠,只能分批啟建,我希望靠著大眾的力量求得一心,說:「這次不像往常,我們不說閑話,不打閑岔,誓求一個結果。」卻不知平時一個人念佛,一炷香中,只起幾個念頭;這次大眾念佛,一開始的幾天,每枝香都有很多妄念,急死我了。主七和尚勸我不用上早殿,讓我默默做早課,但我一念佛,佛像就出現在眼前。和尚告訴我,不能看。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只曉得刻意不觀,很費力。有人說眼前這佛像可以看,有人說不能看,各人說法不一,弄得我無所適從,煩惱得很。佛七結束後,我趕回苏州請教師父,師父輕描淡寫地回答:「能觀的話,你就觀。」我一下子明白了,又問師父:「弟子感覺胸口聚集了一把念佛的情緒,要放吧,還捨不得,留著又很難受,有人說這樣下去會吐血,到底會怎麼樣?」師父說:「時間長了自然會好。」「佛七剛開始的日子,弟子念頭很多,快結束時,每炷香仍然有三四個念頭。」師父說:「能這樣已經不容易了!」這次請教後,我才發現師父實在是一位僧寶。因為這種境界沒有第二個人達到過,說的人不少,都不是自己親歷的經驗。

此時,我發起精進念佛的心,不敢問師父玄妙的義理,問的話會被呵斥。師父常常說:「沒時間了,不要東張西望的,要老老實實一心念佛。」師父念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這是我唯一聽到過的一句,聲音溫和綿長,鏗鏘有力,尤其在「阿」字上著力,我永遠也不能忘懷,這是純粹的功夫。)師父告訴我說:「念佛一聲,從自己口中出來,要聽進自己的耳朵,再從口裡念出來,回到耳朵打個圈子,這樣一直念,定能見到功效。」當時很多所謂有智慧的人,大多提倡以禪的意境來念佛,觀念上趨向唯心淨土,自性彌陀。師父對此批評道:「會說不管用,那都是理上到家的話,替代不了事相上的修持。要深信有個西方,西方有位彌陀,發真切的願望,求往生西方,這樣才不至於落空。」

有朋友反對我學佛,說水中那麼多微蟲,念佛人不是要慈悲嗎,那就不該喝水。我說不過他,請教師父。師父說:「我有個比喻,廁所裡有個朋友,每天在富貴人家混飯吃,山珍海味的,時間久了吃得不好意思。一天,他也準備了美食,請富貴人去他的廁所吃飯,富人難以下嚥。他不高興地說:‘我在你們家,好吃好喝,你卻為什麼不肯吃我的飯?’富人搖頭說:‘這麼髒的地方,怎麼吃得下飯?’廁所裡的這個朋友不以為然:‘你們家有什麼乾淨的?你揭開自己的那一層皮看看,肚子裡不就是一包糞便嗎?’富人無以應對。事實上,只要不看見就不算污穢。世尊曾告訴阿難:‘一缽水內有八萬四千蟲,你只能用肉眼看了喝,不可用天眼觀看。’天眼看見這些,那還能喝水?不看見,喝水是沒有罪過的。」我總算有了道理。

從此,我念佛越來越精進,感覺呆在家裡如同牢獄,自己好比被困的囚犯,不擺脫家庭,就無法專心修行。於是,我懇求師父讓我出家。師父說:「你上有老母,不可出家。」沒辦法,我只好回家。過了幾年,老母去世,辦完喪事,眼看機會終於來了,再次請求師父為我剃度。不料師父卻說:「你年紀太大了,三藏十二部來不及學了,就算出家,還不是和我一樣?還不如當居士護法的好。」我再三請求:「護衛佛教當然好,可是弟子因世俗事務繁忙,無法專心念佛,修行上豈不吃虧?」師父只是無語,我第二次哀請,又沒有被許可。

這一年冬天,我大吐血了一次,深感生命脆弱。我心裡並不慌亂,只是覺得自己的佛還沒念好。病癒後,與同修朝山,又來到蘇州拜見師父,將自己病危時的想法如實稟告。師父一聽,大喝一聲:「你這樣想的話,西方去不了了!什麼叫念好?十念就當往生。」聽到這話,我無比感動,師父為我破除自心的障礙。從此,我常常相信自己,今生決定往生西方,再不會輪迴生死,我已是西方人。之後,做事情也好,動念頭也好,我都以極樂世界人的標準來比較,問自己:西方淨土的聖人們,會不會這樣做?會不會這樣想?不符合的立刻改正。

可我始終想著出家,過了些日子又向師父請求:「如今弟子萬事已畢,可不可以准我出家?此番病好後,我覺得殘生都是多餘的了。」師父聽了,嚴厲地說:「你不能出家,你不曉得出家的苦惱!」我不敢再問了,作禮而退。從這一天開始,我知道自己無福出家,宿世沒有這個善報,是無法剃度出家的。所以,我也要寄語天下的出家人,不要妄自菲薄,好好珍惜出家的因緣。師父也不是對誰都不許出家,他不同意我出家,是觀察我的根器和因緣來決定的。

我相信師父的觀察決不是凡夫肉眼,我相信師父已經得了神通。他老人傢具備大儒風範,誠實正直,不故弄玄虛,不顯露神通,掩飾還來不及。不過我們經常親近師父,有時也能察覺一二。師父的功夫到什麼地步,我們不敢推測,不過從念佛功夫上的一心、三昧、神通三個階段回想一下,可以知道師父早就做到了。師父念佛得一心,是在民國十年以後的幾年間。從一心不亂到念佛三昧,之間相隔的時間很近,大概在蘇州閉關的前後。證得三昧後,就有神通。在一二八事變之前,師父逢人就勸念佛,以消除劫運。一二八後,更加大聲疾呼:「大劫快要到啦,好生念佛,念觀世音菩薩,將來這劫難,是無法可避的!」

我向來愛看禪宗語錄,喜歡參究禪理,但對師父不敢問一個字。一天,他老人家修訂完畢《清涼山誌》,寄了一本給我看。我兩天就看完了,得到很大受用,打算朝禮五台山,之後時節因緣未成熟,一直沒去成。書中記載了不少高僧的事蹟和機鋒話語。其中有一條,有僧人問趙州和尚:「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回答卻是:「我在青州買一件長布衫,七斤重。」其他的我都懂,唯獨這個「一歸何處」一直不能領會。當時我想,師父既然寄來叫我讀,我看不懂去請教,應該不會被罵吧,就寫信求師父開示。他老人家回信說:「禪宗機鋒語,多半問在答處,答在問處。這兩句話,沒什麼希奇,你要是這句話看不懂,其他的禪機,其實也沒有懂。你只管專心念佛,等你得到念佛三昧時,自然會懂,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少在這些東西上用心思。」從這個開示中「沒什麼希奇」這句話,若是沒有明心見性,敢說大話麼?他老人家一定懂得,這才能說沒有什麼。但他又是如何才懂的呢?「等你得到念佛三昧時,自然會懂。」由此推證,老人已得念佛三昧。

《印光大師永思集-王慧常-追念我的師父印光大師》

《餘會心-循循善誘教念佛,大喝一聲破疑障》

何必問是誰,此道於今昭日月。

但能常繫念,佛心無處不慈悲。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念佛堂》

回憶師恩

張一留居士,江蘇省靖江縣人,住蘇州,早年留學日本,回國後從事教育事業。擅長詩歌樂器。後皈依印光大師,晚年謝絕人事、專修淨土。臨終前自撰念佛偈數首,安詳而逝。荼毗得五色舍利花甚多。遺著有:《淨土宏網論》、《西方認識論》、《馱沙淨土文》、《修忍堂詩鈔》、《修忍堂隨筆》、《靈岩山誌》,均由弘化社出版流通。以下是他的回憶:

我祖母年輕守寡,終身念佛,我從小隨祖母生活,六字洪名,耳熟能詳,不僅會念,也記在心頭。長大後,我在崇聖寺梅花閣讀書,跟隨師父們早晚佛前頂禮,親近善知識。後寄居在居士家,在獅子橋邊讀書,平時常到毗盧寺親近師父。一天,魏剛長居士來訪,笑著說:「你要找師父,這回師父果然到了。」我一聽,喜出望外地問,是哪位師父,魏居士說:「印光大師為三叉河放生事宜,正好從上海來,何不就近投靠?」我早就聽說大師乃蓮宗泰斗,仰慕很久了,於是趕緊前往觀音庵禮拜,並求授皈依。大師知道我尚有老母,說:「味道的鮮美不在肉,要勸你母親吃素。」我告訴師父,自己整天被俗務所困,在瞻園忙得很,心定不下來。師父說:「隨地隨時,皆可念佛,瞻園與祗園(佛陀講經的精舍)沒有兩樣。」

不久,師父回上海,我送他去車站,因為等車,我們席地而坐。在人聲鼎沸的喧鬧中,師父念佛的聲音一如平常。師父的臉上、手臂上,佈滿了紅色的豆點,原來夏夜蚊子多,而師父任其侵擾,完全不受影響,所謂一心念佛,四大能空,大概就是這樣吧。後來,師父在報國寺閉關,我也近水樓台,常能親近師父。我譯白的《淨土教史》完稿後,師父見了很歡喜,親自譔寫序文,洋洋千字,彌足珍貴。如今師父西歸,弟子慚愧,無以報恩於萬一,迴首往事,永遠不忘!

《印光大師永思集-張一留-歸依印光大師回溯記》

《沈去疾-印光大師年譜》

天涯海角不放棄

弟子自幼父母雙亡,也沒好好讀書,長大後一事無成,在教育界濫竽充數,誤己誤人,蹉跎半生。雖然從小就愛讀大乘經典,然而不懂經義,心常被境界引誘,時好時壞,迷惑在虛榮享樂中,命運坎坷,生活潦倒。無明煩惱熾然而起,認為什麼因果,全是無稽之談,天道都是子虛烏有,三藏經典,也不過是偽造的,竟然寫下《佛教疑問求解》,還不曉得罪過。幸虧得到大德居士們耐心開導勸勉,指出那本書的過錯,至今想起,仍是汗流浹背,深深愧責。後來讀到《印光法師文鈔》,更覺直指本源,這才如夢方醒。我更加痛悔往昔的錯,發願投誠皈依印光大師,改過自新。

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四月二十四日,我跟隨郭慧海居士來到蘇州,將近黃昏抵達報國寺,在關房門外給大師叩頭。次日上午十點,前往叩關,頂禮皈依。師父為我賜法名慧亮,並告誡我不要看運氣煉丹等外道書,同時告訴我關於扶乩的過妄,又提醒我去靈岩。當時,靈岩山寺名為崇報寺,還在修建,妙真師為監院,裡裡外外忙個不停。回到城裡,我們辭別師尊回上海。

到家後,我將書櫃翻了個遍,燒掉了那些謗毀正法的印刷刊物以及外道書籍。七月初,輔庭居士的父親逝世,我急忙寫信給師尊。過了一星期,回信來了,向我闡述了曾子一日三次反省自己的事例,勸勉我為人處事,要盡心盡力,忠誠待人。師父同時還告訴我,祭祀先人應當用素食,民間普通置辦葷菜有罪過。中秋節後,楊欣蓮師兄從蘇州回上海,到郭家弔喪,席間,他告訴我,師尊叫他轉告我,要老實念佛,不能掉以輕心,說是師父再三叮囑的。我感激地流下眼淚,我多麼幸運,能得遇恩師,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來年,我在張效良先生府中管事,五月廿九日,氣候已經炎熱。吃過午飯,我在教室裡靠著椅子休息。朦朧間,看見園子邊門處,快步走進一個身材高大的和尚,催我快起來,趕快念佛。我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竟然是師父!我一下被驚醒。太奇妙了啊!師父如此慈悲,教導弟子,無論多遠也不放棄,真是無微不至!

如今,師尊西逝,我等皈依弟子,傷心至極。迴首往事,歷歷在目,師父的訓導猶在耳邊。只有努力遵行,老實念佛,死而後已,不要讓師尊在西方翹首企盼說:唉!我的某某弟子,想要解脫證果,得等到猴年馬月!

《印光大師永思集-葛志亮-本師光公垂慈攝受記》

迷失紅塵的悔悟

我自幼跟隨父母拜佛。一天,母親和親戚鄰居們聊天,路過一個漁民,沒捕到魚,只抓得二隻蝦,送給了我。一雌一雄,活潑潑的。我對母親說:「我吃一個,剩下一個蝦放生可以嗎?」母親答應了。我放生回來,鄰居阿姨笑道:「傻小子,雌蝦有子,味道鮮美,你不曉得啊?」我說:「不是不知道,吃雄的只是一命,吃了雌的,何止百千條命。」大家一聽,都說:「這孩子還真是慈悲呀。」到了十三歲,我打算出家,和店裡老夥計商量,老夥計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少老闆,你父親開著幾家店,樣樣事情自己來,辭退了幾個夥計,人家本來就有怨氣。你要是出了家,這幫人就要譭謗,你就擔負不孝之名。」我仔細考慮後,決定先吃花齋,種些善根,到三十歲再出家。哪裡曉得從這時候起,我被五欲六塵迷住,還十分喜歡吃肉,每頓可吃二斤多肉。到了三十歲,父母相繼去世,我生下子女,家庭牽掛日益嚴重,更加無法擺脫。

四十歲時,鄭經綸居士贈我《了凡四訓》,讀後,我大為震驚,從此再也吃不下肉。鄭居士介紹我入世界佛教居士林。民國二十年,楊欣蓮居士介紹,我帶著妻子來到報國寺,印公恩師座下求授三皈依,蒙賜法名智煥,妻子叫智儀。師父勸告我們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愛惜物命,戒殺吃素,信願念佛,求生西方等等。我從這一年的九月開始吃長素。第二年三月,又和楊欣蓮等居士,一起去蘇州頂禮恩師,在師父前求授五戒。民國二十五年,上海佛教淨業社啟建護國息災法會,圓瑛法師主七,請恩師前往說法,師父也將我列為幹事。我每天有機會聆聽恩師法語,受益很大。我也把師父的教誨轉告別人,比如中國飯店的廚房主任張啟祥,幹著宰殺的行業,和他一談,他就奉持長齋。這樣的人還不少,是我師父的德行足以感人。

《印光大師永思集續編-李智煥-追念恩師談及學佛因緣》

師 父

印光大師是我的第二位證明皈依師,在這以前,我還曾有過一位傳授皈依的師父,可惜只有一面之緣,說起來真荒唐,到今天連師父的尊號竟也忘記了,只記得師父給我取的法名是「維寶」。這位師父也很怪,當時我還只十七歲,暑假中天天上佛教淨業社去聽《金剛經》,雖然聽得半懂不懂,居然也風雨無阻。講經圓滿那天,法師為聽眾授三皈依,別人報名參加,我因為向家裡要不到錢(報名要錢),只好旁觀。眼看著許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歡歡喜喜地受了三皈,正準備回去時,忽然見到院子裡石凳上坐著一位,頭帶高高的僧帽,手拿破芭蕉扇,形似濟顛僧的和尚,對我點頭微笑。那和尚也每天來聽經,但老是坐在院子裡,盤著腿,閉著眼,揮扇靜聽,外表雖似濟顛,卻始終安坐不語。因為衣衫襤褸,不但有錢的太太們無人理他,連廟裡別的和尚,也不大理會他。當我發現這位師父對我微笑時,忽然靈機一動,走到他的面前,要求他給我說三皈依,他也立刻答應了。我們沒有進大殿,就面向講堂佛案,跪在院子裡的石條上,這位師父在許多看熱鬧的人包圍下,為我皈依三寶,還摩著我的頭頂,給我取了法名。我因為身無分文,只叩了三個頭,禮謝師父後,紅著臉,滿心歡喜地跑回家,告訴家人。兄姐以及外甥們,還常為這事笑我呢!以後,淨業社也不講經,這位師父也不知去向,我曾打聽過別的道友,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下落。當時雖告訴我「師父的上下是某某」,口音也聽不清楚,沒能記下,竟然想不起來了。這是第一位為我傳皈依的師父。

第二年,我對佛教稍微多懂了些,聽人說有一位淨土宗大德印光老法師住在蘇州靈岩山,因交通不便,我就寫信給老人,還寄去一張新拍的照片,要求通信皈依。大概他老人家看了我的照片,樣子很瘦,立即回了我一大張紙的長信,信上要我孝順父母,勸父親學佛(我曾告訴他,我父親的口頭禪是:敬鬼神而遠之,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信上又強調青年人不可手淫,不可坐在馬桶上(大便時)看書報等,這些都曾是我所犯的毛病,他老人家對症下藥,諄諄開導的一句一字,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雖然那封信在戰亂中丟失,但在我八識田中已留下了烙印,永遠不會磨滅。

老人又寄了一大包佛書,有的是給我父親讀的,有的是給我看的。記得其中有一本《太上感應篇》,我不屑一讀,以為這是道教的東西,怎麼他老也送我呢?我真是罪過不小。幸好心雖懷疑,沒敢寫信去問,否則必定會獲得一頓棒喝。到了台灣,偶然翻閱此書,發現他的好處,才知道這是一本被佛家採用的講述因果報應道理的書,古人推之為一切善書之王,我不禁深深懺悔自己當初的無知。由此更見印公師父的婆心,為了青年懇切指示,這是多麼值得珍視的師徒情分啊!尤其師父賜我的法名是「宗善」,我竟將這一本善書之王,拒之高閣,至今想起來,真是慚愧不已!

比這更慚愧的是,我在一次大瘧疾後,竟把已經吃了二年多的素也開了葷,不但大魚大肉,還沉迷於打撲克,環境稍一好轉,連佛法也束之高閣,真是可憐憫者。偶然也想起印公和那位忘失法號的師父,但不敢多想,因為我對不起師父們。後來到台灣,遇到了慈航老法師和李炳南老人。當我在車站迎接慈航法師到餐室飲茶等車時,我們可能有宿緣,他一把抓住我,立刻一股暖流傳遍全身,我被他熱烈的親切感打動,終於在釋尊成道日那天,我又依止慈航老法師,賜法名「慈福」。後來,我在寶覺寺歡迎會上,初遇炳公老人,雖說同為居士,實則我在他老面前,能執弟子禮,即使算最小的弟子,也心滿意足。以後由於時常親近這兩位大德的緣故,我終於搶回了失去的慧命,恢復了正常的佛教徒的生活,在他們的指導和協助下,我接辦了《覺群》和《覺生》,又創辦了《菩提樹》。

我浮躁的個性,經過這幾位師父的磨練,如果不是印公、慈公等諸緣攀援,恐怕這條慧命,早沉在業海深處,不得出頭了。今日紀念印師百歲誕辰曁往生二十週年,特宣揚恩師德范,一則為報恩,二則希望借此紀念號文字因緣,普利初學。

《印光大師永思集續編-朱斐-我的皈依師父》

想起理髮匠

民國十五年,我和叔叔住在南京,屋後就是瓦官寺。叔叔告訴我:「明代淨土宗祖師蓮池大師曾在該寺掛過單。你別看現在一片殘垣斷壁,曾經卻是巍峨富麗,不幸毀於戰火,只留給後人想像,真是可嘆!」

一天叔叔帶我到花露崗護國寺,聽某老和尚講開示。叔叔說:「雖然老和尚不識字,可他下苦功念佛,現在開了智慧,能講《金剛經》了。」到了寺院,老和尚給大家講念佛法門,我是一句都聽不懂。但記得老和尚講了個故事,說是離此二三里路,有個理髮匠,六十歲左右,家裡有兒孫,生活很清苦。理髮匠心無貪念,每天清早挑著剃頭擔上街,只要賺夠當天的飲食所需,這一天就不再剃頭,立刻跑到護國寺念佛拜佛。他總是至誠懇切,目不暇給,抱定一句佛號,到吃飯時候就回去,有時留他吃飯,卻總是不答應。一天,他自知壽命將盡,一心求生西方,沐浴更衣後端身正坐,叫兒子去請老和尚念佛送往生。老和尚剛到,他就合掌念佛,坐化生西了。

聽這話時我才十幾歲,哪裡相信世上有端坐而死的道理;對於念佛,只覺得莫名其妙。直到後來讀印光大師《文鈔》,回憶起理髮匠念佛往生的故事,才懂得這和大師勸人修持淨業的開示相符合。小時候我也聽叔叔說起過印光大師,還記得有一年南京雨花台三藏殿打佛七,請大師來講開示。聽眾濟濟一堂,紛紛向大師頂禮,大師一一離坐扶起,謙恭自牧,令人敬慕無比。

《印光大師永思集-王綱義—因紀念恩師追憶某老和尚開示》

若正念重,則其他一切都輕。

所以真修行人,在塵勞中磨煉,

必定使煩惱習氣漸漸消滅,

這才是真實的工夫。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陳慧超居士書》

慚愧慚愧

我從來沒有見過印光大師,雖然聽說他的大名很久,但一直沒放在心上。如今想來,真是慚愧又懺悔!直到有人送我印光大師《文鈔》及《覺有情》一冊,隨便翻閱,不禁深受感動,讚歎不已!大師的道德與見解卓越不凡,德行高超,正是我尋覓了大半輩子都沒找到的;如今無意中得到,真是大因緣,令我無比歡喜。大師西歸,在下只能依師父的言教為師。師父的話,如光明普照,如虛空含攝,我哪敢隨便發言?但有一點必須要指出,就是大師自稱「常慚愧僧」。對此,一些經常閱讀文鈔的人可能會忽略而過,這就辜負了師父的一片苦心。

大師乘願再來,普渡眾生,隨緣應化,本無愧於良心,而仍然自稱常慚愧常慚愧,無非以此勸勉自己也勉勵他人。大師的這份苦心,簡直令我等博地凡夫,慚愧得要死。孔子言:君子應當多多反省自己。曾子曰:聖人的德行,在於忠誠寬容。大師常說,淨土法門,包含了信願行三個方面,統攝一切,聖佛與眾生都能修,上智和下愚都能學,關鍵在於信心必須真實,願望必須懇切,行持必須精進。要真信、切願與勤行,必須以誠敬心為原動力。能讓心誠懇的,有對境而起,有發自內心:對境界起誠意的,比如聽善知識開示,閱讀古代大德的著述,恭敬之心猶如參拜莊嚴佛容,戀慕清淨佛土,面對這些情境,誠敬心油然生起,可只要時過境遷,誠意也會隨之消失,一曝十寒,難以持久。倘若發自心裡的誠摯,由於出於內心,絲毫不受環境變化的影響,心一如既往,誠敬之念決定不退。然而,要怎樣才能生起這種心?只有常自慚愧。能自感慚愧,生懺悔心,則誠敬心隨之而起。若能天天慚愧,時時懺悔,則誠敬之心,活潑潑地,洋溢充沛著你的心。真信、切願與勤行的力量一直強大,足以任重致遠。以上所言,都屬於心理上本有的現象,也就是大師命名「常慚愧僧」的主要用意。

自古以來,人心中就有自滿情緒,分別人我,到了現在就更加厲害,這股力量足以將眼前的世界變為人間地獄。時至今日,人們物慾橫行,貪圖享受,愈演愈烈,簡直到了窮奢極淫的地步,什麼格除物慾的聖人教訓,早就拋在腦後,聽都不要聽。對此,大師不勝感慨,認為這樣下去,人心道德崩潰,必如燎原的星火,一發不可收拾。而對治的方法,在於覺悟。眾生迷失真心追逐妄境,毫無意義;人生是苦,卻真實不虛。真的明白是非,能不在心底起慚愧嗎?以慚愧心,破無明的慾望;以智慧光,求回頭的正路。慚愧心是如此偉大!具足救世的宏願,蘊含扭轉乾坤的玄機,實在是世間和出世間,契機契理、治標治本的上好靈藥,妙用無窮,法力無邊。大師以無量的慈悲願力,開出對症妙藥,願一切有緣者,不要輕易錯過。

讚曰:慚愧這一味藥,能令煩惱消除,家庭事業和合如意;慚愧這一味藥,世界和平有望,決定西方極樂。

《印光大師永思集-太希居士-慚愧慚愧》

三界原來一戲場,諸人及早返家鄉。

莫待鑼鼓齊休歇,歸路不知枉著忙。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為梨園會首某上堂》

言傳身教篇

歸  淨

青年于歸淨,受家庭熏陶,渴慕修行,發心出家,然而母親說什麼也不答應。他感到十分鬱悶,前來請教大師。大師勸他:「既然母親不同意,你就不適合出家。」歸淨爭辯道:「我媽媽自己倒是吃素念佛,唯獨不肯讓我出家。」大師點頭:「既然她長齋念佛,你就更應該將淨土的道理、修持方法告訴母親,將來你們母子好同生極樂啊。」小夥一心盼著清淨修行,又問:「那我閉關修行可以嗎?」大師微微一笑:「你沒有必要閉關。」歸淨愕然,呆呆看著大師:為什麼?大師解釋說:「蓮池大師說過,閉關是用來保養道心,而不是用來參學進修的。古來高僧閉關,是大悟以後的事。」原來閉關是這麼回事啊!大師又說:「如果貪圖安逸,與人隔絕,為自己方便,想要閉關,那是不可以的。所以,以你的才學,不妨做個私塾老師,或者替人管管賬,掙點錢貼補家用。不過還是要認真讀書,不能偷懶。」歸淨大受感動,當即跪倒求授皈依並求賜法名。

「這法名嘛,你原來的名字‘歸淨’就很好啊,古人說得好,縱然生到非想非非想處天,不如回歸西方淨土。要是不以極樂淨土作為歸依處,就只能像個貧窮的孩子,既不認識家鄉,又不曉得思念慈父,漂泊他鄉,越陷越深。」歸淨若有所思。只聽大師說:「你不要左顧右盼,只管一心歸去,才知道自性本來清淨,還要去哪裡求這個‘歸’和‘淨’呢?古人又說‘自是不歸歸便得,故鄉風月有誰爭。’歸淨歸淨,念念歸於淨!于歸淨,你聽明白了嗎?」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于歸淨居士書》

《釋門法戒錄譯文-雲棲別鈔-年少閉關》

我想出家

大師的眾多皈依弟子中,不少人都向大師表達過出家的願望,有的再三懇求,但多數被大師勸阻。也許有人不理解,大師自己千辛萬苦、意志堅定地出了家,為什麼不支持他人發心出家呢?其實,大師並非反對出家,而是觀察各人不同的根機,結合對方工作家庭的實際情況來考量的。而且當時世道大亂,各地搶奪廟產,出家人遭到驅逐,大師勸阻,是為了最大限度地保護信眾弟子的念佛修行環境。一些人認為出家生活清淨,能一心辦道;感覺家人是拖累,工作是負累,渴望出家修道。大師對出家的標準有二個:一是資質過人,二是發菩提心。在答覆馬契西居士、李苦實居士關於出家的祈請上,我們可以看出大師的一片大智慧大悲心的流露:人應當安守本分。你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妻子,應當腳踏實地,修十善業,決定可以帶業往生西方,卻打著出家修行的妄想,你怎麼知道自己出了家,就有這麼好的運氣,給你專心辦道?你不曉得出家有出家的事情,誰能什麼事都不管?就算你真的出了家,又會有別的煩惱出現,到時你才發現,自己仍然不好修行。一句話:放得下,怎樣都好;放不下,跑到哪裡都不會好。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馬契西居士書五》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補-致李苦實居士書》

妙筆止淨

許止淨居士原是清光緒年間的翰林。民國二年學佛,專心修學淨土。讀了印光法師文鈔,發覺大師是法門龍象,淨宗泰斗,更知道觀音大士為阿彌陀佛的輔佐,極樂國的智慧導師,於是萌生了朝拜普陀、敬禮觀音大士、拜謁印老的想法。

許止淨來到普陀,頂禮印光法師,把自己寫的《禮觀音疏》呈獻印老。文中有「食廷璋之芋,剋日西行」的句子,大師看出他還沒有斷除葷腥,故意問:「你吃素嗎?」止淨如實回答:「吃花素。」大師神色嚴厲地呵斥:「丟人現眼!你這樣的大通家,還不以身作則吃長素,怎麼能感化別人!」面對大師的厲聲大吼,許止淨歡喜接受,心悅誠服。

第二天,許止淨上書恭請大師繼續編輯《淨土聖賢錄》,自己發心協助完成,對於見面受到的嚴厲訓導,更表示萬分感激,讚歎大師名不虛傳。大師看他知見純正、文筆微妙,又虛懷若谷,實在是末法時代難得的人才,就命他編寫《觀世音菩薩本跡感應頌》。從此以後書信往來,交往甚深。止淨執持弟子禮,請求大師傳授皈依、賜予法名。大師仍以他的名字「止淨」作法名。一九三六年在蘇州報國寺,印光法師為止淨居士授菩薩戒。許止淨生平的佛學著述有《觀世音菩薩本跡感應頌》、《歷史感應統記》(一九二七年在滬應聶雲台居士所請而編,印光法師校對印行)、《學佛救劫編》(應潘對鳧老居士所請而編,印光法師校對印行),並輔助印光法師編譔《四大名山誌》。

一九三八年五月,許止淨居士避難廬山牯嶺黃龍寺,之後大病不起,無法再執筆,同年九月初三往生,終年六十三歲。入龕時,身體柔軟如綿,儼然如老僧入定。遺體留置寺裡為念佛七日,依律火化,骨灰尚存黃龍寺中。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附錄-德森法師-許止淨居士往生記並頌》

凡是弘揚佛法的書,一概不可標示有版權。

如果標示版權,則弘法的功德,

還敵不過因示版權,而阻礙流通佛法的罪過。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恆慚法師書二》

千里供養的寧居士

印祖的老家陝西,有一位發心慕道、修持淨業的人,名叫寧志武,他早年皈依印光大師,法名德晉。德晉居士在鄉里興建了一個念佛道場,名叫敦倫蓮社。日軍侵華後,寧居士心繫大師,先後不下二十次與大師通信,希望大師回歸故里,宏揚淨土。

寧居士經常給大師寫信,又寄照片又附郵票,還不遠千里寄來藕粉、葛粉之類的點心。經過長途跋涉,盒子與點心都被壓碎,大師說他費錢又費事,自己並不愛吃零食,叫他以後不要添麻煩。怎奈他生性囉嗦,還想寄月餅,可郵局不讓寄,無奈之餘又在信上述說一通。大師笑他:「這種廢話,你說它做什麼。春天寄來的點心都碎得不成樣,現在秋天還要寄,真是苦了自己又累別人。」不料寧居士又寄了一份糖果、粳米和小米給大師,可謂至誠供養。

之後他又寄去一百元,說是印一千本《達生編》,其中十元供養師父,十元作弘化社結緣,多下來的助印《印光法師嘉言錄》。大師告誡他:「真不知你這賬是怎麼算的,我不是認為你不誠實,而是怕你在其他事上也會虛張聲勢。一百元錢,印一千本《達生編》和郵寄費外,還要扣除二十元,已經所剩無幾了,還用得著說這種大話嗎?我以書送人,從不敢說大話,唯恐他人說我憍慢。其他人這樣,我也就不說了,可我看你是個認真修行的人,怕你白璧染瑕,這才不得不說。」雙方鴻雁往來,寧居士每次收到大師的信,信紙都是大小不一的各類用紙。對此,大師告訴他:「我一向不計較,隨便用紙寫。這次用的是過冬糊玻璃的紙,扔了可惜,和知己寫信,就用這個。」

寧居士體會到大師的苦口婆心,頻繁來信求教。大師忙不過來,他就自怨自艾,說是自己不可教了,大師不理他了。大師不厭其煩地解釋:「什麼事都要我回信,只有你一個人還好,事實上何止你一個。你只顧口出怨言,卻不體諒我年邁體弱,應接不暇。照你這樣說,我就是累死,也來不及給你們寫信,以後不要這麼不懂道理。」

戰火紛飛,聽說蘇州上空天天有飛機經過,還不時扔炸彈,寧居士擔心大師安危,同時也希望他能回家鄉弘法,於是一再禮請,甚至提出自己家中無人,願不辭辛苦前來蘇州迎接大師。大師勸他安住家中,為他寄去好幾包書,再次提醒他少說空話,沒事不要寫信,大家都在死裡逃生,哪還有閑功夫應酬。對於逃離蘇州,大師推說自己年紀大了怕冷,棉衣棉被拿不動,一旦丟了又買不起,老了一步都走不動了,總之,大師告訴寧居士,不該死的總歸不會死;倘若該死,自己寧願被炸死,也不想顛沛流離多受冤枉苦。另外雖說頭頂飛機常來常往,但每日持誦大悲咒,念佛念觀音,要是這樣還要逃跑,豈不被人恥笑。實則大師對自己的去留並不掛心,只是顧念弘化社的事務,知道一旦自己離去,其他人也會各自逃散,印經益世之事將被荒廢,還會遭人藐視,輕慢佛法。大師認為自己雖無力制止惡人,但還有餘力安撫善人,自己的去留,對於蘇州百姓大有關係。最後大師慷慨陳詞:「倘若大難臨頭,大家同歸於盡,光與眾人一同赴死,也算是隨緣盡分了。」關於不離開蘇州避難,其實大師在給謝慧霖居士的信中講得更為徹底:「三界無安,西方極樂,只有那裡可去,除此,我哪兒都不想去。」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敦倫蓮社緣起序、復寧德晉居士書、復念佛居士書》、《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寧德晉居士書一、三、五、七、十、十一、十三、十八》、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邊無居士書一、復謝慧霖居士書二十九》

賑災濟貧

蘇州報國寺附近有幾十個江北茅蓬,一天遭遇大火,難民們大哭小喊,慘不忍睹。大師憐憫他們,調查受災人數,有九十多人,於是給每人救濟三塊大洋。弘化社存款不多,把角子銅元全都湊了出來,一分不剩。管事的擔心明天揭不開鍋了,不料第二天,來了一個郵差,送來幾百元匯款,這才解了報國寺的急。大師說過:「人家供養我的錢,總要替人做功德,決不存私款,免得將來死了,人家叫我是貪財鬼。」一九三六年農曆九月,中國佛教會理事長圓瑛法師等恭請印光大師到上海護國息災法會說法,前後共八天,規模盛大。法會期間,聽說綏遠戰事緊急,災禍慘烈,印光大師立刻將法會上一千多人皈依的香敬,計兩千九百多元,全部捐出來。回到蘇州,一下火車又去提款。大師一生不隨便用錢,有了錢,不是用來印書贈書,就是用於賑災救急。大師不收徒弟,不作寺廟住持,不留死後紀念,除自己穿衣外,全都用來作公益之事。他曾這樣說:「光於死時,只隨身衣服而已。」

《無錫佛教淨業社年刊》、《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克己奉公

捐建無錫三聖閣的丁仲祐老居士最初與印光大師僅限於書信往來,大師發心印《安士全書》,想到丁居士從事出版,特地找他來商談出版事宜。丁居士估算後告訴大師,印一本需要一塊銀元。大師想了下說:「那就先印五千部。」丁居士聽後楞住了,眼前的大師衣著寒酸,不像有多少積蓄。盤算一番後,丁居士自作主張,要印刷廠先印一千本,他想即使大師付不出這筆錢,這一千元自己也還承受得起。然而過了沒幾天,大師又捎信來要求加印五千本。丁居士又擅自轉告印刷廠,加印一千本。這樣反覆加印,不到一個月,大師要求印的數量,已達到三五萬本。丁居士覺得奇怪,到太平寺拜訪大師,談話間有軍中要員前來拜見大師,志誠頂禮。大師告訴說,《安士全書》對於世道人心大有裨益,若肯隨喜助印,功德無量。來人連連點頭,當場從懷中掏出支票簿,填寫一千元金額交給大師。丁居士這才知道大師的感召力有多大,才明白印三五萬本書的確可能,並無半點誇張。

大師募緣雖然容易,自己卻一分錢也不用,更不敢作欺因瞞果的事,佈施的款項一旦指定用途,決不作任何變更。

《安士全書》印刷告一段落,大師要回普陀,向丁居士辭行,同時向他借二塊銀元作盤纏。丁居士表示:「弟子願供養師父五元,不用歸還。」大師執意不允:「二元足夠了!」同時承諾:「我回到寺院後二三天內一定想辦法把錢寄還給你。」丁居士說不過大師,只得敷衍答應。臨行那天,丁居士忽然有事要同大師商議,趕到大師乘坐的輪船上,各個艙位都找遍了,就是不見師父的蹤影,最後在輪船的爐子間附近發現大師,那裡狹窄簡陋,空氣乾燥炎熱。丁居士十分不解:「師父,這地方太委屈您了,您的路費不夠嗎?為何要選這樣的位置?」大師淡淡一笑:「誰都覺得這兒苦,可它價格便宜,我呆在這裡舒服得很哪。」大師回去後三五天,果然寄錢還給了丁居士。

《印光法師年譜-羅鴻濤-記丁居士談印光法師瑣事》

事必躬親

有一年,印光大師在蘇州道前街自造寺暫住。盛夏的一個黃昏,諸慧心居士前來拜訪。大師正在園子裡乘涼,從井裡打水洗臉,諸居士連忙上前搶水桶並要求代勞。大師拒絕了:「我在普陀住了幾十年,樣樣事情自己來,出家了哪能使奴喚婢,一副做官的派頭。」說完繼續彎下腰打水。天色昏黃,大師閉目片刻說:「我夙業深重,眼睛不好,只好常服清寧丸。」第二天諸慧心再次登門,帶來了藥丸,又請求師父為哥哥、兒子和朋友授皈依。大師欣然同意,當即在自造寺登座,說居士戒。說完,劉柏蓀居士也來了,大家一同入席。柏蓀啟請大師定個日子,會同蘇州某鄉紳上莫幹山避暑。大師一聽,皺起了眉頭:「我還是習慣住普陀,天氣越熱我越愛做事,天天搖著筆寫信還來不及,哪有閑工夫,學人家趕時髦避暑?那位鄉紳啊,我看他把《金剛經》隨手放在凳子上,他也算是個知書達理之人,居然將經書看作閑書,我才不和這種人同行。」

《印光大師永思集-釋大醒-拜識印光大師的因緣及其印象》

高風亮節

大師生活簡朴,吃飯只求充飢,穿衣只求御寒。有人供養珍美的衣食,他不得已接受,轉手就贈送別人;如果是普通物品,就交到庫房,讓大眾共享。一次,大師要到揚州刻經處去印經,因為人地生疏,約高鶴年居士陪同。辦完事回到上海,高鶴年要帶他到海潮寺或玉佛寺掛單,大師不同意,對高鶴年說:「你的熟人太多,你陪我去,人家一定要客氣辦齋。你我都是苦人,何必苦中作樂,既花錢,又耗時。」高鶴年只得帶大師找了一所最冷落的小廟住下來。

大師受請外出講開示,由於年邁,腿腳不便,信眾為他準備了轎子,他卻從不肯坐,即使爬山也要駐著枴杖一步步走上去,他說自己是福薄之人,坐轎折福。一次,關絅之居士打佛七,請大師作開示,大師答應在早課時分講開示。由於早課天還沒亮,走山路困難,關居士趕在半夜過後,特地僱了轎子去接,半路卻見迎面人影晃動,走近一看,大師正步行而來。大家一再懇請,大師仍堅決不肯坐轎。後來,關絅之居士請大師到家中應供,大師說只要買高粱饅頭、炒豆腐渣兩樣即可。關居士無奈,只得在素齋席上另備這兩樣東西。

大師住上海太平寺時,一次,關居士去拜訪,樓上樓下找不到他,最後在天井中找到了,原來他蹲在地上洗衣服。此時大師已經快七十了。在報國寺時,一次因為燒菜用的醬油稍好,他將明道師大加呵斥:「我等道力微薄,沒本事利益別人,哪怕施主的一粒米,都無法消受,還吃什麼好菜?」一旁的居士們看見大師如此自律,想著自己在家驕奢我慢的習氣,慚愧得無地自容。

《印光大師永思集-高鶴年-印光大師苦行略記》、《印光大師永思集-喬智如-印光大師高行記》

果能生死心切,信得及,不生一念疑惑之心。則雖未出娑婆,已非娑婆之久客。

未生極樂,即是極樂之嘉賓。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鄧伯誠居士書一》

反對立傳

印光大師有一位皈依弟子叫馬契西(契西是大師取的法名,本名靜庵),性格好交遊,喜歡張羅。大師多次對他進行勸誡,希望他改掉這種習氣毛病,但馬居士沒有完全聽進去,還是給大師惹了點麻煩。

民國十三年(1924年),馬契西居士在青島悅來公司,自作主張寫了一篇《印光法師傳》,其中有:「乃者去聖時遙,真修日鮮。宗教迷濛,無禪無淨。聖人不出世,萬古如長夜,可不哀哉。唯我普陀山聖量上人世稱印光法師者,為能中興其盛。」把大師與古代聖人同列。大師知道後,回信極力呵斥,大師最不喜歡宣傳個人的做法,要馬居士把稿子毀掉。信中說:「人活在世上,應當安分守己,超越本分的作為和過分的讚譽,都將招來禍患,自取其辱。我只是一個庸劣的粥飯僧,你為何要替我立傳?膽敢以‘去聖時遙,真修日鮮’這樣的話,令我得罪於天下宗教知識,賢士大夫。你以為說幾句好聽話,我會很高興嗎?卻不知以凡濫聖,罪不可赦。你也曾讀過《楞嚴經》,怎麼就不知道,犯大妄語的罪比起殺盜淫罪,要重上百千萬億倍。你這樣亂來,不但你自己罪過得不得了,還令我現在遭受明眼人唾罵,將來受阿鼻地獄的苦報。請你快將稿件燒掉,以後不許再寫這種東西。我只要得生西方,要傳做什麼?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留芳百世,要是不聽我的話,你就是魔王眷屬,我們從此斷絕師徒關係。」

但是,馬契西居士敬師心切,沒有聽從大師的勸告,繼續散佈《印光法師傳》。民國十五年四月,他拿著自己寫的《印光法師年譜》前去拜訪大師,大師當場把傳文撕得粉碎,極力呵斥,要求馬契西永遠不准再寫這類東西。同年八月,大師因為催印《觀音頌》到上海,在友人那裡見到馬居士油印的《印光法師傳》,大師立刻拿回來撕掉。當時馬契西也寄居在太平寺,大師對他說:「你這樣恭維我,比拿刀殺我還要嚴重百千萬倍。」再次囑咐他千萬不要流佈,但是馬居士早已把稿子寄到《海潮音》登報了。過了一段時間,潘對鳧居士寄來《印光法師傳》,大師以為才印不久,還能收拾,趕緊讓徐蔚如勸潘對鳧全部焚燬;同時又要求上海居士林、淨業社發表聲明,以免不明真相的人以為馬居士是按照大師自己的意思而作的傳記。馬契西也在《世界佛教居士林林刊》上刊登了懺悔啟事。

然而傳記已經廣泛流傳,不可收回了。大師對潘對鳧居士說:「這是我過去世造的業啊,只能怪自己,怨不得別人。對於馬契西的行為,我不想再計較;閣下印的傳記,也隨你的便,燒掉也好,流通也好,我不怕別人罵。罵的人越多,我得到的利益越大。這事不是我要做的,我卻因此挨罵,因此定能消業障,增福慧。所謂君子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無論貧賤富貴、患難平安,都一樣安處,寵辱不驚,凡事逆來順受,無論身處何方,都能逍遙自在。」

大師反對立傳,只願默默無聞,只求西方極樂,完全不在乎塵世的功名,完全不介意個人榮辱得失,清淨淡泊,安心辦道,值得我們對照檢查,學習傚彷。——編者按

《餘會心-不務虛名安本分,反對為己寫傳記》

少管閑事

馬契西居士對佛法深信不疑,對印光大師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為大師立傳,被大師狠狠批評了一頓。針對他到處管閑事,喜歡張羅,朋友又多,大師提醒他:「這實在是修行的一大障礙。你才二十多歲,就這麼喜歡結交朋友,整天東家長、西家短,哪兒也少不了你。日後若學出點名堂,必定忙得屁滾尿流。勸你還是定下心來,管好自己就行。」

話雖如此,馬契西是個能人,又有一副熱心腸,要他不管別人的事,辦不到。他終於忙得體力透支,頭昏眼花,渾身乏力。大師痛惜地說:「你再不自重,這樣下去會吐血,輕了變成廢人,重了連命都保不住。修行人要息心靜養,你不是名叫靜庵嗎?怎麼不安安靜靜地,整天沒事找事,弄得一切人討厭。你要是病了,人家還會說你學佛修行,不但無益,反而受害。一般人無知,怪罪佛法,誹謗阻礙,斷人善根;卻不知歸根究底,是由於你不肯按照佛的教誨,守住本分,紮實修行所導致的。你的病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還不趕快改過,攝心念佛?」怕他還是不肯改,大師發下狠話:「你要是不聽,我就與你絕交,日後相見,只當不認識。」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馬契西居士書六、七、八》

聖量會的取消

民國十九年,大師聽說家鄉旱災,撥出一千六百圓賑災。來年正月,有族人專程去蘇州報國寺拜望大師:「本村保長私自動用賑災款一百六十圓,在屬於您的三分祠堂內蓋了個學堂,名叫‘印光學校’;又在祠堂新蓋了三間房,叫什麼‘聖量會’,附近兩個村子開會議事,都在這聖量會。」大師聽了,大為嘆息:「啥時候咱們村多了這種規矩?他們抽出我賑災款的十分之一,在我的祠堂蓋房子,喝酒論事,還說房子是他們自已蓋的,叫聖量會!居然想得出用我的法名來命名。我捐了一千六百圓,卻弄得東西兩村佔去本族祠堂,我的罪過大了!」大師立即又拿出二百圓,寫信給村保長、鄉紳及本族叔伯兄弟:「這錢給你們另外蓋房子用,請立即取消聖量會,所蓋的三間房歸祠堂,除了繼續讓兩村學生讀書,其餘一概不許。否則,我只有以死謝罪!」得到消息,大家一致擁護並決定將帶回的二百圓用作學校基金。大師知道後說:「幸虧及時糾正,不然,聖量會將變成人們喝酒吃肉的地方了!」

《沈去疾-印光大師年譜》

萬丈高樓平地起

大師初出家的一天,有事到一個居士家裡,那家人全家信佛,婆媳兩人和三四個兒女,在同一張長供桌上,每人各供一佛,各佔一塊地盤。媳婦燒香供水撣灰,只管自己佛前的一段,看見婆婆那塊有灰,也不幫著撣一撣。大師見了十分痛心,對這家的媳婦指出:「作為媳婦,你應當孝順公婆,與家人和睦相處。佛教包括世間和出世間的一切法,建萬丈高樓,必先打下堅實的地基,學佛者也是這樣,要先做一個世間善人,才能學出世間法。否則父子兄弟夫婦之間都不能如法相處,又如何進一步修出世間法?」

大師觀察到有人教導初學者學佛,卻不注重因果倫理,致使那些有所修持的人,在倫常方面做得不到位,使缺乏了解的人譭謗佛法。大師發願,將來弘法一定要糾正這個問題。後來大師的基本教義就是: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以深信願,持佛名號。第一句就講敦倫盡分,令人先作好世間善人賢人,提倡因果,再加上誠敬的心,進而修行淨土念佛法門。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屈文六居士書二、卷三復李圓淨居士書一》、《安養淨捨-印光大師故事》

教育子女

某皈依弟子經常到寺院,請經書回去送人結緣。這一天他又來了,大師叫住他:「你有這份心很好,請佛書送人的確是件好事,但有一件事,比請書送人更為要緊。」弟子不解地看著大師,還能有什麼呀?大師語重心長地說:「你要教育好你的兒女!兒女教育得好,功德比請書送人還要殊勝。現在世道不好,人心險惡,都是大家沒有教好子女。你可不要忙來忙去,惟獨疏忽了教育子女!許多人生不出孩子求菩薩,一旦喜得貴子,只顧百般寵愛,把孩子養成一個廢物。溺愛子女,害處超過殺子女,殺了不過一死而已,沒有家教的孩子,造作惡業,最終墮三惡道,這種痛苦比起一死,可要嚴重千萬倍。」

然而不少人認為,自己愛孩子出於天性,大師就說:「既然世人愛子女的愛病,根本斷不了,乾脆就以此愛作為原動力,要使子女在世做個正人君子,身後往生淨土,這愛就是以世間凡情,成就出世間聖果。」

大師還說:「學佛之人,必須盡好自己的本分,其中又以父母的職責最為難盡,很多人溺愛孩子而不注重教育。兒童從小就要告訴他因果報應以及做人的道理,養成好習慣。不然,很容易養成壞品質,輕則忤逆不孝,重則殺父殺母,這些從根本上說,是父母對孩子從小管教不嚴。世間最大的功德,莫過於善教兒女;世間最大的罪過,莫過於不教兒女。人人善教兒女,天下自然太平;人人不教兒女,天下必定大亂。所謂天下不治,匹夫有責。」

《印光大師紀念文集—追憶十年前的師訓》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張雲雷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永嘉某居士書九》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張佩芬慕蘭居士書》

攝受二十年,諄諄教誨,

苦口婆心,痛往昔深恩未報;

恭承千萬語,念念不忘,

銘胸刻骨,願從今盡力追隨。

《印光大師永思集-輓聯-瞭然》

忍辱求和

大師小時候,每年秋收過後,村裡都要演戲酬謝神祗。由於人小個矮,年少的他趁著戲還沒開演,背了條椅子,放到前台中央,等待看戲。還沒等坐穩,耳邊傳來粗暴的聲音:「這椅子是誰放的!」「我。」話音剛落,來人就抽了他兩個耳光,「咣」地一聲,把椅子扔得老遠。孩子頓時頭皮發麻,眼冒金星,回到家忍著痛,沒敢告訴父母,怕父母愛子心切,引起紛爭。從此更加註意自己的言行舉止,長大成人後,贏得眾口稱讚。一天,當年欺負他的人迎面走來,滿臉堆笑:「來來,請到在下家中一坐。」大師笑著答應了。

大師從未向人說起此事。直到後來,為了教育一個慪氣的弟子,才往事重提,教導說:「你也不小了,應該學學做人的道理。‘忍’這個字,沒聽說過嗎?當年我好像是個弱者,可是弱也無妨!我的忍辱換來了和平。希望你學我的弱,不要將‘競爭’二個字奉若神明。」

《印光大師永思集-彭孟庵-印光大師軼事二》

調教幼僧

在陝西南五台山,印光大師的一位同參法師有個小沙彌徒弟,頑皮搗蛋,玩香棍,爬院牆,什麼調皮事都幹,誰都拿他沒辦法。他的師父實在沒轍,一天,找到大師說:「印光師,我這個小徒弟實在是太頑皮了,我們都沒法管教。您是讀書明理的人,麻煩您幫忙管教一下吧。」大師說:「好,您把他送過來吧。」這位師父就把小徒弟送到大師所在的寺院。大師身材魁梧,相貌端嚴,自有一股不怒而自威的氣勢。大師當場嚴肅指出小沙彌的過錯,小沙彌一聽,心虛得很;又聽師父交代,自己今後將由印光大師教訓,當場就面無血色,嚇成一團,沒辦法只好歪歪扭扭來到大師面前,大師和顏悅色地說:「你可不要不聽話呀,倘若不聽,我可不會輕饒的。」小沙彌唯唯諾諾,大師將他帶回。

小沙彌到了大師這裡的陌生環境,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畢竟沒吃過苦頭,不出一兩天,老毛病又犯了。大師把他叫過來準備打手板,告訴他犯了哪條規矩,不許動,也不許哭。香板剛舉起,小沙彌就逃。大師嚴厲地說:「這是第一次,不罰你,再逃定罰不饒。」說完打下去,小沙彌忍住沒敢吱聲,老實地站著,象根木樁似的一動也不敢動。這以後半年之久,大師不需要高聲說話,小沙彌都能聽話守規矩,從前頑皮胡鬧的毛病完全改過來了。

眾僧對此深表佩服,大師說:「我無非是先把道理給他講清楚,然後嚴肅紀律罷了。老師對學生生氣,哪能氣到怒不可遏的程度呢!不過略現嚴厲之相,讓學生害怕就行了,再怎麼嚴厲,也不過是讓學生害怕而已。關鍵在於平時的教育要嚴格,老師要一身正氣,言語舉動毫無苟且輕佻,學生自然不敢放肆。如果平時不注重威儀,甚至與學生嘻嘻哈哈,打打鬧鬧,等到學生調皮的時候,老師就是發怒到氣死,對學生又有什麼用呢?因此,關鍵是老師自己作好表率,才能以德服人。」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復卓智立居士書》

《餘會心-印祖故事-調伏幼僧守規矩,面對學生勿暴怒》

小虎「格心」

著名畫家張大千的二哥張善子也是一位全能畫家,他善於畫山水、人物、走獸,張善子早年的《八駿圖》、《五牛圖》,皆是名揚四海的作品。

出於繪畫上觀察、描摹的需要,張善子曾經養過一隻幼虎,但不久夭折了,張善子深感惋惜,後來,朋友送了一隻小老虎給他,張善子非常高興,特地趕到武漢將小老虎接回苏州網師園,精心餵養。這隻小老虎很通人性,白天不離張善子左右,晚上就在他床下睡覺,看見的人無不提心吊膽。張善子與張大千兄弟二人在網師園對虎作畫,傳為畫壇佳話。陳散原後來寫詩相贈:「二張畫虎冠時名,畫虎兼資養虎成;視以善心無異類,願推仁術問蒼生。」

小老虎雖然和主人朝夕相處,親昵非凡,但有時張牙舞爪,也會嚇客人一跳。張善子的朋友王薳居士是印光大師的皈依弟子,他把張善子的事情告訴大師,大師說老虎野性難馴,恐怕終究會傷人。王居士請求說:您老能否給老虎授一下皈依。大師同意了。過了幾天,王居士陪同張善子及其子女,帶著老虎和一條狗一同來到蘇州報國寺。大師在關房窗口看到,狗還欺負那隻小老虎,張善子的兒子和女兒都可以撫摸老虎,跟老虎玩耍。他們還帶了一個洋鐵罐,有時老虎不聽召喚,就用洋鐵罐的口對著老虎嚇唬它。張善子說明來意,把小老虎牽到關房窗口下,大師以手摩虎頭說:「你如今與佛結緣,我為你證明皈依三寶,賜法名為‘格心’。從今以後你要降伏凶心,不可害人。」

小老虎自從皈依之後,性情更加柔伏,不久就死去了,眾人認為小虎是得到大師慈力加被,已脫離畜生身,安生善道。大師認為這件事不值得稱道,他說:「這老虎是人家從小就養的,哪裡是我能伏虎!我何德何能?你們不要沒事找事。」對於張善子養虎畫虎的做法,大師也不贊成,他認為,張善子為了養這頭老虎,每天都要餵它吃牛肉,一年下來要吃掉二頭多水牛,實在是玩物喪志,加上給老虎吃牛,又造下殺業,大師希望別人勸勸張善子,用素食餵養,不要再給老虎吃牛了。又嘆息:「張善子天天畫虎、親近老虎,這樣下去恐怕來生要投胎作老虎,真是可憐!」

佛法揭示是心做佛,是心是佛;心做眾生,心是眾生的原理:宋代大書畫家趙子昂因為畫馬,整天揣摩馬的形象。一天,他躺在床上居然現出馬的形象,把夫人嚇壞了,此事成為佛教界廣為流傳的一則公案。由於趙子昂信佛,明白一切唯心造的道理,從此,他再也不畫馬了。

從畫虎、畫馬的公案中可見,雖然各人都有興趣愛好的自由,但還是要有智慧選擇,不能一味地講求自己喜歡,該放下時還得放下。對於有心修學淨土,希望出離生死的人來說,就更應當少攀緣,多念佛,多系緣佛的境界,所謂「心作佛,心是佛」,才能與阿彌陀佛心相應,得以往生西方淨土。——編者按

《印光大師永思集-王薳-予與印光大師之因緣》、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許煥文居士書二》、

《餘會心-凶心尚在當慎之,老虎皈依名格心》

吃  肉

一天,一位父親牽著小兒的手,前來皈依。大師微笑地看著孩子問:「你喜歡吃肉嗎?」孩子點頭:「喜歡。」大師一把抓住孩子的小手,將他的手指塞到他嘴裡:「這個肉很香啊,你吃吃看哪。」小孩拚命掙脫,口裡喊著:「吃不來,吃不來。」一旁的父親看得目瞪口呆。大師說:「你曉得自己的肉不能吃,那為什麼其他動物的肉卻吃得下呢?你現在吃他,他將來吃你。那種被吃的痛苦,比你吃自己的肉,要難受千萬倍!」孩子嚇得說不出話來。

大師回頭望著孩子的父親說:「聖人教導我們,己所不願,勿施於人。可憐世人弱肉強食,已經習以為常,根本不覺得殺生吃肉有什麼罪過。看見有人不吃肉,還嘲笑他迂腐迷信,卻不想想自己有朝一日變成鳥獸魚蝦,被人獵捕,要殺了吃,這個時候,他是否還覺得,自己被殺被吃天經地義,自己身為魚肉就應該被人吃?他還能歡喜被人填肚子嗎?」「不會不會!」父親連連擺手。「那麼,他是否會懷恨在心?」「嗯!恨!很恨!」孩子使勁點頭。大師繼續開導:「假如這時候來了個戒殺放生,自己又不吃肉的人,勸大家不要殺他,願意出錢買了放生,他心中還會認為這是迂腐迷信嗎?還是感激救命之恩,終生難忘?如果能夠設身處地反覆多想想,我想,大家恐怕寧願吃自己的肉,也不肯吃眾生肉。」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放生殺生現報錄戒殺放生各文合編序》

眾生我執堅固難破。

這個色身,地水火風四大所成,卻妄執為我。

這種執著,象油倒進了面裡,再也分不出來。人一旦死了,被火一燒,就化為灰燼。

生者死者,都應該由此悟到四大假合之身非身。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普陀法雨寺化身塔記》

富貴人斷葷

一天,老翰林魏梅蓀見了大師,不無慚愧地說:「佛法我也相信,佛也肯念,師父您的文鈔也看過。可我就是吃不來素,一頓沒肉,吃飯就沒有滋味。」大師嘆道:「你呀,真是富貴人的習氣改不了啊!倘若真肯發心吃素,哪怕什麼煩惱障礙。你回去多讀讀文鈔中的《南潯放生池疏》,保管你再也不吃肉食了。」魏梅蓀表示願意試試。回去後認真閱讀文鈔,果然不出兩月,思想就轉變了。適逢自己六十歲生日,他怕不辦葷菜有礙人情,就獨自前往金山寺過生日,回家後就正式吃長素。來年又倡辦了法雲寺念佛放生道場。魏居士對慈善事業傾注了大量精力,設立慈幼院,每年施粥。鑒於戰事不斷,他收養了成千上百名老弱婦孺在法雲寺避難,搭建了幾十間草棚供她們安住,為她們熬粥。戰事結束後,按各人路途遠近,發放路費讓她們回家,只是要求她們每天飯後念佛念觀音。如此經歷多次打仗,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受傷,也沒人生病,難能可貴。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卓人居士書》

吃素因緣

無錫人袁德常的母親一生信佛,創辦錫山第九蓮社近二十年。袁德常本人則無肉不歡,殺生吃肉,作為讀書人,他還喜歡謗佛。後來,袁德常得了一場大病,得遇丁福保、周雪禾等大居士勸導,於諦閑法師座下皈依三寶,印祖也開示他:「你從前迷惑造業,幸而宿有善根,入得佛門,這真是莫大的僥倖。今後要多行善事,從心地上體會佛法,不再起惡念。令念佛之心,與自利利人之心,從不間斷。」大師問他吃素嗎?袁德常回答說:「我逢初一、十五以及佛菩薩聖誕日吃素。」不料大師大聲呵斥:「嗬!這也可以算吃素啊!你信念佛嗎?」袁德常趕緊回答:「信。」「既然相信念佛,就是覺悟的人了。你曉不曉得中國亂到這個地步,都是由於殺業所招感。作為覺悟之人,你竟然還要吃葷造殺業,中國到什麼時候才會太平!趕緊吃素,你們家裡的人都要吃素。」袁德常聽得虛汗直冒,從此發誓吃長素,不到一年,家中男女老幼全都吃素念佛,袁德常多年的病也一下子好了。

袁德常的弟弟袁保坤在南京下關的上海銀行任職十多年,從不信佛。一次,弟弟回家探親,在袁德常的勸說下,對佛法生起信心,特地到蘇州皈依印祖。回南京後,也開始吃素念佛,但出外應酬,就有葷吃葷,有素吃素。一天,宴席中有熊掌,袁保坤胃口大開,心想反正隨緣,難得的美味,吃了再說。第二天,他的耳朵就痛起來,越來越嚴重,又紅又腫,日夜疼痛,坐臥不寧,遍訪中西名醫,吃什麼藥都沒有效。十天後,袁保坤抱病回家,無休止的劇痛,令他欲哭無淚。袁德常勸他向佛堂禮拜懺悔,他答應了,可不管怎麼努力也拜不下去。家中除老母外,全體跪在佛前磕頭懺悔,又給袁保坤服下印光法師加持的大悲咒水,當夜,袁保坤安詳入睡。第二天,身上的紅腫漸漸退去,一連三天求佛,病居然好了。袁保坤立即回南京,同事們非常吃驚。從此他更加相信佛法,竭力行善。袁德常全家深受佛恩,特地將此事說出來,希望大家都能發菩提心,吃素念佛,同生極樂。

《無錫佛教淨業社年刊第四、五期合刊》

大師贈藥方

鴉片原是一種兩年生的草本植物,叫罌粟,橢圓形的葉,花朵很大,色澤鮮艷,花開的時候,香氣撲鼻。罌粟的果實液汁製成白色粉末,就是鴉片,本來是一種藥材,具有止瀉、鎮痛、麻醉等作用。過去鴉片進口,一直作為一種藥材徵稅。十七世紀,吸食鴉片的惡習,從東南亞傳入中國。此後,逐漸流行用煙槍點火吸食鴉片——俗稱抽大煙。長時間吸食鴉片煙的人,面黃肌瘦,就像大病一場的樣子。鴉片的煙癮異常強烈,吸食它的人幾乎無法抵抗,一到煙癮發作,一刻也等不了,如果找不到鴉片煙,比死還難受。鴉片能使各種體質的人都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完全是一種慢性殺人而又看不見血的毒藥,印光大師稱之為「貼骨煙患」。辛亥革命後,鴉片並未隨著清王朝的覆滅而消失。民國初年,政府雖然提倡禁煙,但因軍閥混戰,鴉片仍然氾濫成災,仁人志士無不千方百計希望剷除鴉片煙害。

民國六年,天津實業家陳錫周居士來法雨寺拜訪印光大師,大師感慨國家窮困、人民苦難,已到極點,尤其煙患嚴重,為此深感遺憾。陳錫周居士告訴大師,自己過去曾經吸食鴉片,煙癮很大。後來從一名老中醫那裡得到一個方子,按方子服藥後,不久就戒斷了煙癮。大師聽了,非常欣慰,也很欽佩,因為鴉片煙癮是很不容易戒斷的,大師囑咐他下次把戒煙方帶來。第二年,陳錫周居士又到普陀山,帶來了戒煙神方,印光大師令人抄錄下來,以便隨時送給需要的人。大師覺得自己僻居海島,不與人交際,雖有藥方,難以利人,就想辦法向弟子、朋友廣泛介紹。又開一張給法雨寺副寺,請他送人,副寺在俗家時做過生意,交遊廣闊,大師希望他普遍流傳。

有道友從哈爾濱來,說當地大開煙禁,但也有不少人雖決心戒煙,卻苦無良方。大師聽了,立即把戒煙神方寄去,請他們輾轉流通。幾個月後,哈爾濱來信,稱寄去的藥方非常靈驗。副寺和尚也說,自己有個朋友汪蟾清,他的妻子曾為了緩解病痛而抽煙,後來想戒煙,也吃過藥,總是不能斷根。只要一停藥,煙癮、胃氣病馬上一起發作。得到陳錫周提供的方子後,只服用一帖,病就好了,煙癮也從此斷根。汪蟾清的兒子開了家汪李濟堂藥店,特地印了方子送人,並按照藥方製成丸藥和藥水,在自家各藥店出售。大師要來二百張方子,凡有來信的就附寄一張藥方贈送。同時,大師還勸請全國各地有經濟能力的居士排印流通,長年登報,讓大家都知道,幫助煙民成功戒煙。大師指出,這也是救國救民的一項舉措。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與徐蔚如居士書四》、《餘會心-貼骨煙患尚未除,大力流通戒煙方》

大師登廣告

隨著日軍侵略,各地硝煙瀰漫,民不聊生。大師深深悲憫苦難同胞,特地趕製了「普勸全球同胞,同念觀音聖號」的廣告,寄往上海《新聞報》、《申報》等各大報館,要求刊登十天,並提出:國難當頭,舉國上下,都要一心念南無觀世音菩薩,以祈求戰事快快平息,人民得以安生。大師警告同胞:當今戰事的酷烈,已是前所未有;往後武器將更加精妙,百姓生活會更苦。因此無論男女老幼,都應當念佛求生西方,才不至於生生世世遭受這種患難。由於戰事吃緊,報紙刊登好了卻發送困難。大師又請印刷廠加印勸念觀音的單張傳單五十萬份,準備郵寄到全國各省佛教機關,終因戰亂停印。大師希望戰事平定後接著再印。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寧德晉居士書十七》

擬建道場的因果

距離蘇州不遠的無錫,因兩地交通便利,前往蘇州皈依印光大師的人日益增多,弟子們紛紛結集修持,無錫佛教淨業社得以成立。一開始,淨業社沒有固定場所,給大家修行帶來不便。根據大師指導,當地積極籌建西方三聖閣,卻因戰事不斷,因緣暫未成熟,沒能成就。

民國二十七年春,袁德常居士趕赴靈岩山拜訪大師。大師開口就問:「城中的古觀音堂怎麼樣了?」「回師父,觀音堂周邊三面均毀於戰火,只有觀音堂奇跡般保存下來。」大師點頭。大家都記得,曾經有人在觀音堂門前開肉舖,經大師出面,魯老居士調停,肉舖終於停業。這時,卻聽到師父大聲呵叱:「你們不要以為三聖閣建不成與自己無關,你們的因果也不小!」(三聖閣如能建成,大師本打算指定德森法師前往常住指導。)袁德常回去後深深懺悔,掛念心中。大師往生後不久,三聖閣建造的機緣成熟:丁仲祐老居士將宅基地捐助淨業社作社址,眾人重新興建三聖閣。不到一年,一個莊嚴的淨宗道場,赫然成就。

《印光大師紀念文集-大師與無錫之三聖閣》

求生志向

民國十七年,上海有一位皈依弟子,請大師到他家吃飯,席間說起,他家有個親戚,學佛多年,學問不錯,也有五十開外了,於是請來見面。大師勸那位親戚說:「你年紀大了,趕快念佛求生西方。」她竟然說:「我不求生西方,我要生娑婆世界。」大師搖頭:「你的志向太下劣了。」她辯解道:「我是要即身成佛的。」說著,挺直腰板。大師嚴肅地向她指出:「你這樣的志向又過於高尚了!為什麼清淨世界你不肯求生,偏要選擇生在這個濁惡的世界?要知道,即身成佛的道理是有的,可現在沒有這樣的人,況且這也不是你我有能力辦到的事。你不把求生西方當要緊事,就辜負了佛的大恩。」大師又回頭告訴大家:「要想利他,先須自利。人往往自作聰明,想要救度眾生,卻不知生到西方才能弘法利生。世上總有一些不自量力的人,往往將菩薩才能做的事情,當作自己的任務,卻不知自己還在苦海中未能出離,又怎麼能普度苦海中的眾生!」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與心願居士書》

《文鈔三編-復志梵居士書三、由上海回至靈岩開示法語》

悲憫囚徒

應定海縣知事陶在東的建議,大師被推選為江蘇監獄感化會名譽會長,多次對囚犯宣講佛法,勸化他們改邪歸正,迴心向善。章道生因犯案被判關押十四年。大師鼓勵他,牢獄是逼人出苦的道場,要是不入此獄,恐怕每天還在追名逐利,將自己的真心遺忘,如今倒要慶幸能有這麼長的修行期,可以不問家事社會事,專一辦道。等到期滿出獄,儼然脫胎換骨,還可以幫助親戚朋友。大師語重心長地告訴他:「世間禍福,相互伏倚,關鍵在於人是否善用其心。你要將這次的牢獄之災,當成修行的好機會。你說監獄是惡道,未免有些過頭。古代的監獄那才叫苦不堪言,如今的監獄,簡直和閉關一樣,受什麼苦?那些雖不在監獄,卻終日奔波勞碌,仍然衣食無著的人,不知有多少。人若知足,牢獄就是福堂;若不知足,即使富貴,也像每天在地獄裡頭。」

章道生受到感動,求授皈依。大師為他寄去《觀音頌》等書籍,囑咐他將多餘的書贈送監獄長官以及對佛有信心、通文理、能恭敬三寶的囚犯,同時提醒他:「雖說有了這些書,你還是要以念佛念觀音聖號為主,不可以只看不做,否則就像對著飯菜,光看不吃,是餵不飽肚子的。」大師為他取法名叫慧誠,解釋說「誠」是一切道之根本。

慧誠居士皈依後,很久都沒有和大師通信。大師掛念他的道業狀況,主動寫信問他近來的修持,又為他寄去新印的《文鈔》和《壽康寶鑒》,告訴他將來刑滿回家,可以幫助親戚鄉里。慧誠回信說母親臥病多年,自己寫出許多經佛禮拜,卻無濟於事。大師責問他為什麼不念佛來消除母親的罪業:「要是你誠心禮拜持誦,你母親的病還不好,我就應當瞎眼,天地當易位,日月當倒行。」大師更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就是怕你對這個‘誠’字,不能領會,才為你取法名‘慧誠’。你所謂的誠只在筆上,不在心上,若真在心上,決不至於認真修持還沒有效果。你若真心發願,願意活著做聖賢之徒,死了生極樂世界,就必須拋開虛情假意,認真作實事。說到就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要說。倘若能生大慚愧、大怖畏,痛改罪過,如剜去毒瘡,決心純潔如守白玉,則往生西方萬無一失。」

大師痛心地指出:「發露懺悔是佛弟子改惡遷善的關鍵。‘悔’這個字,要從心地生起,心中沒有真懺悔,嘴上說沒用。譬如只讀方子而不吃藥,病是不會好的;若能依著方子服藥,病自然會好。假如志願不堅定,三心二意,則修行徒有虛名,不會有實際的效果。」

為了挽救他,大師更是肝膽相照,悲心徹底,下面一席話,虛偽傲慢的人聽了,會皺眉頭起煩惱;善根深厚、真心修行的人聽了,會感動得無以復加。因為愛之深,責之切!——編者按

大師是這樣說的:「這些年你給我寫信,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的錯誤。考慮到你還是肯發心修行,我一直既往不咎,與你通信送你經書,期望你作聖賢人,得生極樂國。誰知你只做表面文章,還以為不曾欺騙別人,說什麼曾靜坐三年,頗有心得,這話令我痛心!真能這樣,你哪裡還會一錯再錯?這麼多年來,你自己的眼睛耳朵,都看得聽得清清楚楚,卻還想欺瞞我。看到這封信,如果能痛改前非,還不算晚。否則我與你永遠絕交,隨你道學高超蓋世,再也不會干涉。大丈夫為人處事,要頂天立地,否則禽獸不如。」

大師再次給章道生寄贈經書,願他終身帶在身邊閱讀,還寄去《安士全書》等書,以備他家中的叔伯弟兄看。其實在大師心中,視一切眾生猶如赤子,他曾說:「無論一個人已往的罪如何深重,只要能志心懺悔,改過遷善,自利利他,切實修行,罪障將如霧消散,自性光明如天空般開朗。」

大師也曾對高邵麟居士這樣說:「要想學佛了生死,必須慚愧懺悔、止惡修善,就是要能夠承認自己的過錯,勇於改正。人只要能認錯,錯誤就會減少,本性就能恢復,這才是克制私慾習氣的實際行動。學佛之人,即使持齋又自我警策,向善之心也很真切,可還是必須腳踏實地,盡力去做,否則就是妄語中的妄語。佛的教誨,真正理解尚且不容易,做起來就更難。世間多少聰明人,都是只說不做,虛度一生,猶如進入寶山,空手而歸,令人痛惜。」

《印光法師傳略畫冊》、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復章道生居士書一、三、四》、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高邵麟居士書四、復周智茂居士書》、《印光法師嘉言錄-三、示修持方法-丙-論存心立品》

慧佐之死

年輕聰明的慧佐病死後,關於他的死因和走時的瑞相,大家眾說紛紜。對此,大師一針見血地說:慧佐之所以夭折,要怪他的父母。作長輩的不知道教他節欲保身,卻早早為他張羅娶妻,更不對他講明節欲的好處和縱欲的惡果,新婚夫婦只曉得縱欲快活,哪知道這樣傷身害命。慧佐得病後仍沒有把妻子送回老家,以致他臥病一年多,最後一命嗚呼。可憐他臨終前見到妻子,還禁不住動淫慾心,不得已只能咬自己的手指來克制。

天下類似的事情多得很,大師又舉了二個例子。寧波一弟子家境貧寒,父親早亡,只得出門學生意。此人善良淳樸,但因十五六歲就娶妻,身體受到戕害。他在上海的一家綢緞店管賬,有朋友勸他住到普陀山法雨寺,調養幾個月,果然他的身體開始慢慢復原。他母親卻按捺不住,找到那位介紹上山的朋友大吵大鬧,惟恐兒子出家;更叫來店老闆和岳父,一起上山催他回家。大師對他們說:「回去當然可以,但妻子要常住娘家,不到完全康復,雙方不可相見。」可惜這家人一點不懂,把大師的話當成耳邊風。一次,大師去上海時特地到那家綢緞店,看見那孩子面色紅潤,想必還能夠節制。可等到回普陀時再去看他,發現他面如土灰,問他是不是回去過了,他說:「我回家只住了四天啊。」怎奈他此時的面色,已和沒有回去時相比,簡直天壤之別,後來竟死了。這孩子還算懂點道理,要不是母親硬作主張,決不至於夭折。

另外一個皈依弟子的兒子,岳父也皈依三寶。人很聰明,英文又好,但是不知道節欲,得病後突然想去杭州,說到了西湖,病就會好一半。父母哪曉得他真正的用意是要迴避妻子,根本不同意,他只好要求去醫院。沒想到送進醫院後,父母依然叫他妻子經常前去,最後他死在了醫院。岳父來和大師一說,大師嘆道:「你們真是愚癡!他不想死,你們卻一定要他死。」岳父大惑不解:「師父此話怎講?」「可惜哪!他沒有對你們明說自己不敢見妻子,因為只要一看見她,心裡就動淫念而失精。就像慧佐在臨死前,看見妻子就咬指頭,人家以為是討厭妻子,其實不是,他是為了克制心中的慾念啊。」

有弟子卻聽說慧佐最終得以往生西方,為此前來求證。大師解釋說:「還好他臨死時得到大家助念,更因為自己一向對佛有信心,才能死後相貌變好。由此可知,佛力法力、眾生心力,不可思議,而眾生心力,若不仰仗佛力法力,是難以顯現的。慧佐仰仗佛力法力,真心得以彰顯,所以有此瑞相。」大師進一步看透來人的心思,向他開示道:「後世人類越聰明,淫慾心就越重。年幼時父母不便告訴;青春期情竇初開,這時要是不告知清心寡慾,難保他自己手淫甚至犯下邪淫,婚後更是沉溺房事。男孩子應由父親老師告訴他,女孩子應當由母親對她說。慧佐的妻子要是也知道這道理,何至於也一病嗚呼。古時候國家還頒佈命令,要人節欲;現代人居然病得要死了,還不讓夫妻分居。因此而枉死的青年,真是不計其數。」「可是,這難道不是命運嗎?」「我知道你們要歸罪於命運。是命運要他貪色無厭的嗎?慧佐死得冤枉,至於生西,卻是僥倖。要是沒有人助念,因著淫慾而死,就算不墮三惡道,也難免不墮女身娼妓身。靠大家助念,仗佛慈力,慧佐才最終往生西方。」大師特別關照,慧佐之死的故事不宜斷章取義地宣傳,如果要發表,必須將勸說保身節欲的意思,拿出來一起說。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常逢春居士書二》

《壽康寶鑒》印贈因緣

四十六歲的羅濟同,四川人,在上海當船商。為人忠厚,深信佛法,與關絅之等合辦佛教淨業社。也常想到普陀山歸依印光大師,但因事務繁忙一直沒能去成。1925年,羅濟同得了急病,腹部腫脹,一連幾個月,病情十分危險,中西醫都看過了,就是不見效。羅濟同清理藥帳發現費用太大,生氣地說:「我就是死,也不願意再吃藥了。」他的老婆就在佛前懇切祈禱,願終身吃素念佛,只求丈夫病好。當天下午病就有了轉機,羅濟同瀉下大量淤水,竟然不吃藥就好了。此時,印光大師來到上海,住在太平寺。於九月初二到淨業社與關絅之見面,羅濟同也在。雖然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但氣色很好,臉上光澤明亮,和健康人沒有兩樣,羅濟同喜出望外地說:「師父來得太好了,弟子可以在上海歸依,不用上普陀山了。」九月初八,羅濟同與老婆來到太平寺,一同受了三歸五戒。為表示慶祝,又請來關絅之、丁桂樵、歐陽石芝等居士,陪大師一起吃飯。初十,羅濟同請大師到他家吃飯,激動地說:「師父您就是我們的父母,弟子就是師父的兒女啊。」大師婉轉地說:「父母就是放心不下孩子的身體啊。你的病雖然好了,但畢竟沒有完全復原,要處處當心啊。」言外之意是要他節制房事。

月底,大師在功德林開監獄感化會。羅濟同也在會,散會後,十幾個人留下吃飯,大師吃驚地發現羅濟同面色土灰,簡直像個死人,知道這是犯了房事,後悔當初沒有直言。幾天後,大師回普陀山,立刻寫了一封信,詳盡地說明利害關係。可惜為時已晚,羅濟同已無可救藥,沒過幾天就死了。臨終時,關絅之居士請來一些居士為他念佛。大師聽說他的死訊,非常心痛,想到世上像這樣的人還有很多,應當設法預防。正好有居士拿來母親留下的一千六百元錢,打算印善書結緣,大師勸他全用來印《壽康寶鑒》,以拯救青年男女。

大師感慨道:以羅濟同一人之死,換來現在未來一切閱讀此書的人,知道節制淫慾;並輾轉流通,互相勸誡,換得眾人安享健康長壽,羅濟同的死實在有大功德。若將此功德,迴向往生,一定能出離娑婆,高登極樂,在蓮池海會親近阿彌陀佛及眾菩薩。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三-壽康寶鑒序》

棄婦莫怨

趙冷姑的丈夫,因貪戀妓女而拋棄了她,令她心灰意冷,看破紅塵,發心念佛。從世俗人情上講,她是苦命不幸;但按照佛法說,卻是她的大幸。倘若丈夫沒有背叛她,則夫妻情愛,兒女糾纏,沒完沒了,很難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如今趙冷姑被丈夫拋棄,反而能專心念佛,臨命終時,就能蒙佛接引,了生脫死,超凡入聖,這些都是拜她丈夫所賜。因此,大師勸告她,千萬不要心生怨恨,應當懷著感恩之心,更要將自己念佛的功德迴向給丈夫,令他快快走出迷途,回頭是岸。否則因為貪愛或怨恨,不是愛就是恨,很難得到念佛的大利益。大師為她取法名:慧冰,希望她的心,能像冰雪一樣潔淨,不受塵事的影響。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復王慎齋居士書》

勸告厭世的人

卓智立居士痛失愛子,感到萬念俱灰。大師表示痛惜之餘,提醒他:「假如沒有痛苦逼迫,人是很難真實地產生欣仰淨土、厭離娑婆的心。人生八苦交煎,決不要對這個世界牽掛愛戀。」卓智立說:「對啊,我現在看透了,對什麼都沒興趣,什麼也不想管了。」大師搖搖頭:「你又錯了。既然做人,就要做自己應當做的,怎麼能一味地悲觀厭世?說到底,是你的心中仍然自我矜持,器量狹小。世間聖賢人尚且懂得盡好自己的本分,你都不如他們,還說什麼普度一切眾生,同生西方?」卓智立聽了,仰天長嘆道:「師父啊,您有所不知,我的父母兄弟,勸他們學佛,一個個置若罔聞,根本沒人聽我的,我恨不得…」說著,他一臉怨恨地攥緊了拳頭。大師耐心勸他:「他們不聽,就由他們去吧。你盡心就好,別計較人家聽不聽,只要為他們,為一切被你們殺的生靈,念佛超度,解怨釋結就好,怎麼反而生起這麼大的瞋恨心,你的仁愛孝悌之心到哪裡去了?」卓智立張口結舌。

大師說:「學佛要解脫煩惱,你倒反而增長煩惱。倘若你沒有信佛,和一般人會有什麼區別?倒是你那種貪吃好殺的心,恐怕比他們更加嚴重。」卓智立傻了,原來大師看得如此透徹!大師慈愛地說:「你又怎麼知道孩子的死,不是上蒼以此痛苦,打消你們夫婦愛戀兒女的貪心,以成就你的厭離心呢?你應當精進修道,別再悲怨消極了。」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復卓智立居士書三、四》

只要一心念佛,

終能超出三界,高登九品寶蓮。

切戒不能貪求來生人天福報。

倘若有求來生之心,決定不得往生西方。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致高契理居士書》

勸自殺者

有一位居士,遇事想不開,要自殺。大師勸告他說:「人生在世,貴在安分守己。你這樣動輒悲觀、想要自殺,沒有踏踏實實修行,卻妄想著事事如意,樣樣稱心。倘若你前生修了點癡福,真能如願,還不得任意妄為?由此招來的禍報,比起自殺要嚴重千萬倍,我還為你求不到榮華富貴而慶幸呢。」居士皺起的眉頭稍稍舒解,大師告訴他:「鄧伯誠居士前一陣子寫信對我說,感覺身心不安到了極點,我勸他,如果遇到境況不佳時,要作退一步想。想想世上比我好的固然很多,可不如我的也有不少。只要溫飽有保障,何必羨慕大富大貴。懂得樂天知命,隨遇而安的人尚且能轉煩惱成菩提,當然也能轉憂苦作安樂。倘若疾病纏身,應當痛念自己這個身體是痛苦的根本,由此生起強烈的厭離心,力修淨業,誓求往生。諸佛以苦為師,得成佛道。我們要以病為藥,速求出離輪迴。我們這種煩惱具足的凡夫,要是沒有了貧窮疾病等苦,還不得整天混在聲色名利等場合,無法停止。誰肯於在春風得意之時,迴首思考將來的墮落與苦難?」想要自殺的人聽得連連點頭。大師語重心長地說:「你要消除煩惱,隨緣做事,恪盡本分。就算給人當奴僕,也要盡到做僕人的職責,不以為恥,也不要想我不該當僕人,既然當了,就要盡心盡職,不抬高自己不輕視別人。主人知道我幹得好,不沾沾自喜;主人不知道,同樣不惱火,只管盡自己的本分,別人知不知道無所謂,不怨天尤人。假如工作出色而受人尊敬,也不起貢高我慢之心,不計較得失待遇。自古以來,大丈夫窮困潦倒,也不會悲悲慼戚;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卻仍然是山野農夫的胸懷,這便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

居士若有所思,又請求:「師父,能否為我除去身心的病苦?我實在是痛不欲生!」大師說:「你就是好高騖遠,愛說大話卻不能身體力行。」居士默然。大師舉出續將軍的例子,告訴他將軍空有憤世之情,了無治世之才,說得到卻做不到,又給了他《安士全書》、《了凡四訓》、《印光法師嘉言錄》、《感應篇直講》等書:「這些書,你拿去認真看,讀懂了要遵照實行,不要走馬觀花。真能這樣做,從前種種,猶如昨日死;今後種種,猶如今日生。以前的習氣不能讓它再在心中復生,你就可以成賢作聖,進而念佛求生西方,了生脫死,超凡入聖,永遠離苦得樂。」居士雙手接過書,感激地連連允諾:「弟子一定謹遵師父教誨!」大師再次勸勉他:「古人說得好,肯真幹的君子,一句善言就得終身受用;不腳踏踏實的人,就算飽讀詩書,對自己仍然毫無用處。真龍只要一滴水,就能滿世界降雨;而泥龍縱然泡在水裡,也難免喪身之禍。」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某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鄧伯誠居士書一》

三界無安,猶如火宅

由於鄰居家著火,火勢蔓延,衛錦洲居士家也被毀於一旦,他的妻子受到驚嚇生病而死,衛錦洲苦悶至極,如醉如狂。

大師得知後,特地寫信勸慰他:

《法華經》這樣說:「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世間萬法,本是虛妄,了無真實。如夢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電,如水中月,如空中花。只有自己的一念心性,從古至今,不變不壞,而常隨緣。隨悟淨之緣,則為聲聞緣覺、菩薩,甚至做佛;隨迷染之緣,則生天上人間,做阿修羅,當畜生,墮餓鬼地獄。不懂佛法的人只能隨業流轉,你既然信佛,何不透過逆境,看破世間幻相,捨去迷惑染污之緣,隨順悟明清淨之緣,一心念佛,求生西方,永出六道輪迴,高證四聖果位,豈不是因小禍而享大福?若是一直想不開,焦慮過度,從此只有長劫輪迴。

經上說,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唯恐遭惡果,所以預先斷除惡因,罪障消滅,功德圓滿,直至成佛;眾生常常造惡因,卻一個勁想要免遭惡果。無知的人,稍微作點善,就希望得大福報;一旦遭遇逆境,就說好人受苦,沒有因果,更退悔初心,反過來譭謗佛法。難道不懂果報通三世,轉變在人心的道理嗎?大丈夫生於世間,應當有遠見,不要被身外之物所累。譬如一屋子寶貝,強盜來搶,當然丟下財產逃命要緊,總不能守著財產等死。財產再寶貴,也比不上生命,既不能兩全,只好捨財保命。你的財物都已經被燒了,擔憂又有什麼用?只能隨緣度日,竭力念佛,求生西方,永離生死之苦。也因此,這場火災就成就你的無上道業,感恩還來不及,怨什麼。

天災人禍,是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的實證,也是信願念佛,往生西方最殷切的警策。念佛心不歸一,就是因為生死心不切。若想到自己將遭水火之災,得不到救援,只剩一口氣,眼看著就要下地獄,這時候心自然能夠歸一,不需要另外找別的辦法。所以經中常說,思地獄苦,發菩提心。地獄之苦,比水火之慘,深重無量無邊倍。人們想到水火之災就膽戰心驚,而想到地獄反而無所謂,因為人的心力小,無法想像地獄中的苦難。水火之災還能耳濡目染,所以知道害怕;一旦親眼看見地獄的苦難,將毛骨悚然,魂飛魄散。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衛錦洲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致包師賢居士書》

怕什麼東西?

炮火連天,兵荒馬亂,有人嚇出了毛病,整天心神不定,一會兒急著看醫生,一分鐘都等不及;一會兒醫生開了方子卻不肯服藥,醫生請了一個又一個。大師笑他像小孩子一樣,告訴他這樣求醫治病,只會添病,他卻惴惴不安地說自己就是心煩意亂,大師開導他:「你忙著胡亂吃藥看病,就是自己給自己添病。還說什麼發心出家修行,了生死大事,這種富貴嬌氣不改,出家要是得了病,只怕你會急死。」居士一聽,臉都紅了。大師提醒他:「學道之人,凡是遇上種種不如意的事,只可用佛法來領會,逆來順受。遇到危險,也不至於當場嚇得手足無措;事情過了,那就事過情遷,如昨日之夢,不要老是掛在心上,弄出心病。要知道,一切境緣都是自己宿世的業力感招,至誠念佛,就能轉變業力。」

可他還是說,眼下這種局勢讓自己怕得要命。大師說:「你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怕什麼東西?念佛人自有善神護佑,惡鬼遠離,怕什麼東西?常常害怕,會著‘怕魔’,無量劫來的怨家,趁你有這個怕的心,都來恐嚇你,令你喪心病狂,以此報仇。」居士自言自語說:「我是念佛的,他們不至於會這樣吧。」大師一語道破:「你整個心神都集中在‘怕’上,這種心態與佛相隔,倒與魔相通。不是佛不靈,是你自己失去正念,念佛不能得力。」居士又嚇了一跳。大師勸他:「希望你能認真反省,宿業真的現前,怕了就能消滅嗎?只有不怕,因此正念不失,舉止得當,邪鬼就沒機會入侵。否則以你的邪心招來邪魔,宿世怨家都來催討,弄得你六神無主,慌了手腳,那多悲哀。你要放開心胸,什麼事都可以好好合計,不必擔憂。你在家修行,與家人互相幫助,同修淨業。不然也可以去上海佛教淨業社,每天隨眾念佛,又能聽經聞法,過幾個月回家看一看,與家人話話家常敘敘舊,住幾天再去淨業社,多好。」

最後,大師說:「在這個險難的世道,你應該放開心胸,努力修持淨業,吉凶禍福,一概不去擔心,隨緣應變就好。縱然大禍臨頭,也要想,與自己相同命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況且你在沒有辦法中,還有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可以依靠,有什麼好怕的。你只管念佛念觀世音,以此作為無畏的倚靠,放開心量,不要事情還沒來就自己先嚇自己。慢慢地,你的病自然能夠痊癒,身心安樂。否則危險還沒來,自己倒先陷入危險中去,這樣佛菩薩都救不了你。」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同影居士書》

法  名

大師給數不清的皈依弟子取了法名,在此略舉一二。

袁扶球,大師為他取法名為福球,大師認為,環球(全世界)的各種災禍,是人們不懂因果報應、生死輪迴的道理,任意妄為,弱肉強食,互相殘害。皈依佛法後,應當以佛法改造自己並造福他人,令一切眷屬鄉鄰,都能懂佛理,大家共同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戒殺護生,吃素念佛,殺業漸漸消滅,民風逐漸淳厚,天下太平。

周木居士,大師為他取法名為智茂。按他原來的名字,姑且將心性比喻作木頭,由於無明煩惱的障礙遮蔽,真如自性不能顯現,如同枯木。一旦有了智慧,則煩惱不生,心性這塊木頭自然茂盛,所以周木就叫周智茂。

周伯遒,法名智遒。人人都有真如智慧,但由於物慾的牽絆,真如智慧淪為貪戀五欲的妄心。好比一汪清水被風一吹,便起了波浪,失去它清湛的本來面目,這時,智慧就不能稱為「遒」(遒的意思是強健有力)。人要自強,如果念念思惟審度天理佛心,就是真如智慧,和智遒的意思相符;一旦自私偏心,就不能稱之為智。

周伯遒的妻子,法名智覺。覺者,無論何時何地,心中了了分明,不跟著情想轉,不被愛意束縛,恪盡相夫教子的本分,不溺愛子女,免得孩子長大不成器,時刻提醒自己,並以此幫助家人親友,這才真是佛弟子、善女人。命終往生極樂蓮池,不負自己本具的佛性,和今日發心皈依三寶的真誠心。

李慰農,法名德馨。德是明德,我們的本來心地;馨是斷除慾望,克己復禮,就是勤修戒定慧,熄滅貪瞋癡。功夫成就,性德彰顯,不過還須努力修持,才不至於懈怠。人遇惡因緣,更要憤發立志,自利利人,生為聖賢,報盡(死後)直登彌陀淨土。

張奐伯居士的母親,法名師越。因為她景仰的宋朝荊王夫人王氏,自行化他,專修淨業,是女中豪傑,以王氏夫人為榜樣,可若是叫「師王」,似乎不太合適,荊王夫人又稱越國夫人,因此叫師越(學習越國夫人)更為妥當。另外,離開五濁惡世,往生淨土,正是超越凡俗濁惡,往生西方後不斷進取,本身就是超越的事情。

萬梁居士,法名慧梁。意思是在生死險道中,要以智慧作橋樑,令一切眾生直出險道,到達安穩場所。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周智茂居士書、復袁聞純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永嘉某居士書三》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萬梁居士書一、復周伯遒居士書二、復李慰農居士書一》

三、印祖講故事(古)

菩薩高僧篇

佛法東傳中國

東漢永平七年的一個晚上,漢明帝夢見一個奇怪的金人,頭部有明亮的圓光,一手拿著一把弓,一手拿著二支箭,在金鑾殿上空飛來飛去。第二天早朝,漢明帝問群臣,這個夢有什麼祥瑞的感應,太史傅毅回答說:「我聽說西方有聖人,名字叫做佛,而陛下所夢金人,手拿一弓二箭,這正是‘佛’字。陛下夢見的,想必就是佛了。」漢明帝大喜,立刻派使臣十八人,前往印度求佛法。途經月氏國,遇到迦葉摩騰和竺法蘭二位尊者,騎著白馬,從印度來到中國弘傳佛法,他們帶來佛像、佛舍利以及梵文貝葉經。漢明帝以最隆重的儀式,把二位尊者迎接到洛陽,住在接待館驛鴻臚寺,這是佛教傳入東方的開端。為了紀念白馬馱經而來,漢明帝又在洛陽雍門外修建了一座規模宏大的白馬寺,供養二位法師安居,這是中國有史以來的第一座佛寺。

佛教雖然傳來了,但作為泱泱大國,漢明帝心中仍有不解,他問摩騰尊者:「佛為什麼不生在我們中國?」尊者回答:「迦毗羅衛國是大千世界的正中央,三世諸佛都在這裡出生。鄰近各國,經過幾百乃至千年,漸漸都能傳揚到佛法。」由於漢明帝對佛法極為推崇,諸山道士對這外來的新事物非常忌妒,聯合奏表,要求與佛教僧人鬥法。漢明帝永平十四年正月十五日,白馬寺南門外搭建高台,佛經與道教經書放在一起,用火焚燒,結果道經全部被燒燬,而佛像和佛經完好如初,還放出大光明。摩騰尊者湧現在虛空中,顯現各種神變,在場的官員百姓,王孫妃嬪,甚至那些道士,全都心服口服,一下子一千多人出了家。漢明帝興建十座寺院,七座安僧,三座住尼師。不過由於當時交通不便,佛法的流傳還僅限北方。三國初,康僧會遠赴長江流域的吳國弘揚佛法。到了晉代,佛法傳遍全國,更流傳到高麗、日本、緬甸、蒙古等周邊國家。經過宋齊梁陳隋,佛法蒸蒸日上。唐朝,佛教各宗派廣為流傳。五代,南方佛教比北方興盛。宋朝也不亞於唐朝。元朝蒙古人入主中原,對佛法依然推崇。明朝除了嘉靖皇帝崇信道教,其他的都信奉佛教。到了清代,佛法受到皇帝的極大推崇。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潮陽佛教分會演說一(代了清師作)》《妙蓮老和尚說故事-佛法東傳中國》

廬山道場

印度著名的譯經家鳩摩羅什法師曾預言,東方將有護法菩薩,弘揚佛法,西域僧眾,都稱中國有大乘菩薩,紛紛向東稽首。這位東方護法菩薩,指的就是中國淨土宗初祖:廬山慧遠大師。慧遠大師曾住在師兄慧永法師的廬山西林寺。東晉孝武帝年間,刺史桓伊為慧遠大師建造東林寺,山神顯靈,木材不用砍伐自動到來,大殿名為神運殿。從此僧俗大眾,世外高人,紛至沓來。慧遠大師與大眾一百二十三人,結蓮社念佛,求生西方。所有一百二十三人,臨終都有瑞相,全部往生西方。這還僅指最初結社的人,其他經慧遠大師教化,念佛得三昧往生西方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師兄慧永法師也參加蓮社,在山頂另蓋茅棚。凡是到他房間的,都會聞到異香,因而號稱香谷。慧遠大師在廬山一住就是三十二年,從不出山,最後往生極樂。

死心新禪師勸修淨土文云:彌陀甚易念,淨土甚易生。參禪人最好念佛,只怕根機鈍,恐怕今生沒能大悟,還是借彌陀願力,接引往生。你們要是念佛卻不生淨土,老僧當墮拔舌地獄。宋代長蘆宗賾禪師,結蓮華勝會,普勸大眾念佛往生,感得普賢、普慧二位大菩薩,在夢中顯現,請求加入蓮華勝會,可見淨土法門契理契機,一切賢聖擁護。宋朝文彥博,官當到太師,封潞國公,文彥博平生篤信佛法,晚年專念阿彌陀佛,終日不懈。他在京城和淨嚴法師,結集十萬人求生淨土會,許多士大夫追隨。有詩頌曰:知君膽氣大如天,願結西方十萬緣。不為自身求活計,大家齊上渡頭船。文彥博九十二歲那年,念佛而逝。

晉朝黃谷大師在廬山開創青蓮寺,弘揚淨土。經歷一千五百多年,青蓮寺在太平天國時化為灰燼。妙培大師游廬山,感慨遠公之道無人振興。來到青蓮寺舊址,發現這裡的地形宛若蓮花,前臨三疊泉,後倚五老峰,左右則有獅子象鼻二峰,作為護衛,真是天造地設的淨土道場,於是發願恢復,弘揚蓮宗。

有人會說,念佛求生西方就行了,何必結社?不知世間萬事,須靠眾緣相助,方能成就,何況是了生脫死的無上妙法。大眾同居,每天功課有定時,想偷懶也不行。功課之外,那些奮發精進的,還能激勵懈怠之人,奮起直追,人人爭先,不甘落後,互相勉勵,容易成就道業。修行中若有疑問或有感想,空下來可以聚在一起切磋交流,消除疑惑,明白道理。鑒於這些益處,所以古人常提倡結社同修。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廬山青蓮寺結社念佛宣言書、廬山青蓮寺啟建蓮社緣起疏》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晉蓮宗初祖廬山慧遠法師文鈔序》

往生淨土,固然貴在長時熏修。

然而更重要的,在於決定不變的志願。

能夠堅持終身念佛,

心中仍然希求人天福報的人,縱然精進,

卻因他的心還是牽掛戀慕這個娑婆世界,

哪裡還會有往生極樂的指望。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智圓居士書》

靈岩道場

靈岩山寺,位於江蘇省蘇州市吳中區木瀆鎮靈岩山,距蘇州市西南方十五公里,是江南著名的佛教聖地,同時也是享譽海內外的名勝古跡和風景遊覽勝地,山雖不高,站在山上,居高臨下,不遠處就是太湖,波光瀲灩,山上奇石林立,湖光山色,蔚為壯觀。印祖稱靈岩山是天造地設的神聖道場。

春秋時期,吳王夫差不勤政愛民,反而在山上建造館娃宮,終日荒淫無度,花天酒地,先後建造了吳王井、西施洞、梳妝檯、玩花池、玩月池等尋歡作樂的地方,污辱聖山,在天地祖宗面前犯下大罪。館娃宮建成沒幾年,國家滅亡,吳王自己也一命嗚呼,真是報應。可見人要是沒有德行卻有了個好地方,反倒惹禍上身。東晉時代,司空陸玩在山上建房居住,後來信佛,捐出家宅作為寺院,這就是靈岩最初開山的緣起。梁朝寶誌公祈請梁武帝重興靈岩山道場,擴充為秀峰寺。據傳為《大哀經》(竺法護譯)中所記載的智積菩薩應化道場。唐玄宗天寶年間(742~755),天台宗祖師道遵和尚曾在此修法華三昧。宋初,一度為律宗寺院,之後又改為禪院。明清時期均有重修。

清初,弘儲法師在靈岩山大力弘法,殿堂寮舍煥然一新,門庭顯赫。皇帝幾次南巡,都在山上駐建行宮。咸豐十年,寺院在動亂中被焚燬一空。同治年間,念誠大師在山上塔洞中安居,被前來遊山的彭玉麟遇見,彭公為他查出田地六百多畝,蓋了十多間殿堂房舍。宣統三年,寺院住持道明師,軍人出家,性情粗暴,因丟失衣物而毆打朝山的香客,百姓趁機起鬨,道明師逃走,寺中物品被鬨搶一空,百廢待興,這正是靈岩道場復興之機。所謂禍福互相倚伏,全在於人是否善用其心。木瀆鄉紳嚴良燦請真達和尚接管靈岩山寺,民國十五年,戒塵法師來到靈岩山寺,真達師任命他出任寺院住持,之後,戒塵法師應雲南昆明邀請去弘法,離開了靈岩山寺,真達和尚又邀請戒德高尚、精通淨土的慈舟法師接任住持。真達和尚和印光大師親自送慈舟法師到靈岩山寺陞座,領眾修持。

民國十九年二月,印光大師來到靈岩山寺,為寺院定下五條寺規。寺院堅持不募緣、不做法會、不講經、不應酬經懺,專一念佛,每天日課和普通佛七的功課相同。住持不論來自什麼宗派,只要深信淨土,戒行精嚴。寺院只傳賢、不傳法,就是師父不收法徒弟,住持論次數,不論代數。任何人不得在寺收剃度弟子,所有常住僧人全部來自十方,保持了十方叢林的本色,避免僧人在叢林里拉幫結派。不收徒、不傳戒,就是雖常講法,但不貼通告招攬信眾,不打閑岔,以免擾亂道場清淨、有礙正念。民國二十年(1931年)春,慈舟法師應武昌寶通寺之請,到武昌講經,以後沒再返回。住持缺位,寺務由監院妙真法師領導。印光大師這一年題寫了「靈岩山寺」寺額,崇報寺從此更名為靈岩山寺。印光法師一如既往指導、護持靈岩山寺,大師雖不是住持,但卻是寺院的精神導師。靈岩山寺在大師的指導和護持下,成為我國近代最優秀的淨宗道場。靈岩山寺一切規制,至今仍以印公所定五條寺規為據,靈岩道風代代相傳。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靈岩開示法語序、靈岩山寺專修淨土道場念誦儀規序、靈岩寺永作十方專修淨土道場及此次建築功德碑記》、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由上海回至靈岩開示法語》、

《寒山寺(佛教文化季刊)-明學長老-

出家人不能忘記自己的根本》

《餘會心-製定規約立根本護持靈岩建道場》

南五台山

南五台山位於西安城外七十里的終南山中,是觀世音菩薩示現比丘相,降伏毒龍所開闢的千年道場,也是蓮池大師中興淨土宗的發源地和印光大師的出家地,由五座山峰組成,俗稱五台,即大台(又稱觀音台)、文殊台、清涼台、靈應台、攝身台。這裡峰巒疊嶂,樹林茂密,泉水叮咚,風景幽美。登五台,必須經過塔寺溝,一路山道崎嶇,溪流蜿蜒,泉水噴珠吐玉,修竹身影婆娑,數十處佛寺殿塔掩映於綠樹叢中。

當年,印光法師初出家外出受戒後,回到南五台蓮花洞寺,道純和尚安排他到大頂(觀音台)圓光寺看管觀音殿,除了六月香會香客紛紜,平時人跡罕至,十分清淨。觀音台是五個台中最高的一個台,海拔1688米,圓光寺就位於台上,視野開闊,北眺八百里秦川,令人胸襟開闊,心曠神怡。在台頂既能望見長安城,又不受塵囂的干擾。大師從早到晚念佛,十分得力。尤其夜裡,滿天星斗,萬籟俱寂,唯有心中佛號歷歷孤明。幾年來,他把南五台的幾十處寺廟參訪遍了。一天,大師下山,到劉村(留村)西寺(大頂下院),發現一塊佈滿水垢的碑,隱約有字,大師用磚磨去水垢,露出碑刻字跡,原來是元代至元七年(1270年)根據古碑所作的《緣起碑記》,名為《南五台山圓光寺觀音菩薩示跡之記》。這塊碑的發現,使觀音大士救苦救難的不思議靈跡,彰顯於世,同時也說明了當地六月十九觀音香會的來歷。

據記載:隋朝時候,終南山有一條毒龍,運用神通,變化成仙人的模樣,揣著丹藥來到長安,謊稱精通仙術,能使人羽化登仙。百姓信以為真,服用後飛上天的人不計其數,他們哪裡知道其實是飛入了毒龍的洞穴,成為它的盤中餐。為拯救人民,觀音大士化身比丘,來到山頂結草為庵,運用大智慧力,降伏毒龍,更以清淨德風驅散它心頭的熱惱。大士悲心所到之處,毒氣霍然消散,毒龍身心清涼,終於安居山洞,不再危害一方,百姓從此安居樂業。朝廷得知後,為了嘉獎比丘對國家人民的功德,在山頂興建了一座寺院。大士在磐石巍坐,虎狼野獸恭敬圍繞;百鳥斂翅,停止歌唱,靜靜聆聽大士法音,久久不肯離去。

第二年六月十九日,大士忽然示現無常,安然入滅。異香滿室,鳥獸哀鳴,愁雲滿天,山林變色。寺眾稟告朝廷,皇帝賜香祈福。荼毗(火化)的時候,天地沉沒在黑暗中;過了一會兒,天空重新變成銀色,空中傳來簫聲鼓響,整座山都為之搖撼,祥雲飄來,異香馥郁。東面山頭出現一座金橋,橋上站著無數天人,舉揚幢旛,無數金花飄滿空中,而不墜落。最後眾人看到南台之上,百寶光明璀璨無邊,衝向遙遠的蒼穹,光影之中隱隱可見菩薩端嚴自在的德相。只見他慈容莊嚴,纓絡銖衣,隨著天風飄搖,令人眼目清涼。成千上百名僧眾瞻仰菩薩真容,這才知道原來是觀音菩薩示跡,不禁悲喜交集,稱念菩薩名號,紛紛禮拜致敬。山林中清香的空氣數月不散。皇帝得報,嘉許讚歎,下令建造骨塔,賜御書牌額,封號為觀音台寺,又賜林田百里,每年撥供御香,設齋供僧,大興法化。唐大歷六年,寺院改號為南五台山聖壽寺。到了五代,戰火連綿,聖壽寺被焚燬。宋朝初年,南五台山前後六次,顯現五彩圓光,祥雲滿天,朝廷得知後,賜下金額,題名為圓光寺。圓光寺以南有一石泉,甘甜香潔,喝了能滋潤色身,除去心頭煩惱。

明嘉靖年間,性天文理和尚隱居在南五台山無門洞。後來他雲遊到杭州,住在西山黃龍庵。蓮池大師仰慕其道風,與夫人湯氏,一同歸依座下,又依之出家。蓮池大師出家後,老和尚回山隱居。一個異鄉客地的雲遊僧,能令蓮池皈依出家,他的品行可以想見。蓮池大師中興淨宗,其法脈發源於南五台山;而觀音大士輔佐彌陀度脫眾生,此山自然也是淨宗發源之地。

性天理和尚隱居的無門洞就是現在的湘子洞,很久以前可能就叫湘子洞,老人居住後改名為無門洞。老人去世後,無知的信眾不懂得無門的意思,倒對韓湘子得道成仙嘖嘖稱奇,所以還叫它湘子洞。南五台山沒有其他可以住人的大洞,也沒有另外叫作無門的山洞,只有這個湘子洞又高又深,寬大可以住人,且臨近山泉,取水方便,地勢向陽,冬暖夏涼,人跡罕至,是修道的好地方。山洞取名無門,是因為觀音菩薩以普門法道,度脫眾生,所謂「無門」即是「普門」,無論修哪一法,迷在其中只會起惑造業,一旦徹悟究竟,則可斷惑證真。性天理和尚傚法觀音菩薩,取其名為無門。這也是取自《楞伽經》中佛說以心為根本、無門為法門的義理。而《楞嚴經》中二十五位菩薩,對於六根、六塵、六識、七大,各證圓通,無一法不合空、假、中三諦圓融妙理,無一法不契法身、般若、解脫三德秘藏。所謂一門一切門,所以號為無門。

南五台山的攝身岩,山峰陡峭,背靠萬丈深淵,登高俯瞰,讓人心神悚然,不由得妄想消滅,正念昭彰,也就是《楞嚴經》所說「都攝六根,淨念相繼」的意境。由於身體是總名稱,因此只說「攝身」就六根全攝。後來竟被無知的信眾搞成「捨身」,一直都沒有人糾正。真是冤枉了名山,哪有菩薩現身親自所開的山,用這種傷天害人的名字來命名山峰的道理。更有狂徒胡編謠言,說是觀音菩薩在此捨身,方證聖果。如此無稽之談玷污大士,辱沒佛法,招來外道譭謗,危害不淺,這和普陀山的「觀音眺」被說成「觀音跳」是同樣的邪知魔見。

民國高鶴年居士行腳到此,來到靈應台、攝身岩,見山岩高峻,地形平敞,猛然醒悟,自己宿世曾在這裡修行,於是將此地命名為大覺岩,又在原地建起二座茅篷,專修淨業。他決心傚彷廬山慧遠大師,雲棲蓮池大師,一心西歸,因此茅篷名為「西林」。清末,法忍、冶開等長老住持,南五台山成為大規模的修行道場。印光大師在南五台山出家,後來雲遊四方。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高鶴年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南五台山圓光寺觀音菩薩示跡之記、

陝西南五台山大覺岩西林茅篷專修淨業緣起記》

《安養淨捨-住大頂侍大士香火,磨石碑明開山緣起》

想要夢中念佛功夫相應,

只有功夫到家才能做到。

應當在平時加緊修行,努力求相應。

時間久了,醒著的時候常常相應,

夢中自然就能守住正念。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永嘉某居士書四》

遊戲神通

梁代,四川青城山有位高僧道香,有大神通,但從不顯露。青城山每年都有例會,民眾在此聚集,大吃大喝,殺生無數,道香怎麼勸都不聽。這一年,殺生大會又要開始了,道香扛著鏟子,來到山門口掘了一個大坑,對大家說:「你們倒好,吃這麼多,也要分點給我吃吃才行。」眾人聽得目瞪口呆,但又暗暗得意,都為和尚也肯一起吃肉而竊喜。於是拿來酒肉,道香大快朵頤,吃了個酒足飯飽。突然他彎腰捂著肚子喊痛,叫人扶他來到自己挖的大坑前,開始嘔吐。足足吐了半天,把周圍的人全都嚇得傻了眼。只見從道香口中吐出的雞鴨魚蝦,個個活蹦亂跳,跑的跑飛的飛,吃下去死的,吐出來活的。眾人猛然醒悟,紛紛跪地懺悔,從此戒殺。

後來,有四川人到京城拜見志公禪師。志公禪師問:「四川的香是貴是賤?」來人回答:「很賤。」志公就說:「既然為人輕賤,為什麼還不走啊。」那人回去後,把志公禪師的話轉告道香禪師,道香一聽,立刻坐化。

世上安分守己的人,一旦顯示神通,就應當馬上去世,免得增加煩惱。否則,就只能像濟公那樣,裝瘋賣傻,讓人吃不準他,這樣才可以繼續住世。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薄  荷

《清涼山誌》中記載薄荷的故事:一位僧人在五台山遇到一個古怪的行腳僧,拿出一封信,要他交給薄荷,卻沒有留下地址。送信的僧人拿到信後,不知道該往哪送,十分好奇,於是私自打開看了看內容,但仍然莫名其妙。

一天,僧人走著走著,聽見一群小孩在喊「薄荷」。連忙上前問:「薄荷在哪裡?」小孩指指牆腳下躺著的豬說:「這不是嗎。」僧人一邊打量著那頭豬,一邊取出書信喊著:「薄荷,薄荷?」那頭豬果然抬起頭望著他,僧人拿著信,朝它揚了揚:「薄荷接信。」豬立刻站了起來,伸出雙蹄接過信放入口中。

接下來的事讓人始料未及,那頭豬居然當場就站著往生了。據說,屠戶發現,每次殺豬前,只要帶著將殺的豬來到薄荷前,或者牽著薄荷到那些豬邊繞一圈,那些豬便安靜受死,再不奔逃呼號。因此屠夫十分愛惜薄荷,多年養而不殺。因為它很愛清潔,喜歡吃薄荷,就用薄荷作它的名字。大家這才知道,豬是菩薩示現。

原來,那封神秘的信是這樣寫的:「你度的眾生如果被度脫了,就請快快返回,免得時間長了自己迷失。」直到此時,送信的僧人才明白薄荷是大菩薩,繞豬一圈,群豬即得解脫。

還傳說唐文宗一向愛吃蛤蜊,一天,一個蛤蜊合得很牢打不開。皇帝親自打開,裡面居然有肉身觀音大士像,莊嚴異常。由此可見,肉不能隨便吃,倘若誤食佛菩薩所化的肉身,可謂罪過彌天。人們要是懂得道理,自然不敢吃肉,也不忍心吃肉。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南京素食同緣社開示法語》

三生石

唐朝李源,因安祿山起兵造反,父親駐守東都洛陽不力,被朝廷降罪問斬。李源年輕時代生活奢侈,擅長歌詠。父親的死,令李源無比悲憤,他發誓今生不當官、不娶妻、不吃肉,將自家屋宅改作慧林寺,請高僧圓澤禪師出任住持,李源自己也住在慧林寺修行,這一住就是五十年,直到終老。圓澤禪師和李源志同道合,感情深厚,成為生死莫逆的師徒和知己。

有一年,李源打算朝禮峨眉,邀請圓澤師同行。圓澤師建議從陝西走,李源不願經過京城,堅持從荊州走水路。兩人意見不同,各有原因。李源猜不透圓澤師的心思,圓澤禪師卻明白李源的想法,知道他不願路過長安,免得別人猜忌他想找機會做官。雙方僵持不下,最後,圓澤師答應李源從荊州走。臨行前,圓澤師知道自己此行將一去不返,提筆交代好後事,將紙條夾在經書中,告訴侍者,等李源回來時再給他看。

兩人乘船西行。到了荊州上游,快要駛進三峽,河道變得迂迴險要,船家趁天還沒黑,趕緊拋錨靠岸。這時走來一位婦女,挺著大肚子到江邊打水。圓澤師一見她,突然轉過頭去偷偷抹眼淚。李源看在眼裡,心中納悶:「孕婦與你何干,你哭什麼?」圓澤師長嘆一聲:「你有所不知,她懷孕已經三年,就等著我去給她當兒子。我一直躲著她,可還是躲不過,我只好去給她當兒子了!」李源一聽,如五雷轟頂,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拚命地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朝禮峨眉的,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圓澤師也不禁熱淚盈眶,這些年的情義,轉眼將成隔世:「李公,對不住啊。請你把我埋葬在山谷,我出生三天浴兒時,別忘了來看我,我見了你,對你笑一笑,讓你確定就是我。」說完,準備入滅。李源慌了手腳,死死抓住圓澤師,生怕他離去:「別走!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李源不停地哀求,圓澤師始終一言不發。李源拚命搖晃著他,喊著:「師父!澤公!你倒是說話啊!說你不走了,不走了行嗎?我們馬上回去,別去給人家當兒子了!」圓澤師低下頭,落下一顆淚水:「既然當面相逢,怎麼還能繼續逃避?該了的緣還是得了啊。」李源再也控制不住,哭得像個淚人,圓澤師勉強露出笑容安慰他:「別難過,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再過十二年,記得到杭州的下天竺寺門外,我們在那裡相會!」李源還沒弄明白,圓澤師又叮囑他:「十二年後的中秋夜,你可千萬不要忘了啊。我去了。」說完,閉目坐化。李源嚎啕大哭,頓足捶胸,悔恨自己執意走荊州,痛失良師益友。

安葬完師父,三天後,李源去那戶人家探視,一見面,孩子就沖著他笑。望著故人熟悉而陌生的笑臉,李源心酸不已,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在孩子綻放笑容的臉上。這正是:

笑和淚一起相融,生與死一線相連。

分不清是悲是喜,曾相識從此天涯。

李源心中默默呼喚:「澤公!澤公!別來無恙。」這場突如其來的打擊,使李源悲痛欲絕,他再沒有心思去四川,獨自一人返回洛陽。重到慧林寺,一切依舊,只是再沒有禪師的身影,物是人非,李源恍恍惚惚。侍者將圓澤師留下的那封信交給他,李源才曉得圓澤禪師在出發前,已經安排好後事,更加確定他不是凡夫,自己也對十二年後的約定充滿信心和期待,只是猜不透為什麼要不遠千里,相約杭州,但他相信,這也是因緣。

光陰似箭,約定的這一年終於來到了。臨近中秋,李源激動不已,早早趕赴杭州,尋找故人前生約定的地方,打聽到天竺寺就在靈隱寺附近。中秋節那天,李源來到靈隱古剎禮佛,心中默默祈禱佛菩薩保佑,自己能與澤公順利見面。出了靈隱,他沿著飛來峰走出去,向人詢問三天竺寺,有人告訴他,對面的那條小路走進去就是了。李源順著所指的方向走,竹徑通幽,走在其中,感覺說不出的溫和與輕靈。李源的心漸漸安慰,他放眼望去,山色如列畫屏,曲澗淙淙,山嵐雲影時而飄忽,宛如來到人間仙境。天色漸暗,皓月當空,不時可見山腳下,人們團圓喜慶,賞月吟詩,把酒言歡。想起當年與圓澤師一起度過的日子,李源頓時倍感淒涼,踏著落葉,不覺就來到葛洪井畔。李源低頭望見水中月光閃爍,跳躍不定,就像孩子頑皮的臉龐,水月變幻下,隱約可見自己滄桑的面容,不禁悲從中來:「澤公真的能來嗎?他還認得我嗎?」李源左顧右盼,心裡七上八下。突然,遠處依稀傳來歌聲,聲音漸漸清晰,猛然看見一個放牛娃騎在牛背上,揚鞭敲著牛角唱道:

「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論。

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易性常存。」(我從前世來到今生,還記得我們曾經一起賞月吟風的日子,往事已矣;真是慚愧,讓你跑這麼遠趕來相見,我們雖在輪迴無常之中,但自性清淨無染。)

「此身雖易性常存,能說出這話,莫非他是…」李源思量著歌詞,驚喜萬分地瞪大雙眼盯著放牛娃。放牛娃見他這副模樣,咯咯笑了。李源連忙跑上前去相認:「澤公?你,是澤公嗎?」放牛娃點點頭說:「李公真守信用啊。」「真是澤公啊!」李源激動地伸出雙手,一把抓住放牛娃:「十二年了!我等這一天等得好苦啊!澤公你還好嗎?」牧童微笑著回答:「好呀。」說著,跳下牛背,李源依然緊緊握著孩子的小手不放,老淚縱橫。這雙手,曾經溫暖寬厚,如今卻幼小嫩滑;他們的手,曾經陰陽相隔,如今終於又握在一起!前世的高僧,眼前的孩童;曾經的摯友,天真的面容。穿越前世,來到今生;是夢是幻,如泣如訴。這些年來的期盼與思念,李源肝腸寸斷,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多麼希望眼前的重逢,再沒有分手的時刻!放牛娃搖了搖兩人緊握的手說:「別傻站著,你聽,腳下溪水奔騰,不正是在歌唱我們重逢的喜悅嗎?」「噯!」李源連連點頭,於是兩人沿著溪澗往前走,月光映照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親密無間。很快見到一座小橋,放牛娃拉著李源,從橋上走了過去。地勢變得開闊,青山下是一片茶林,空氣格外清香。「看!那就是蓮花峰!」放牛娃指著前方的山頭說。走到近前,驀然看見上山的路口矗立著三塊巨石,月色下依稀可見石頭嵌空玲瓏,瑩潤靈異。

「我們就在這裡坐一會吧。」說著,放牛娃爬上第三塊石頭,臉朝外坐下;李源靠著第二塊石頭根坐下,兩人面對面,距離十分近,原來這兩塊巨石的根部是相連的。放牛娃手裡搖晃著樹枝,嘴裡喃喃地說著:「三生石,三生石。」「三生石?什麼三生石?」李源東張西望,突然眼前的牧童變現成老禪師的模樣!李源吃驚地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還是那個稚嫩的身影。李源心中滿懷憧憬,對放牛娃說:「澤公哪!你長大了,再來慧林寺出家,我就還能天天見到您!」牧童楞了一下,沒有說話,李源趕緊又說:「也不一定來我那邊,你喜歡哪裡就到哪,比如這兒也好啊,我反正跟著您!」牧童嘆了口氣說:「李公!你我情深,世緣未盡,不如暫時不要再接近。」李源一聽急壞了:「為什麼?!我們好不容易才見面,難道又要分手?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盼望重逢的嗎?」「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生死輪迴,總是要分別的!」李源的心,像被重重紮了一針,痛得晃了晃身子,幸虧靠住了背後的石頭,他泣不成聲地說:「難道這些年來,你從來都不懷念我們的過去嗎!澤公啊,我們的這段緣,就是說給石頭聽,石頭也該掉淚哪!」牧童沉默了,輕輕撫摩著兩片石頭相連的部分,忽然開口說道:「這就是三生石。我坐靠的,是前世,我從前世來與你赴約;李公你所靠著的,正是今生,你還是李源。」「那還有來生,我們的來生哪?」放牛娃指指最外邊的石頭:「喏,就是那。」李源趕忙掉轉身去看那塊石頭,卻發現它與這兩塊是分開的,並沒有連在一起!這就是說,來生我們不會再見了?李源心裡一片空白,不知該站往哪片石頭。秋風吹起,枝影搖曳,只有樹葉的沙沙聲。他們的心,彼此相通;他們的情義,生死相連。好像該把這段千古奇緣刻在石頭上。

李源依然不死心,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澤公,我們還有來生的相聚嗎?你倒是想想辦法呀!」牧童只是睜大眼睛望著他,沒有回答。李源急得手足無措,聲音沙啞:「澤公,難道你就沒有話要留給我嗎?」牧童的聲音突然變得悠遠渾厚:「李公,你我同在無常的生死中,必定受各自業力的牽引,身不由己地輪迴,所以分別是必定的。只有精勤修行,了生脫死,才能有真正重逢的機會!」說著,他猛地抽出被李源握住的手,用力拍了拍石頭,停在那兒,再沒有一句話。李源不得不接受永別,自己畢竟學佛幾十年,理智一點也該明白澤公的意圖,他微微點頭說:「澤公,我懂了。」牧童蒼白的臉上泛出一縷若有若無的微笑,他站起身來慢慢往外走著。李源跳了起來,尾隨著走下石頭:「澤公留步!」「還有事嗎?」李源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啊…既然你我不遠千里來到杭州,何不暢遊西子?再走也不遲啊!」牧童邊搖頭邊往前走,聲音低微地說:「不看了,該回去了。」「不!!」李源沙啞地喊著。牧童騎上牛背,迴眸看了李源一眼,輕輕揮手與他訣別:「李公,你我就此別過,從此天涯。珍重!」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只留下一串歌聲:

「身前身後事茫茫,欲話因緣恐斷腸。

吳越江山游已遍,卻回煙棹上瞿塘。」(前世來生,生死茫茫,若要訴說因緣,只怕肝腸寸斷;我已走遍吳越山川,還是掉轉船頭回到瞿塘峽。)

李源快瘋了,想追卻怎麼也邁不動腳步,只好拚命地喊:「澤公,珍重啊!」歌聲漸遠,牧童終於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目送故人遠去,卻再也沒有重逢的日子,李源伸得長長的雙手停在了半空,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不盡地流淌。李源再也支撐不住,轉身撲向最外面的那片石頭,抱著不停地拍打撫摩,哭得撕心裂肺。這難道就是來生!永遠不再相見?空曠的山谷,夜色蒼茫,四週彷彿仍然迴蕩著牧童的歌聲。

李源跌跌撞撞地再度爬上兩人方才坐過的石頭,尋找故人最後的蹤跡。月光如水,照在石頭上,如今只有自己孤單的身影。冰冷的石頭似乎還留有牧童的體溫,只有石頭,才可以證明澤公真的來過,又離開了。石頭垂下藤蔓,落在李源頭上,原來它也是那麼依依不捨!身旁小樹隨風輕搖,枝葉不停地摩挲著李源的衣服,好像放牛娃的小手在安慰他,叫他別哭了。

騎在牛背上的牧童,此刻突然掉下一顆晶瑩的淚珠,吧嗒,落在腮旁。他猛然迴首,卻見一輪明月當空,牧童不再回頭,任風把淚吹乾。耳畔響起詩僧皎然的詩:

我欲長生夢,無心解傷別。

千里萬里心,只似眼前月。

蓮花峰下,石頭靜靜地安立。血肉之軀化作塵土,石頭依然,望見來生。永遠,有多遠?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語、由上海回至

靈岩開示法語》

《蘇東坡-僧圓澤傳》

《唐?圓澤和尚?三生石跡》

每次修正《三生石》,都令我以淚洗面。生死輪迴,聚散別離,痛徹心肺。這也是我唯一展開描寫的一篇,眾多對話情景,設身處地譔寫,期間讀到唐朝著名詩僧皎然法師所作《送靈澈上人》詩,引用作牧童最後的心聲。皎然正是與李源同時代人,出家在靈隱寺,活動於靈隱、天竺寺一帶,其人其事、時間地點,正與本故事不謀而合!筆者也特地到現場踏看。關於三生石,一般認為是西湖十六遺跡之一,也有說是在湖南嶽麓山。竊以為,三生石不一定是「一個人(圓澤禪師)在(岳麓山的)石頭上打坐修行,坐了三生」這麼硬板的解釋,它關乎生死輪迴大事,而不必刻意尋求哪個人的三生。往事已矣,西湖蓮花峰的那塊石頭,銘刻著當年動人的故事,三生石的傳說,已是痛訴輪迴的千古絕唱。如今卻發現有人在石頭上刻畫了愛心,似乎以為三生石是他們愛情的象徵,想要在此地求海枯石爛永不變的因緣,實在是錯會澤公當年意,解脫反成繫縛鎖。於是禁不住再賦詩一首(還有文中的「笑和淚一起相融」)由於末學完全不懂吟詩的格式規矩,信口開河,貽笑大方。唯願一切有緣,看破生死,記得歸鄉——編者

緣定三生共嬋娟,月圓暫缺總無常。

三界無安聚還散,花開花落又經年。

不如攜手西歸去,永離生死出愛河。

君莫記取當年事,頑石依舊笑春風。

(筆者現場所攝三生石照片)

智積菩薩

智積菩薩,蘇州靈岩山道場的祖師之一。據《靈岩山誌》記載:唐朝宰相陸象先,祖籍蘇州。一次,弟弟進京後大病不起,遍訪名醫,始終不見好轉,全家焦急萬分。一天,門外來了一位行腳僧,自稱能醫好他弟弟的病,家人大喜過望,連忙請進屋。行腳僧要來一碗淨水,持咒後,含在口中,將水噴到病人身上,病人只覺全身清涼,病一下子就好了。為答謝再造之恩,陸家拿出金銀,可對方一樣都不肯接受。最後求問師父上下,他只說:「我叫智積,你日後回到蘇州,可以上靈岩山見我。」陸象先弟弟的病奇跡地痊癒了,隨即官拜尚書郎。一次因公南下,途經蘇州,特意來到靈岩山,到處打聽,都說從沒聽說過叫智積的和尚,心中不禁惆悵失落。卻在瞻禮殿堂時,猛然發現牆上畫著的,正是之前在北京奇遇的恩師!不禁高興地連連叩頭,於是出資興建智積殿,以答謝菩薩救命之恩,寺院也因此再度中興。直到今天,靈岩山還保存著一口古井,叫智積井,供僧眾飲水用。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靈岩開示法語序》、

《妙蓮老和尚說故事-古靈岩的智積菩薩》

鎮蟒塔

唐朝,寧波太白山小白嶺有條巨蟒,侵擾行人,百姓非常害怕。天童寺的開宗祖師藏奐和尚(圓寂後皇帝賜封號為心鏡禪師),乘願再來,一生奇跡無數,聽說蟒蛇作怪,立刻趕去度化。藏奐和尚先佈施食物給蟒蛇,然後為它說法授戒,開啟蟒蛇的心智。給它吃的東西原本是有餡的饅頭,由於施加了法力,饅頭吃也吃不完,最後都變成石頭,漫山遍野。如今它的遺跡就叫饅頭石,外面白中間黑,形狀酷似饅頭。蟒蛇吃了道糧又聽聞佛法,業障消除,脫離蛇身。藏奐和尚將它的尸體焚化,收拾骨灰埋在山上,在上面建塔,塔高十幾丈,六楞七層,中間藏有佛像經咒,以此希望這條蟒蛇仰仗佛的慈悲迅速證得法身,其他蟒蛇也從此不再興妖作怪,這座塔就叫鎮蟒塔,同時也是寄望人天鬼神,如有瞻禮供養的,植菩提道種,結成佛遠緣。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重造小白嶺五佛鎮蟒塔功德碑記》

法照大師遇文殊菩薩

根據《高僧傳》第三集《法照大師傳》:法照大師在唐代宗大歷二年,住在湖南衡州雲峰寺。一天,他手捧盛粥的缽,忽然缽中湧起五彩祥雲,現出一座金碧輝煌的寺院,另外又有一座寺,匾額上寫著金色的「大聖竹林寺」五個字。過了幾天,他又在缽中見到彩雲,雲中露出一座聖山,盡是黃金鋪成的大地,池台樓觀,種種莊嚴的寶物,還有成千上萬的菩薩聖眾在那裡精進修行。有曾經到過五台山的人告訴法照大師,這是五台山。

大歷五年,法照大師朝禮五台,來到了佛光寺。寺周圍的景象,果然如同缽中所見。當晚,一道異光從遠方而來照射在他身上,法照大師若有所悟,循著光來的方向走,來到了大聖竹林寺。就如同缽中所看到的景象,方圓三十里內,一百二十個院落,都有莊嚴的寶塔,黃金鋪地,並有茂盛珍貴的花樹充滿其中。法照大師進入寺院,來到講堂,只見文殊菩薩在西,普賢菩薩在東,端坐師子座,為眾說法,四週有上萬聖眾圍繞。

法照大師來到兩位菩薩面前,頂禮後問道:「末法時代的凡夫,早已沒有正法時期的根基,智慧少,業障重,佛性無法顯現,而佛法浩瀚,不知修行什麼法門最為切要,願大聖開示,除去我的疑慮。」文殊菩薩指示他:「你現在念佛最為恰當,一切修行法門中莫過於念佛、供養三寶。我從久遠以來,因此福慧雙修,得一切種智,念佛是諸法之王,你要常常念佛,不要間斷。」法照又請示應當如何念佛。文殊菩薩說:「在這個世界的西方,有尊阿彌陀佛,他的願力不可思議。你應當繫念阿彌陀佛,使這個念頭相續不斷,命終之後,決定往生,永不退轉。」開示完畢,文殊普賢各舒金色手臂,為法照摩頂授記:「你因為念佛,不久將證無上正等菩提。一切善男子善女人,如果希望快快成佛,最好的辦法就是念佛,速證無上菩提。」二位菩薩互說頌讚。法照大師聽後,歡喜踴躍,從此大力弘揚淨土,成為一代宗師,被尊為淨土宗第四祖。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致廣慧和尚書》

《淨土聖賢錄-唐法照》、《文殊菩薩的故事-聖境屢現:唐法照》

五台山人皮鼓

民間流傳的五台山人皮鼓的故事,是因果報應極其鮮明可怕的實例。據《清涼山誌》記載:唐代,五台山北台頂後的黑山寺有一僧人名叫法愛,擔任監院二十年,虧空常住錢財,私自置辦田產,傳給徒弟明誨。法愛死後,投生到一戶農家做牛,力大無窮,能獨自耕作。三十年後,牛老邁多病,主人想用它和人換油。一天晚上,明誨夢見死去的師父哭著對他說:「我盜用常住財物,為你置辦產業,死後投生為牛。如今我老弱病殘,你剝下我的皮作一面鼓,寫上我的名字,在禮拜課誦的時候擊打,這樣能消除我的業障,而我的苦難,才會有出頭的一天;否則就算滄海桑田,我都不得超升。」說完,一頭撞死。明誨嚇得從床上蹦起,卻只見夜黑沉沉,萬籟俱寂。驚魂未定的他立刻鳴鐘集眾,向大家宣佈這件事。第二天,就有人來報,說老牛在樹上撞死了。明誨依師父的要求,剝下牛皮製作成鼓,把他的名字寫在鼓上,又變賣田地,所得錢財送去齋僧,自己更傾囊而出,為死去的師父設供養懺悔。後來這只鼓被送到五台山文殊殿。時間長了,鼓漸漸損壞,寺院又更換新鼓,而百姓謠傳居然說成是人皮鼓。

需要說明的是,寺院用牛皮製作鼓面,不是因為要造鼓,特地去殺一頭牛。要知道牛被宰殺後,若有人取它的皮製成鼓,在作佛事的時候擊打,對這頭牛有著莫大的利益。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語》

念佛應當恭敬至誠,字字句句,       心裡念得清清楚楚,口裡念得清清楚楚。   真能這樣,就算不能完全沒有妄念,也不至過多。不少人念佛圖快貪多,隨口滑讀,沒有效果;  能攝心念,才是真念佛人。         大勢至菩薩,以如子憶母為比喻,      兒子心中只想念母親,其餘事情,      一概不放在心上,才能感應道交。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又真師書》

幽冥鐘

娑婆世界,以音聲作佛事;叢林法器,大鐘第一。鐘聲能由耳根震撼人的心靈,開啟人天耳目;鐘聲響徹天地,是惡趣罪苦眾生的救援。《阿含經》云,如果人在打鐘時,發願一切惡道的苦難能得休止,聽聞鐘聲及佛經咒語的,可滅除五百億劫生死重罪。所以付法藏傳中記載,廚膩吒王因為殺業太重,死後墮地獄,化作魚身,刀劍杖戟圍繞著他不停轉動,刀起頭落,萬死千生,生而復死,死生之苦一刻不停。當時有一羅漢擔任維那,每天按時打鐘。鐘聲一響,刀劍鐵輪就在空中暫停。於是廚膩吒王要求維那連續敲鐘,七天後,地獄苦刑從此休止。

又有傳說,南唐上元縣,一百姓遭遇橫死,三天後回尸還魂,告訴人們自己死後來到陰間,看見先王被捆綁幽禁,問及原因,先王說:「都是因為我聽信讒言,屠殺和州繳械投降的一千多人,怨魂向閻王告狀,我被關押囚禁,不得自由,只有鐘聲響起,我的痛苦才能停止!你回陽後轉告皇子,讓他為我造一口鐘,長時間叩擊。他要是不相信,就說我在瓦棺寺的佛像左膝中藏了一個白玉天王像,這事沒人知道,可以作為證據。」皇帝聽後,派人一查,果然有這麼個天王像,就在南京清涼寺鑄造了一口鐘,鐫刻鐘文:超薦先祖孝高皇帝,出離幽冥界,離苦得樂。這就是叩打幽冥鐘的由來。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南京三汊河法雲寺募鑄幽冥大鐘疏》

楊岐燈盞、寶壽生薑

不少大寺院庫房門口有副對聯:「楊歧燈盞明千古,寶壽生薑辣萬年。」這是有典故的。楊岐燈盞,說的是宋朝楊岐方會禪師,在石霜楚圓禪師會下擔任監院的時候,使用兩盞燈,一盞在上面,是常住的燈;另一盞在下面,是自己的燈。為常住做事情的時候就點常住的燈;晚上他自己想看經,就點他的燈,自己花錢買燈油,絕不私用常住一滴油。然而,油燈的特點是上面點火,油往底下滴。一次,母親來看楊岐禪師,發現了這兩盞燈,一問才知道上面的是常住的燈,下面是他自己的燈。母親立刻提高嗓門說:「哎呀!錯了錯了,你的燈應該放上面。」楊岐禪師想:哪兒錯了?常住的放上面,在我的之上,這有什麼不對?母親解釋:「你把常住的燈放上面,點燈時,油就往下滴到你的燈裡了。這樣侵損常住,你可擔得起因果?」楊岐禪師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調換了兩盞燈的位置,這樣,自己點燈時,燈油就滴到常住的燈裡,由此引來一段「楊歧燈盞明千古」的佳話。

「寶壽生薑辣萬年」,說的也是宋朝,洞山自寶禪師(別號寶壽)在五祖寺師戒禪師會下做庫頭。當時,師戒禪師有病,要用生薑紅糖煎成膏藥服用。戒禪師的侍者到庫房要這二樣東西,寶壽禪師說:「常住的公物,不可私用。大和尚要用,拿錢來買。」侍者將這話回報給師戒禪師,他就自掏腰包,交給侍者前往購買,同時對寶壽禪師的做法相當欣賞。後來洞山寺住持沒有合適的人選,請求戒禪師舉薦,他說:「那個叫我買生薑的人可以勝任。」

印光大師初出家管理庫房時,以楊岐方會禪師和洞山自寶禪師兩位古德為榜樣,克盡己責,對維護常住財物的因果非常嚴謹注意,例如遇到整理食糖的時候,手上粘的糖和氣味,都不敢用口舌舔食,而是用紙把糖揩下來,示現了作沙彌的典範。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邵慧圓居士書一》

《妙蓮老和尚說故事-楊岐寶壽不犯盜》

《餘會心-為沙彌堅守盜戒,管庫房不沾絲毫》

隔世的迷失

參禪一事,不是小根基的修行人做得到的。即使大徹大悟,只要煩惱尚未斷盡,仍然無法出離生死。現在的人暫且不說,就說宋代的五祖戒、草堂清、真如喆等禪師,他們的悟處,名揚天下。五祖寺的住持師戒禪師(五祖是寺院的名稱,師戒禪師住持五祖寺,故名五祖戒),來生做了蘇東坡。蘇東坡才華橫溢,卻時常出入妓院淫坊,可知戒禪師悟處雖高,並不曾證得初果。因為初果聖人即證得道共戒,自自然然不再犯戒。開悟而未證初果的,必須常常覺照,才能不犯戒。初果聖人下田耕地,所耕之處,蟲子自動離開四寸遠,這是他們的道力使之然。假如不出家,他們也會娶妻;然而,即使以命相逼,要他們行邪淫,初果聖人寧肯捨命,也絕不會依從。東坡既然出入淫坊,戒禪師必定尚未證得初果,又談何了生死?

據說真如喆禪師,轉世到大富貴的人家,一生卻多受憂苦。我們只知道他生在大富貴處,史傳並沒有指明是哪一個,莫非就是宋欽宗?想當年,金兵相逼,徽宗傳位太子欽宗,總共才二年,徽欽二宗就被金兵擄去,俯首稱臣,最後客死他鄉。以真如喆禪師的功夫,生到皇宮這樣的大富貴處自然不成問題,然而這等富貴,也不過是虛名,宋欽宗一生飽受憂苦,堂堂一個大國皇帝,被金兵捉去當臣子,真是可憐萬分。

宋代高僧草堂清禪師,一生精進。晚年,見宰相告老還鄉,十分榮耀,忽動一念羨慕之心,來生作了曾公亮,因前世的修行,少年功名成就,五十歲拜相,封魯國公,雖換來一世功名,然而對佛法已十分疏遠,尚不及蘇東坡的慧性。

海印寺的信禪師,也是宋代禪宗大老,常受朱防禦(武官名)家供養。一天,正值朱家夫人臨盆,家人看見信禪師走進屋內,夫人立刻生下一個女兒。家人奇怪,命人前往海印寺打探,果然在女兒出生的同時,信禪師圓寂。此事傳遍杭州,滿城皆知。等到孩子滿月,圓照宗本禪師來到朱防禦家,請人將女孩抱來,女孩一見他就笑。宗本禪師搖頭:「信長老,你怎麼成女孩了呢,錯了啊。」女孩一聽,當場哭得斷了氣。死雖然死了,畢竟還要轉生,卻不知又要生到何處!

至於遺臭萬年的奸相秦檜,他的前生也是出家人,是雁蕩山的僧人,靠著前生的修行,轉世成為宋朝的宰相。由於接受金人的賄賂,事事為金國謀劃,殺害了金人懼怕的抗金將領岳飛。那些與他意見不同的人,不是被貶就是被殺。秦檜死後永墮地獄,百姓仍不解恨,用面粉搓了兩條,作為秦檜及其夫人,捆在一塊扔進油鍋炸了吃,名叫油炸檜。百姓們還鑄了秦檜夫妻的鐵像,跪在岳墳前,凡有拜岳墳的人,都拿著木板痛打鐵像,還有人向著鐵像劈頭蓋臉地撒尿泄恨。後來有個姓秦的當了浙江巡撫,覺得鐵人在岳墳前被人撒尿,弄得岳墳污穢不堪,就把鐵像投進西湖,岳墳才暫時乾淨一些,不料西湖水卻因此發臭,不能再食用。常有人看見湖中漂著死尸,前去打撈,又沉了下去,最後集合很多船隻共同打撈,撈上來才發現,原來是鐵鑄的秦檜夫婦,還有金兀朮。人們知道他們罪業深重,將三具鐵像仍然安置在岳飛墳前,被人棒打撒尿,弄得烏七八遭。

以五祖戒、草堂清、真如喆的修持,尚且不能了生死,轉世成為大文豪、當宰相,已遠遠不如前生。真如喆禪師雖然當皇帝,卻被番邦虜獲,非常可憐。秦檜的下場,更是令人膽寒而心痛,他多年修行的禪定工夫,來生成為宰相,一旦被金人賄賂所迷,竟變成不分是非善惡的蠢貨,死了還遭受杖打尿淋,自己的形象更被油炸吃掉,千百年來都不得翻身。參禪人以禪宗自居,不肯仗佛力了生死,看了以上的例子,怎能不反思:仗自力與仗佛力相差太遠,為什麼不專修淨業,得以當生了脫?宋朝大名鼎鼎的禪宗大佬,來生尚且比前生退步,再一轉生,更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上-致廣慧和尚書》

《圓瑛法師-勸修念佛法門》

古語云,聰明不能敵業,富貴豈免輪迴。

生死到來,一無所靠。唯阿彌陀佛,能為恃怙。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包右武居士書二》

金子般的迴首

曾經闢佛而悔改信佛的,古今不乏其人。舉例一二:宋朝丞相張商英,明代居士鐘大朗。張商英最初不懂佛法,一次來到一座寺院,驚訝地看到這裡的佛經莊嚴殊勝,他不生景仰,反而氣呼呼地說:「哼!外國人的書居然搞得如此莊嚴,我們孔聖人的書倒沒那麼精緻,簡直豈有此理!」當天晚上,張商英提著筆嘆息,卻一個字也寫不出。夫人向氏,是個虔誠的佛弟子,聽到他在咕噥,問他什麼事這麼煩惱。張商英回答:「我打算寫一篇《無佛論》。」夫人開導他說:「既然都無佛了,還有什麼可論的。」張商英一聽,愣住了。夫人接著問他:「你讀過佛經嗎?」張商英理直氣壯地說:「我哪能讀那種東西?」夫人笑著說:「你都沒有讀過佛經,想論證佛經不對,依據呢?」張商英想想也對,就暫時擱筆。

一天,他來到同僚家,看見桌子上有一本《維摩詰經》,就拿起來翻閱。這一看,令他非常吃驚,原來佛經的詞句、義理是如此奇妙,於是請回去仔細閱讀。看了不到一半,心中生起極大的悔悟,發願終身弘揚佛法。經過努力,張商英對佛教各宗派都有很深的造詣,他寫的《護法論》得到普遍認可和讚揚,還被附入大藏經。宋徽宗時,張商英入閣拜相,國家正遭遇大旱,張商英拜相的當天晚上,就下了大雨,徽宗大喜,御書「商霖」二個大字賜給他,用他的名字加上霖雨的意思來褒獎他。

另一位明代居士鐘大朗(就是淨土宗第九祖蕅益大師),蘇州木瀆人,父母信佛,祈禱觀音菩薩生下了兒子。鐘大朗從小跟隨父母禮佛誦經,長大讀書後,學到了儒家學問,從此再也不肯禮佛誦經,甚至還寫下不少謗佛的文字。十七歲那年,他讀到蓮池大師的《自知錄序》和《竹窗隨筆》,這才懺悔自己的行為,停止闢佛。他還讀了《地藏菩薩本願經》,從此發心學佛作居士。鐘大朗研究天台宗、禪宗的各種典籍,都有所得,二十四歲出家,禮憨山大師的門人剃度,法名智旭,字蕅益。出家後,戒行清淨堪比冰雪,見地光明如同日月。蕅益大師非常注重淨土法門,認為末法眾生業障深重,若不仰仗佛力,決定難以當生了生脫死。蕅益大師一生弘法卻不作住持。由於他經常居住在杭州北天目山靈峰寺,人稱靈峰蕅益大師。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重修九華山誌序、江蘇吳縣佛教會通告各寺院僧眾巽言》

蓮池殊宏

淨土宗第八祖,明朝雲棲蓮池大師依無門洞高僧性天理和尚出家。師門宗旨福慧雙修,闡揚普賢行願,文殊大智,志成佛果。蓮池大師屬於「殊」字輩,剃度時,師父為他取法名「殊宏」,後來他自己改成「袾宏」,其中另有原因。據說明朝初年,朱元璋詔見一位高僧,十分優待,特地準備玉杯,裡面裝著香甜的牛奶讓高僧喝。高僧作詩謝恩,其中有一句「盞瓊漿來殊域,九重恩德自上方。」不料朱元璋一看這個「殊」字:「左歹右朱,這不是在罵我嘛!」大發雷霆,下令將和尚斬首。過後他冷靜下來一想,對方並沒有罵自己的意思,可人已被殺,後悔也來不及了。印祖評論說:這位高僧冤枉被殺,也是他宿世的殺業所感招,一旦業力現前,完全不能自主,只好遭殺。殺業難消,果報如此可怕,世人應當警惕,力行戒殺。如來將殺戒列為諸戒之首,這份慈悲心深切得無以復加,可憐迷惑顛倒的愚夫,不知道感恩,反而對佛橫加謗毀,這樣下去,勢必永永遠遠,互相殺來殺去,多麼可悲。

蓮池殊宏大師考慮到這個事件,將法名「殊」字,去「歹」加「衣」,改為「袾」。世間人大多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傳來傳去就以為蓮池大師一開始就叫「祩宏」。對此,印祖感慨地說:大家也不想想字義,就這麼糊里糊塗,人云亦云。蓮池大師謹慎防禍、為順應時機而改名的道行就這樣被埋沒了。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高鶴年居士書》

臭鞋底專打作詩嘴

據《清涼山誌-妙峰大師傳》記載:明朝高僧妙峰大師,山西平陽人,俗姓續。天生異相,嘴唇向外掀翻,露出牙齒,鼻子朝天喉結突出。妙峰七歲就父母雙亡,只好給人放羊,十二歲到附近的寺院出了家。由於受虐待,逃到蒲阪,靠討飯過日子,晚上睡在文昌閣裡。文昌閣是山陰王所建,禮請萬固寺高僧朗公弘法。一天,山陰王見到妙峰,對朗公上人說:「我看此人五官皆露,神情莊重,身子骨硬朗,日後必成大器!您不妨收他為徒,好生優待。」

不久,當地發生大地震,民房盡毀,妙峰被壓在瓦礫下,全身居然沒有受傷。山陰王愈加稱奇,在中條山修建關房,請他閉關,專修禪觀,自己在外護關三年。妙峰入關後不久,就有所悟處,作了一首偈子呈請過目。山陰王一看他已有如此見地,可要是不挫挫他的銳氣,日後必定發狂,於是脫下鞋子割去鞋底,在上面寫了一首偈:「這片臭鞋底,封將寄與汝,並不為別事,專打作詩嘴。」寫完後封好交給妙峰。妙峰接信後如獲至寶,頭面禮佛,將信繫上繩子掛在脖子上,從此再不發一言。三年閉關期滿,出來見山陰王,已大悟,舉止不凡。

此後,人們凡遇造塔、建橋、修路等工程無法完成的,只要請妙峰大師操辦,必定成功。一成功,他就立即告退。修造過程中,妙峰也安排自己的徒弟出面打理,但是工程結束後,絕不在此地安插一個自己的人。現在的人陰謀奪取他人道場還來不及,誰還肯把自己的拱手相讓?妙峰大師心地正大光明,難怪他生前贏得王公大臣的恭敬,龍天善神擁護,美名遠播,得證聖果,數百年後,人們聽到他的事蹟,仍然欽佩不已。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靈岩寺永作十方專修淨土道場及此次建築功德碑記》、《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張曙蕉居士書七》

癱子應供

明朝崇禎年間的一天,當塗縣官圩村的百姓正忙著趕集,人群中爬過來一個滿身污垢的癱子,伸出黑糊糊的手,向過往的村民討飯,大家如避瘟神,惟恐沾染。癱子拖著病體處處遭人譏嫌,心中忿忿不平。聽路人閑聊,說起塘橋庵有位水谷和尚,很有修持,於是滿腹委屈的他趕到寺院,一頭栽倒在師父足前,哭訴道:「師父啊!您看,我這半死不活的人,從山東老家逃荒到這裡,沒想到遭盡了白眼,眼看就要餓死了,人們見了我卻都躲得遠遠地,一個個都那麼討厭我,難道是天要滅我嗎!」水谷和尚說:「你若能發心出家,仰仗佛的大慈悲力,或許能有施主肯供養你。」癱子磕頭,涕淚漣漣,求師父為他剃度授戒。

出家後的癱子照例挨家挨戶行乞,但絕不沾葷腥,縱然被人辱罵,一樣安心忍受。水谷和尚又教他念觀世音菩薩名號,兼持准提咒。受持二年後的一個秋天,癱子忽然在夢中見到一個老婆婆,喊著他叫他起來。他說:「我是癱子,哪裡站得起來?」老婆婆上前伸手扯起他的雙腳,感覺一下被拉直了。早晨醒來,癱子想起昨夜的夢,就試著站立,自己果然直直地站了起來,並且能正常行走了。於是自號半崖,從此也獲得信眾的供養。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致諦閑法師問疾書》

諸佛以八苦為師,苦為成佛的根本。

北俱盧洲的人,不用受苦,但他們也入不了道。

南閻浮提苦的事情很多,

然而入佛道了生死的人,數也數不盡。

倘若世間沒有生老病死、刀兵水火的苦難,

每個人只管醉生夢死地沉淪,

誰還肯發出世心,以求了生死。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袁福球居士書》

洪水無損佛像

明末覺根和尚在江都揚善壩,開闢淨土道場,專修念佛三昧,此後常有高僧住持。清咸豐同治年間,寺廟飽經戰火,寂山和尚派人料理,依然遵守老規矩,不染外緣,專修淨土。後來洪水氾濫,殿堂寮房都被衝垮,大殿牆壁完全倒塌。然而,大殿倒塌的瞬間,有三根巨木,一下子搭成保護傘,蓋在佛龕上方,之後巨木隨著洪水漂走,佛龕被水沖壞後也順水流走。大水淹到佛像的膝蓋,八尺金身的西方三聖像,香樟木雕成,連同蓮花寶座,經過殿堂倒塌、佛龕沖毀的大力撞擊,竟然毫髮無損。大水是眾生惡業所感招,佛像經歷大水沖擊,仍舊巍然。此舉足以昭示天下,願一切有緣,歸命投誠,得以往生西方,了生脫死,超凡入聖。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揚州江都揚善壩蓮修精舍募建大殿疏》

他心通

他心通有種種不同,如果是已經證道的聖人,比如澍庵,(清代高僧,揚州人,年少出家,性格狂放不守戒,被住持斥責,決心潛心修持。閉關三年後出關,判若兩人,為人謙遜,無人能測度他證得的境界。一次,他在茶館喝茶,鄰座的人在爭論佛經,澍庵笑著說,你們都不對。說著,他一面背經文,一面作解釋,滿座皆驚。任何書籍,他沒看過的都能背誦,人們稱他為聖僧。)澍庵從來沒有讀過書,然而不管別人問他什麼書,都能背得清清楚楚,一字不錯。原因在哪裡?澍庵惑業斷盡,徹底放下情執,心地清淨猶如明鏡,沒有人問的時候,心中一個字也沒有。倘若有人問的是那人自己曾經讀過的書,時間長忘了,然而他的八識田中,已留有這些詞句的影子,由於無明障礙,遮蓋自性,所以他本人一點沒感覺;澍庵有他心通,能在對方心識的影子中,看得明明白白,所以問什麼答什麼,一點不會錯。即使問的人確實從未見過那本書,澍庵也能從其他見過那本書的人的心識中看到,然後為來者背誦。這就是把他人的心識作為自己的心用,不是他的心裡真能記住這麼多經書。凡夫不明白,覺得非常奇特,其實是業障消盡,智慧圓朗才能做到的。

《宋高僧傳》記載高僧緘到王處厚家,王處厚正在很得意地讀文章。問他讀什麼,王處厚說:「這是我考中進士所寫的文章。」緘和尚不信,問:「考試的時候那麼緊張,你哪能寫得這麼從容整齊?」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冊子問:「這是你寫的嗎?」王處厚一看,正是自己當初考試時寫的原稿,於是不好意思地解釋:「我現在看的是後來修正過的稿子。」緘和尚說:「我就知道這不是你的原稿。」王處厚心裡納悶:「師父口袋裡怎麼會有我的文章呢?」緘和尚神秘地一笑:「我非但有這一篇,從你讀書以來寫的所有文字,包括信手塗鴉的,我口袋裡全都有。」王處厚嚇得不輕,不敢再問下去了。澍庵有他心通,但還沒顯示神通;緘和尚不但有他心通,還有大神通,能把對方心識中所顯現的書,現出形象來給對方看,並不是真的在自己口袋裡放了那麼多東西。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永嘉某居士書四》

《釋門法戒錄譯文》

緇門孝子

宋代長蘆宗賾禪師(即前文《廬山道場》所介紹,感得普賢、普慧二大菩薩顯現在夢中,請求加入蓮華勝會的法師。)少年喪父,母親將他帶回舅舅家撫養,宗賾讀了不少書,二十九歲出家,明心見性。後來,宗賾禪師在長蘆寺任住持,將母親接到方丈室東邊的屋子,勸母親剃髮出家,念阿彌陀佛求生淨土。經過七年,母親念佛往生。宗賾禪師報答親恩的孝心已經盡了,於是按照廬山蓮社的規約,創建「蓮華勝會」,普勸大眾念佛。其事蹟見於《淨土聖賢錄》。

道丕法師,是唐代皇族宗親,長安人。剛滿週歲,父親為國捐軀。道丕七歲出家,十九歲時,正值玄武門之變,他背著母親進入華山避難。當時糧價高漲,道丕法師自己不吃飯,化緣討來的食物都供養母親。有一天母親對他說:「你父親在霍山戰役陣亡,尸骨至今暴露在荒郊野嶺,能否想個辦法,把父親的尸骨撿回來埋葬?」道丕法師來到霍山,將戰場上的白骨全都收拾聚集起來,虔誠地日夜誦經,併發願說:「古人精誠所感,滴血認骨,但願我的至誠也能感得父親遺骨與我相認。」過了幾天,有枯骨從白骨堆中跳出來,在他眼前搖晃不停,道丕知道是父親的遺骨前來相認,萬分哀痛地抱住它,掩埋了其餘的白骨,背著它回歸故鄉埋葬。那天晚上,母親也夢到丈夫回來了。道丕法師的德行感動一時,後來應皇帝詔請,講經說法,贏得世人的尊重。其事蹟見於《宋高僧傳》。

清朝玉琳國師,十九歲禮報恩寺磬山法師出家,母親曾寄給他一封信說:「我與你宿世有緣,今生才能得此母子情分。如今你捨棄我出家,我們之間的恩愛,從此一筆勾銷!當年我懷著你時,祈禱佛菩薩,希望生個男孩,懷孕期間辛苦不已。好不容易生下了你,愛若掌上明珠,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供你上學。每天,你要是回來晚了,娘總是靠在家門口伸長脖子張望等候。你父親去世早,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無論生活多麼艱難,我們都熬過來了!娘從來沒有捨棄孩兒的心,沒想到兒子你卻忍心丟下母親不管,遠走他鄉!為娘日夜悲淚,心酸不已!既然你不肯回家,我也只好聽之任之,再也不敢期望你能回家!我不要你學世間的孝子賢孫,只希望你能倣傚目蓮尊者,度脫我生西方極樂,否則,我心中的鬱結永遠都解不開。」

玉琳法師精勤修持,很快大悟,磬山法師十分器重,預許為他母親剃髮說戒,法名通光。玉琳法師二十二歲,磬山法師示寂,第二年玉琳法師陞座,在他的努力下,報恩寺宗風大振,並遵照磬山法師的遺命,代為母親剃髮說戒,稱大慈老人,建草堂迎請母親回報恩寺。老人專修淨業,兼參禪,終於大悟。十一年後,玉琳師四十歲,大慈老人圓寂。玉琳師在墓龕前,席地珈趺長坐七天七夜,粒米不沾。報恩寺僧眾全體封鍋閉廚,激他進食。玉琳法師憐憫大眾,帶頭喝粥,吩咐開鍋。他的道風上傳朝廷,順治皇帝拜他為師,冊封大覺普濟能仁國師。之後,玉琳國師辭駕回南方,在常熟虞山藏海寺的後面為母親大慈老人建塔。

佛在經中說:「供養父母的功德,與供養一生補處菩薩的功德相等。」雙親健在,應當以善巧方便勸導,讓他們持齋念佛,求生西方;雙親去世,就要以自己修持的功德,時常為父母親懇切迴向,願他們出輪迴之苦,永不退轉,這是區別於世間的大孝。倓虛大師對此也評論道:如果出家人在出家之後,不能辦道修行,在世俗人情來說,對父母沒有盡到生養死葬的心;在出世方面來說,也沒能讓祖先離苦得樂、超出輪迴,這樣反倒不如一個俗人。世俗人父母健在,子女請安問候,孝養侍奉,父母還能得到一些好處。出家人離俗之後,東奔西跑,遠離家親,父母一點受用也得不著,如果再不能辦道修行,那簡直太辜負出家的意義了。

印光大師初出家時,見各地朝山的禪和(參禪的人),交頭接耳談論玉琳國師,說這種僧人,不但不通佛理,甚至還不如世間聖賢人。印光大師查閱玉琳國師年譜,發現那些流言毫無根據;倒是年譜記載的,謠傳者一句也沒聽過。於是特地譔寫文章,以正視聽,希望大家不要道聽途說,藐視古德,輕蔑佛法。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大慈老人塔院重修記》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佛教以孝為本論》

《蓮池大師-緇門崇行錄(吳錦煌譯白)》

《倓虛大師-影塵回憶錄》

眾生肉,母親肉

陝西興安某縣,住著一位姓周的村民,和母親一起生活,家境貧寒,母子倆靠兒子打工維持生計。母親去世後,兒子心灰意冷,大白天還蒙著頭在睡覺,忽然夢見母親來找他,哭喊著:「兒啊,我死後變成了豬,現在在某處,有人要殺我,你快來救我呀!」兒子嚇醒,立刻趕到母親夢中說的那戶人家,一眼看見有人在殺豬,正是母親夢中所指的那人。兒子大驚,急忙找那口豬,卻見豬倒在血泊之中,已被殺死。兒子見狀,如萬箭穿心,悲痛欲絕,倒在地上來回翻滾,哭得死去活來。人們圍攏來看,奇怪地問他怎麼了。兒子只是號啕痛哭,捧著心口說心痛。他心中的痛,實在無法言說,因為自己沒有錢贖買這頭死豬,又明知說那個夢也是無濟於事,只能說心痛。兒子再也不忍吃肉,什麼肉都吃不下去,從此發心吃素。由於他只是一介村夫,不懂得怎麼修行,就按照當地的風俗,向別人討要點燈的油,攢滿一擔,挑著送上武當山金殿供燈,另外自己再捐出三個銅錢,用來買香燭供果,希望借此積德超度母親,這樣經過了好幾次。

後來,有一個外道頭目要造反,事情敗露後逃跑了,官府畫了肖像到處捉拿。不料挑燈油的兒子和造反頭目同名同姓,甚至連相貌都一樣,官府把他抓了起來。公堂上,他說自己因為母親變豬,發心供燈油。官府哪裡肯信,搜查時發現他隨身攜帶帳簿,裡頭有好幾千個人名,其實都是捐燈油錢的名冊,此時卻被當作是造反同黨的名單。經過嚴刑拷打,最終屈打成招,定成死罪。之後,那人被押到鄖陽府重審,他大喊冤枉,說自己只是因為娘變成豬,才到處募化燈油。知府見他神情慈善,不像造反的人。為了一試究竟,知府故意對他說:「什麼你娘變豬,簡直一派胡言,本官今日定要教你開齋。來人,端碗豬肉給他吃了。」一碗肉硬塞到那人手裡,他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已是淚如雨下,嘴唇不停地顫抖。知府拍著驚堂木連連催逼,那人雙手抖成一團,好不容易夾到一塊肉,還沒送進口中,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見他悲痛到這種地步,知府確定他是被冤枉的,於是釋免他的罪名,並讓他在竹溪縣邊界的蓮花寺出家。

那人出家後,一心念佛,很有感應。晚年回到陝西故鄉建了兩座小廟,大家都稱他為周老禪師。太平天國起兵後,他的徒弟徒孫紛紛逃離。老禪師將要示寂,告訴鄉親們說:「我死後,請用缸裝上尸體,再修一座塔,三年後啟塔,倘若身體壞爛,就燒掉;不壞,就供在大殿一邊。」三年後,鄉親們打開墓塔,果然老禪師完好如生,於是供在大殿內。鄰縣的縣官少爺得了重病,無人能治,已往生多年的周老禪師現身為他醫治,病好後,縣官一家感恩不盡,再三請求登門拜謝。老禪師告訴他們自己住持的寺廟,說:「你要是想念我,可以到那裡找我。」縣官一家找來後,打聽周老禪師,人們帶他們來到大殿,指著供在一邊的遺體說,這就是周老禪師。他們一瞧,正是前幾天來治病的和尚。奇跡傳開,這裡從此香火不斷。

周老禪師要不是母親變豬,頂多是個安分守己的良民罷了;要不是鄖陽知府逼他吃肉,弄得他吐血,冤案也沒有昭雪的可能。在他眼裡,眼前這一碗肉,與他母親的肉沒有兩樣,可官府威逼,又不敢不吃,最後還沒吃,就因痛斷肝腸而口吐鮮血,這才表明自己的確是被冤枉的,得以無罪釋放,還出了家。

這則故事,完全是真人真事,周老禪師就是印光法師的得戒和尚印海定律師的師公。當年,印光法師初出家後,由於擔心再次被哥哥追回去,一直行腳到湖北,曾在竹溪縣周老禪師當年出家的蓮華寺掛單。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覆郁連昌昆季書、復邵慧圓居士書一》

捨   利

舍利是梵語,一般認為是骨灰化成,這是根據釋迦牟尼佛涅槃焚化後,身體化作八萬四千顆舍利而說的。世尊大慈大悲,對一切眾生視同己出,特意示現降生成人,修行成佛。等到一期化緣(這一世的生命)結束,示現涅槃,又化火自焚,不惜粉碎他萬德莊嚴的法身,留下無數舍利,給眾生禮拜供養,用以增長福田,作將來成佛之因。天上人間、龍宮海底,各各分得舍利,造塔供養。人間所得的一份,八國平均分配。阿闍世王獨得八萬四千顆,供養於恆河中。阿闍世王歸西後,他的曾孫阿育王大力宏揚佛法,採用七寶香料作建材,差使鬼神,僅用一天時間就造好八萬四千座佛舍利塔,放遍南瞻部洲。耶舍尊者一張手,遮天蓋日,指間放出八萬四千道光芒,鬼神分別捧上寶塔,跟著光走,將寶塔安置在光的盡頭。凡是佛法沒有傳到的地方,寶塔就暫時埋在地裡,等日後佛法傳來,這些塔便一一出現於世,比如寧波阿育王寺、五台山的舍利塔等等,就是如此。

晉武帝太康三年,利賓菩薩示現作慧達和尚,禮拜請求,育王之塔從地湧出,阿育王寺由此興建。佛舍利供奉於殿內石塔中,有人要瞻禮舍利,通知塔主,自己先到殿中禮佛,跪在殿外台階上,塔主請塔出。舍利的形狀顏色大小數量,都沒有一定。人們通常見到的是一粒,也有見到幾粒的。有的見舍利安在鐘底不動,有的則見忽升忽降,忽大忽小,小的象綠豆,大的如黃豆大棗。各人看見的色彩和深淺都不相同,有的黯淡,有的明亮。不僅各人所見不同,就連同一個人在相同的時刻觀看,舍利也會有大小位置乃至色彩的變化。有人看見蓮花和佛菩薩像,有人業力深重,什麼也看不到。明朝萬曆年間,吏部尚書陸光祖,篤信佛法,極力護法,與親友一起來看舍利,一開始看象小豆,過一會像黃豆,接著象棗子,後來象瓜,再後來象車輪,光明朗耀,令人心目清涼。

舍利叫身骨也叫靈骨,是修行人戒定慧力所成,不是修煉精氣神所得。這是心與道合、心與佛合的修行人的表相。但並非一定要人死了以後經過焚燒,身體的血肉、骨頭、毛髮等變為舍利;也有不是骨灰的舍利,那是變化而來。比如在刻板、繡經、念佛人的口中得到,包括燈花上開出的舍利。宋朝有人刻《龍舒淨土文》的印刷木板,在刻板中滾出三顆舍利;善女人繡經,飛針走線時忽然感覺針下有東西,定睛一看,原來是舍利;還有人念佛,嘴裡吐出舍利;高僧洗澡,徒弟幫忙擦背時,從身上落下舍利;雪岩欽禪師剃頭時,頭髮變成一串舍利。又有高僧圓寂後火化,得舍利無數,眾多弟子都得到了,但有一個出遠門的回來晚了,沒得到舍利,跪在遺像前悲痛哀求,竟然就在像前得到了舍利。宋代長慶閑禪師圓寂後,荼毗(火化)時,突然刮起一陣大風,不停地旋轉,把煙灰卷上天空,一直吹到四十里外。所到之處,屋頂、樹梢、草尖到處都沾有舍利,收斂起來不計其數。

民國時期,淮安儒生楊佩文,本來不懂佛法。由於孫子不滿週歲夭折,心情十分傷痛。有居士勸他加入普濟蓮社念佛,並給他讀了印光大師的文鈔、嘉言錄等,他頓時生起信心,精進念佛。不到三個月,在做晚課時,見到佛前的油燈中結出一朵蓮花,花心有一粒大如粟米的翡翠舍利,花落下來,舍利滾落在桌子上,這是他的精誠感動佛現瑞相,堅定眾人的信心。蓮社將舍利寄給印光大師。大師收到後隨即放在一個小瓷盒中,供大家瞻仰。此時的舍利,已經比剛寄來時大了二三倍,瞻禮完後供在佛前,第二天早課完畢再看,已經沒有了,想必回去了,可詢問下來,蓮社、家中,到處都不見。楊佩文知道佛法不可思議,求授皈依。大師為他取法名慧潛,意思是他仰仗念佛,就能與佛的智慧暗合道妙。

外道不懂得舍利是佛弟子修習戒定慧,有一定功夫的結果,把它說成是從精氣神修煉而得,這種說法剽竊了佛教的名詞,卻根本不懂佛教的道理。試看刻板繡經,這些都是在刀尖針下得到的舍利,還有燈花所結的舍利,又是誰的精氣神煉出來的?這些奇跡,無非是應以舍利身得度者,即現舍利而為說法。

佛的舍利更是神奇變化無窮。當年隋文帝還沒作皇帝時,一個修行人送給他幾粒舍利,等到他登基後再看,居然變成了幾百顆那麼多,於是皇帝下詔修建了五十多座寶塔來供養。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阿育王佛舍利塔紀實、楊佩文居士得舍利記、淮安觀音庵普濟蓮社緣起、複方耀廷居士書二》、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酈隱叟書》

白衣布衣篇

壯士互啖

東周列國時,魯國有二位勇士,住在不同的地方。一天兩人相逢,把酒共飲。一個提出來說:「無肉不能成歡,去買點肉吃。」另一個說:「哎呀!你我不都是肉嘛,還去買肉乾什麼?」於是兩人竟然互相割肉,又遞給對方吃,一直到死。這事在我們看來,會覺得他們太愚蠢。卻不知吃肉的人,不曉得因果報應,他日人死為畜,畜死為人,吃來吃去,和他們有什麼分別?不過一個隔世,一個當時。更有甚者,二勇士互食而死,他們的因果報應,倒是一下子都了結了;而食肉之人,因果糾纏不已,報應沒有止盡。《楞嚴經》云,以人食羊,羊死為人,人死為羊。這樣生生世世,死死生生,互相討命。經上已有明文,足以令人警覺。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南京素食同緣社開示法語》

孟  盈

隋朝代州的趙良相,家境富裕,膝下二個兒子,大的叫趙孟,小的叫趙盈,弟弟強悍哥哥文弱。父親臨終時將家產分成二份,哥哥分得多的一份。父親一斷氣,弟弟趙盈就霸佔了哥哥趙孟的全部財產,只給他一間茅屋居住,哥哥趙孟靠辛勤勞動養活自己。不久,弟弟趙盈死去,投生到趙孟家,給哥哥當了兒子,名環。後來哥哥趙孟也死了,又生在了弟弟趙盈家,給趙盈的兒子當兒子,名先。

兩個孩子漸漸長大,趙孟家越來越窮,趙盈家越來越富。弟弟投生的趙環給哥哥轉世的趙先作了奴僕。常言道:老天爺不公平,富了還要富。有一天趙環的母親對他說:「你叔叔趙盈霸佔了你父親的家產,使我們家代代受窮,現在都做了他的奴僕,真是給先人丟臉!」趙環懷恨在心,對趙先動了殺心。

這一年,趙環跟隨趙先前往五台山,走到深山無人的地方,趙環拔出刀來,惡狠狠地對趙先說:「你祖父是我父親的弟弟,他搶奪了我們家的財產,害得我家這麼窮,我又作了你的僕人,你真的這麼忍心嗎?我今天要殺了你!」說完撲了上去,趙先嚇得撒腿就逃,趙環尾隨其後追趕進了樹林。追到一間草庵,趙環一個箭步衝了進去。「住手!佛門清淨地,不得行兇!」眼前出現一位白鬍子老和尚,趙環吃驚地看著他說:「我可是在找我的仇人。」老和尚哈哈大笑:「你先別幹傻事!我讓你看看,真相到底是什麼。」說著,又叫出躲在角落髮抖的趙先:「來來來,你也過來。」老和尚給他們每人一包藥,用茶水沖服。他們喝下去後,頓時如夢初醒,往事歷歷在目,趙環沒想到原來自己正是那個害人的弟弟,一下子呆若木雞。老和尚告訴趙環:「趙盈就是你的前身,正是你自己霸佔了你哥哥的財產;而今趙先又是你哥哥趙孟轉世,繼承的無非是自己過去的產業。你們倆到底誰搶了誰的家當?誰又該殺掉誰呢?」兄弟兩人隔世重逢,不禁百感交集,雙雙捨棄家業,跟隨老和尚出家修道,終老於彌陀庵。此事記載於《清涼山誌》。正所謂因果報應,清楚分明,如響應聲,如影隨形,絲毫不爽。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上海護國息災法語、復郭漢儒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法雲寺放生徵信錄序》

王恭抄經

唐代定州中山有位僧人修德師,在深山修苦行。受持《華嚴經》生起信心,發心抄寫經文。為此特地花三年時間建造了一座清淨院落,種上樹木香花,又另外搭築淨台,在台上蓋房子,請來書法家王恭入住抄經。王恭嚴持齋戒,沐浴更衣,焚香散花,懸掛幡蓋,禮經懺悔,這才陞座。每落一筆,口中含香,提筆吐氣;遇到要咳嗽或打呵欠,立即停筆片刻,臉朝旁邊,絕不敢將口氣熏到經上,如此竭誠盡敬,日復一日。修德師則每天入室觀想。王恭每寫一卷,修德師就供養他細絹十匹,一部經下來,總共撥出六百匹。而王恭殫精竭力,不求名利,絕不願接受饋贈,經一寫完,立即搬出清淨院落。王恭的無比至誠,使得他業盡情空,不久就了生脫死,高登上品寶蓮。修德師設素齋慶祝經文寫成。眾人集合,來到佛前,燒香散花,祝禱發願。經藏展開,大放光明,遍照方圓七十餘里,照亮全城。城中男女老幼,都目睹了這一盛況。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竭誠方獲實益論》

怨親得度,自登蓮池

宋朝有個叫陳企的,曾經殺過人,一天他看見被自己殺害的人現在眼前,心裡清楚對方是來討命的,驚恐之中,他急著念「南無阿彌陀佛」,說也奇怪,那怨鬼就站在原地不動了。陳企心中驚喜,不停地念,怨鬼就此離去。從此他認真念佛,數十年後終於往生西方,特地回來借孫女之口,告訴大家自己已經往生極樂。家人請求道:「你在家沒畫過肖像,可否給我們留個紀念?」陳企答應。於是他在家人的無比欣慰中顯現出自己在西方世界的莊嚴法相,供家人描畫供養。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復淨善居士書四》

將錯就錯,西方極樂

宋朝人楊傑,號無為子,早年追隨天衣義懷禪師參禪,大徹大悟。後來母親去世,楊傑辭官回鄉,遍閱《大藏經》,由此深知淨土法門的殊勝,從而自行化他,勤修堅持,他在智者大師《淨土十疑論》的序文裡面說:「愛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極樂。」楊傑畫了一幅阿彌陀佛像,隨身攜帶,觀想憶念。臨終時,楊公說偈:「生亦無可戀,死亦無可捨。太虛空中,之乎者也。將錯就錯,西方極樂。」生死在真性中,猶如空花,可是由於凡夫沒能證得真性,就必須求生西方,見佛聞法,獲證真性。「將錯就錯」的意思是說,假如徹底證得真性(不假叫做真,不變叫做性,此不妄不變的真性就是每個人本具的清淨心體),自然不必再求生西方,所謂求生仍是一個錯;然而還沒有證得,就不能不求生西方,所以說「將錯就錯,西方極樂。」蓮池大師編譔的《往生集》在《楊公傳》一文後題讚道:「我希望天下的聰明人都能夠成就這一個錯。」這才是不被聰明所誤的真正大聰明。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語》

《佛學大辭典》、《佛學常見辭彙》、《淨土聖賢錄》

蘇東坡自誤往生

宋代大文豪蘇東坡的前身是宋代初年五祖寺的住持師戒禪師(也就是前文《楊岐燈盞、寶壽生薑》中,自己掏錢買生薑紅糖的師戒禪師,稱「五祖戒」),戒禪師曾經名震一時,晚年在僧堂前拄著枴杖談笑而化,自在從容。蘇東坡則由於前世修行所得的智慧,才華橫溢,但還時常召妓,可見過去的戒禪師並不曾證得果位。蘇東坡也不忘隨身帶上一卷阿彌陀佛像,並且常說:「這是我日後生西方的依據。」等到他臨終時,逕山寺惟琳長老在一旁提醒他,不要忘記求生西方,蘇東坡卻辯解道:「我承認西方是有的,可這是不能著相用求的啊。」門人錢世雄也勸他:「這可是先生你平素一貫的修持,怎麼說不可以著力求生呢!」蘇東坡只顧強調:「你說著力,可就差了哇。」說完就斷了氣,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鐵證。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語》

《佛教人物傳》

美女變臉

古時候,長安百姓熱衷斗蛐蛐。有三名年少英俊的兄弟,在一個月黑之夜,出門捉蛐蛐,不知不覺來到了墳地。抬頭猛然看見一位年輕女子,貌若天仙,兄弟三人大喜過望,拔腿就追。追著追著,突然間那位美人掉轉頭來,「媽呀!」兄弟三人嚇得魂飛魄散,眼前居然是個拖著長舌、口鼻往外淌血的厲鬼!三兄弟一下都嚥了氣。第二天家人找來,一番搶救,其中一個緩過一口氣,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見鬼了。那個僥倖活下來的男孩一場大病,好幾個月才痊癒,從此這家人的孩子,再也不許晚上出去捉蛐蛐了。

這位美人沒有變臉時,他們愛得刻骨銘心,一心只想得到她;等到她面目全非,七竅流血時,又被活活嚇死,先前的愛慕之心頃刻化為烏有。其實在他們追求她時,她的身上就有著鮮血和舌頭,為何她含舌藏血,人們就歡喜愛慕;一旦流血拖舌,那份愛心就變成恐懼?人一旦美色當前,慾火焚身,講什麼道理都沒有辦法打消他的念頭。此時若能作不淨觀,則一腔慾火,當下冰消瓦解,不至於被色迷得那麼深。所以如來勸導淫慾心重的人,平時多作不淨觀,觀想久了,功夫得力,都能斷惑證真,超凡入聖,何止不犯邪淫,清淨寡慾而已?那個讓人生起貪愛,一心想要得到她的美女,不過外面包著一張薄皮,才顯得光華艷麗,人就是被外面這一層皮所迷惑;若揭去這張薄皮,不但皮裡的東西不堪愛戀,這張薄皮本身,也不值得愛戀。再看全身,無非膿血淋漓,骨肉縱橫,臟腑屎尿,狼藉滿地,臭穢腥臊,不忍見聞,比起那個美女變鬼更為可怕。即使傾城傾國的絕世佳人,薄皮裡面那些東西,哪一樣不是這樣呢。人們為何只看外表,而不體察其內容?

明代有個讀書人沉溺淫慾,無法自制,他就這個問題請教王龍溪,龍溪對他說:「比如有人告訴您,這裡有個名妓,可以進去快活一番。你聽了很高興,誰知看見這個女人後,竟然發現她是你的母親、女兒或姐妹,這個時候,你的一腔淫慾之火會怎麼樣了?」讀書人說:「當然熄滅了。」王龍溪說:「其實淫慾心本來是空,你自己把它當做真實罷了。人若能將一切女人,看作母女姊妹,不但淫慾的惡念無從生起,生死輪迴也能頓時了斷。」但願世人,都能透過外表洞察本質,同出慾海,共登覺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三-不可錄重刻序、不可錄敦倫理序》

殺雞記錄

《蕅益大師見聞錄》記載:湖北有個讀書人,心地正直,剛好陰曹地府第七殿缺人,閻王就請他暫時代缺。每隔幾天,他就必須去陰間處理事情,他的工作只是檢查登記簿,並不需要判案。

有一天,他看到簿子上登記了他太太的一條罪狀:偷鄰居一隻雞,連雞毛一共重一斤十二兩。於是他把這頁折起來作記號。回到陽間後,他火冒三丈地質問妻子:「你怎麼可以背著我偷鄰居的雞?還殺雞。」妻子連連擺手:「我沒有我沒有。」見妻子不承認,他更生氣:「你還想抵賴?陰間簿上已經有記載了,你盜殺鄰雞,連毛一斤十二兩。」妻子這才坦白:「那天我在院子裡曬東西,鄰居家的雞跑來搶著吃,我就撿起石頭砸死了它。因為怕鄰居罵,只好把雞藏起來,還沒動過呢。」夫妻倆就把死雞拿出來秤,不多不少,剛好一斤十二兩,他們十分驚異,簿子上登記的實在太準。於是他們就折合市價,連同死雞,拿去賠償鄰居,請求他們的原諒。

不久之後,讀書人又到陰間上班,拿出登記簿來看,折角的痕跡還在,而太太的罪狀已經消失了。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某居士書》、《見聞錄白話》

三僧三甲

清乾隆嘉慶年間,有三位參禪的和尚,是同參道友。死後一個生在江蘇,叫彭蘊章;一個生在雲南,叫何桂清;還有一個生在陜西,名叫張費。三人中只有彭蘊章還能記得前生的事情。後來他進京趕考,見到了另外二人,就向他們講述前生一起出家修行的事。二人雖然想不起來,卻也一見如故,三人成為莫逆之交。經過殿試,彭蘊章考中了狀元,何桂清榜眼,張費則中了探花。之後,彭蘊章先後擔任過主考官、學台等職,卻縱欲貪色,最後死在了家裡。何桂清出任南京制台,太平天國起兵,南京失陷,他被皇帝處斬。張費還給咸豐皇帝教過書,卻在回人反清時,被騙去殺掉。這三個人都不是平常的僧人,可惜不知道求生西方,雖有福報,其中二個當生就不得善終,姓彭的又貪著女色,來生後世,恐怕下場更慘。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語》

良醫自誣

清朝蘇州孝廉曹錦濤,醫術高明,無論什麼疑難雜症,都能妙手回春。一天他剛要出門,一個女人跪倒在他家門口,哭著哀求:「先生行行好吧!替我姑姑看病。我們家窮,實在請不起別的醫生,聽說先生慈悲心腸,您一定肯屈駕上門醫治的。」曹公立刻前往救治。不料他看病結束離開後,病人發現枕頭底下藏著的五兩白銀不見了,懷疑被他偷走了。那女人上門興師問罪,曹公二話沒說,拿出五兩銀子給了她。回去後,姑姑說銀子找到了。女人很難為情,趕回來送還銀子並賠罪,同時她不解地問:「先生既然是被冤枉的,何苦還說自己偷了銀子?」曹公說:「我一心希望你姑姑的病快好,要是不承認,她一定急得病上加病,甚至再也無法醫治。我只求你姑姑病體康復,不怕別人說我偷錢。」這一片忠厚之心感人肺腑。曹公所生的三個兒子,長子為御醫,活到八十多,家境殷實;次子當了翰林,官一直做到藩台;三子也是翰林,精通經史,著書立人;孫輩乃至曾孫輩,人才濟濟,門庭顯赫。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語》

感同身受,放下屠刀

每個人入道的時節因緣各不相同。清同治光緒年間,福州的梁敬叔先生在他所作的《勸戒錄》中,記載了一件殺生現世報應的真實故事。

福建浦城縣令趙某長年齋戒信佛,杜絕殺生。可他的夫人性情暴戾,貪圖口腹之慾,天天殺生吃肉,對於趙縣令的忠告根本聽不進去。這一天夫人五十歲生日,於是又買回許多雞鴨魚肉,準備大擺宴席。一時間廚房裡豬羊雞鴨成群結隊,一個個伸長頭頸哀號,眼看著就要被殺。趙縣令看得驚心動魄,勸夫人說:「你過生日求長壽,倒叫它們送命,於心何忍!還是快快放生,才能求得延年益壽啊。」夫人聽了不以為然,嗤笑道:「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按著佛教,男女不要同床,畜生又不能殺,這樣下去,滿世間就只剩下畜生了。你別在我面前指手劃腳,我才不受你的氣呢。」見妻子無藥可救,趙縣令嘆息著離開了。

當晚夫人熟睡,夢中來到廚房,見廚師磨刀霍霍,自己竟然變成了那頭被宰的豬。廚子捉住四蹄,把它按在大木凳上,扼住首級,手持尖刀刺進咽喉,夫人只覺撕心裂肺,回頭見佣人在旁邊看著,急忙呼救,卻無人搭理。豬被殺死後又投進滾燙的沸水中,撏毛刮身,痛遍皮膚,更遭開膛破肚,被人從頸部剖開直到腹下,五臟六腑切割開來,疼痛得無法忍受,魂神隨著肝腸寸斷,頃刻間碎裂,只覺漂泊無依。過了許久,夫人的魂神又與羊相合,再度被殺。她害怕到了極點,瘋狂號叫,而婢女僕人們只顧傻笑,對眼前的慘狀視若無睹。羊被屠殺的痛苦,比豬更甚。之後殺雞宰鴨,夫人無不以身承受。廚房內的動物都被殺遍了,她以為可以鬆口氣了。

不料又進來一個僕人,手裡拎著一條金色的鯉魚,夫人的魂神再度附了上去。卻聽丫頭高興地說:「太太最喜歡這個了!趁她熟睡,快交給廚師剁了,作碗魚羹,等太太起來,當早飯吃。」廚師接過,用刀刮去魚鱗剔下魚膽,刮魚鱗宛若千刀萬剮,剔魚膽如同挖破肚皮。斷頭去尾後,魚被放到砧板上,一刀刀細細斬剁,一刀一痛,夫人只感覺自己化身百千萬億,受此千刀萬斬的酷刑。她拚命喊叫,從夢中驚醒,心驚膽顫。此時丫頭端著魚羹走到床前說:「魚圓已經準備好了,夫人可以用早膳了。」夫人哪裡吃得下去,扭頭命人拿走。

回想剛才恐怖的遭遇,夫人不禁汗如雨下,吩咐取消酒宴。趙縣令好奇,仔細盤問,夫人將夢境一一說出。趙縣令安慰她說:「你向來不信佛,要不是此番受盡苦痛,又怎能放下屠刀?」夫人從此斷殺吃素,終身不變。

《文鈔三編-上海護國息災法語、復淨善居士書二、勸戒殺放生文序》

華藏見娘

有兩個發願求生華藏世界的同修。有一天,其中一個得病,另一個去探視。眼看他病入膏肓,探病的同修就趕緊叫他念「南無大方廣佛華嚴經,南無華嚴海會佛菩薩」。大家也在一旁助念。過了一會,問他有沒有看見什麼境界,他說沒有。這樣問過兩三次,都說沒有。最後一次,他卻說了句:「娘來了。」唉呀!這個問他的才曉得他們如此靠不住了。因為念南無華嚴海會佛菩薩,希求生華藏世界,應當要看見華藏世界才對,為什麼見到的卻是娘來的陰間境界呢?要知道華藏世界,是分破無明的法身大士,才能見到生得的;其他哪怕是斷盡塵沙煩惱的菩薩,都沒有分,何況是具縛凡夫呢。就是華嚴會上,已證等覺的善財童子,普賢菩薩還教他和華藏海眾,以十大願王迴向極樂,以期圓滿佛果,可知淨土法門是無機不收的。從此以後,他才回過頭來,修淨土法門了。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由上海回至靈岩開示法語》

四、印祖講故事(今)

往生紀實篇

通智法師往生記

通智法師,法名尋源,號憶蓮沙門,俗姓阮,揚州儀徵人,清道光二十二年三月初八日生,長大後,相貌端莊,不求功名,偏愛道教,一心想要長生不老做神仙,感嘆自己沒能遇到真人。同治十二年,他二十一歲,無意中來到龍泉寺,見到首座本然和尚,發現老和尚是個得道高僧,就談起自己平生的志向。本然和尚聽了笑著對他說:「你無端地背棄自己本有的天真佛性,求那些不出輪迴的仙道,猶如丟了金子去挑麻,你相貌堂堂,為何志氣這麼低劣?」一番話令他大悟,當即請求本公和尚剃度出家。出家後,通智法師認真研究經教,勵志修行,光緒四年,在京西雲居寺受具足戒。

後來,他意識到自己只會講道理卻沒有悟,於是四方雲遊參學。光緒十四年,來到普陀佛頂山,拜在信真老人門下,師資道合,得受心印,繼承臨濟宗第四十二世法脈。同年,通智法師在法雨寺開講《楞嚴經》,他對《楞嚴經》有獨到的見地,之後十多年,經常受請各處講經,聽眾很多。

通智法師平生志在楞嚴,行在淨土,日課佛號三萬聲,誓求往生極樂世界,每天早晨持大悲咒約一支香的時間,以此作為助行。他還大力倡印流通淨土經典,告訴學佛人說:「禪宗名為教外別傳,淨土實為教內真傳,這個真傳,是別傳外的別傳,也就是最究竟特別的法門。大家煩惱惑業未斷,道業沒成就,切不可錯認方向,只曉得高推禪宗,卻藐視淨土。臨命終時,業力現前,心識茫茫,沒有依靠,雖有不可思議大慈大悲的佛力,卻由於你們的不信,變得無法依托,只得隨自己的善惡業力輪迴不休,多麼悲哀。」通智法師講《楞嚴經》,在七處征心、十番顯見的篇章中,詳細闡述我們在這個世界開悟之難,往生淨土證道之易。講到《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則慇勤勸導,不遺餘力,講到眾生由於惡業,沉淪四趣,缺乏定慧而墜墮五魔的內容時,通智法師反覆強調其中的得失利弊,常常聲淚俱下,語音哽噎。他常說:「不懂得淨土的人,《楞嚴經》對他來說就是破壞淨土信念的原動力;深明淨土原理的人才知道,《楞嚴經》其實是宏揚淨土的大善導師。很多人看經不具備擇法眼,以自己錯誤的知見,辜負佛的恩德。你們千萬不要將禪宗的機鋒轉語認做實相法,而輕視淨土,不屑於念佛。要知道華嚴會上,華藏海會眾菩薩,都是破無明的法身大士,為了圓滿佛果,尚且需要發十大願王,迴向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我們是什麼人,敢與這些大菩薩抬杠,既辜負佛的教化,也對不起自己的真性,這就是諸佛所說的可憐愍者。」

光緒三十二年冬,通智法師在育王寺示現疾病。來年春天,普陀山普慧庵住持覺公和尚接他到普慧庵養病,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臨終前幾天,通智法師神氣清爽,努力念佛,最終合掌念佛安逝,享年六十五歲,僧臘三十五年。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三-通智法師公堂序(代悟開大師作)》

今彩大師往生記

今彩大師,俗姓方,江西雩都縣人,自幼善根深厚,從小戒殺吃素。三十歲後,深深厭離塵世,來到福建長汀縣報恩寺出家,受具足戒後,一心修苦行。在贛州光孝寺任香燈師,極為虔誠恭敬,燃香點燈,總是一塵不染,人們見了,無不讚嘆。他愛惜常住物品,每天拜佛誦經,修行從不間斷。

後來,今彩大師專修淨業,來到深山石洞中,鋪松枝當坐墊,收集乾草作床褥,種蕃薯充飢,一件衲衣補了又補。今彩大師的苦行,常人難以承受,他卻怡然自得,法喜充滿。漸漸地,知道他的人多了,有人供養金錢,他決不接受;給他粗糙的服裝飲食,他就高興地收下。今彩大師生性孤僻,不收徒弟,有法師敬重他的德行,代他收了四個徒弟,其實也沒和他在一起過。其中一名弟子叫德緣,所在的寺廟條件相對較好,顧念師父清苦,一再懇求,將師父接回寺廟供養。然而住了沒多久,今彩大師又前往蓮花山,用木板搭了一間小屋居住。

從此,他整天足不出戶,專心誦經念佛,除早上中午二頓飯外,敲打木魚引磬的聲音,清晰明亮,終日不停,幾十年如一日。四眾弟子誠心供養的服裝鞋帽,實在推卻不了的,拿來後隨即供佛供僧,為施主作功德,自己身邊只留十圓錢,備作日後的火化費。今彩大師安貧樂道,身心解脫,無所執著,對一切來訪人士,全都開示他們:娑婆世界劫濁惡世,極樂世界清淨安樂,應當急切地渴求出離,這是人生頭等大事。要深信因果,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誦經念佛,言行一致,始終不變,如此修行才會有指望。對於世間的福祉與快樂,他絕口不提。

民國七年,今彩大師七十四歲。十月初,他示現小病,初四,不再吃東西,念佛誦經仍一如既往,直到夜深才休息。初五凌晨,大眾僧不見他起床,敲門始終無人應答,進去一看,今彩大師已端坐化去。只見他左手仍然拿著引磬,就像平時念佛的時候,頭略微低垂,面帶笑容,與活著時沒有兩樣。如此殊勝的景象,可以肯定他已經往生淨土。今彩大師的徒弟德森法師,把這件事告訴了印光大師。印祖決定將今彩大師的事蹟流傳於世,作為末法時代出家人的榜樣。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今彩大師往生記》

周紫珊居士生西記

周紫珊居士,江西吉安人,家境殷實,自幼父母雙亡,由祖母撫養成人。紫珊天資聰慧,虛懷如谷,雖出生豪富之家,沒有一點驕奢習氣。當官從政,忠誠老實;對待同事親友,乃至家中僕人,一概仁慈和藹,即使對方做得不對,也從不指責挑剔。退職後,周居士回家靜養。一個偶然的機會,翻閱佛經,發現佛法是世間一切諸法之根本,於是皈依諦閑法師,法名智藏,從此長齋念佛,戒殺護生,清心淡泊。親友借錢,從不嫌煩;平時樂善好施,同時隨喜他人善舉。紫珊發大菩提心,所做一切善事,都迴向西方。一九三二年四月初八,釋尊聖誕的那天早晨,紫珊腰背疼痛,請人慢慢拍打,以減輕疼痛。敲打過後,他面向西方,結跏趺坐,專心稱念阿彌陀佛,聲音清亮。過了很久,聲音漸漸輕弱,撒手西歸,異香滿室,五天才散去。可謂正念分明,捨報安詳,如入禪定。紫珊蒙佛接引往生西方,毫無疑義。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周紫珊居士生西記》

沙健庵居士往生記

沙健庵居士,名元炳,江蘇如皋人,德才兼備,不慕虛榮,他放著太史不當,回家侍奉雙親,恪盡孝道。最初他也不了解佛法,和一般讀書人一樣,以為佛法對於國家人民,並無益處。辛亥革命後,他感覺苦悶無聊,產生了出世的想法。於是,取出佛經試著閱讀,一展開,發現佛經內容圓融超脫,義理精微絕妙,才明白佛是大聖人,佛的教誨不可思議。頓時如同走出幽谷,得見天日,不禁喜極而泣,悔恨自己這麼多年來虛度光陰,從此潛心研究佛典,受持讀誦,希望能親證本有佛性,不再入輪迴。

民國十二年,沙健庵已是花甲之年,厭世之心日益迫切,正好諦閑法師到如皋開講《彌陀經要解》,他前往聽經。終於懂得淨土法門橫超三界,普被三根,上自等覺菩薩,下至五逆十惡,小乘凡夫,仰仗阿彌陀佛的慈力,都能當生了脫,出離娑婆,同登極樂。從此,沙健庵專修淨業求生極樂。

第二年,崔益榮歸依印光大師,和大師講起沙居士的學問和修持,大師贈給沙居士《文鈔》。第二年,又有居士帶來沙健庵寫的《斥喪中食肉飲酒論》,大師一看,文章引經據典,說理透徹,知道沙居士學問深厚,一心向佛,雖不曾相見,彼此心心相印。印光大師到上海,沙健庵想去見面,可惜有病不能出門,心中一直期待日後再上普陀山求法,可惜直到臨終,也未能成行,沙健庵在彌留之際向朋友道出心中的遺憾。大師聽說後這樣講:「沙健庵既然已往生西方,面見彌陀,與海會聖眾共處,沒見到我這麼一個粥飯僧,有什麼好遺憾的。」之後,沙健庵左腋長了個腫瘤,又咳血,到了冬天病情加重,遍訪中西醫,都回天無術。大師認為,這是因為他修行的功夫,轉重報後報,為輕報現報,以此了結宿業。

寒冬臘月,沙健庵已是臥床不起,將生平著作,交託給門人項本源、黃文浚,略微囑咐了家事。同時,他想起自己曾對於將廣福寺改為會所,並遷移佛像一事,表示過讚成,此刻深深懺悔,交代兒子拿出三千金,將東門的廣慧庵擴建成佛殿,以此贖罪。又要求家中眷屬,日夜輪班,在床前念佛,直到臨終,不准預先擦洗換衣,也不准哭泣。自己死後穿布衣,不能用綾羅綢緞,喪事期間,無論祭祀招待客人,一律不用酒肉。他嚴肅地說:「我特地寫過文章,批評錯誤的世俗風氣,你們可不要隨順壞習俗,陷我於罪過。」同時,他還要求家人為他請來僧人助念,決心仗佛慈力,往生西方。沙健庵在床前擺設香案,供奉阿彌陀佛接引像,面對著佛的慈容,口裡念佛,心中憶佛,專心致志,絕口不提其他事。二十四日晚上,他的病情更加沉重,僧眾都來助念,沙居士正念分明,跟著大家或出聲念,或默念,直到二十六日,雖然不再出聲,口裡仍在不停默念。午後,他呼吸急促,家人及僧眾大聲念佛,黃昏時分,沙健庵去世。室內有陣陣異香,眾人念佛更加起勁,過了二個時辰,頭頂仍然是熱的。大家一直念佛到天亮,這才為他擦洗換衣服,多虧他的子孫能奉命行事,這才是真正的孝。印光大師認為,沙居士宿根深厚,見地高超,言行一致,根據他多年來的修持,以及平生的信願,看他臨終的情形,應當是中品上生。因為他孝養父母,慈悲濟世,具足真信實願,攝心淨念。一旦往生,必定不退,證無生忍,漸次修習,直至圓滿菩提。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下-沙健庵居士往生記》

羅梓生居士生西記

羅梓生居士,福建閩侯人,弟兄三人,排行最小。幼讀詩書,八歲喪父,他侍奉母親,善待兄弟,成年後參軍。由於他忠厚老實,儉朴廉潔,從不自欺欺人,贏得軍官的信任,命他掌管軍需,任職十多年,從不中飽私囊。羅梓生篤信佛法,厭離世俗,中年喪偶,對於紅塵更是心如寒灰。他屏絕葷腥,專修淨業,兩個兒子與同修們組織福州佛化社,羅梓生大力提倡讚成。之後,社址遷往福州西湖開化寺,該寺年久失修,房屋破損,佛像剝落。羅居士留下來擔任修葺工作,可惜工程才進行了一半,他就去世了,享年六十歲。他的兒子繼承父志,將寺院修復完成。

羅居士臨終前十多天,脖子上忽然長了毒疽,肌肉潰爛發燒,心裡清楚這是宿世惡業發作,他希望借著病苦,速獲往生,就要求親戚朋友在旁念佛,幫助他提起正念。羅梓生囑咐家人,自己臨終時不可急著擦身換衣哭泣;喪事期間無論祭祀待客,一概不能用葷菜酒肉;入殮的衣服只要素布,不可用綢緞。兒子媳婦統統遵守,雪峰達本方丈也特地前來開示。十幾天中,羅梓生身雖痛苦,心卻保持鎮定,完全沒有雜念,臨命終時,正念分明,安詳而逝。眷屬為他節哀念佛好多個小時,才換洗哭泣。入殮時,頭頂仍然溫暖,四肢柔軟,是生西的確證。值得讚歎的是,他的兒子媳婦都發願終身長齋念佛;佛化社社友中有三十幾家為他念佛念往生咒,所念的佛號,有一千五百多萬;往生咒,有十一萬九千多遍,以此祈求羅居士往生蓮品增高,速證無生。這是他一生行持至誠感人,所感得的盛況。羅居士是當地人的榜樣,如來的真實弟子。

也有人疑惑說,羅居士安分守己,做了那麼多好事,而且多年念佛,為何臨終還會生惡病。卻不知我們從無始以來,所結下的怨業,無量無邊,要不是念佛,必將長劫受報,沒完沒了。羅梓生靠著念佛的功力,轉後報重報為現報輕報,從此解脫生死苦難,直往西方,在蓮池海會親近彌陀,與諸上善人同會一處。昔日戒賢法師尚且得過重病,玄奘法師臨終也有痛苦,得到菩薩指示安慰,告訴他們這是宿世惱害眾生的果報,何況是我們凡夫。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閩侯羅梓生居士生西記》

傅春浦居士生西記

傅春浦居士自幼喪父,母親含辛茹苦把他帶大。傅春浦學習政法,擔任過警察、校長等公職,在當地頗有名望。母親聶太夫人多年供奉觀音大士,吃素念佛。民國十七年,太夫人臥病在床,傅春浦發願朝禮普陀,母親奇跡般地好轉了。來年九月,他到普陀還願,禮拜梵音洞,感得菩薩示現楊枝觀音相,白衣淨瓶,傅春浦感動萬分,再次磕頭求菩薩,告訴他自己的宿世因緣,菩薩又變化成一名頭陀僧,衣服襤褸。傅春浦頓悟輪迴真實不虛,求出離娑婆之心更加急切。

後來,月淨法師寫信介紹,傅春浦來到蘇州報國寺拜謁印光法師、德森法師,聽到淨土法門,之後陸續獲贈弘化社出版的各類典籍,從此信解倍增,寫信求授皈依。德森法師為他取法名禪川,字航西,德師路過樟樹時,又為他傳授優婆塞戒。

傅居士一生信願念佛,精進不懈。他家境貧寒,體弱多病,總想出家,苦於找不到合適的寺院。經常給他看病的餘蕅生居士勸他,出家要時節因緣具足,不可強求。傅春浦坦然接受,厭離濁世欣樂淨土之心越發深切,減壽求生西方的願望日益強烈,每回禮拜觀想,都祈求早日蒙佛接引,直赴蓮池。終於等到四十八歲的那一年春天,夢見觀音菩薩告訴他,往生的日期在七月。盂蘭盆會後,傅春浦抱病,仍堅持一心念佛,竟然忘記病苦。二十三日,親戚朋友為他助念,已經閉上眼睛的傅春浦甦醒過來,請來永泰大寶殿的大仁法師,拜託自己身後火化等事務。三天後再度病危,家人圍在身邊哭泣,傅春浦笑著制止他們:「哭什麼?我會在地藏菩薩聖誕日西歸。」到了那天,傅春浦端坐椅子中,雙手結彌陀印,凝視佛像,安然西逝,全身冷透,頂門獨溫,面色紅潤,比活著的時候還好看。閏七月初二,樟樹通慧寺住持大松和尚及大仁師來為他料理入龕,幫他趺坐合掌,傅春浦的身體柔軟得就像活人。由於隔夜大風雨,過了半夜才舉火把,天空忽然放出光明,異香濃郁,只見從棺木中衝出一道白光,向著西方飛去。時值初秋炎熱之時,人已死了三四天,尸體並未腐爛發臭,反而散放出異香,這正是佛法靈異,大家讚歎恭敬,都稱佛法不可思議。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附錄-餘蕅生、陳展西-傅春浦居士生西記》

馬通白居士妻女往生記

安徽桐城的馬通白居士,民國時期文學家,著作豐富。之前也不懂佛法,到了晚年,隨著見地不斷提高,領會了佛法。從此,每天誦《金剛經》,兼持佛號,希望能大悟離相,證得一心,當生出離。他的三女兒,名叫君幹,很聰明,通達文理,但對於佛法,從來都不相信。後來得病,痛苦得無法忍受,通白為她難過,對著她念《金剛經》。她一聽到誦經聲,頓時身心安樂;讀經一停,就又痛苦,馬通白就徹夜為她念經。忽然,女兒坐起身來說:「父親,不用念了。」父親吃驚地望著女兒,看她就像沒病一樣,就問:「你怎麼啦?」女兒回答說:「《金剛經》的道理,我已經領悟了。」父親將信將疑,女兒曉得他的心思,就說:「我們家中地方太小,不舒服,我要去醫院養病。」原來,馬通白和女兒女婿一同租住,地方不夠大,馬通白就叫女婿把女兒送去德國醫院,為她定了上等病房。住進醫院後,女兒叫丈夫和護士等統統離開,自己合掌就坐化了。這和當年龐蘊居士的女兒靈照,騙父親離開座位,自己馬上坐下去就往生的事蹟,簡直如出一轍。馬通白的朋友李木公本來也不信佛,聽說此事後,全家歸依三寶。正應了《普門品》所謂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

馬通白的夫人姚氏,名叫澤潤,幼讀詩書,恪守婦道,克勤克儉,孝敬父母公婆,教導子女有方,鄉人交口稱讚。姑姑病重,夫人割股和藥,祝禱蒼天。經歷了世道變遷,夫人對無常的世間深生厭離,於是專修淨業,一心切願出娑婆,生極樂,七十多歲仍然無病無痛。

初秋的一天,夫人示現微疾,漸漸減少飲食,但早晚禮拜持誦沒有減少。後來臥床,呼吸不暢,囑咐女兒君瑋、侄媳婦孫孝達,替她誦經。初九晚上,夫人見諸佛金光燦爛,她趴在枕頭上作著禮拜動作;又見觀音菩薩伸手下垂,夫人仰握住菩薩的手,連連稱念觀音菩薩。她又叫孝達在一邊誦《彌陀經》,誦到佛土種種莊嚴的一段,只聽夫人輕柔喜悅的聲音說:「這般境界,如今已歷歷在目,我所看見的,與經上一樣。」家人環繞床前服侍念佛,有人實在忍不住,哭出了聲,夫人責備道:「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害我。"第二天中午,夫人的嘴唇還在微動,慢慢逝去。夫人的面色紅潤,額頭上光亮若鏡,頭頂熱氣外溢,離開幾尺都能感覺到熱氣蒸騰,這正是她淨業純熟,身心清淨的表現。通白居士和他的妻子女兒,都有大來歷,他們的事蹟都不是偶然的。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馬母姚夫人往生事實發隱》

胡了常居士往生紀實

優婆夷了常,安徽無為縣了圓居士陳錫周的續配夫人,姓胡,心地仁慈,篤信佛法。陳錫周最初不懂佛法,大兒子十四歲夭折,他怨天尤人道:「我又沒幹缺德事,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什麼因果報應、生死輪迴,都是假的!」夫人見他聽不進去,只好默默修持。不久,夫人懷孕,將要臨盆時,忽然得了重病,一連二十九天不能開口,水米不進,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身體滾燙如火,骨瘦如柴,醫生都說只有等死了。

一天晚上,夫人夢見一位老婦,手持一枝蓮花,來到床前,對她說:「你由於過去世造作的惡業,現在患上這個重病,幸虧你有善根,我特地從南海來救治你。」說著,用手中的蓮花在她身上從頭到腳拂拭,邊拂邊說:「拂去你的業障,就可以生下一個好孩子了。」夫人頓感身心清涼,一下子從床上起來,病好了,第二天就生下一個健康的胖兒子,和常人所生的沒有兩樣,取名天民。陳錫周這才體會到佛恩慈悲,相信三世因果的道理,從此夫婦倆吃素念佛,努力修持,廣修佈施供養。錫周歸依印光法師,法名了圓;夫人也來信請求歸依,法名了常。之後,全家在北京法源寺受菩薩戒。夫人想到普陀山拜見印光法師,卻因兵荒馬亂沒能成行,抱憾心中。大師勸慰她說:「你至心念佛,每天都能和阿彌陀佛及諸聖眾在一起,何必因為不能見到我這個粥飯庸僧而遺憾呢。」夫人由於一路飽受驚嚇,身體很久不能復原。陳錫周請求大師開示,大師要她退一步想,當作自己已經死了,這樣一放下,她的病居然就好了。

這一年春天,夫人病體復發,不思飲食。一天,她正在念佛的時候,看見兩個童子舉著長旛,上面寫著「西方接引」四個字。夫人對錫周說:「這對我是好事,對你卻是不幸,我一旦歸西,你就沒有人陪伴了,但是我們念佛人,不得貪生怕死。」於是陳錫周請來四位出家師父,誦經禮懺念佛廿八天,為夫人祈求,如果壽命未盡早日痊癒,壽命到了就快生西方。從此夫人身心輕快,不再有病苦。四月初,她的身體再度不適,知道西歸的日子近了,就一心念佛,只求快快往生。初五,全家人為她念佛,又請來僧人輪班助念,晝夜佛號聲不斷,夫人跟著默念。初六上午,夫人沐浴更衣,來到佛堂禮拜,向佛供奉香花。回房後調過床頭,向西側臥,自此專心念佛,生離死別的話,絕口不提。到了夜晚,她見到佛來迎接,要起身禮拜。家人扶她起來坐好,夫人低頭合掌,說還有三千聲佛號,念完就走。全家人連同僧俗三十多人,同口大聲念佛,夫人則在高聲念佛中安然而逝,面帶笑容,室內異香撲鼻。大家都沒有哭泣,又為她念佛二小時才安置。第二天中午入殮,頭頂還有溫度,四肢柔軟,香氣猶存。

印光大師得知後,讚歎嘉許道:可敬可賀!了常夫人善根深厚,今生遇到善緣,能夠不被世間的情愛破壞正念;又靠著大家的念佛成就了清淨信心,得以感應道交,蒙佛接引,終於離開這個苦難的地方,往生極樂世界,真是何等幸運!

大師同時評論說:臨終一關,最為要緊。世間多少愚癡人,當父母眷屬臨終的時候,只顧悲痛哭泣,還要趕緊洗身換衣,只知道給活人好看,不曉得耽誤了死去的人。平時不念佛的人,也就不提了;就連那一心求往生的念佛人,臨終遇到這樣的家人,也難免會被破壞正念,難以出離輪迴。臨終助念,好比一個氣力不足的人登山,幸好有人前拉後推,左攙右扶,終於能夠登峰造極。而那些臨終正念昭彰,卻被親人的情愛牽絆,乃至搬動身體、破壞正念的人,正如同勇士登山,本來體力充足,不料親戚朋友一個個要他背負行囊,最終這人因為負擔過重,筋疲力盡,只能遠遠地望著山頂興嘆,再也爬不上去。其中的得失看上去是被別人耽誤,其實是自己在過去生中,成全別人或破壞別人,所造下的善惡業力,導致了今天的結果。因此,凡是修淨業的人,應當成全他人的正念,並且預先為自己的眷屬講清其中的利害關係,不要講求世間的情面好看,關鍵是臨終者的心念落在哪裡,這樣才不至耽誤生死大事。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陳了常優婆夷往生事蹟兼佛性發隱》

樂慧靜優婆夷生西記

定海商人樂斌章,生平信佛。一年春天到上海,正好印光大師在太平寺,他就帶著妻子一起,求受三皈五戒。大師為他們夫妻取法名慧斌、慧靜,並贈送《文鈔》、《嘉言錄》等書,囑咐依照修持。慧靜居士從此專心念佛。五月中旬得病,直到七月初還能勉強支持,禮拜念佛,之後臥床不起,心中仍然堅持默念佛號。八月初七夜晚,她咳嗽了一個小時後睡著。夢見許多僧人,還有童子、幢幡等,醒來後病苦全消。初九夜裡,夢見觀世音菩薩,與眾僧及諸童子。初十夜,陪護的家人看見她口念佛號,雙手作禮拜姿勢十幾次,然後睡去。醒來後說:「佛已來過,我要往生了。」天亮後,她吩咐將所有衣服首飾,統統變賣作善事,又勸家人行善積德,相信因果。中午時分,她的眼裡忽然發光,似黃非黃,似紅非紅,笑著說:「佛來也。」要求女佣為她洗腳,自己洗臉。慧靜兩眼放出光芒,對丈夫慧斌說:「佛與大勢至菩薩,及諸童子,接我到西方去。」慧斌還想再問,慧靜說:「你不要攪亂我。」說完就跟著助念者,默持佛號,幾分鐘後就往生了。慧靜一個弱女子,聞淨土法門不滿一年,臨終就有此瑞相,足見眾生皆具佛性,佛願不虛。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樂慧靜優婆夷生西記》

白鵝往生

雲南張拙仙的小女兒出嫁時,男方送來一對白鵝為禮,白鵝隨即被放生到雲棲寺,一放就是三年。二隻鵝每天早晚課誦時,總是一齊站在大殿門外,伸長頭頸觀望佛像。一年春天,雄鵝死去了,人們並不介意,但發現雌鵝一連幾天不吃不喝,只有課誦時仍照例跑來觀佛。維那師就向它開示,叫它求往生西方,不可再貪戀塵世,說完又為它念佛幾十聲。白鵝聽後,撒腿繞行三匝,接著雙翅一拍,就此捨報生西。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都堪作佛,鵝尚且能如此,難道人還不如禽類嗎?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周伯遒居士書二》

芸芸眾生篇

橋亭觀音

福建省永春縣,山川秀麗,民風淳樸,自古被稱為世外桃源。永春縣東十里,有個地方叫東關,與泉州市南安縣相鄰,這裡溪水奔流,橫貫山路,寬約千丈,宋代就建有石橋方便過往的行人。然而水流湍急,遭遇大風雨,石橋傾塌,每過幾十上百年,這座橋必定重修。當地人信仰佛教,在橋的正中建一亭子,供奉觀世音菩薩聖像,使得來往的行人都能種下善根。

清光緒三十四年,永春縣洪水氾濫,石橋被完全沖毀。橋頭住著一位店主陳某,五十多歲,平時虔誠信佛。當時正值半夜,狂風暴雨,洪水滔天,陳某還在熟睡,忽然外頭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有人喊他快去橋上將菩薩像捧出。他一下子驚醒,只聽叩門的聲音越來越急,不停地催促他快去。於是他急忙開門,門外卻連個人影都沒有。再放眼一看,陳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口,只見前方水勢洶湧,石橋在洪水的衝擊下,搖搖蕩蕩,鏗鏘有聲,眼看就要倒塌。陳店主顧不上風雨撲面,拚命奔向橋中央的亭子,一把捧住菩薩像,撒腿就跑。剛離開石橋,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巨大的崩裂聲,回頭一看,橋中央的那一段,已被洪水轟然卷走。過後,陳店主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我都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麼大勇氣,真是有神靈相助啊。」

李元賢居士的父親在東南亞經商,家境不錯,熱心公益,與海外僑胞一起,發起捐款重修石橋。不料石橋建成才三年,又遭遇風災,橋亭和橋樑都被毀壞,百姓們將觀音菩薩像供奉到附近的廟裡。由於兵荒馬亂,石橋的事一直無人過問。李元賢的母親黃太夫人去廟裡燒香,經過那裡,大為感傷,打算重修石橋。當夜,她夢到菩薩現金色光明身,無比璀璨莊嚴,對她說:「現在只有你能為我重修這座橋,並以此供養我。你趕緊落實,還能為子孫添福。」因為菩薩一心利益眾生,人們看見聖像,就種下將來成佛的善根,所以菩薩顯靈,囑咐夫人修橋,並供奉聖像。黃太夫人連忙四處籌款重修石橋,經過多年終於竣工。當地人將這個事蹟鐫刻匾聯,大家再度將菩薩像供奉在石橋亭子裡,由於這個因緣,此地香火日益興盛。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永春重修東關橋觀音靈感記》

雲南僧

蘇州人吳引之,是清末探花,才貌出眾。民國十年,朝禮普陀山,會晤印光大師,自稱前世是個雲南和尚。第二年,印祖去揚州刻書,途經蘇州,順便與他會面,以為他還能明白過去生的業因,可見面才發現他已經絲毫沒有這種印象。

八年後,大師在蘇州報國寺閉關。同年十一月,吳引之和李印泉、李協和二位居士一同登門拜見。大師問他:「你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前生是個雲南和尚?」吳引之打開記憶,向大師講述:「我二十六歲那年,作了一個夢,夢中來到一座寺院,我還知道那是雲南的某地某寺。夢中見到的殿堂房舍、樹木形狀,都很熟悉,而自己正是這座寺院的僧人,醒來後還記得清清楚楚,就把夢境記錄下來。後來我的一位朋友到那兒任職,照著我寫的東西去找,果然有這麼個地方,和夢中的一樣。」

大師聽了,十分感慨:「先生已屆八十高齡,日子不多了。應當趕緊重操舊業,一心念佛,求生西方,才不辜負你前生修持的苦功啊!」吳引之卻不以為然地說:「念佛有什麼稀奇?」「念佛是沒啥稀奇,可就是沒幾個人肯念。最不稀奇的事情就數吃飯了,天下倒沒有一個人不要吃飯。你說說看,這種最不稀奇的事,你為什麼還做?」一席話問得吳引之啞口無言,可他心裡仍不服氣,又扭過頭去問二位李先生:「你們念佛嗎?」「念啊。」吳引之自知理虧,可還是不肯念。不想在那一年的大年夜就去世了,剛好八十歲。他的前生應該很有修持,今生感得功名長壽;可惜這一生只記得一些做人的道理,連佛法都不再相信,真是令人惋惜!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汝將死,快念佛,

心不專一,決墮地獄,餓鬼畜生尚難求,

勿妄想人天福果。

汝將死,快念佛,

志若真誠,便預蓮池,聲聞緣覺猶弗住,

定克證等妙圓乘。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楹聯-自勵》

高僧錯失西方

悟開法師宿世善根深厚,然而好勝心切,志在參禪,藐視淨土。後來參加念佛法會,對淨土漸漸生起信心。可他眼高手低,修行無法相應。印光大師對他嚴厲批評,可他固執己見,不肯聽勸。一年冬天,悟開抱病回山,和師兄聊起外面的事,還沒講完,就突然說不出話,第二天就去世了,也沒什麼祥瑞的感應。楊次公道:愛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極樂。悟開也不是不相信有西方極樂,但他執著的愛根在心中牢固糾結(求明心見性,求臨終現瑞相,這些都是他愛根發露的表現),致使念頭不一,平生雖求生西方,最終卻成畫餅。

天台宗祖師諦閑法師的徒弟顯蔭,人很聰明,十七八歲就出了家。二十歲任上海《世界佛教居士林林刊》編輯部主任。顯蔭氣量太小,一點委屈都不能受。初次講經完畢,師父並沒說他講得不好,只說聲音太小,就這一句話,顯蔭立刻病倒。諦閑法師心疼徒弟,從此不敢說一句重話,顯蔭變得越來越傲慢。印光大師也委婉地勸他:你年紀還輕,最好韜光養晦,致力修持,等到功夫深入,再出來弘法,利益人天。

顯蔭不僅得到諦閑法師天台宗的真傳,又去日本學習密宗,成為灌頂大阿闍黎,也就是說,人們只要接受他的灌頂,都能即身成佛。顯蔭在日本考察日本佛教現狀,草擬「遠東佛教協會組織大綱」。學成回國,諦閑法師說:「你名聲很大,可惜沒有真用功,應當閉關三年,好好用功才行。」一聽這話,顯蔭心如刀割,當天就病了。第二天帶病前往上海居士林,過了一年就去世。顯蔭平時,舉手投足之間,都把自己定位在法身大士的標準;而他平常又不常念佛,因此臨終時雖有多人為他助念,顯蔭本人已經糊里糊塗,不省人事,佛也不會念,咒也不會念,還不如肯老實念佛、不識字的老太婆,顯蔭還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顯密圓通、舉世無雙的大法師。印光大師惋惜顯蔭不自量力,仗著宿有慧根,枉作二十三歲的短命糊塗鬼,如果他肯謙卑好學,定能成就一番偉業。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游有維居士書、復閔宗經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顯蔭法師書、復恆慚法師書一》

《文鈔增廣卷二-復江西端甫黎居士書》、《印光大師年譜》

念佛感應

江易園在上海當校長時,因勞累過度,一下子病倒了,四處求醫,病不見好,他本人又不懂佛法。朋友江味農居士前來探病,見他奄奄一息,就勸說:「醫生既然無能為力,就不用再找醫生了。我這裡有個靈丹妙藥,不知你肯不肯接受?」江易園心中燃起希望,連連說:「肯,我肯,只要能病好,你說什麼我都信!」味農說:「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一心一意念佛,除了念佛還是念佛,不久你就會沒事的。」這麼簡單?江易園再次確認:「只要這樣就行了嗎?」江味農居士肯定地點了點頭。

「好!」善根深厚的江易園接受勸告,立刻著手認真念佛,不久,病果然好了,從此更極力勸人念佛。一次回老家,見到一個親戚,快七十了,雙目失明,生活很苦,江易園勸他念佛,不到一年,親戚的眼睛復明瞭。這一年,婺源江灣地區旱災,他也勸大家念佛求雨,結果不滿七天,大雨從天而降,當地百姓歡天喜地。易園藉機興辦佛光社,教男女老幼全體念佛。

對念佛感應,印光大師特地提醒說:念佛一法,無論求什麼都有感應,但萬萬不可用念佛來成就壞事,假如有人想幹惡的勾當,企圖通過念佛滿願,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馮不疚居士書》

(江易園居士勸人念佛,頗有感應,他的父母妻子,全都念佛往生西方。而他自己晚年卻沉溺扶乩,甚至將印光大師勸誡他的書信也燒掉,執迷不悟。所以說念佛即使有大感應,也不能自以為功夫了得;能勸身邊人統統往生極樂,還是替代不了本人的真信切願。願我淨業學人,以此為戒,懺悔謙虛,於朴實處著手,深信西方,執定佛號,驀直到底!——編者按)

惡霸念佛

無錫有一個兵痞,名叫華貫千,曾在袁世凱手下當過親兵,仗勢欺人,吃喝嫖賭樣樣具足。尤其煙癮大,大到連飯都不要吃,五六十歲時,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後來他哥哥去世,秦效魯前往弔唁,見他境況可憐,就現身說法,告訴他自己曾經身患三種頑疾,求得印光大師的大悲水後不治而愈,因此皈依佛門。秦效魯為華貫千講解因果道理,勸他吃素念佛。華貫千也真能生起信心,痛改前非,當天就斷絕了煙酒肉三毒,更堅持每天念佛,不久雙目復明,地方一霸居然成了一個好人,還積極提倡念佛。可吃夠了他苦頭的鄉親沒人敢跟他來往。後來當地瘧疾流行,華貫千把大家一一治好,從此鄉親們相信了他,跟隨他信了佛,他還帶著十多人前往印光大師處皈依,儼然一位老修行的居士。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張覺明女居士書八》

聽佛號功德

在印光大師德行芬芳的感染下,無錫念佛的人逐漸增多。有個人燒得一手好素齋,凡是有打佛七的道場,都請他去做菜,他也因此有意無意地,每天都能聽到佛號聲。後來這個人的兒子病重將死,對他說:「父親,我就要死了,可是前景堪憂!不過,只要把您的佛號送給我,我就有好地方去了。」父親莫名其妙:「我又不念佛,哪有什麼佛給你?」「不,您那裡佛多的很,您只要說一聲,我就好去了。」那人也搞不明白,就答應說:「好好,隨你要多少,拿多少。」話音剛落,兒子就嚥了氣。那人百思不解,想想自己平時從不念佛,那來的佛呢,居然還能幫兒子。有人提醒他:「你做菜時住的屋子,離念佛堂很近,天天聽大家念佛,當然也有大功德。這還是你無心聽得的,要是留心去聽,功德就更大了。」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張覺明女居士書九》

風流鬼的懺悔

薛靖蘭是個聰明而有善根的人,卻為有機會邪淫而自鳴得意,當成風流雅趣;等到聽說因果報應的道理,頓時懊惱自己沒能把持得住,後悔犯下這種罪過。他認為,自己確實不好,但也要怪程朱理學讓他不懼因果。還好薛靖蘭明辨是非,心生大慚愧,虔誠持誦佛號,為那名被自己玷污的女子迴向,希望她惡業消除,善根增長,活著恪守婦德,死了超生極樂淨土,雙方的淫業能由此得以消滅,淨業深植。

一天早課,他正坐著念佛,依稀中一個裸體女子站在面前,年齡只有十三四歲,很久才消失,薛靖蘭心中狐疑。天亮後家人敲開房門給他送來早飯,等他關上門,卻發現門邊靠著封信,拆開一看,才知道剛才所見的女子因遭淫亂而死,此番想必特來求他超度。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李慰農居士書一》

對面不識冤家

安徽省廣德縣縣長曹運鵬,因為執行死刑,死者同僚蓄謀報仇。得知他同年十一月退居上海,十二月十三日那天,家中突然闖進十個人,殺氣騰騰地追問曹運鵬的下落,妻子說他出去了。曹運鵬舉家皈依三寶,見此情形,妻子一心一意,拚命念觀音菩薩名號。

匪徒從箱子裡翻到了一張二千元的存摺和一百多塊現洋之後,在曹家坐等。曹運鵬踏進家門,看見一群人手裡攥著槍,問他們來幹什麼,歹徒說:「我們是來找曹運鵬報仇的!」運鵬心中一驚,但面不改色:「他哪裡得罪你們了?」「因為他殺了我們的人。」曹運鵬問明緣故後,向匪徒解釋說這是奉了上級命令,不是曹某人自作主張殺的。匪徒不以為然,又問:「你可認得曹運鵬呀?」曹運鵬點頭說:「認得。」對方居然沒有再問他是誰。雙方交談了很久,匪徒等得不耐煩了,一揮手說:「走!弟兄們,咱們明天再來!」就此離去。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謝慧霖居士書十四》

第十四人

民國八年,江北通州王鐵珊,小兒子聰明孝順,大兒子有神經病,鐵珊卻希望長子繼承家業。大兒子二十出頭,娶妻生女。一天,大兒子病得快要死了,鐵珊悲痛極了,呼天搶地:「孩子!你既然來做我的兒子,為什麼這麼早就要離開我?」兒子怒目圓睜,突然用廣西口音說:「哼!誰是你兒子!我就是第十四個人。」說完就斷了氣。

這一番話,聽得王鐵珊脊樑骨發涼。原來王鐵珊在廣西從軍時,曾經殺死降匪頭目十三人。他先是花言巧語,騙他們吃飯,還說特地請來有名望的人作陪,犒賞每人大洋二十四元,騙他們說:「白天太忙來不及招呼,請各位晚上前來喝酒賞光,我還要給你們每人安排職位。」十三個頭目不知是計,高高興興赴宴,還拉上一個好朋友一起去,想借此機會給朋友謀份好差事。當天夜裡,他們遭伏兵襲擊,一番廝殺後,發現有十四具尸首,誰也不知道那第十四個人是何許人。王鐵珊哪裡想到,此人居然轉世當了自己的兒子。王鐵珊白費了二十多年的心血,兒子死前惡言相向,不認這個父親。

世間來做子女的因緣,總不外乎討債、還債、報恩、報怨四種。所謂報恩,父母宿世對子女有恩,子女為報恩而來投胎當他的孩子,孝順父母,總要讓雙親歡喜。所謂報怨,父母宿世對子女有虧欠,子女為報怨而來投胎,小則忤逆父母,大則觸犯國法,殃及父母。所謂還債,子女宿世欠父母錢財,為還債而來投胎。欠得多的,會奉養父母到老;欠得少的,過些年就不養父母了,比如子女做生意賺了點錢,父母沒享幾年福,子女就去世了。所謂討債,父母宿世欠子女錢財,子女為討債而來投胎。小債就是父母養大子女,又要傾盡積蓄為他們置辦婚事;討大債的可不止這些,會令父母傾家蕩產,家破人亡。這個兒子就是王鐵珊欠了他的,債討完就走了。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德暢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泰順林介生居士書二》

感人的一封信

以下是印光大師寫給陝西督軍陳柏生的一封長信,規勸軍人棄甲學佛,言辭懇切,感人肺腑。更有哀憫百姓遭受水深火熱的深切大悲,讀了催人淚下。大師為天下蒼生,捨故鄉不歸,又繫念家鄉父老,此番真情剖白,感人至深!特譯白供養讀者。——編者

印光我不過是一個平庸無能的出家人,雖出家四十一年,離開故鄉三十六年,道業依然未成,沒有臉面見鄉親,也不敢再想著回老家。去年蒙閣下抬愛,請定慧和尚催我回陝西弘法,我雖然感動不已,但實在缺乏能力與福德,不堪勝任。而我早已發願,若道業不成,寧願老死他鄉,決不回歸故里。我的一片心意,還望閣下體諒,您的一片為法為民、尊重佛道的善心,我心領了。今年春天,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了印光文鈔,寄上五套,以答謝您的厚愛。

我們陝西人民自古善良,近年來民風每況愈下,法律形同虛設。不少游手好閑的敗類,勾結當地壞人,橫行霸道,搶劫掠奪,無惡不作,百姓遭受的苦難簡直慘不忍睹。老家來人,對我說起家鄉的現狀,個個泣不成聲。土匪所經之處,燒殺擄掠,凡是稍有積蓄的,都被施以種種酷刑,逼著傾囊而出,由於受刑不過,他們只好全部交出,一分不剩。受到酷刑的人就算當場不死,也活不了多久。很多富人家被掘地三尺,就連灶炕牆壁,也一律摧毀,為的是要挖出他們家藏在地裡或牆內的金銀。如此惡行,千古未聞。官府不出面鎮壓,百姓求告無門,正好比身陷地獄,卻沒有解脫的希望。這是大幫土匪,至於小幫的,人雖然少,罪行與大幫土匪如出一轍。他們經常半夜闖入,風聲傳來,百姓們家家戶戶,趁著天將斷黑,把婦女送到村外,讓她們躲在莊稼地裡、樹林中、墳墓間,任憑風霜雪雨,都不敢回家。小孩子啼哭,就用東西堵住嘴巴,為此常有孩子被活活悶死。男人們大多睡在屋頂上。土匪一過,如同火燒燎原,燒殺一空。這份悲慘,如何才能說得完,何時才是盡頭!閣下雖然身在陝西,您進出都有衛兵保護,沒有深入民間,百姓又沒法當面控訴,想必對此少有耳聞。殊不知百姓離鄉背井,亡命天涯,僅上海就有無數難民,各地哀鴻遍野。光是一群土匪,已令人苦不堪言,再加上連年戰爭,軍隊所到之處,姦淫擄掠,百姓受盡蹂躪。天啊,陝西人民犯了什麼罪,要遭受如此深重的苦難!

閣下宿根深厚,高才遠略,貴為督帥,可惜您在過去生中,少結人緣,所以民眾對您缺乏愛戴,更有軍人叛變,私投南軍,與閣下對壘。你們雙方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始終未分勝負。您可曾想過,兩軍交鋒,炮聲如雷,子彈如雨,陣前死傷的,可都是我們陝西的骨肉同胞!軍隊所經之地,人民飽受塗炭。悲哀啊,我的父老鄉親!叫天不應,入地無門,身為魚肉,任人宰割,有誰憐惜!

閣下位高權重,沒人敢得罪您,表面上看很風光,實則和百姓們畏懼土匪是一回事。想要行刺謀殺您的,不知有多少人。雖然您福報大,但兩軍交陣,總是危險萬分,稍有不測,您的父母妻子,將倚靠何人?何況敵人絕不會放過您全家,您由此可能遭受的苦難,將遠大於黎民百姓。回顧多年以來,您周圍仇敵林立,自己雖然沒有受傷,卻也處境危險,縱然軍威赫赫,實屬夢寐不安,就算願意抽身事外,也沒有機會。現在政府已特派閻督軍替代您,您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卸下重任,回歸故里,安享天倫之樂,逍遙自在。不要不識時務,擁兵自重,拒不交出兵權。否則,即使一戰得勝,官復原職,也免不了日後的爭戰。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才用它。您並非走投無路,只因聽信讒言,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顧百姓飽經塗炭,國家喪失元氣,一意孤行,這樣必定樹敵太多,最終被眾人討伐。您何苦拼著寶貴的性命不顧,害得父母兄弟妻子,和你一起整天在仇敵中過日子。印光我雖然愚昧,也不希望您這樣。就算你們全家能保太平,在清靜的夜晚,若冷靜思考,您難道真的無愧於那些戰死的將士和遭受饑荒的民眾嗎?懇祈閣下感念祖宗恩德,眷顧子孫幸福,生起知足心,停止戰爭,卸甲歸田,實在是給予家鄉父老的莫大恩澤。印光無才無德,哪敢冒犯鈞威,不過想報答閣下一番厚愛,期望百姓少受兵災,因此甘冒砍頭的危險,不惜直言不諱。但願您能體諒在下一片愚誠,就是百姓之福,國家之幸。

閣下關切民生,也應當了解禍福由來的因果,善惡不同的報應,既能開拓自己的心胸,又能教化他人。因此,我將手頭的《感應篇彙編》、《佛學捷徑》、《佛學基礎》、《佛學起信編》、《佛學指南》、《六道輪迴錄》等書,隨信寄來。願您在有空閑的時候翻閱,一定能夠通達佛理,更明白超凡入聖,了生脫死的原理。《安士全書》是古今天下善書之冠,劉省長曾請四百部結緣,想必也已經送給閣下垂覽。此外《感應篇彙編》就是最好的了,道理雖不及《安士全書》那麼透徹,卻也出類拔萃。寄去的其他五本,都是由淺入深,從因果報應說到了生脫死,適合不同根機的人閱讀。關係到閣下的福祉和生死大事,請不要嫌我多事。

聽聞佛法的利益無窮無盡。通州的王鐵珊,前清時期當過廣西藩台,曾剿滅很多土匪,後來得病,閉上眼睛,就看到在黑漆漆的屋子裡,滿是鬼魂,張牙舞爪前來討命,把他嚇得半死。一連三晝夜,只要一閉眼,就見到這個情景,王鐵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夫人勸他念南無阿彌陀佛,於是他非常誠懇地高聲念佛,終於安然睡著了,病漸漸痊癒,他這才知道念佛功德不可思議,從此長年齋戒念佛。這是去年夏天他來普陀山,親口對我說的。我把這件事告訴您,願您也能得到念佛的真實利益。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致陝西陳柏生督軍書》

願代眾生苦

世人的病苦,多屬宿世殺業所感召。寧波鎮海方文年的兒子,十九歲得了腸癰,中醫沒法治,西醫說要開膛剖肚才能治,父母捨不得。好在他母親讀過印光大師文鈔,吃素念佛,全家上下都吃長素,只有一家之長的方文年沒吃全素,但也減少節制了許多。母親和一個老娘姨幫孩子拚命念佛,念觀世音、念金剛經。不到三天腸內毒瘡自行崩潰,膿血順著大便流出,五天後就痊癒了。由此可見,至誠念佛誦經,能夠消除宿業。可憐世人只知造業,不知消業。海鹽的徐蔚如居士,在北京工作。得了脫肛病,每次大便後,必須睡上一刻鐘,等肛門縮回才敢動。一次大便後,因有急事,刻不容緩,於是坐車出門。由於受到磨損,肛門再也縮不回,七天七夜,痛如針紮,沒有停息的時候,整整七天沒能合眼。一開始他也念佛,病卻沒有減輕。於是徐蔚如發大菩提心,說這病太苦,願我多受點,只願世間人不要再受這樣的苦。之後至誠念佛,不久就睡著了,醒來後病自己好了,從此斷根。

在這個患難的世道,雖說念佛能滅宿世惡業,但應當發大慚愧心,將損人利己的心,轉變為菩薩普利眾生的心。這樣一旦惡業現前,因為發大菩提心,心中才能充滿佛號的光明,得以滅罪。倘若前生或往昔曾造作大惡業,如今雖然斷惡,卻未能努力修善,只是泛泛地念幾句佛,這樣的一點功德敵不過以前的惡業,也就難免遭受惡報。不是念佛功夫白費,是因為不發菩提心,惡業深重,難以消除;倘若能發大菩提心,則如皓日當空,寒霜雨露頓時消融。世上有不少人半輩子作惡,後來改悔,卻由於沒能完全避免惡報,就說佛法不靈,修行沒好處。念佛法門,信願行為宗旨,菩提心為根本。念佛之人都攝六根,淨念相繼,發四弘誓願,則心與佛合,心與道合。活著就是聖人,臨終直登上品蓮花,這才不負今生學佛的因緣。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康寄遙居士書一、復章道生居士書一》

萬德洪名常憶念,

百般幻病自消除。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楹聯-如意寮》

代母懺悔

上海居士黃涵之與妻子吃素念佛。怎奈堂上八十一歲高齡的老母,喜歡吃葷,並且振振有辭地認為,佛並沒有要求人吃素,吃素本來也不是學佛之人必須要做的事。黃居士多次勸說,給她講了許多道理,老母始終不予理睬。妻子也特地為老人精心準備了美味的素菜,誰知母親賭氣只吃白飯,一口菜都不肯吃。黃居士無計可施,向印光大師求助,大師叫他在佛前朝夕代母懺悔業障。黃居士和妻子為母親迴向發痛悔,至誠懇切求佛加被,果然不到一個月,老母就吃長素了。黃涵之高興極了,特地來感謝大師,大師讚許他:「母子天性攸關,你一片赤誠,終於感動了佛菩薩。」老人從此每日課誦佛號二萬聲,至九十三歲安逝。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江有朋居士書》

兩江總督死不瞑目

民國十三年,曾任兩江總督的周玉山先生去世。他的兒子周緝之與大師素有交往,寄來訃文。大師得知後,回信特別關照辦喪事不要用葷菜,否則會害了亡者。周公子接信後,不以為然,乾脆不管,將辦喪事的權力交給族人。辦事的人個個貪吃,哪裡會讚成用素齋?於是大擺筵席,在天津辦了四千多桌。過完年遺體回鄉,先後又在南京、蕪湖及鄉里開辦。大孫子還在揚州開吊。這五次辦喪,所殺生命,不計其數。說起來,子孫們辦這麼多桌都是為悼念長輩,認為這樣就是孝道,人活著要面子,死了也要光彩。他不知道為了所謂的面子,把亡者害慘了。安葬完周老先生,子孫回天津,請來扶乩者,周玉山先生臨壇,痛恨兒孫不孝:「你們不聽大師的話,置我苦難於不顧,借著機會只管自己大吃大喝,大講排場,殘酷殺生。我一生為官清廉,卻因為你們這幫不孝,害我死了也不得太平!生前所有功德抵消光了還不夠我償還命債!」兒子痛哭流涕,後悔不已,決定在天津建一座大寺院以彌補罪過,卻因趕上打仗,沒辦成,只好結結小緣,供來往行者有個落腳點。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致郭輔庭居士書》

《妙蓮老和尚說故事-兩江總督死不瞑目》

大慚愧,大勇猛

四川人鄧奠坤,畢業於政法大學,自認為學問很高,狂妄不可一世,曾經專門破壞佛教,無論神廟佛寺,一概夥同黨羽打砸拆毀。後來良心發現,知道自己錯了,於是拚命改悔,到普陀山求印光大師授皈依。回去後在上海居士林住了八年,精進修持。上海開戰時,他仍然安住居士林,一心念佛,一點也不害怕。周圍炮聲震天,他置若罔聞,連動都沒動。居士林前後左右全燒成一片焦土;唯獨居士林裡落下的大大小小炸彈,沒有一個爆炸。足見人若能改過遷善,佛菩薩定當嘉獎保護。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江蘇吳縣佛教會通告各寺院僧眾巽言》

軍中念佛

軍閥混戰期間,有一名姓楊的將士,在部隊當營官,為人忠厚善良,吃長素,每天念誦《金剛經》。從軍十年,作戰四百多次,渾身上下居然沒有一處受傷。其實他早就想退役,但未被允許。有一年,部隊開往河南,他找到機會溜了出來,從此朝禮五台、峨眉、九華、普陀四大名山。來到普陀,住在法雨寺,向印光法師吐露心聲。

另一位安徽的沈翊仙居士,之前不懂佛法。一年春天,南京啟建金光明法會,他也隨喜參加,法會讀誦《金光明最勝王經》,沈翊仙發覺此經義理精妙,十分喜愛,於是請一部回去,每天誦一卷,從不間斷。到了夏天,他隨部隊征戰江西,由於軍務繁忙,不能誦經,每天仍堅持默念阿彌陀佛和觀世音菩薩聖號。八月,他所在的部隊戰敗,全軍覆沒,只有他一個人活著回來。沈翊仙特地將這事寫信告訴印光大師,希望借大師之筆,將佛菩薩救度的恩德廣為流傳。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上-覆姚維一居士書》《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沈翊仙居士脫難記》

信佛因緣

江西吉安的吳南浦,多年經商,心地善良,最初完全不懂佛法,把信佛看成迷信。妻子張氏雖對佛法有信心,卻沒有正知正見,勸他當然也沒什麼用。民國二十年,吳南浦遭匪徒綁架,被關押起來,心中憂苦萬分,想破頭皮求逃脫,卻苦無良策,苦惱至極,忽然想起平日妻子勸自己信佛的話,此時再沒有顧慮的餘地,吳南浦全心仰賴,求佛保佑自己趕緊逃脫。

不一會,來了一個巡捕,原是為了救另一個被綁架的人,不知怎麼走錯了地方,這才發現了吳南浦,把他救了出來。吳南浦求佛救護,不費分文,安然脫險。佛法不可思議,佛之慈悲如母憶子,感應道交。劫後餘生的他從此相信佛法有靈,前往普陀等地進香禮佛。二年後,吳南浦偕同妻兒乘車出行。途經彎道,突然從旁竄出一外國少女,一頭撞上汽車,被車橫壓,倒在車下。全家三人慌作一團,冷汗直冒,以為女孩已被碾壓成三段,慌亂之中,急急念觀世音菩薩,求佛慈悲解救。停下車來一看,女孩仰臥車下,恰巧在四個輪子當中,已被車拖了幾十步。一時間人頭濟濟,女孩的父親聞訊趕來,急忙抱起女兒,但見她只是被嚇得滿臉通紅,全身上下並無一處傷痕。大家驚喜過望,經醫生檢查,果然毫髮無損,女孩跟著父親平安離去。

經過這二次離奇脫險,吳南浦對佛法信心倍增,第二年帶著妻子張氏來求印光大師授皈依,大師為他取法名叫慧雲,張氏法名慧賢,又受五戒。從此,吳居士信願真切,精進修持,在靈岩等地廣修功德。原本幾個兒子總生女孩,抱不上孫子。吳南浦六十大壽,大兒媳生下一個兒子,親友爭相祝賀。吳居士因為長齋奉佛,就自己過生日,孫子滿月也用全素筵,以此提倡戒殺吃素。之後又出資千圓助印《淨土五經》,贈送結緣,並請大師講述他的信佛因緣,以此啟發那些不信佛人的信佛,已信佛的增長信心,大家同生西方,告慰諸佛普度眾生之本懷。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印送淨土五經跋》

綁票奇跡

寧波人蔡仁初,為人忠厚,在上海開家五金玻璃店,與聶雲台居士是好朋友。世道很亂,聶雲台勸他常念觀音菩薩,以免被綁票,蔡仁初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一天出門,自己的車就停在門外等著,不料來了綁匪,用手槍趕走司機,坐進汽車等他上鉤。蔡仁初完全不知道,出了門就坐上汽車,車一發動,才發現自己竟然被綁架了。情急之下,蔡仁初在心中默念觀音菩薩,祈禱汽車半路拋錨,自己能脫險。果然沒多久,輪胎就爆裂,車子只能緩慢行使;再往前開,油缸又突然炸破,車身起火。綁匪跳下車,恨得要命,向蔡仁初連開三槍,都被他一一躲過,蔡仁初趕緊乘人力車逃回家。後來與妻子一起到普陀山皈依。

某洋行經理張少濂,向來不信佛。一天,坐著汽車來到僻靜的街角,突然竄上來二名土匪,用槍趕走了開車的司機。張少濂故作鎮定地問:「二位兄台上車請坐,你們要去哪裡?」二名綁匪用槍對著他。張少濂無計可施,想起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就在心中不停地念著觀音菩薩。車開到鬧市區,正好有人打架,警察吹哨,二名綁匪以為是來抓他們的,慌忙棄車逃跑。張少濂的舅舅早已皈依三寶,一天請印光大師到他家,原來張少濂也要求皈依了。

還有寧波鎮海李覲丹的兒子,在洋行任職,得吐血病已有二年,一天,也被劫匪綁去,李覲丹嚇壞了,全家上下,一齊念觀音菩薩求救,又請法藏寺的僧人助念。後來,綁匪向李家索取贖銀五十萬圓,李家只答應給五萬,綁匪頭目非要五十萬不可。然而奇怪的是,每次他說五十萬時,頭就突然痛起來,說一次痛一次,最後綁匪只得接受了五萬圓,李公子獲救。這以後,李公子不但不再吐血,連吐痰也不帶血了,二年多的頑疾,竟然不治而愈。

以上所說的感應事蹟,真實有據,應當深信不疑。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有感即通,千江有水千江月;

無機不被,萬里無雲萬里天。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楹聯-觀音》

慈航救渡

民國十九年,蘇州一名年輕人,名叫郭振聲,在景德路開紙張店。一天陪家裡老人來報國寺皈依,大師勸他:「現在是個患難世道,你應當常念佛,念觀音聖號。」他卻認為那是迷信思想,自己年紀輕輕,那裡肯聽。

第二年冬天,郭振聲去上海做生意,不料戰事突起,一時回不了蘇州。在驚恐中好容易等到過年,沒想到過完年還打,他再也熬不住了,一定要回家。由於到蘇州的鐵路運輸中斷,郭振聲輾轉坐小輪船繞道嘉興迴甦。兵荒馬亂,沿途都有強盜打劫,這時他想起了大師的話,就常念觀音聖號,但默念不出聲。到了夜間,果然來了一夥強盜,他在下等艙,艙裡有許多窮人。強盜在上等艙搜刮完畢,又來到下艙,窮人的錢也通通被洗劫一空。郭振聲一個大胖子,又穿著皮袍子,強盜居然視若無睹,問都沒問他,一船人都遭搶劫,只有他一個逃過此劫。這是佛光加被,強盜看不見他。

念佛念觀音,是逢凶化吉的無上妙法,否則,宿世的怨家對頭來討債索命,愚癡之人不肯念佛,就只能接受果報。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復淨善居士書四》

炮火下的寧靜

日軍戰機轟炸恩施縣城,恩施法院院長黃曉浦居士(法名德宏)剛從法院回家,空襲警報拉響,德宏居士趕緊命女僕帶上兩個女兒,抱著小兒子福周逃到山洞避難。小妾抱著孩子福備,跟隨德宏沒有離開。不一會兒,緊急警報響起,飛機在頭頂迴旋,發出刺耳的轟鳴聲。家裡的佛台前有一張方桌,上面鋪著棉絮,小妾鑽到桌子下,德宏仍在佛前一心念觀音菩薩。忽然小妾拉了他一下,德宏低頭去看,頭剛伸進桌子下,耳畔炸彈接連爆炸,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德宏只覺背上有東西觸到,站起來一看,房門已被震倒,佛台傾斜,牆體垮塌,塵土飛揚。德宏的腳下碰到一個小的瓷觀音像,趕緊彎腰拾起,抱在懷中。出門觀看,才知道前後兩進院子都已被炸彈炸得一片狼藉。後院的鄰居家被硫磺彈擊中,已經起火,大家慌忙從前邊的木料支柱下衝出去。小妾和鄰居逃往安全地點。德宏還打算搶回些衣物,於是折回家門口,但也不敢一個人竄進去。正在徘徊,突然四面大火擋住去路,危急中,他蹲到夾牆內爛泥溝中,閉上眼睛念佛。大火在他身體的上下左右,象雨一樣紛紛落下。火焰離開頭不遠,熱氣烤得人非常難受,泥溝成了溫池,衣服上也有一二處著火。在這種情況下,德宏心中仍然不覺得害怕,只是怪自己不該放心不下衣物,弄得身陷絕境,只有安靜等待佛菩薩救援。眼看火苗不斷落下,德宏擔心鞋底被爛泥浸透就不好走了,縱身而起,踩著大火一路跑了十來丈遠,竟安然無恙,毫髮未損。德宏自己開玩笑說:「身上的肉被火炙烤得久了,我這個胖子已變成了瘦漢。」

趕回去才發現,所有的衣物書籍,以及十多年來寫的日記、詩文等稿件,已化為灰燼;法院的案卷、辦公器具,也成一片焦土。法院臨時搬遷,德宏在附近租了一間茅屋,向朋友借來幾件衣服,又有老鄉送了幾件小孩衣服,他的兩個女兒兩個兒子,只有上衣沒有褲子。由於城裡的商店大多被炸毀,鄉下又要等到趕集,一時間連衣服都買不到,一家人過著難民的生活。德宏還懷念著父親的忌日,沒有能力供齋,湊了五圓錢,寄給德森法師,請求在佛七道場為父親設牌位超度,另外請購六法全書一部,德宏把經書稱為自己的吃飯傢伙。他還高興地告訴德森法師,他的小兒子本來名字就叫福備,不料印光法師給孩子賜的法名正是這二個字,真是佛法感應不可思議。經歷這場劫難,德宏發誓終身持大悲咒,無論行、住、坐、臥,心中不斷默誦,為世界祈禱和平。小妾對孩子教養並重,管教很嚴,孩子急難時也知道念觀世音菩薩,另一個孩子福周也學會了拜佛。德宏把經過寫信告訴德森法師,請求開示。

德森法師讚歎道:你在最危險的時候,心中能夠沒有絲毫恐懼,這正是修行功夫的表現。然而,在身陷絕境時,你只知道等待佛菩薩救援,卻不知更應當專念南無阿彌陀佛(也可以念南無觀世音菩薩),一心希望佛菩薩垂慈:如不能脫險逃生,就此求佛接引往生。危難時刻,我們只管一心觀想佛菩薩接引往生,如壽命未盡,照樣能感得佛菩薩救護脫險。你卻只求脫險,幸虧沒事,不然恐怕葬身大火,耽誤了往生,損失可就大了。您發願終身持大悲咒,祈禱世界和平,是大善。但我還是勸您將這劫後餘生的寶貴生命,多用來念南無阿彌陀佛,並以一切功德,為一切眾生迴向,願同求生西方極樂世界,讓自己和他人都能了生脫死,不辜負佛菩薩的恩德。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附錄-德森法師-復恩施法院院長黃曉浦居士書(附來書 法名德宏)》

虎口餘生

傅鄒仁顯,江西清江縣傅春浦居士之妻,為人慈祥敦厚,吃苦耐勞,恭敬三寶,念佛不懈。丈夫去世後,鄒仁顯伶仃孤苦,孑然一身,靠友人多方接濟維持生計,後來被送入清淨庵居住。仁顯居士念誦精勤,有空時上山拾柴換取糧食。當地人大多不懂念佛,見到仁顯的良好品行,都願意與她親近。仁顯為病人誦經施藥,往往有奇效發生。

一天早課後,她照常上山拾柴。捆好柴背上了正準備要走,猛然看見前面蘆葦叢中好像有條牛,村中的二口豬路過,其中一頭被咬住了,命在旦夕。仁顯見到,立刻大聲念「南無阿彌陀佛」。這條「牛」居然就此將豬放下,聽任它逃之夭夭。此時仁顯感覺對面一雙眼睛正目光寒冷地盯著自己,定睛一看,幾乎嚇死,原來眼前竟然是頭老虎!她嘴裡還在疊疊地念著佛號,聲音卻已走了調,想逃可怎麼也挪不動腳步,就這麼不停地念著佛號,雙方不知對峙了多久,突然,老虎屁股一擺,撇下她跑得老遠。

山下不遠處就有農民在耕田,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那頭豬鮮血淋漓地從田埂上逃回家,大家都傻了眼,不明白豬怎麼能從虎口逃生;但認為那個念佛的人肯定遭遇不測。然而斷斷續續依然聽到念佛聲,大家一起循著聲音前往,只見仁顯獨自站在那裡呆若木雞,嘴裡還在念著佛。眾人趕忙上前一問,她這才緩過神來,丟下柴禾撒腿就跑。經過這次奇跡,鄉里人才知道佛力不可思議,相信的人因此漸漸增多。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附錄-跋傅鄒仁顯念佛感虎捨豬記後     (附來記)(德森法師原輯)》

難產念觀音

一名佛弟子在四川時,一天到朋友家,聽到他家中傳來女人的慘叫,一問才知道,朋友的老婆生孩子已掙扎了兩天,就是生不下來,再這樣下去恐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他一聽,趕緊勸道:「快叫產婦念觀世音菩薩聖號。」朋友早已六神無主,只要能救人,自然同意:「好好好,那我能做點什麼?」「你嘛,就在院子裡,燒香拜佛,跪著念觀音菩薩,管保你老婆馬上順利生產。」於是,夫婦二人拚命念觀音菩薩,果然過了沒多久,孩子就生下來了。一開始產婦自己還不知道,聽到嬰兒哭聲才知道孩子生下來了。產婦告訴大家:「我生孩子時,看見有人用布兜住我的下身,我怎麼使勁都生不出來;念了觀音菩薩,那塊布就掉了,孩子就生下來了。」

大師還聽說湖南有個女人生孩子,被怨鬼附體,發狂大笑,咬著自己手上的肉還笑。公婆見了沒有辦法,於是大聲念南無觀世音菩薩,產婦突然不笑了,兒子就生了下來,這是由於志誠念觀音,怨鬼離去了。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重印達生福幼二編序》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復淨善居士書四》

飯店戒殺

一般來說,從事餐飲行業的人因為殺業太重,不容易修行,不過誠心也能有感應。北京阜城門內大街有一家名叫九如春的飯店,生意很興旺。一天晚上,飯店經理夢見來了無數人向他討命,心裡清楚這些都是自己經營飯店所殺的動物。經理急忙對他們說:「我一個人,要還你們這麼多條命,哪裡還得完?我從今不做這個生意了,再請和尚誦經念佛超度你們,好不好?」多數人答應了,但還有少數人不答應,指責他說:「你為了掙點錢,把我們殺得太痛苦,就這樣算了,太便宜你,不行!」多數人勸少數人說:「算了,他要是真的肯這樣做,對大家彼此都有好處,還是答應他吧。」少數人還是不放心:「他可要真的這樣做才行。」經理趕緊發誓:「一定一定!否則你們再來找我嘛。」討債的聽了,一鬨而散。

等到天亮時分,店裡夥計起來照例要進行宰殺,卻見雞鴨等紛紛跑出牢籠,四散奔逃。夥計趕緊報告經理,經理說:「飯店今天不開張了,沒有殺的,逃出來的,凡是還在店裡的就收起來,已經跑出去的就隨他去。」然後,經理請來東家,說出昨晚作的夢,同時表示,自己決定辭職不幹了。東家說:「既然你不願殺生,我們不妨將飯店改作素齋館,這樣可好?」於是皆大歡喜,飯店仍叫九如春。前來吃素的人還是很多,飯店從此更加發達。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上-覆琳圃居士書》

五、印祖講道理

學佛基礎篇

家和秘訣

周伯遒居士苦惱於親戚關係,大師向他開示:

人生在世,首先要利益於人。你的親戚孤兒寡母,處境艱難,他們正是你種福田之處,你不可心懷煩怨,這樣才是行菩薩道。倘若心中怨煩,則不但與菩薩道不合,還與自己的天性本分不合。妯娌之間不和,你應當以無私大度的心對他們,要憐憫他們不懂佛法,藉機開導,讓大家同沾法潤,才是實行佛法;假如弄成怨家,可就遺憾了。即使遇到不得不制止的事,也不可心懷怨恨,否則,心量小,功德也小。他們靠你養活,切記不可擺出你對他有恩的樣子,否則人家就算受你恩惠,也難以心存感激。

有則若無,實則若虛,既往不咎,這是家庭和睦的妙訣。我謙下相待,對方也會和氣往來。很多家庭不和,都因為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斤斤計較,倘若能放下人我心,自然可以不和而和。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周伯遒居士書三》

善度親友

念佛人自己改惡修善,一心念佛,對親戚朋友以及有緣之人,應當勸他對佛法生起信心;如果對方不接受,就不必勉強,不能按住牛頭,逼著牛吃草,強勸別人念佛是行不通的,只能想辦法結善緣。倘若硬勸,雙方都會產生煩惱,雖有小小功德,其實是大大的過錯,因為非但沒能使對方得大利益,反而因此障礙了自己利益他人的心。有人說,我要一心念佛,世間什麼事都沒興趣幹,這種態度不但妨礙世間法,也不合佛法。學佛人要本分行事,才是應有的態度。勸人念佛修行,當然是第一大功德,但對家親眷屬,更應當耐心勸化。如果不能在家中行善巧方便,使家人同獲念佛了脫生死的殊勝利益,那就是捨本逐末,利益陌生人的同時卻忽略了身邊的人。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永嘉某居士書六、復陳慧超居士書》

掌權與度眾生

有權力的人,救人救世相對容易,害人害世卻也同樣容易。假如靠著幹害人害世的事情奪取權力,即使目的是為了救人救世,也不如安心老實地懷著慈善心,隨分隨力地救世度人,這樣才能有益無害。倘若貪戀權力,還說想以此救人救世,捫心自問,這種大權能平白得到嗎?真能誠心修行的人,雖沒有權力,同樣救人濟世,只不過不能像有權勢的人做得那麼大。

人一旦大權在握,即便能做些救人救世的事,但要他專心辦道,不造惡業,當今之世恐怕找不到這樣的人了。富貴迷人,可怕至極。平常人,手中拿著別人托為轉交的錢,還不是自己的東西,心念就變,造作諸惡;何況真有大權,而不變心的,能有幾個?希望同修們不要以為追逐權力就能為大眾造福,但能安分守己,就是自己的大幸,佛法的幸事了。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吳滄洲居士書三》

報應的早晚

對於因果報應的道理,一位居士滿腹疑惑,請教大師:「佛家常講因果報應,可是,我看世間好人不長壽,壞人活千年的比比皆是,如果說有報應,為什麼報應來得那麼遲?佛既然萬德萬能,為何不讓果報來得快一點?也好讓大家眼見為實,真正相信因果,相信佛法啊。」大師淡然一笑:「佛家因果報應的道理豈能和世間法的賞罰混為一談?善惡因果,都是人自己起心動念的感召。由於世間人不懂道理,佛只是把事實真相講出來而已,倒變成佛來製定法則、掌管報應了。你呀,實在是聰明過頭了。」

居士有點不好意思,但仍然表示:「師父,我就是想不明白,因果報應為什麼不能立竿見影?很多人作威作福,也不見受惡報,於是更加肆無忌憚。弟子愚鈍,懇請師父慈悲開示。」大師點點頭,繼續開示:「果報的來臨,有立刻現世報的,有在來生後世,也有多生多劫才報的。你嫌報得太遠太慢,想要速報,這就成了邪見。我們超凡入聖,了生脫死,乃至成佛,這樣的果報,都要在多劫之後。雖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要實際證得佛的果位,還是需要經過多劫,不要以為一旦悟得佛性,就實證佛果。你看看世間有幾個能了生死?成佛就更不必提了。你要懂得這個道理,決不至於怪佛太冷酷,一定會感念佛的慈悲。」

居士啞口無言。大師說:「報應的快慢,全是各人自己的業識所感,怎麼可以把責任推給佛?要知道成聖的道路遙遠艱難,不是一開悟就能到達徹底的。別的不提,以圓教來說,初信位的菩薩斷見惑、七信位斷思惑,八九十信破塵沙、伏無明。十信位後,破一分無明,證得初住菩薩的地位,也就是法身大士。從初住到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等覺,經歷四十一個位次,還沒到無明淨盡的地位。等覺菩薩,再破一分無明,真窮惑盡,這才圓滿菩提,證得佛果。這就是善報來得遠的,惡報遠的,也是同樣的道理。假如照你所想,什麼事都一下子了結,就落到撥無因果的斷滅深坑。你不看看天道運行,四季交替,要按時間運行才成為一年,倘若一下子都運行完畢,就只能是斷滅。至於罪福的賞罰,陰間確實有掌管之人,但程序沒有陽間那麼繁雜,各人的善惡案簿自動顯現消除,並非有人登記或勾消,所以大家都說陰間沒有冤假錯案。」居士又想起件事:「可我聽說外省有個人,因為名字和當地另一個壽命盡了的人同名,結果被小鬼抓錯了,後來又放回來。這不就搞錯了嗎?」大師回答:「哪裡是真搞不清?是借著這個不該死的人來向大家說明真有陰間地獄刑罰這樣的事,好讓世間人相信。你說陰間刑罰是佛所設立,實在是有負佛恩。」居士承認自己的錯誤,請求大師教誨。

「為今之計,當一心念佛求生西方。要是不自量力,研究性、相、禪、密各宗,不專心念佛,最多做一個半吊子的所謂通家,想了生脫死,恐怕要等到猴年馬月。」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某居士書》

因果報應

關於因果,疑惑的人還真不少。周頌堯居士請教大師說:

弟子吃素念佛多年,總相信學佛之人,有十方三世諸佛護念,天龍八部、大力神王也時常相隨擁護。至於過去生造就的種種惡業,也能漸漸消滅,縱然怨家對頭,也無法加害於他。這是佛經上說的,決定真實不虛。然而今年三月,我接到上海親戚寄來的一則訃聞,說一位虔誠信佛的張太太,吃素二十多年,常到居士林聽經,逢人必勸念佛吃素,心地慈悲,樂善好施。不料一天給師兄送素菜,在馬路上行走,竟然被汽車軋死。尸體被巡捕房收去,三天後,家人才接到通知認領尸體,帶回安葬。我聽到後,心中十分驚惶,至今疑惑不解。同修們聽到,也都感覺不安,懇求師父開導,告訴我們為什麼,她臨終遭受如此苦難?她還能不能往生西方?請替大家說個明白,我們才能安心念佛。

大師聽了,知道他對佛法還沒有真正明瞭。就告訴他:

眾生從無始以來,所作的惡業無量無邊。《華嚴經》云:假使造作的惡業有形狀體積的話,十方虛空也容納不下。一個人修持若能真誠無偽,就能轉業,可以把後世嚴重的惡報轉化為現世輕微的果報。

凡夫肉眼,只看得見眼前的吉凶禍福,對於過去乃至未來的因果卻無法了解。這位老太太多年精進修行,一朝慘死,也許她這個苦報,可以消滅過去所造的墮三惡道的惡業,反而轉生善道。如果她生前有真信願,還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我們沒有神通,不敢胡亂猜測說一定往生或是不往生,但可以肯定的是,行善必有善報,作惡必有惡報,作善卻得惡報,是她前世的惡業招來的果報,決不是現在做了善事得的結果。你們見到老人這種果報,心中便產生好人沒好報,還是不要行善的邪見,大家驚惶疑惑,這種知見,和那些不懂佛法的人比,有什麼兩樣?果真深信佛的聖言,決不會因為此事疑惑不安。

因果重重疊疊沒有窮盡,這個因還沒來得及報,那個果已經成熟。就像種稻一樣,早種的早收;又像欠債的,有權有勢的可以先討到錢。自古就有一生作善,臨終惡死,以此消除往昔惡業,來生便得榮華富貴的。宋代阿育王寺有一位僧人發心修繕舍利殿,想到沂親王有勢力,就去化募,對方卻只捐了一點點。悲憤之餘,他來到舍利殿前,揮刀斷手,血流不止死去。就在同時,沂親王生了一個兒子,哭鬧不休,乳母只得抱著他到處玩耍,走到掛有舍利塔的圖像前他就不哭了,一離開又哭,最後把圖取下,拿到他面前,居然再也不哭了。親王聽說後很好奇,派人到育王寺查問,才知道那位僧人正是在兒子出生當天,斷手流血而死。王爺不勝感慨,毅然擔當起修復舍利殿的遺願。兒子二十歲時,宋寧宗駕崩,膝下無子,就將孩子過繼,登基做了四十一年的皇帝,他就是宋理宗。這位僧人也是慘死,假使他不是哭鬧不止,見到舍利圖才不哭,誰又會知道親王的兒子正是斷手慘死的僧人奪胎呢?這件事記載於《阿育王山誌》,我在拜舍利的日子裡讀到的。

真正懂佛法的人,不管境況遭遇如何,決不會懷疑因果定律出偏差,或者說佛法不實。那些不懂道理的人,知見不正,死搬規矩又不知因果複雜,反而錯誤地生起懷疑。比如你說的,念佛之人,有三寶加被,龍天護佑,這是確定的真理,決非虛妄不實,但你對於轉重報後報為現報輕報的道理,並不了解,所以產生了這種不合理的疑惑。

過去西域的戒賢法師,是一代高僧,名震印度,卻因宿世惡業,感召重病,痛苦得無法忍受,要自尋短見。絕望中文殊、普賢、觀世音三位菩薩現身,告訴他:「你過去生中,常作國王,惱害眾生,本來應當永墮惡道,因你弘揚佛法,故以此人間小苦,消滅你長劫地獄之苦,你應當忍耐。大唐國有僧人名叫玄奘,三年之後,將來這裡接受法化。」戒賢法師聽後,安下心來,以堅強的意志忍耐病苦,真誠懺悔,過了一段時間病好了。三年後,玄奘法師來到,戒賢法師囑咐弟子把自己當年所受的病痛告訴他,那位說苦的人,說得自己泣不成聲,可以想見,戒賢法師承受了多麼巨大的痛苦。不明白前世因緣的人會說,戒賢法師不是得道高僧,或者說,像這麼有修行人都會得如此嚴重的大病,佛法還能給人什麼靈感和利益呢?

就是因為你們心中知道得太少,所以稍微見到些不正常的現象,就驚慌失措。沒有善根的人,因此退惰道心,看見惡人現前得福報,對因果起了懷疑。卻不知這是前世所造的因,後來得的果報。既然行善的人可以把後世嚴重的惡報轉為現世輕微的果報,當然也有造惡的人會把現世輕微的果報轉為後世嚴重的果報。這些因緣果報都是複雜而難以言表的,祈望你能明察。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周頌堯居士書》

果報通三世,轉變在人心

佛經上說,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由於怕遭惡果,預先就斷除惡因,這樣罪障消滅,功德圓滿,直到圓滿成佛;眾生常造惡因,卻想免除惡果,好比在太陽下逃避自己的影子,徒勞奔馳。無知愚癡的人,稍微作了點善事,就希望得大福報;一遇到逆境,就認為自己作了好事還倒霉,說明沒有因果,由此退悔初心,反而譭謗佛法。他哪裡知道果報通三世,命運的轉變在於自己的心。報通三世就是:現生作善作惡,現生獲福遭殃,這叫現報;今生為善作惡,來生獲福遭殃,這叫生報;今生為善作惡,第三生、第四生,或十百千萬生,甚至無量無邊劫以後,方受福遭殃的,叫做後報。後報則遲早不定,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凡所造作的一切善惡業,絕對沒有不報的。所謂轉變由心,就是譬如有人所作的惡業,本來應當永墮地獄,長劫受苦;此人後來生大慚愧,發大菩提心,改惡修善,誦經念佛,自行化他,求生西方,今生或被人輕賤,或稍得病苦,或略受貧窮,以及遭遇不如意的事,這樣,先前所作的本當永墮地獄、長劫受苦的惡業就此消滅,還能夠了生脫死,超凡入聖。《金剛經》所謂:若有人受持此經,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即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說的就是轉變在人心。

世間人稍微受點災殃,不是怨天,就是尤人,沒有人作還債想,生悔罪心。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雜草不能得谷米,種荊棘別指望收稻粱。作惡獲福的,是宿世的栽培深,倘若現在不作惡,福報會更大;作善遇殃的,宿世罪業很深,倘若不行善,災殃也會更大。善惡之報,並非一朝一夕的事,譬如冰凍三尺,非一朝之寒,切不可怨天尤人、猶豫退悔。

《印光法師嘉言錄:六、勸注重因果-乙-明因果之事》

斷惡決心

金益平居士自皈依佛門後,仍然感覺自己毛病習氣一大堆,想改卻怎麼也改不了,為此很苦惱,來向大師討教。

大師直接了當指出:「你既然知道慚愧,心生懺悔,為何還是老樣子?事情其實不難,關鍵是你的心不夠真誠。一個人要是真心悔改,哪裡還會明知故犯!知道錯了還繼續錯,就是沒有改過遷善的真心。你自己不肯下功夫克除私慾,我說得再多,又有什麼用?你真肯反省改過,又哪裡需要我多說?你的法名宗誠二個字,已把答案替你講得清清楚楚。」居士慚愧地低下了頭。

大師再次勸告:「人要是心地坦誠無虛,總不至於沒辦法改過。真的知道那些煩惱習氣是來害我的,就算他百般引誘,也決不肯上他的當。凡是肯上當的,都是些不知好歹的人,面對性命攸關的生死對頭,居然甘心受騙,一邊還四處打聽,想找個不用費力就能保全性命的捷徑,這樣做,能有什麼好處?」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金益平居士書二》

佛不保佑嗎?

德暢居士因為年僅二十歲的兒子不幸夭折,心中極度感傷,向大師大發怨言:「師父啊!弟子自入佛門以來,熱心公益,虔誠皈依佛法。這個孩子,我耗費這麼多年的心血,好不容易撫養成人,竟然得不到佛的保佑!令我痛失愛子!」

大師悲憫地看著他:「你身為佛弟子,就應該知道,我們從無量劫來,生生世世,所造的惡業無量無邊,或者是我欠別人的債,或者是別人欠我的債,有的是我欠他人一條命,有的是他人欠我的命。由於彼此的虧欠,生下兒女的因緣也各不相同,有還債的,有討債的,有報恩的,有報怨的。你今生雖然心好人也好,可你能保證自己多生多劫,從來都沒有造過罪業嗎?」居士張口結舌,若有所思。只聽大師說:「所以人要是遇上不如意的事,只可懺悔自己的罪業,不能怨天尤人。你這個兒子大概是討債來的,債討夠了就離開了。債主走了,你不曉得自己的宿業惡報得以解脫,反而怨天尤佛,豈不是顛倒了嘛。」

居士嘆了口氣,仍然止不住悲傷。大師看出他的心思:「你既已皈依佛法,就應該明白世事無常,不拚命念佛求生西方,就只有隨業輪迴於三途六道中,哪裡還有止境!從孩子的去世,你更應當明瞭世間什麼事都靠不住,只有西方阿彌陀佛,才是一切眾生的大倚靠,由此發感激心、精進心,並以所作的功德,及念佛功德,全部迴向往生西方。能這樣做,這孩子的死就是你的警策,免得你被世間福報眷屬所迷,而不思厭離娑婆,更不生欣求極樂之心。」

德暢居士傻傻地望著大師,似懂非懂。大師瞪大眼睛,大聲說道:「我真該當頭痛打你一棒!你不自我反省,反倒生出怨天怨佛的種種愚見,真是迷本逐末。世人作了一點功德總是誇耀不已,而對自己所作的罪過,卻自我寬恕。哪個人沒有造作罪業?不要說過去生,單說今世,人們殺了多少眾生以求口腹之慾,它們難道是木頭石塊做的,不會疼痛、不貪生怕死,甘願被人殺了吃嗎?既然你殺他吃他,他將來必定也要殺你吃你。人一生不知吃了多少生靈,還能說大話,說我沒有罪過,冤枉受天罰嗎?所以說常人總不見自己有過,聖人總不見自己有德。不見有過,所以其過堆積如山;不見有德,所以其德高過長空。你不要癡人說話,應當努力行善,認真念佛,所有功德,統統迴向往生西方。你當下的心行就與聖賢之心相契合,等到臨終,定蒙阿彌陀佛接引往生,那時正是收功結果的時候。倘若不生西方,你所作的種種善事自然也會結果;可你別忘了,你所殺食眾生的惡事,同樣不能不報,可怕之至啊。」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德暢居士書(民國二十三年)》

在念佛時,把自己當作已經死還沒來得及往生,

念念之中,世間所有一切情念,都置之度外。

除一句佛號外,別無一念可得。

所有一切妄念,都用不著。

能這樣念,必有大益。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朱仲華居士書二》

修福造業

一個人的修福造業,總不外乎六根、三業。六根,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其中前五根屬於身業,意根屬於心,也就是意業。所謂三業,第一身業,有三個方面:殺生、偷盜、邪淫,這三種事的罪業極重。一、殺生,學佛人應當吃素,愛惜生命。凡是動物,都能感覺疼痛,都貪生怕死,不可殺害,如果殺了吃,就造殺業,來生後世,必定再遭它的殺害;二、偷盜,凡是別人的東西,不給你是不能拿的。偷一般物品,喪失自己的人格;偷貴重物品,會害人的身命。偷別人的,看上去好像佔了便宜,其實折自己的福壽,失去自己命中本應得的,比偷來的要多出許多倍。無論是用不正當手段得到,威脅逼迫,還是給人家管理私自偷拿,都是偷盜。三、邪淫,只要不是自己的丈夫妻子,包括從事色情行業的人,都不可與對方行淫。行邪淫是壞亂人倫,以人身幹畜生事,此生已成畜生,來生便做畜生了。邪淫的人,會生下不貞潔的兒女,誰希望自己的兒女不貞潔?然而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子女繼承父母的習氣,很難正而不邪。因此不但不能有外遇,夫妻之間的正淫也要有所節制。世人覺得行淫很快樂,卻不知快樂只有片刻,苦要延綿終身,更殃及子孫。以上三種行為不做,就是身業善,否則就是身業惡。第二口業,有四個方面:妄言,綺語,惡口,兩舌。妄言就是說謊,心口不一。綺語就是喜歡說風流話或者胡說八道,讓人心念淫蕩,引無知的少年行邪淫或手淫。這種人即使自己不行邪淫,同樣要墮大地獄;從地獄出來,投胎畜生道的,就作母豬母狗;投生人間就作娼妓,起初年輕貌美,日子過得還不錯,時間久了梅毒病發,苦不堪言。人有一張嘴,何苦為自己為他人惹禍,不積點德呢。惡口就是說話態度很凶,言語如刀劍,令人難受。兩舌就是兩頭挑撥是非,小則誤人,大則誤國。這四種事不做,就是口業善,否則就是口業惡。第三意業,有三個方面:貪慾,瞋恚,愚癡。貪慾主要表現在:看到錢財,總想通通歸我,越多越好。瞋恚就是不管自己對錯,只要對方不順自己的意,馬上發火,還不聽勸。愚癡不是什麼也不懂才叫愚癡,就算讀書很多,出口成章,卻不信三世因果,六道輪迴的道理,以為人死如燈滅,沒有後生來世,這也是愚癡。這三種事不做,就是意業善,否則就是意業惡。身、口、意三業都善的人誦經念佛,比三業惡的人,功德大百千倍。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上-誡吾鄉初發心學佛者書》

皈依三寶

對於皈依,大師解釋說:三歸依(歸,也寫成「皈」,皈字由「白」和「反」組成,意思是反染成淨。)一歸依佛,二歸依法,三歸依僧。歸就是歸投,依就是依托。比如人落入大海,忽然來了一艘船,趕緊游過去求救,這就是歸投的意義;上船後安全坐下,就是依托的意義。眾生沉淪在生死海中,佛法僧三寶是度船,眾生歸依,即登彼岸。

恆慚法師向大師請教:有居士問,皈依佛不墮地獄,到底是這輩子死了不墮地獄,還是永遠不再墮落。並且提出,近來上海等地皈依佛門的,不少是青樓女子,她們皈依時也有愧疚的念頭,可過後仍操舊業,繼續造罪。假如皈依了就能永劫不墮地獄,那麼誰還會吝惜二元四角的香金?二元四角真能保那些造作罪業的人永劫不墮地獄的話,鐵圍山之內,哪還會有地獄?天下哪裡會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們還進一步問,所謂皈依佛的「佛」,是指過去佛、現在佛,還是未來佛?要說過去,則已過去;現在無佛;未來的還未出世,哪裡來的佛讓我等皈依?若說皈依彌陀或釋迦佛像,那就只要跪在佛像前敬禮就夠了,何必還要什麼香金?弟子無言以對,懇請師父教誨。

大師答覆:這事應當從真實行持上說,不可停留在皈依的字面上。皈依佛法僧三句,雖分別說不墮地獄、餓鬼、畜生,然而不能死板地認定皈依佛就只能不墮地獄,餓鬼畜生尚難免。佛大慈大悲,青樓女子所作下賤,但要是真心信佛,常生慚愧,常念佛號,求生西方,一樣可以蒙佛接引,直登九品,與諸上善人聚會一處。佛用種種方便誘導眾生,種出世之因,於五戒中任憑受持一條二條乃至三條四條甚至全部,可以不全受的原因就在於有人因故不能持守。比如屠戶不能持殺戒,但還可以持其餘四戒;娼妓不能持邪淫戒;酒保不能持酒戒等。按照《觀無量壽佛經》,淨業正因有三:一是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這四種屬於世善。二是受持三歸,具足眾戒,不犯威儀,這三種屬於戒善。三是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這四種屬於慧善。前二類涵蓋大小乘,第三類只屬大乘。以上列舉的十一件事,全部或一半,乃至持守一事,只要以深信願,迴向淨土,皆得往生。佛對我們的恩德,天高地厚,從不因眾生的罪過而否定他本具的佛性。

世間自高自大的人往往只盯著別人的短處,佛可不是這樣。《龍舒淨土文》有普勸門一卷,其中有名字的就達三十多人,他們中有屠戶、漁夫、酒販,乃至淪落風塵的青樓女子。能改舊業固然最好,如不能改,當生慚愧,念阿彌陀佛,求生西方。果能信願真切,照樣往生西方,何止不墮地獄惡鬼畜生?倘若不生慚愧,又不肯修持,反而以此為榮,拜個師父就算功德圓滿,這樣的人墮落與否,我不作評論。話說回來,無論受戒與否,既然已經皈依三寶,就必須持守這五件事(五戒),不敢犯戒,這才是正信的佛弟子。假如因為自己沒受戒,就認為無須持守五戒,那他連正人君子都談不上,還說什麼佛弟子。

至於說皈依三寶的佛是哪個佛,有佛世三寶(就是住持三寶)和佛後三寶。佛世之佛,就是釋迦牟尼佛,法就是四諦等法,僧指隨佛出家的人。佛後的佛,是指釋迦牟尼佛的種種形像,(彌陀藥師等佛,也包括在其中,由於釋迦佛是現在的教主,所以專門指出。)金銀銅鐵、土木繪畫刺繡等像,一切佛的形像,都應視同真佛;法,就是黃卷赤軸的經典;僧,就是剃髮穿僧服的人。也有一體三寶的說法,這是以眾生自心的覺、正、淨,比作佛、法、僧三寶。佛最初成佛,當時還沒有僧,佛就要求長者皈依未來僧,因為僧是繼承擔負佛法聖道的人。佛弟子倘若自大自高,只承認佛與法值得欽仰,卻藐視僧人,不肯皈依,這樣的人於佛法中縱然能得些利益,但因為我慢心,難以得到真實利益。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陳聖性貞女貞孝淨業記》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楊樹枝居士書四》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恆慚法師書二》

恭敬佛法

佛在經上講:人身難得,佛法難聞。若不是宿世有緣,連佛經的題目都沒機會聽到,何況受持讀誦,修因證果?我們有幸得遇如來所說大乘經典,才能確定自己的佛性從不曾失去。人天輪迴的三界六道,不是自己真實的住處;實報寂光的淨土佛國,才是我們本有的家鄉。

回想從無始以來,我們由於沒能聽聞佛法,雖然具備圓滿心性,卻無端枉受輪迴,真該痛哭流涕,悲傷的聲音震動大千世界,心片片裂,腸寸寸斷!佛恩浩蕩,此恩此德,勝過天地父母養育之恩,何止百千萬倍,縱然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唯有依教奉行,自行化他,方可聊表赤子之心。

一切大乘經典,是諸佛之母、菩薩之師,是三世如來的法身舍利、九界眾生出苦的慈航。即使高證佛果,仍然要恭敬佛法,這才叫報本溯源,不忘大恩。《涅槃經》云,法是佛母,佛從法生;三世如來,皆供養法。何況我們博地凡夫,一身的煩惱業力,就像重刑囚犯,牢底坐穿也逃不出去。(博地凡夫,指凡夫之地多廣。凡夫煩惱深重,智慧淺薄。也稱薄地凡夫。薄,就是逼,薄地是指凡夫為諸苦所逼迫的地位。經云:「薄地,凡夫業惑纏縛,流轉五道百千萬劫。薄地凡夫臭身鄙陋,果報卑劣。」)我們靠著宿世的善根,有機會讀到佛經,如同囚徒見到赦免文書,值得慶幸,定能仰仗佛法永出生死牢獄,直達涅槃家鄉。無邊利益,都從聞經而得,怎能任由自己的狂妄知見,對佛經不存敬畏,更妄加褻瀆?倘若能平息自己的狂妄知見,在夜靜人深之際好好反省,此人必定心悸神傷,淚雨滂沱,痛悔自己昔日的無知,從內心生出至誠恭敬,永遠杜絕各種粗俗惡習,依照經論好好修習。果能如此,就能於佛法大海中,隨分隨力,獲得佛法的真實利益。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竭誠方獲實益論》

《佛學大辭典(丁福保編)》

泥塑木雕的佛像

如來滅度後,留傳下來的只有經書和佛像。人們若能將土石木頭、金屬彩畫等造就的佛像視作真佛,就可消業障、破煩惑,最終證得三昧,了脫生死。倘若看這些佛像只是泥塑木雕,眼前的也真的只是泥塑木雕而已。褻瀆石頭木塊並無罪過,可褻瀆土石彩畫的佛像,就罪過彌天了。我們讀誦佛經和祖師語錄,要端正心思,想著佛祖就在面前,為我親自宣說,心中不敢有絲毫怠慢。能這樣,此人必能即生高登蓮台,證得一真法界;否則就是遊戲佛法,不過多些知見,縱然說得頭頭是道,卻絲毫得不到真實受用。古人能切實恭敬三寶,而非流於泛泛之談;現在的人,連嘴上說個叩頭都不願意,還談什麼實行。念佛的人,見了佛怎麼可以不禮敬?十大願王,禮敬居於首位,若不拜佛,難以得到感通。因為身體貪圖安逸,心所謂的真誠也一定沒能到極處,佛法的利益又如何得到。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無錫尤惜陰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法海大師書》

觀音菩薩是女的嗎?

民間不少人認為,觀世音菩薩是女的。大師糾正這一看法說:觀音菩薩本是過去的古佛,由於救度眾生的悲心無盡,這才示現菩薩、天人、凡夫聖人等身形,普度眾生。《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說,觀音菩薩應以什麼身得度,即現何身而為說法。菩薩不但現有情身(人天、凡聖、男女等身),還隨緣示現成山川花木、亭台樓閣,一切都為了幫助眾生離苦得樂,轉危為安,只要懂得這段經文,決不會問觀音菩薩是男的還是女的。世間人沒讀過佛經,見到菩薩像好像是女的,就認為是女身。而菩薩一切隨緣,因為世人心中覺得菩薩為女身,所以觀音菩薩在人們的夢中顯現時,大多是婦女身。這是由於眾生善根淺薄,無法看見菩薩微妙莊嚴的法相,菩薩也就隨順眾生下劣的根機,顯示婆心,若真以為觀音菩薩是觀音娘娘,就完全不符合菩薩上合諸佛、下應人心的慈悲之道了。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普陀海岸道頭創建水泥牌坊重修迴瀾亭碑記》、《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易思厚居士書》

觀世音菩薩普門示現

普陀山是觀世音菩薩應化顯示奇跡的地方,為了讓眾生有地方可以膜拜,菩薩特地在那裡顯示足跡,不要以為觀世音菩薩就住在普陀,別的地方就不住了。比如月亮高掛天空,千江萬流同時影現,乃至小小一滴水中,都能影現出完整的月亮,除非水渾濁晃動,月影才不分明。眾生心若水,一心專念觀世音菩薩,菩薩就在他持念名號的時候,或在明處、或在暗處,護持著他。倘若心不志誠,不專一,就難得感應了。觀世音菩薩為什麼叫觀世音?因為他在因地由於觀自己的聞性而證得圓通,果地觀眾生稱念觀世音菩薩名號的音聲,尋聲救苦,故名觀世音。著名的《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之「普門」,意思是觀世音菩薩大道無礙,普遍隨順一切眾生,按照各自不同的根性進行教化,令眾生得到啟發,而並不單獨另外立一個法門。比如世間人的病有千萬種,治病的藥也就有千萬種。菩薩不固定一個方法,針對眾生迷的地方,在他容易接受和領悟的方面,予以點化,六根六塵六識七大,從任何一個方面下手,都可獲證圓通,任何一法都能成為出生死、成正覺的門徑,所以叫做普門。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酈隱叟書》

善導大師立地而化

淨土宗第二祖善導大師念佛口出光明,是位有大神通的聖人。臨終時登上柳樹說偈,說完跳下來立地而化,有人居然認為他從樹上跌死了,真是罪過。說這話的人要是也這樣學著捨身,就只有做枉死鬼了,想生西方,做夢都沒有指望。

善導大師傳中,可能沒有把這件事說清楚,讓人誤會他摔死了。不知大家有沒有讀過《金剛經感應》中朱進士的故事?朱進士聽到《金剛經》中的四句偈,生歡喜心。不久夢中隨同另外五人,坐車到一戶人家。那五個人都喝下一碗湯,他也要喝,領路的人不許他喝,於是就醒了。他心中詫異,後來找到夢中的那戶人家,說生了六隻狗,其中一隻剛生下就死了。朱進士從此專持《金剛經》,到八十九歲也是登樹說偈,跳下立化。朱進士眼看著都變狗了,靠著幾十年持《金剛經》,尚且能從高處跳下來站化;何況善導大師這樣的大聖人,神妙不可測。倘若把他說成是摔死了,這和愚癡的人把佛涅槃當作佛死了,是一回事。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復溫光熹居士書十》

如何應對蟲害

章以銓居士提出,猛獸毒蛇蝗蟲之類,危害人們的生命財產,應當撲殺,為民除害。大師針對此言論,作了嚴厲的駁斥:「它們傷害人類,是由於人心兇惡;假如對它們念佛,又教大家都念佛,它們自然會離去,哪裡是殺了就能為民除害?你說這種言論會引發人造作殺業,將來生生世世受殺報。身為學佛戒殺之人,你卻說出如此可惡的言論,如不趕緊懺悔,必遭天譴。」

大師又舉出實例:「過去,龍梓修在江北作知縣,接到報告說當地蝗蟲災害嚴重,百姓苦不堪言,請他現場勘驗並代為除災。到了災區,龍知縣只覺腳下鬆軟塌陷,並不見蝗蟲,問蝗蟲在哪裡,百姓說腳底下所踏的都是。低頭一看,蝗蟲的幼卵有幾寸厚、幾里寬、十多里長,一旦翅膀長成後一飛,將遮天蔽日。龍知縣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自認為無法處理這樣的災害,於是俯身叩拜天地,祈求上蒼賜給百姓一條活路。不到二三個小時,忽然雷閃電鳴,大雨如注,蝗蟲被雨澆滅。這就是沒有辦法,求天滅蝗的大感應,如果發出命令燒殺土埋,也不一定有這麼大的威力。」

大師又說:「一個小女孩買了一隻蒼蠅拍,看見蒼蠅就拍,不久,滿屋子都爬滿了蒼蠅。她的祖母趕緊大開門窗,念佛求蒼蠅離去,蒼蠅果真全部飛走了。幸虧她祖母制止了她的殺業,否則小女孩天天殺生,自己也將夭壽。你難道不見《普門品》中‘若惡獸圍繞,利牙爪可怖,念彼觀音力,疾走無邊方。蚖蛇及蝮蠍,氣毒煙火然,念彼觀音力,尋聲自回去。’可見動物是可以通過善念感化的,你不懂道理,說出這些害人誤己的嚴重惡語,若不為你說破,你將怨家載道,話是可以隨便亂講的嗎?」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章以銓居士書三》

真能生死心切,信得真切,

決不生一念疑惑之心,

則雖未出娑婆,已非娑婆之久客;

未生極樂,即是極樂之嘉賓。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鄧伯誠居士書一》

除陋習

針對初發心學佛的人尚有一些陋習,諸如隨地吐痰,任意放屁等陋習,大師開示道:吃飯不可過飽,再好吃,也只能吃八九成,吃十分飽,對人已經沒有好處,吃撐了,內臟受傷,經常這樣吃,還會折壽。飯一吃多,心思昏沉身體疲乏,消化不動,就要放屁。放屁這件事,最為下作,最為罪過。佛殿僧堂,均須恭敬。燒香不過是表示心意,究竟也香不到哪裡去;可要是吃多了放的屁,極其臭穢,以此臭氣熏到三寶,將來必作糞坑中的蛆蟲。因此吃飯不過飽,就不大會放屁。倘若著涼,身體不好要放屁了,應當跑到外頭放,等到臭氣散發了,再回到屋裡。如果有事不能出去,應當用力提之,不一會,屁就在腹中散開了。有人說,屁不放要生病的,這話比放屁還罪過,千萬聽不得。我們這些業障深重的凡夫,在聖中聖、天中天的佛殿中,三寶具足之地,竟敢不加約束任意放屁,這個罪過極大無比。佛當年製定戒律沒有說這事,想必古人身體好,又不貪吃,沒有這種事,才沒有說。假如有,佛一定會說。切不可因為佛沒有說,就認為應當放,那樣是自求墮落,佛也難救。直說"放屁''雖不雅,但我是為了要救人,以免他們不懂事,將來變成糞坑裡的蛆。三四十年前,我也經常說這事,只是含蓄地說「泄下氣」,後來發覺這話似乎沒什麼作用,就試著問:"知不知道什麼是泄下氣?"別人都搖頭不知道,也就只好不客氣地直說放屁了。唱戲罵人說「放肆」,就是說你的話是放屁。凡有所畏懼,氣都不敢大出,哪裡敢放屁?只有肆無忌憚的人,才敢放屁。

另外,隨地吐痰擤鼻涕,也是件很折福的事。佛門清淨之地,不但殿堂內不可吐痰擤鼻涕,殿堂外的地上,也不可吐。有些人完全無所顧忌,房裡地上牆上亂吐,好好的一個屋子,遍地滿牆都是痰。他以吐痰當架子擺,久久成病,天天常吐,飲食精華,都變成痰了。倘若肯嚥下去,時間長了就沒有痰了,以痰殺痰是最好的辦法。如果嚥不下去,應當準備一塊吐痰的布,吐在上面包好。這樣做也麻煩,又不乾淨,還不如嚥了,既不麻煩,又不髒,而且不會再有痰病,這是治痰病的妙法。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誡吾鄉初發心學佛者書》

吃菜殺生嗎?

有人說,吃菜也是殺生。大師指出:這種話,完全是阻礙人吃素,勸人吃肉。他怎麼不說,我也是肉,大家先來吃我?這句話,就是殺了他都不肯說。說什麼吃菜和吃肉是一回事,都是殺生,其實不然。

人生在世,誰能不呼吸?有人說因為呼吸,傷害微生蟲,這就等於吃肉殺生,因此勸人乾脆每天殺更大的生命,吃肉算了。這種邪說,正如同愚癡的人看見人們用糞作肥料,五穀豐登,菜蔬鮮肥,就說糞是最美的東西,應當專門吃糞一樣。多少人按照這種邪說,攻擊別人吃素,鼓勵人殺生。曾經也有人這樣問大師,大師打了個比喻給他:譬如有人從小生長在茅廁中,總以為糞坑裡的東西是世界上最鮮美可口的,唯恐附近一位大富長者沒有享受過,特地請他到自己的茅廁中赴宴。長者罵道:「你真是不知羞恥!自己整天呆在糞坑裡吃屎,居然叫我也去。」糞坑中人一聽,大發雷霆,破口大罵:「你這糞坑子,膽敢罵我每天吃屎?你肚子裡邊,充滿屎尿,你不就是一個大糞桶嘛。還要講什麼清淨?蒼蠅跳虱在你頭上身上拉屎放尿,你完全就是一個糞坑,還敢罵別人?你吃的米和水,都有蟲子拉屎放尿,你難道不是吃屎吃尿的人,還有臉來罵我?」長者雖然潔淨,然而糞坑中人所責備的情況,一樣也不少。但他只能選做得到的,保持乾淨;還能真的因為糞坑中人那樣說,就去茅廁赴宴不成?我們既然只能量力而為,又如何能將做不到的事提出來責備人?真的一定要人吃肉,為何不請人吃自己的肉?此種邪見,被這面明鏡一照即破。

事實上,殺業所涉及的事相十分微細,任何人只要尚未證得初果,持不殺生戒是難以做到真正清淨的。我們只要盡力護生就好,不該苛責無意的傷害和力不能及的事情。佛要求證得天眼通的阿羅漢,不得用天眼看水,否則,就找不到沒有蟲子的水了。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復溫光熹居士書二》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補-復許止淨居士書一》

放  生

邵慧圓居士對於放生一事,苦於沒有萬全之策,寫信給大師說:

人們常常擔心,動物放生後又會被抓捕,就連佛弟子也多懷疑,曾有人問起此事。弟子說,仗佛慈力加被,放生的動物決不會再投羅網,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但總覺得沒能把道理講透徹。

大師開示說:雖然說大魚吃小魚,確有其事;動物放生後又遭捕獵,這樣的情況也不能完全避免。可要是說小魚都被大魚吃得一條不剩,絕沒有這種道理;放生的動物又全都被抓回去,也沒有這種事情,何必多慮。說小魚被大魚吃掉,就算放到長江,也難免不遭網捕,這種擔心,似乎有理,實際上是阻礙人行善,反助人殺業。他自己倒幸運地做了人,又不被殺,才敢說出這種無理的話,來炫耀自己的智慧,想以此說服放生的人。倘若他自己做魚做豬,將被殺時,無論如何都不肯這樣想。心裡除了希望有人救自己的性命,再不會有別的想法。他難道會說,我擔心自己將來還要被別的動物吃掉,被別的人抓去,寧願現在就被殺掉,免得以後再遭殃?怎麼可以無關痛癢地說出這種阻礙人善念,啟發人殺心的話。這種人來生,倘若不自食其果,只怕天地日月都要挪移換位了。

譬如救濟難民,施捨他一件衣服一頓飯,也只能保他不至於馬上就死,總不能說:這一點點反正也救不了一輩子,給他有什麼用,不如讓他凍死餓死算了,免得日後繼續挨餓受凍。又好比強盜搶劫,被搶的人總要反抗,難道會說:有本事抵抗一生,才算幸運;抵擋一時,有什麼用,索性讓強盜搶光算了,省得以後再被別人搶。父母對子女,用心撫育,而慈母一旦去世,也不能再養育子女,她是不是也要說:既然我死後養不了孩子,乾脆現在就殺掉拉倒。君子修德,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難道一定要萬無一失,才肯放生?如果這樣,全世界的人永遠都不能做戒殺放生的事了。說這種話的人,必將落得自己要死了沒人救的下場,可悲可嘆。

還有人說:動物太多了,你放得完嗎?

大師答覆:放生這件事,原本是為了使人受到感動,體會到放生的意義,心生惻隱,不忍心吃肉;只要不吃,抓捕者就沒有市場了。水陸空一切生靈,都能在自己的天地上自由生活,這就是不放之普放。縱然不能人人做到,但哪怕只有一個人不忍心吃肉,這個人一生,就少殺許多生命,就有無量的生命倖免於難,何況還不止一個人。

人和動物雖然不同,佛性卻本來不二。動物因為惡業,淪落得披毛帶角,我們因善業幸得人身。倘若對動物不加憐恤,只顧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總有一天,人的福報享盡,動物的罪報受完,免不了從頭償還,反過來淪為他的盤中餐。刀兵大劫,都是宿世殺業所感。所以,提倡戒殺放生,不僅僅救了那些將要被殺的動物,也為現在未來一切同人,斷了鰥寡孤獨、貧窮患難的因;種下長壽無病、安樂團圓、夫妻偕老之緣,使人們生生世世,永不遭受骨肉分離之苦,常享福壽安樂。因此要隨分隨力放生,然而,注重戒殺吃素,才是究竟解決的辦法;否則,所能放生的畢竟有限,所殺的仍是無窮。放生原本是為了戒殺,而戒殺必須從吃素做起。戒殺放生是避免天災人禍,挽救世道的關鍵。

大師進一步提示:念佛人更要將自己與一切同倫,通通放生到蓮池法海中,永離生死之苦,享真常妙樂,這才是放生最大的收穫。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復愚僧居士書、復戰德克居士書二》

《文鈔增廣卷二-極樂寺放生池疏、金陵三汊河法雲寺放生池疏》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周子秀居士書》

循環劫數最悲傷,脫苦無如極樂邦。

專念彌陀離此土,勤持佛號入蓮鄉。

紅塵影裡前生業,白刃叢中後世殃。

誓願今生歸淨土,永離兵劫往西方。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補-念佛永離兵劫往西方偈》

雞  蛋

雞蛋到底能不能吃,這個問題的爭論由來已久。有人說,與雄雞交配後產下的蛋,因為有生命,不可以吃;可沒有雌雄交配而生下的蛋,是孚不出小雞的,可以吃。照這樣說,只要是活的不能吃,死的就都能吃了,說這話的人不就是這種道理嗎?不少聰明人說出這種理論,無非是貪吃和炫耀自己聰明。

東晉道林(支遁)禪師博學善辯,和他師父爭論雞蛋可不可以吃,由於他能說會道,師父竟然說不過他。師父往生後,有一天突然顯現在他面前,手裡拿著一個雞蛋,往地上一扔,蛋殼破碎後跑出小雞。道林這才知道自己錯了,跪地叩謝師父,師父與雞蛋小雞一下子都消失了。因此,對於吃雞蛋的問題,早在晉代就有決斷。佛法初入中國,大乘主張凡是肉一概不能吃,小乘則可以吃三淨肉、五淨肉。三淨肉就是:沒有看見殺,沒有聽見殺,也不認為或懷疑是為自己殺的肉,再有自己死的動物肉,或者被鳥獸吃剩下的肉,加上這兩條就是五淨肉。到了梁武帝時,中國僧眾一概依從大乘經典教誨,當時道林禪師是從小乘教理的角度來討論的。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上-復真淨居士書》

賣香人須知

有居士打算經營香燭生意。大師告訴他:賣香培福容易,造業也容易。如今的香,包裝標新立異,以佛菩薩像印作包裝紙,或者直接印在香盒上,還有的把佛菩薩像安入香珠眼中。無知的人,競相購買,褻瀆之罪,哪裡說得完。人們一旦取出香,包裝紙和香盒,便隨便丟棄。出售這種香的人,不但要斷子絕孫,恐怕他一氣不來,就永墮阿鼻地獄。因為他不但自己褻瀆佛菩薩像,還使得買他香的人,無論不懂佛法、對佛沒有信心的人,還是敬佛的人都因此獲罪。又有些香,只管香味,不管造香材料的清潔污穢。印度香不可燒,這種香添加了麝香,不但香得令人頭昏,還會導致孕婦墮胎。這種賣香人,罪業大得沒法說,還自鳴得意。你想做這個生意,我怕你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弊端,就算賺點錢,得點利益,卻遠遠比不上所造的罪業。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蔡契誠居士書一》

佛法與氣功

一個人既已發心皈依三寶,就必須依照佛法修持。外道的煉丹運氣等方法,應當予以摒棄;倘若還是按照外道的方法修習,就成為佛教的罪人。煉丹運氣,不過是養身的方法而已。有人說氣功是佛法真傳,佛法反而不如氣功,使得無知的人,以為氣功才是佛法。這個練氣功的人,由於他不恰當地抬高氣功、貶低佛法,因而貽誤他人所造下的罪,要遠遠超過他養身得到的好處。而煉丹運氣,實在講更是學佛的戒忌,因為其宗旨與佛法相反。佛法教人首先要看破這個色身,煉丹運氣卻叫人處處保護這個身體,練氣功的人還說自己得到了佛的正法,由此可見其中的錯謬。在此,不得不為大家說清楚,免得信眾出於好心,卻得了謗法壞法的惡果。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羅鏗端居士書一、復李慰農居士書一》

大妄語

自古高僧,無論是古佛再來,還是菩薩示現,都以凡夫自居,決沒有說我是佛、是菩薩的。佛在楞嚴經上特別強調:「我滅度後,一切菩薩及阿羅漢,化作種種形像,示現降生,度脫眾生。不允許自己說自己是真菩薩,真阿羅漢,以此泄漏佛的密因,除非臨終前留下遺囑說明。」智者大師是釋迦牟尼佛的化身,臨終時尚且不說破,目的要讓後學勵志精修,不至於有點成就自以為是,以凡濫聖。如今的魔徒,胡說自己得道、開悟、得神通,說自己是菩薩;未得謂得,未證謂證,吸引無知的人傚法,他們就是壞亂佛法、貽誤眾生的大妄語人。這種大妄語的罪,比五逆十惡要嚴重百千萬倍。大妄語師徒,當永墮無間地獄,永受極苦,不得出離。何苦為了一時的虛名浮利,承受長劫的慘罰酷刑?修行人必須韜光隱德,發露罪愆。倘若虛張聲勢,充假場面,縱然有些修行功夫,也被虛偽心所磨滅。所以佛將妄語作為根本重戒,目的就是防止虛偽心,這才能得真修實證。修行人不可向任何人誇耀自己的工夫。

《文鈔增廣卷一-與林枝芬居士書二》、《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能學濟公喝酒吃肉嗎?

道濟禪師(濟公)是有大神通的聖人,為了使人產生正信,才做出些不可思議的事。至於說他喝酒吃肉,其實是為了遮掩他的聖人之德,好讓愚癡的人看他瘋瘋癲癲的,而不相信他的真功夫,否則他就不能在世間住了。因為佛菩薩如果以凡夫身示現,就只能以道德教化人,而絕不顯神通;顯了神通就不能在世間住,除非現顛狂相才無妨。而不是說修行人可以喝酒吃肉,世間善人尚且不飲酒食肉,何況是佛弟子。濟公禪師喝酒吃肉的事情萬萬不可學。他吃了死的,會吐出活的;你吃了死的,都沒有本事吐出原樣的,哪裡可以學他吃肉。他喝了酒,能替佛像裝金,能將無數大木,從井裡運來;你喝了酒,連井水也運不出,怎麼能學他。濟公傳有幾種,《醉菩提》是最好的,無論文字、義理都好,所說的事,是當時的真實事件。世人因為不知其所以然,不是瞎學就是任意譭謗。莽撞瞎學決定要墮地獄,胡亂譭謗則是以凡夫知見揣測聖人,同樣罪過,但比起那些隨便瞎學的,還算輕得多。學佛之人見到濟公禪師不可思議的地方,應當生起敬信;見他喝酒吃肉的話,絕對不學,才能得益而不受損。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龐契貞書》

求子秘訣

永嘉某居士的朋友久婚不育,為了求子,決定佈施印經。大師建議他請一百部《感應篇彙編》,送給有文化、有信心的正人君子,功德將不可思議,定能滿願得子。大師又指出,其實印經佈施,只是增加福報的一方面;求子應當從培養福德,力行節欲做起。要多看感應篇,陰騭文,隨分隨力改惡修善。其中以節欲最為重要,這件事說起來實在不容易。在家人固然不能要求其斷欲,但也應當有所節制。倘若把這事當作家常便飯,放縱慾望,那也有過,無非比邪淫的罪過輕點。真能節欲,無論對自己對妻子兒女,都有不思議的大利益,對自己修道、祭祀祖宗,都有好處。寡慾的人多生兒子,而且孩子身體相對更健康,性格溫順。人不能貪圖快樂,縱欲無度。貪慾之人,精水薄而無力,就像種子枯萎,不能生芽,因此難以得子。就算生了,孩子也容易體弱多病甚至夭折。若能保養精神,節欲半年,等女方月經乾淨後,選個身心安樂的好日子行房,只要一次就能受孕,懷孕後就斷除房事,這樣生出來的孩子不但正直善良,慾念輕淡,而且體質好,沒有胎毒痘疹等病。此外,為了尊天敬聖,敦守人倫,選日子主要避免打雷、大風大雨,以及佛菩薩聖誕日期等。

大師感慨地說:節欲求子這件事,大家都有所忌諱,避而不談,以至於百姓的體質一代不如一代,多半正是因為父母自己不注重節欲,又不教育子女。作為出家人,本來不該過問俗人的夫妻生活,我是在出家前讀過古人的相關文章才懂得。何況佛是大醫王,無病不治,作為佛弟子,我也想隨分隨力而行醫道。貪慾是世人的通病和大病。以前鄧伯誠居士求子,我也回信告訴過他,後來徐蔚如印信稿和文鈔時,都給刪掉了,他們大概覺得我說這種事不符合僧道與佛法,其用心雖然是好,但人們苦於無子,不得已向佛求,向僧人說;僧人為他們說出解決的辦法,令對方及子孫得大受用,又有什麼過錯。難道出家人教人節欲,就涉嫌淫慾;那麼出家人教人戒殺,就涉嫌殺業嗎?然而這個話不能對沒有知識的人講,恐怕對方非但不理解,反而作為笑柄。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與永嘉某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補-復金慧暢居士書》

婦女學佛須知

念佛人想要往生淨土,首先要對治自己的煩惱習氣。佛經多處提到,富貴人學道難,女人學道難。富貴人憍慢奢侈,待人接物很難謙卑自牧,要放下攀緣心,虛心求道,很不容易。女人則執著自己的容貌,常常心懷妒忌。卻不知縱然外表天姿國色,身體裡面依舊不過是一包糞便。貪戀這個虛幻的身體,還怎麼能悟到自己靈覺的妙性?如來為教眾生對治這個毛病,提出了修四念處觀。一觀身不淨,二觀受是苦,三觀心無常,四觀法無我。觀想成就,那些執着色身,自以為了不起的習氣,都能消滅無餘,宛如片雪投進洪爐,頃刻融化。富貴女人,必須將驕傲、奢侈、愛美的習氣徹底拋棄,一點不留,將來才有離苦的希望。一個女人,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將這個幻化的軀殼看破,所得利益之大,不可言喻。女人都在乎自己的容貌,每天忙於梳妝打扮,倘若心中沒有了這種念頭,就容易與淨土法門相應。當今女子,打扮得妖精一般,穿得如同娼妓。應當布衣布鞋,不要穿綢緞華麗的衣服,不要擦粉灑香水,舉止輕浮;應當穿著端莊,遵照聖人的教訓,令人起欽敬心。那些追求時髦的女人,衣著姿態,只會讓人起染污淫慾的念頭。

有人說女人來月經時身體污穢,不可以拜佛誦經,這話不通情理。女人月經短的,二三天結束,長的六七天。修行不可以間斷,怎麼能因為這天生的小恙,就荒廢了修行?月經來時,念佛誦經,一切照常。只要注意如果手接觸過髒東西,要馬上洗乾淨,不要用碰過污物的手翻經焚香而已。

亟齋居士編寫的《達生編》指出,婦女懷孕後,最重要的是要戒淫。古人懷孕後夫妻分房,就是怕動慾念。懷孕後的頭三個月行房事,孕婦由於動慾念,子宮再度張開,容易失血或者引起胎動。三個月後行房,將使胎胞增厚,容易難產;慾火傷胎,污濁凝積,孩子身上長痘毒、瘡疾,都是因為父母不注意。懂得這個道理,就不會有小產、難產等事,所生的兒女,也都很少痘疹等毒,又長壽健康。

關於難產,從遠因講,大多由於宿世或現生的殺業所致。如果女子從小能常念南無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聖號,就可消除宿世乃至現世的殺業,殺業既消,臨產就不會有障礙。也許產婦不懂佛法,萬一難產,應當勸產婦及其親屬,以至誠心念南無觀世音菩薩。宿世怨家企圖障礙她,不讓她生孩子的,一聽到菩薩名號,由於菩薩的威德神力,都立刻遠遠躲開,不敢作祟。有人說產婦臨產裸露不淨,念菩薩名會褻瀆得罪,這是以凡夫情見,妄測菩薩心行。這是性命攸關的緊急時刻,不能按平常情況來說。譬如兒女跌落水火,呼喊父母求救,父母聽見,一定立即前往救援,決不會因為他衣冠不整,身體不乾淨,而不肯救。

至於說有善女人臨終前骨瘦如柴、病苦纏身,這是多生多劫的業障,靠著她今生勤修淨業,終於轉重報後報,為現報輕報而已。不要以為她修持太辛苦了,導致身體衰弱,這話不是事實,還可能令信心淺薄的人產生退惰,罪過就大了。念佛之人,一定能消除業障;若有業障現前,是轉將來墮三塗的惡報。

一個女人,孝順公婆,尊敬丈夫,教養兒女,是世間聖賢人所為,也是佛門克盡本分的規矩,具足以上功德,修習淨土,決定聲旺而道隆,臨終蒙佛接引,直登九品蓮。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一函遍復、重印達生福幼二編序》、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郁智朗居士書、示某比丘尼》、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宗淨居士書》

假我的屋子

我們這個身體,由地水火風四大和合而成,分分秒秒,生滅變化無定,是筋骨血肉的堆砌。由一堆骨頭支撐著,如同木頭搭建成的屋子;包著一張皮,就像水泥糊著牆壁,裡面裝著屎尿膿血,外頭長滿污垢汗漬和毛髮。渾身上下蛆蟲蚤虱星羅棋佈,假名為人,真實的我哪裡會在這種地方?這個色身,更以眼耳鼻舌身意這些閑傢具,奔馳在色聲香味觸法的荊棘林,不斷生起貪瞋癡的無明,消滅自身本具的戒定慧之真實智慧。所謂五蘊本空,然而誰肯一照;六塵無自性,卻人人執著當真。幻身與妄心,造成人千萬愁苦聚集,真性永遠迷昧。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三-永悟和尚公堂序(代本人作)》

修學要旨篇

對治瞋恚

學道之人,對治煩惱習氣是修行的第一步,能克服除去一分習氣,工夫才得增長一分,否則有因無果,難得與佛相應。富貴人更容易瞋恚,稍不稱心,就要發火,輕則口出惡言,重則動手打人。只考慮自己的感受,不顧他人傷心,瞋心一起,損人亦不利己,輕則心煩意亂,重則肝目受傷。學佛之人應當保持心中常有一團祥和之氣,才能減少疾病,增添福壽。昔日阿耆達王,一生信佛,堅持五戒。臨終因服侍他的人拿著拂塵趕蒼蠅,時間久困了,拂塵掉到他的臉上,他不舒服,心中生起瞋恨,正好此刻命終,就因為這一個念頭,投身成為蟒蛇。還好他有宿世福德,自己知道原因,求出家人為他說歸依,才得以脫離蟒身,生到天上。因此,瞋恚的習氣最為害人。華嚴經云,一念瞋心起,百萬障門開。古代大德也說,瞋是心中火,能燒功德林,欲學菩提道,忍辱護瞋心。如來教導多瞋眾生修慈悲觀,道理在於一切眾生都是我們的過去父母,也是未來諸佛。既是過去父母,我們就應當感念眾生對我們宿世的生育恩德尚且無以為報,怎麼能因為小小的不如意,便懷恨在心。一切眾生又是未來諸佛,必定廣度眾生,我要是沒能了生死,還得指望他們來度我,哪能因為一點不如意就生氣?所以菩薩捨頭目髓腦時,將一切有求者,視為善知識、恩人,相信對方是為成就自己的無上菩提道,即使喪失生命,對眾生也只起歡喜心,不生瞋恨。

知道自己性情暴躁,就應當常想我事事不如人。即使是別人對不起我,也要當作是自己虧欠了別人,覺得自己對一切人都有愧,歉憾不已。這樣,火暴脾氣就沒地方生出來了。一切瞋恚怒氣,究其原因,都從傲慢生起,倘若能處處心懷歉疚,自然心平氣和,不再貢高我慢,氣勢凌人了。嗔心是宿世的習性,如今就想我已經死了,任憑他刀割香塗,都和我沒有關係,也就沒理由發火了。有的人修行越用功,習氣發作得越厲害,這是由於注重事相上的修持,卻不懂得理上的迴光返照,不能克除心中的妄想情執所引發的。應當在平時注意預防,境界來了也就不至於習氣發作。倘若能認識到我這個身心,完全只是幻妄,一個具有真實體性的「我」其實是了不可得,既然沒有「我」,又怎麼會有那些因人因境所生的煩惱?這才是從根本解決問題的方法。如果不能悟明「我空」的道理,就應當依照如來開示的「五停心觀」修習,對治煩惱。(五停心的意思是按照這五種方法調停其心,令心安住,不隨境界所轉。)所謂多貪眾生不淨觀,多瞋眾生慈悲觀,多散眾生數息觀,愚癡眾生因緣觀,多障眾生念佛觀。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裘佩卿居士書二》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郝智熹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示淨土法門及對治瞋恚等義》

對治煩惱

待人接物,處理得當,賊寇也變赤子;處理不當,手足也成怨家。凡夫哪個沒有煩惱,應當在平時預先提防,遇到逆境惡緣,才不至於煩惱頓起;縱然煩惱起現行,也能立刻生起覺照,心獲清涼。

凡夫起煩惱的原因多種多樣,最主要的是貪財好色,冤仇相報。貪財之人如果領悟到不義之財的危害勝過毒蛇,就不會因貪財而起煩惱。懂得給人方便,就是給自己種善因,就不會發生窮人求助,卻遭遇吝嗇財產、不肯施救的煩惱。至於好色,縱然對如花似玉的美女,也當作親姐妹;甚至對方是娼妓,仍然這樣想,對她生憐憫心、度脫心,看見美色而動粗濁慾念的煩惱就不會有了。夫婦之間應該相互扶持、相敬如賓,視妻子為傳宗接代的恩人,而不當作縱欲行樂的工具,就不會有縱欲傷身、不能生育、子孫不成器的煩惱。從小教育好子女,就不會有孩子忤逆父母,敗壞門風的煩惱。倘若遇到態度不友善,甚至傷害污辱自己的人,應當生起憐憫心,悲憫對方無知,決不與他計校。又要想,自己前生一定曾惱害過他,現在有機會還債,歡喜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有怨怨相報的煩惱。

以上所說,是針對初機學佛的人。如果是久證法身的大士,證得我空,則無盡煩惱都化為大光明藏。譬如刀因為磨而鋒利,金子由於提煉而精純,蓮花得淤泥滋養培育,才能清淨光潔。我們遇到的境界本來無所謂好壞,之所以給人不同的結果,關鍵其實在於人。學佛之人,無論行住坐臥,都要警惕自己的起心動念,就算在暗室沒人看見,可天地鬼神都看得一清二楚。念頭才生起,所應感得的罪或福,差別已如天地般懸殊。能經常這樣修行反省,舉止動念就都是善,惡的念頭和行為自然不會再發生。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高邵麟居士書四》

無生忍,就是對一切善惡凡聖的境界,

了無一念起心動念之相可得。

金剛經講的三心了不可得,

正是無生忍的註釋。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寧德晉居士書(原名志武)》

當敬尊經

現在的人視佛經如廢紙,漫不經心,完全不當回事。象世俗人讀書,心中沒一點敬畏,隨意把書丟在座位上;或墊著靠著當枕頭;還躺著看,髒衣服蓋住也不管;放在桌上,滿桌子雜物亂堆。拿起經書手也不洗,口也不漱;坐下來後身體左搖右晃,為了舒服還要翹起腳丫,甚至放屁摳腳,一切都肆無忌憚。這樣的人還想通過讀經獲福滅罪,只怕滅佛法的魔王,會為他證明讚歎說,你真是活潑圓融,深合大乘佛法不執著的妙道。真修實踐的佛子見了,唯有黯然神傷,感慨魔眷橫興,無可奈何。

讀經必須至誠懇切,清淨身口意三業。可以先端坐片刻,安定身心,然後拜佛朗誦;也可以默讀;或拜佛後端坐一會,然後打開經本。必須端身正坐,如同面對佛的聖容,親身聆聽佛的法音,決不敢生一念懈怠,不敢起一念分別心。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永嘉某居士書五》(列於《與徐福賢女士書前》)、《印光法師文鈔增廣-與佛學報館書》

讀經方法

念佛需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不假思索;讀經也是同樣的道理,不要一邊看一邊琢磨意思,這樣益處不大,妄想情見倒增長很多。古大德抄寫《法華經》專心一意,只顧寫經,全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天已經黑了還抄個不停,侍者過來好奇地問:「先生,天已經黑透了,您怎麼還能寫經啊?」他聽了,眼前立刻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其實所謂光明與黑暗的區別,都是眾生的妄見和凡情。當他專心寫經時,妄想分別停止,一切執著統統放下,完全不分別天已經黑了,也不計較天黑了就會沒有光,沒有光就不能寫字。等到被人一提醒,什麼光明黑暗,頓時分別心起,一下子就看不見了。

修行用功的關鍵在於專心,不去用情想分別。倘若不用妄想,哪裡還有邪見;邪見沒有,就是正智。這樣讀經,和參禪看話頭、持咒念佛,是同一個道理,也就是專心致志。專心用功的時間長了,總有一天會豁然開朗。明代雪嶠圓信禪師,目不識丁,中年出家,刻苦參究,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久而久之終於大徹大悟,隨口說出的話,無不妙契禪機。你看他不識字又不能寫,修行時間長了居然也能讀書寫字。這種利益,都是從不起分別中來。讀經就應當這樣,這是老語錄老規矩了,已編入清朝龍藏。

讀經要從頭到尾一直讀下去,無論文字意思,一概不用分別心。能這樣讀經,上根之人,便能悟我空法空,證實相法;根機差的,也能消除業障,增長福慧。六祖所謂「但看金剛經,即能明心見性。」指的就是這種讀經方法,所以叫作「但(看)」。能這樣看,一切大乘經典,都可以使人明心見性;假如邊看邊思考分別,這一句什麼意思,那一段說的什麼,那都是用凡情妄想,胡亂測度,無法暗合道妙,領悟佛經的宗旨,更談不上消除業障、增長福慧。如果要研究經文義理,或翻閱註疏,應當另外安排一個時間專門研究。學佛人在沒有開智慧前,還是以閱經為主,略帶研究就好。否則只顧研究,哪怕研究到感覺如同撥雲見月,開門見山一樣,仍然只是文字知見,對自己的生死大事一點用都沒有,大限到來,平時研究經典的見解,此時完全派不上用場。如果不照以上所說的方法讀經,只怕宿世的業力引起種種邪見,此人反而撥無因果,殺盜淫妄種種煩惱相繼而興,如火熾然。他還以為自己是大乘行人,一切無礙,援引六祖說的「心平何勞持戒」的名言,狂妄地認為一切戒律,破而不破才是真持戒,如此修行,難以得到真正的受用。應當以念佛為主,閱經為助。大乘經典如法華、楞嚴、華嚴、涅槃、金剛、圓覺,可以專門讀誦一經,也可以這幾部經輪流讀誦。

聽了這段開示,周孟由居士提問說:所謂不起分別,無論文字義理,一概不加理會,是否只要竭誠恭敬,將每個字認對,音讀准,像老太婆念經那樣?弟子以前總有顧慮,總覺得按照這樣不分別、不理會意思的方法讀經,恐怕難有心得,不能生起法喜。我每次讀《阿彌陀經》、《普賢行願品》,都是口裡誦念經文,心中系想極樂莊嚴、普賢慈悲,胸中法喜充滿。然而又擔心這樣讀法是否落入凡情妄想、思維計量中?大師回答說,對於那些文字義理一目瞭然的經文,不妨就讓自己讀得清楚了義,只要不特地動念頭思考就可以了,不是說讀經時明明懂意思也不行。

周孟由居士想起件事:「我曾見過一位師父,也識字但不解經文的意思,持誦《法華經》時,歡喜的表情溢於言表。由此可見,能不能生起法喜,與懂不懂意思沒有直接的關係,真能懷著恭敬慈悲的心,不起分別,一直讀下去,自然獲得實際利益,增長法喜。」周孟由表示自己今後也要這樣讀經,迴向菩提。大師又告訴他:古人還注重聽經,因為聽經的時候,心不能起分別。比如,一人出聲誦經,另一人在旁邊攝心諦聽,字字句句,力圖聽得清楚分明。聽經的人心神專注,不敢向外攀緣一切聲色。倘若稍微打岔,聽到的內容就有脫漏,文義不能貫通。誦經的人有經文可看,即使心不能十分專注,也能誦得清楚;而聽經的人依靠音聲,一旦分心,便不能連貫起來。認真聽經的功德與恭敬誦經的人相等;倘若誦經者缺乏恭敬,他的功德就比不上聽經的人。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永嘉某居士書五》、《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答念佛居士問(即周孟由)、

淨土法門說要》

厚德載福

我們生生世世以來,什麼惡業沒有造過?今生所幸聽聞佛法,應當認真修持,才能消除宿業,超度怨家。無論什麼怨家,哪怕仇深似海,只要肯發菩提心,誠心超度,沒有解不開的怨結。不論舉心動念還是為人處世,都必須厚道,厚德載福;薄則無福可得,要是再加上刻薄、奸險、乖戾,此人的心便如山峰陡峭,任何雨露的潤澤都受不起,將一片荒涼,寸草不生。《易經》曰: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心若平等如大地,所謂施恩不圖報,受辱不懷恨,只管盡自己的職責,不計較別人怎麼對我。這樣的人念佛求生極樂,在世就是聖善之人,身後定能往生極樂蓮邦。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金善生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四-螺頭廟東照寺重修地母廟碑記》

安士全書

清代周夢顏(安士)居士譔寫的《安士全書》被印光大師譽為天下第一善書,大力倡印。全書分《慾海回狂》、《萬善先資》、《文昌帝君陰騭文廣義節錄》以及《西歸直指》四個部分,以下是印光大師為該書所譔寫的一篇序文。

貪著淫慾和殺生這二種惡業,是一切眾生生死輪迴的根本。二者中,最難斷的是淫慾心,最容易犯的是殺業。關於淫,懂得自重的人能夠節制不犯;但要做到意根完全清淨,對淫慾沒有絲毫罣礙的,只有斷惑證真的阿羅漢才有這個能力。普通人總有愛染的習氣,無非輕重不同,但都深深地纏綿固結在心識中,永遠無法解脫。殺業則普遍地被人們視為理所當然,恃強凌弱,吃動物的肉,填飽自己的肚子,只管吃的時候舒適美味,完全不相信因此而生生世世,相互報仇還債。《楞嚴經》云,人吃羊,羊死後又變成人,人死後再去做羊,這樣翻來覆去,死了生,生了死,吃來吃去,不斷結下惡業,沒有了結的時候。古大德雲,想要不發生刀兵劫,除非眾生不吃肉。要問世間會不會發生刀兵劫,只要聽聽屠戶半夜磨刀宰殺的聲音就行了。殺因必定招來被殺的果報,不想則已,想一下實在太可怕了。安士先生稟承佛的教誨,一片哀憫之心,特地寫下《慾海回狂》勸導人們戒淫;寫下《萬善先資》勸導人們戒殺,引用大量事實,詳細說明因果報應,希望世人懷著廣大的心量,愛惜一切生命,永遠斷除邪淫和殺生的惡念。

為了進一步勸勉人們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安士先生又對《文昌帝君陰騭文》作了詳細的註釋。啟發人們在日常生活做任何事,動什麼念頭,大到治國安邦,小到一言一念,都有相應的規範。古聖先賢即使獨自一人,也時時處處端心正意,修善絕非空談。

我們雖然戒淫戒殺,止惡行善,可只要沒有了生脫死,如何能保證自己生生世世都不犯錯?永遠都生在善道,可以廣修福慧,不墮惡道,不互相償還命債的,能有幾人?所謂了生脫死,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只有修定得慧,斷惑證真的人才能在真正意義上獲得自由。否則,就算貴為天帝,上至非想非非想天,福壽八萬大劫,仍然被善惡業力所繫縛,隨各自的業力輪轉不休。因此,安士先生又特地寫下《西歸直指》,教給人們仰仗阿彌陀佛的大悲願力,帶業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念佛法門。書中薈萃了眾多淨土經論的關鍵內容,若能讀到這本書,深信不疑,發願求生西方,則無論什麼根機,不論罪業的輕重,甚至不管修行功夫的淺深,只要能信願真切,持佛名號,臨命終時都能蒙佛慈力,接引往生。往生西方後,自然超凡入聖,了生脫死,最終圓成佛道。這其中的義理和利益,只有證得後才能知道,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這就是以自己的至誠信願與佛的慈悲願力感應道交,獲得無比巨大的利益。比起靠自力斷惑證真,了生脫死的,其難易程度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當今世道,各國大戰,天災人禍不絕於耳,死傷不下萬萬,令人痛心疾首,慘不忍睹。必須知道這是苦果,果必有因;想要救苦,必須斷因,因一旦斷了,果也就無從生起了。經上講,菩薩畏因,眾生畏果。現將《安士全書》印刷流通,令一切人都能獲得利益。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三-重刻安士全書序二》

病與魔

病與魔,都是宿世惡業導致,只要至誠懇切念佛,病自然痊癒,魔一定遠離。倘若心不至誠,或者起邪淫等不正當的念頭,整個心就將墮於黑暗之中,招來魔鬼攪擾。念佛完畢迴向時,應為宿世一切怨家迴向,使他們都能沾到你念佛的利益,超生善道。除此一念心之外,無論出現什麼境界都不要理會,有鬼出聲,不要去管也不要害怕;他不作聲,你也還是一樣既不理會也不歡喜。只要至誠懇切念,自然業障消除,福慧增長,心地光明,邪鬼邪神就無處安身。假如自己的心先動邪念,就會以邪招邪。

鬼神雖有他心通,但神通小,而且能知道的事情都很近;倘若業盡情空,則心如明鏡,一切照了分明。倘若不一心念佛,卻想著研究所謂的他心通,卻不知這份心,就是魔種。譬如寶鏡,純淨無染垢,自然照徹天地。你的心沾滿塵垢,卻想得他心通,就好比佈滿灰塵的鏡子,透不出光明,若是發光,也是妖光而非鏡光。你還是少打妄想,想想自己已在水深火熱之中,趕緊求阿彌陀佛救命,如此懇切念佛,一切業障魔擾都能消除。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某居士書》

燃  香

一切眾生無不愛惜自己,保重自身;對於其他眾生則殺其身、食其肉,因為有肉吃而開心;一旦臨到自己,小小一個蚊子叮,就受不了了。如來在法華、楞嚴、梵網等大乘經中,稱讚苦行,教導修行人燃身體、手臂、指頭,以此供養諸佛,對治貪心及愛惜保重自身的執著念頭,此法在六度中仍屬於佈施。佈施有內外不同,外在的佈施包括身外的財產與所愛的人或事,內在的佈施則甘願捨自己的身體乃至性命。焚香燃身,都是「捨」,此舉必須至心懇切,祈求三寶加被,唯願自己和他人,都能業障消除,智慧明朗,滅罪增福,絕無絲毫求名聞利養、求人天福報的心,所謂心不住佈施相,懷著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願望,則此人功德無量無邊,不可思議。

如有人妄圖虛名,以執著的心,傚法那些除執著的行為,那麼不要說燃臂香,就算把全身都燒著了,也只是無益的苦行。因為他以執著心貪求名聞,既沒有三輪體空的境界,又不發四弘誓願。如來教導人們用來破除身見的方法,被他妄用,反而增強堅固的身見。所謂罪福,都因心念的差異而本質不同,果報也由此而完全不同。華嚴經說牛喝了水就化成乳汁,蛇喝下水卻變成毒汁;有智慧的人學了證得涅槃,愚癡的人學了只會徒增生死之業,說的就是這一類人。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丁福保居士論臂香書》

修行從心地下功夫

身為佛弟子,我們所做的一切,必須超過世俗人所能行的,這樣才能得到佛法的真實利益,也讓世間人覺得佛弟子的確是善人。如果光在嘴上說修行,心存不善,對自己的父母兄弟包括其他一切人事上,沒能盡心盡責,這樣的人就是假善人,得不到佛法的真實利益。世間聖賢人,都注重誠心正意、克服私慾,追求真理,何況想要了生脫死、超凡入聖的佛弟子。

昔日白居易問鳥窠禪師:「佛法的大意是什麼?」禪師回答:「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白居易一聽,覺得太簡單:「這兩句話,三歲小孩都會說。」禪師說:「三歲小孩會講,八十老翁卻還做不到。」這話是一切學佛人的關鍵警策。諸惡眾善,應當從心地上來討論,而不是停留在表面。只有從心裡不起惡念,才是善,用這樣的心念佛,功德勝過普通人百千萬倍。想要心地純善無惡,應當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懷著恭敬誠懇的心,時刻想著佛就在眼前,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讓心隨便放縱,不然,一切不如法的念頭都會跟著起來。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馬契西居士書一》

莫唱高調

有些人喜歡唱高調,不愛聽因果報應的事,又不肯認真修持,只顧強調所謂的「一切皆空、一切不著」。他不知道,自己既然執著於所謂的「一切皆空、一切不著」,就已經不是一切皆空,一切不著了,更不用說以此作為懶惰懈怠的藉口。倘若不真修實幹,只停留在空談上,等到業報成熟,閻王老爺必定以「最上的供養」「孝敬」這種「一切不著、一切皆空」的人,到那時候,不知他還能不能一切皆空一切不著。

有一種知見狂妄的人,教他念佛,他回答說:「我就是佛,何必還要念佛?你們不明白自己本來是佛,也就不妨多念念佛;而我已經覺悟到自性,又怎麼能頭上安頭,多此一舉。」這種人只看到即心本具佛性之佛,卻沒見到斷盡煩惑、圓滿福慧之佛。若悟明心性,仍不廢棄事相上的修持,修持淨業,他們就遠遠超過根機差的人;否則只能自誤誤人,永墮無間地獄。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周伯遒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持咒應學梵文嗎?

張雲雷居士發心學習往生咒梵文,認為這樣才契合原文。大師首先肯定他這樣做確實是好事,同時指出,不能因為學了梵文,就認為我們平常持的咒就不正宗。一旦生起這個念頭,將會對大藏經中流傳下來的所有咒語都產生懷疑,認為不合佛意。不能因為翻譯文字上的不同,便藐視中文註音的經咒。古來多少譯經師,個個均非等閑之輩,千百年來,持咒得大利益的人,舉不勝舉,難道幾千年來,就沒一個人懂梵文嗎?梵文咒語,學當然可以,但決不能因此妄加分別,比較哪個更殊勝;若不分別比較,持咒利益不可思議。關於持咒,其實和禪宗參話頭有所相似。參話頭就在於不能用思維分別的心意識,這樣做能熄滅妄想,證得本自具有的真如實相之智。持咒也是一樣,由於不懂咒語的意思,只管至誠懇切持下去,只要無比竭誠,業障自然消除,開智慧、增福德,效果顯著。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張雲雷居士書二》

不與魔爭

在這個世道,我們只能要求自己守好本分;對那些喪心病狂的人,隨他作什麼,不必與他爭論。狂人總想高出古今人士,因此就有了闢佛者,說佛經是後人偽造的。這些人只計眼前虛名,完全不顧身後永墮地獄的苦報。聰明要會用、善用,就能自利利人,不善用就害了自己耽誤了別人。我們還是三緘其口,努力念佛,隨他折騰,理都不要去理他。否則一旦起爭端,當今魔黨勢力重,反而增長了他們的氣勢。他是他,我是我,他不來找我,我決不找他,不然只會引起對方造謠滋事。因為明理的人少,糊塗的人多,比如狗吃起屎來,覺得香美無比。如果有人告訴狗,說屎又臭又髒,勸它不要吃,那狗一定心中惱火,認為你這麼說是為了搶它的好東西吃,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惹禍上身。所以只要至誠念佛念觀音,就是轉變他的方法,即使不能改造他,也不至於被他所轉。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龔宗元居士書二復周善昌居士書四》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補-復湘陰黃頌平居士書》

想要開悟

學佛人想得佛法真諦,應當先研究佛經,通達經教,還要親近善知識,認真參究,功夫純熟自然大徹大悟,如伸手便見手掌,完全沒有自身與外境的分別和疑惑,但這些感悟需要經過高人的印證,否則怕錯認消息。悟後再看各類禪書,就好比自家人在一起說家裡話,只有好處沒有副作用。倘若還沒用功修學,也沒經過開悟印證,急著先讀禪宗書籍,想要開悟,就好比一面堆滿灰塵的千年古鏡,想要讓它一下子顯發光明,卻不設法去除污垢,只顧往上面塗抹白粉,就算塗到無量劫,鏡子也不會發光。所謂「依他作解,塞自悟門,說食數寶,何濟饑貧。」(就是大悟者的境界,你光是聽,自己不悟,把別人悟到的東西比劃得頭頭是道,卻阻塞了自己大悟的機會。就像沒飯吃,只在嘴上講吃什麼,其實根本沒吃到東西,自己沒錢卻幫人家點錢,點得再多也不是自己的錢。——編者按)禪宗所舉揚的,無不歸於最極處的向上一路。悟的人心領神會,迷的人完全被語言所轉,暈頭轉向,不知到底在講什麼。

修行應當既明理又注重事修,兩者更重要的在於事相上的修持。因為通達佛理的人,於一切事上都能見到真如自性。每天認真修行,不荒廢功課,正是佛性的展現。倘若沒有開悟,聽人談玄說妙,便覺得很奇妙;自己又懶惰懈怠,要他辛苦持念,便覺得枯燥乏味,只管討論道理,懶得紮實用功。卻不知一旦荒廢用功修行,道理講得再多都只是空談罷了。現在的人喜歡空談,不務實踐。當今之世災難頻頻發生,從心地上講,正是由於人們不務實際,注重虛名,違背自己本來心性的結果。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廣東蕭永華孝廉書(代康澤師作)、復范古農居士書一》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開悟未必了生死

有人說,禪宗明心見性,見性成佛的道理,不是很好嗎。殊不知見性成佛,是見到自性天真的佛,就叫做成佛,並非是成福慧圓滿的究竟佛。為什麼呢,宗門下的人,功夫用到開悟的時候,就知道他自己的真性,原來是和佛一樣,所以叫做見性成佛;但他的粗細煩惱,絲毫未斷,不過他能常常生起覺照,伏住煩惱,舉止就和聖人相近。假如失掉覺照的功夫,伏不住煩惱,那開悟的人造起業來,比其他人更要厲害,因為他的煩惱裡頭,夾雜著開悟的力量,就變做狂慧,造業的能力,也就異常猖獗,這樣不但沒有成佛的指望,還要墮落三惡道。所以開悟的人,更要下功夫精進修行,時時覺照,等到見思煩惱斷盡了,才是了生死的時候,並非一開悟便了生死。至於成福慧圓滿的究竟佛,更是差得遠了。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由上海回至靈岩開示法語》

覺悟者的修持

想要了生死,必須真修實證。倘若只有悟而沒有證,縱然親見如來藏妙真如性,也不能即刻了生脫死。明心見性是悟,但還不是證,只有證道才能了生死。有悟沒有證,悟得再高深,見思二惑無法一下子斷除,因此決定不能出離三界輪迴。若能廣修六度萬行,在一切境緣中對治自己的煩惱習氣,令它清淨無餘,就能覺照自心,得大智慧,不再生起人我是非的凡情,這才了生脫死。反過來,若不加以覺照,凡情依舊熾盛,則功夫行持越高,情見反而越重,此人必定由悟入迷。如同人睡醒了卻一直不肯起來,時間長了就又睡著了。修行人煩惱惑未斷,恐怕會再度陷入迷途。只有斷惑的人,不再有凡情,沒有凡情,生死也就了斷。而大悟之人,所悟的境界縱然與佛相同,但仍有煩惑未斷除,必須念念覺照,才能避免凡情用事。不要以為只要開悟便無生死可了,亦無涅槃可證。殊不知就算悟到無生死可了、無涅槃可證的地步,依舊在生死中不能出,在涅槃中不能證,因為道業勝不過習氣,生生世世造下的業力能牢牢地縛住人的心。譬如作陶器的坯胎雖已成形,但沒經過火烤就不堅硬,並不具備堅固的形狀,雨一淋就化了,修行人也是一樣。

因此,覺悟的人,與凡夫相比,二者在修持的事相上仍然相同,無非心念上有所不同。沒有悟到無生的人,境界沒有來臨時心中胡思亂想,境界現前就被眼前的人事所牽絆,事情過後又想個沒完。(攀緣二字包括了好惡憎愛各種情況,不要以為只有喜愛才是攀緣,憎惡其實還是攀緣。)徹悟無生的人,外境雖示現生滅,心卻並無生滅,如同明鏡,面對境界,來不執著,去不留痕,心如鏡子顯現影像,絕無絲毫執著牽掛。雖然對境界不再起心動念,仍然身體力行,腳踏實地,以大慈悲心平等佈施,嚴格遵守世間一切綱常倫理,努力弘揚佛法、救度眾生,寧可丟失性命,也決不肯越雷池半步。不要說既然不再執著,那麼無論自己修行,還是利益眾生,反正都是空,不做也罷。那樣就是深著空魔,墮於斷滅空;更由此撥無因果,肆意妄為,最終成為以凡濫聖、壞亂佛法、貽誤眾生的阿鼻地獄種子,其中的差別實在太大。

從實際理體上講,凡夫與聖人、眾生與佛菩薩,以及所謂的因果修證,其實了不可得。但從修行的事相上來說,如來上成佛道,眾生下墮地獄,一切都不出因果之外。因此,通達理性又不廢棄事修,才是正知;執理而廢修,就成邪見。雖然錯只在一小步,卻直接決定了是成佛還是下地獄。如來特地開創了信願念佛,求生淨土的法門,幫助一切眾生無論凡夫聖人、智者愚夫,都能深信切願,持佛名號,求生西方極樂世界。只要往生西方,已經斷惑的人能迅速證得無生法忍;帶業往生的人也能夠位登不退,回歸本具的佛性。如來對眾生的恩德,廣大周全到了極點,就是天地父母,也不能與之相比於萬一。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戚智周居士書二、復袁福球居士書、復何槐生居士書、西方公據重刻序》、

《印光法師嘉言錄:四、論生死事大-乙-誡專仗佛力;八、釋普通疑惑-理事》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周志誠居士書一》

安的什麼心

對於常人來說,放縱慾望很容易,約束自己就很難。教他持齋念佛,他會覺得明明有好東西卻不能吃,太對不起自己。魔子還會狡辯說:心好就可以了,何必還要持齋?你本來就是佛,何必念其他的佛?以種種理由,為自己的懶惰懈怠、任意放縱尋找藉口。所謂只要心好,何必持齋。殺其他生命的身體,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這是好心還是壞心?刀兵劫時,盜賊殺人,是否也算好心?他們殺你的時候,你是感恩呢還是懷恨?你本來是佛,尚且不肯念其他的佛;你這個佛卻肯殺了吃那些過去父母、未來諸佛的眾生。你的心性,本來是佛;而你的行為,仍是眾生。怎能以凡濫聖,以念他佛為辱,以殺眾生為榮!

還有人認為,反正什麼都是空,也就不存在因果,而不刻意修行,不求證果,這才是一法不立,是真解脫。既然這樣,又為什麼非要破齋謗佛不可?強調空,不在乎作惡,卻又立一個不必行善、不畏因果、不怕折福的觀念,如此種種,為何不同樣讓它也歸於空?上根利智的人,洞察到空理,會更加努力修行;下智愚癡的人,一聽說空,立馬廢棄善行,還振振有詞地說,人們通常說的那些好事其實都叫做執著,什麼都不做才符合空性。他們說別人執著善法是捨本逐末(意思是凡夫不了解空性,執著有—編者按),沒事找事,是小乘。他們執著惡法不肯棄捨,倒叫做棄末循本,即縛無縛(意思是通達空性,不執著有,因此做什麼都不妨礙,因為都是空,所以什麼都不能束縛到他—編者按),這就叫做大乘人了。卻不知他們這樣任意妄為,今生就要被國法懲治,死後永墮地獄。說什麼大丈夫一切皆不可得,佛尚不可得,哪有因果修證,只要還立一個法,就不是佛法,無論佛還是因果修證,皆是法塵,都不可立。那為什麼喝酒吃肉、偷盜行淫,就不是法塵,倒可以做了呢?那些吃肉飲酒、行盜行淫的心,是佛心還是眾生心?若說佛心,佛難道有這種心,還要幹這個?若說眾生心,又怎能超出因果之外?這就不是塵勞,倒是佛法了?說什麼地獄尚是佛境,當處即是西方。那麼,一切痛苦也不應該厭惡,一切快樂同樣不可欣求,完全沒有取捨,不分別憎愛才對,為何又要貪圖名利,還想死後流芳,剽竊古人言語,經過一番改頭換面,變成自己的道理,沒有修證的功夫卻冒充聖人,裝作善知識講話,這是為什麼?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泰順林枝芬居士書二》

真金作夜壺

煩惱既是虛妄,怎麼會斷不了呢?只有真性才不能斷。真性在沒有證得之前,遇到惡緣就變成煩惱,而真性並未改變;隨善緣淨緣又成菩提,真性同樣沒有發生變化。譬如把真金打造成馬桶夜壺,雖然每天裝大糞,可金子的本性並沒有改變;打造做佛像菩薩像,雖極其貴重,金子的性質也沒有增加。世間人都具有佛性,卻常常造作惡業,就像用金子做馬桶夜壺,太不自重。如果知道自己是金子,誰還肯作馬桶夜壺這樣的下作東西?然而世人爭著做馬桶夜壺,千百萬人中,不肯作馬桶夜壺,一心要作佛像菩薩像(連天帝大王像也不肯作)的,實在少得可憐。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呂智明居士書》

淫心不除,塵不可出

色慾這樁事,是全世界人的通病。不光普通人迷於聲色;就連修行不錯的人,若不小心把握,時刻保持警惕,也難免不被色所迷。古今多少英雄豪傑,本來應當成聖賢人,就因為打不破這一關,反而成為下愚不肖,更因此而永墮惡道的,數不勝數。《楞嚴經》云:「若諸世界六道眾生,其心不淫,則不隨其生死相續。汝修三昧,本出塵勞。淫心不除,塵不可出。」學道之人,本為出離生死,若不下狠心斷除這個毛病,絕對無法出離生死。即使是念佛法門,雖能帶業往生,然而若是淫慾心堅固,糾纏在心中無法放下,便與佛有隔膜,難以感應道交。

要想斷絕此禍,應當見一切(男子)女人,都作親人想、怨家想、不淨想。所謂親人想,就是把年老的當成(父親)母親,長者看作(哥哥)姐姐,比自己小的當(弟弟)妹妹,年幼的看成(兒子)女兒。這樣,縱然淫慾心熾盛,也不至於對父母兄妹子女起邪念。所謂怨家想,人們見到俊男美女心起愛戀,卻不知正是因為這份愛心,令自己墮惡道,長劫受苦,不能出離。俊男美女的危害,比強盜猛獸、毒蛇砒霜,還要酷烈百千倍。對這樣一個大怨家,居然癡心不改,豈非迷惑到極點?所謂不淨觀,就是你所貪愛的人吸引你的動人外貌,其實不過一層薄皮而已。揭去這層皮,裡頭不堪入目,骨肉膿血,屎尿毛髮,淋漓狼藉,沒有一處可愛,被一層薄皮蒙著,人們就妄生愛戀。比如一個花瓶裡裝滿了大糞,誰還願意捧在手裡?愛人的薄皮,不就像花瓶;皮內的東西,卻比糞更髒。怎麼就愛她(他)的外皮,而忘記皮裡的污穢物?倘若不痛下決心,除去淫慾的習氣,一心想著心愛的人動人的外表,愛得刻骨銘心,不能自拔,死後不入女人的肚子,怎麼可能?鑽進人的女腹還不要說,一旦鑽入畜生的女腹,該怎麼辦?

想要見到境界不起染污的心,就要在還沒有見到境界時,常常作以上三種觀想,境界來臨時才能不隨境轉。否則就算沒有境界,心裡還在想個不停,終究被淫慾的習氣束縛。只有認真滌除惡業習氣,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除了克盡職分,我們每天都要專心念佛,早晚在佛前竭誠懇切,懺悔自己無始以來的宿業。時間長了,不知不覺就能得到不可思議的感應。《法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云:「若有眾生,多於淫慾,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欲。」瞋恚、愚癡,也是一樣,能至誠念彌陀觀音聖號,貪瞋癡三毒,自然消除。現今是個患難的世道,須在念佛之外,加念觀音菩薩聖號,冥冥中自有不可思議的轉變,不至於宿業現前,無法逃脫。更應該經常讀一些勸人戒淫、講述因果報應的書,遠離行為狂蕩、心地污穢的朋友,才能內心正直而無外在誘惑,淨業自然成就。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甬江某居士書》

念佛功夫不能純一,

必須控制心念,不讓妄想紛飛,

時間長了,念頭自然純一。

所謂功夫成片,就是淨念純一無雜的意思。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馬契西居士書四》

金剛經

《金剛經》教人發菩提心,行菩薩道,廣行六度萬行,上求下化,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世人不懂得離相無住,只知道此經教人破相。《華嚴經》云: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證得。若離妄想,則一切智、無師智、無礙智,即得現前。著相修行,就算有點功夫,仍屬妄想執著,不能令如來智慧徹底顯現。所以《金剛經》說「所有一切眾生之類,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這是佛在勸導發菩提心者,發心度脫一切眾生,令入無餘涅槃,卻不執取有眾生得滅度。因為眾生心性當體即是無餘涅槃,但因迷惑顛倒,幻化成生死輪迴之相。眾生心本具無餘涅槃,只因迷失真如而起無明,成為煩惱業苦。究其實質,並沒有一開始的那個「失」;一旦得佛點化,妄心回歸真如,無邊的煩惱業苦,即成無餘涅槃,因此,實在也無所「得」。比如喝醉的人自以為見到房屋在轉動,其實屋子沒有轉,旁人不過為他指出,讓他恢復常態而已。所謂「但盡凡情」,只是去除眾生眼裡的翳,並非另外開啟而得到光明。

佈施是六度萬行之首。若能不住相而廣行六度萬行,則心無所執著,清淨離相,徹底證得常樂我淨的真如妙心。《金剛經》屢屢教人心不住相,發心度盡一切眾生,而不見能度之我、所度之人,以及無餘涅槃的壽者相,這才是真行菩薩道。對內不執著有個「我」為能度的人,這樣就是無我相;對外不執著有對方乃至眾生為所度的對像,這樣就是無人相及眾生相;中間不執著所能證得的無餘涅槃,則無壽者相。既不執著四相,能所度脫本來是空,才能廣興萬法卻不著一法,不住色聲香味觸法而行佈施等法。倘若分別有個能度眾生的我,有個我所度的眾生,以及度眾生所證得無餘涅槃的法,這樣雖度眾生,但與一乘實相的佛道不相契合。不明瞭眾生當體即佛,佛性完全平等,而妄起凡情聖解,將本來清淨無為的功德,錯認作有為的利益,至於追逐五欲六塵的人就更不必說了。佛法的真實利益,一定是由不執著、無所住而得,想要無住生心,必須竭盡誠敬,這條原則貫徹於修學佛法的始終。

無所住而生心,無所得而作佛。《金剛經》上契如來果地覺,下合眾生本自具有的真性,實為三世諸佛上成佛道、下化眾生,萬行圓修、一法不立的無上妙法。受持此經哪怕一二句,功德等同十方虛空。

《文鈔增廣-金剛經石刻序、復寧波某居士書、金剛經勸持發隱》

佛法的關鍵,在於完全不執著。

假如有個執著一定要得某種境界或利益,

魔的種子便已種下。

倘若心中除一句佛外,別無一念可得,

這樣就能真有所得。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明道法師書》

願生西方篇

關於極樂世界的問答

俞慧郁、陳慧昶二弟子給大師寫信說:

弟子所幸得聞淨土法門,得以歸依師父座下。遇到親友,也能方便勸說,通常發現有二種邪見:一種說,既然佛已經沒有慾望,《阿彌陀經》中卻說了那麼多種金銀珍寶,不還是貪慾嗎,倒不如《金剛經》把一切看空,來得高超玄妙,因此藐視淨土法門,對求生極樂世界沒有信心。另一種說,佛叫別人要看破一切,自己反倒有那麼多貪慾,(指阿彌陀經中所說的金銀珍寶)我們何苦那麼傻,捨棄眼前的,卻希望身後的。弟子告訴他們:西方種種境界,都是阿彌陀佛功德所感得的莊嚴實相,是彌陀自性本具的福德之報,這和五濁惡世業力所成就的狀況完全不同。何況娑婆世界的一切,無不苦空無常,應當放棄這些無常的,求生西方。可他們就是不相信,懇祈師父開示,破除邪見。

大師回信說:來信所說的二種邪見,是以凡夫知見測度如來境界,也就是孔子說的喜歡耍小聰明,他不知道,佛能感得這些眾寶莊嚴,正是因為佛完全沒有貪心。這種不用人力經營的殊勝境界,哪裡是娑婆世界的凡夫境界可以與之比擬的?比如慈善有德行的人,心地行為正大光明,所以他的相貌,也散發出慈善的光華。在他本人,並沒有存心求相貌容顏之好,卻自然莊嚴。相反,造業之人,由於心地齷齪污穢兇惡,面貌也隨之丑陋兇惡,他又何嘗不希望自己好看,可由於心地不善,求也求不到。這還只是凡夫肉眼所見,如果鬼神,就能看見善人身上發出光明,光的大小,根據他德行的大小而不同;惡人身上有黑暗凶煞等相,黑暗的大小,也隨惡的大小而現。

他們讀了《金剛經》,就認為什麼都是空,卻不知《金剛經》只顯明理性,沒有說明證得理性後感得的果報。西方極樂世界實報無礙土的莊嚴,正是《金剛經》的境界所得的果報。凡夫聽了,會懷疑說沒有這種事。《金剛經》令發菩提心的善男女,心不住相,而度盡眾生;雖度眾生,不見我為能度之人,眾生為我所度的對像,也不執著所證得的究竟涅槃之法,所謂無所住而生心,無所得而作佛。難道《金剛經》所成的佛,所住的國土,也是我們這種五濁惡世嗎?或者是空空洞洞、一無所有的所謂空?所謂清淨佛國土,眾生一聞其名,自然身心清淨。

一旦往生西方的人,得以蓮花化生,沒有出生時的種種痛苦,全是童男子相,壽命無量,身體沒有災變,至於衰老病死等,聽都聽不到,哪裡還有事實。極樂世界的人還能追隨聖眾,親侍彌陀。那裡的水流百鳥樹林,無不演繹法音,隨各人的不同根性,聽聞法音、證得法身。西方世界,沒有遠近親疏,更沒有怨家仇人。衣食得來自在,樓閣房屋,七寶所成,不需人力造作,全是化作。娑婆的七苦變成極樂的七樂。身有大神通、大威力,不用離開西方,就能在一念中,於十方諸佛世界作佛事,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心有大智慧、具備大辯才,隨機說法,沒有錯謬;說起世間道理,照樣契合實相妙理。沒有五陰熾盛之苦,盡享身心寂滅之樂。因此經上說: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娑婆之苦,苦不堪言;極樂之樂,樂莫能喻。只有深信佛的話,不去疑惑,才叫真信。切不可依凡夫外道的知見,胡亂猜測,說淨土種種不思議的勝妙莊嚴都是寓言,只是譬喻的心法,不是真有實境。誰要是有這種邪知謬見,就失去了往生淨土的真實利益,其害處之大,不可不知。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俞慧郁陳慧昶二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陳錫周居士書》

回頭是岸

陳鳳梧居士向大師懺悔,自己這五、六十年來,身心不清淨,造業深重,為此痛心疾首。大師勸導他說:「人生最苦的,是從小沒能遇到良師益友,以至肆意妄為,造作種種惡業,雖自性本來能夠成聖,由於不修習反省,最終成為狂妄愚癡之徒。」迴首往事,陳鳳梧追悔莫及,表示要皈依佛法,改過自新,但不知從何入手。

大師耐心為他分析:「所謂三業不清淨,其中意念的不淨更重。‘意’是三業之主,從意業起善惡的念頭,口說善惡的話、身做善惡的事。既然心生慚愧,就應當克盡本分,杜絕惡念,生信發願,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到底要作狂人還是聖人,區別只在於是放縱念頭還是看住念頭。從今以後,要時時警惕,一有不好的念頭生起,立刻起大慚愧,猶如裸露在大庭廣眾之中,慚愧得要死,時間長了,壞念頭自然不起。意業清淨,身口也隨之清淨,三業清淨,念佛名號,功德便廣大無比。但也不要以為三業不淨,念佛就沒有功德,三業未淨,更應當志誠念佛,以求清淨。」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陳鳳梧居士書》

對老年居士的開示

鄭琴樵居士六十五歲,兩次受戒,但還是沒有吃素,後來因為生病向大師請教,大師提醒說:你吃肉時只知道肉的味道美,不去想吃肉果報的慘烈。吃的時候高興,日後還肉的時候就苦了,你若真明白道理還吃得下肉嗎?從今以後,切記不要再吃葷腥,要一心念佛,求生西方。不要以凡夫知見,而對此有所懷疑。我所說的,都是佛經上說的,你可不要以為是我憑空捏造的。你病好之後,看看淨土經典就都明白了,倘若生到西方,更可以一一得到證明。

餘志蓮居士七十多歲,大師對她的開示更是直截了當:你這把年紀,不久就要死了。現在就要把身後的一切事情通通安頓好,心裡頭除念佛外,再沒有一件事值得牽掛。這樣,臨終時才不會有障礙。要是現在還樣樣放不下、看不開,到了臨命終時,所有貪戀衣服首飾、房屋子孫的心,都將一一現前,如何還能往生西方?既不能生西方,一生守節念佛,所作的種種好事,完全成了福報。其實你還是沒有智慧,雖然也能精勤念佛,心中仍不肯堅決地求生西方,到了來生享福的時候,又被世間福報所迷,造作惡業,然後墮地獄、餓鬼、畜生。這種苦難,竟然是現世念佛,不知發決定心求生西方所感召的!你要是肯按照我說的做,就不會因福得禍。雖然你現在身體還不錯,但也應當作好快要死的打算。要穿的衣服,可以留著,綢緞皮襖等貴重衣服,應當分給子孫媳婦等;金銀首飾、耳環手鐲、翡翠珠寶等,通通拿去救濟災民,以此功德迴向往生,如果捨不得賑災,也要分給女兒、孫媳、孫女等,自己身邊決不可留這種令人起貪戀的東西;所有存款,哪怕是用來防養老的,也要交給子孫,田地房契等,全都要交待得清清楚楚,心裡除念佛外,不能有一點別的念頭,就連死後這個身體,別人會如何處理,都不用擔心。把孫子、重孫都當作不認識的人,不去管他們的是非長短,只管念我的佛,一心盼著佛來接引我往生西方。若能照這樣做,一切事通通放下,臨命終時,自然感應阿彌陀佛接引往生西方。如果還是貪戀各種好東西,包括錢財房屋,衣服首飾,子女孫子等,就怎麼也生不到西方了。西方不能去,你是修福之人,將來有癡福可享。享癡福必定造業,一氣不來,必墮三惡道。到時真心被惡業蒙蔽,就算活佛也救不了你,豈不是太可憐?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鄭琴樵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示周餘志蓮女居士法語》

極樂樂,娑婆苦

《阿彌陀經》說:"從我們這個世界向西,經過十萬億佛土,有一個世界叫做極樂,那裡有一尊阿彌陀佛,現在正在說法。"又說:"那個世界叫極樂,是因為那裡的眾生沒有一切相對意義上的苦(樂),只有絕對清淨之樂,所以名叫極樂。"究其原因,是因為極樂世界是阿彌陀佛的福德智慧、神通道力所成就莊嚴的;我們所居住的世界,則具足各種苦,並無真實的快樂,所以叫娑婆世界。梵語"娑婆",翻譯成中文就是"堪忍'',意思是說我們這個世界的眾生,堪能忍受這一切痛苦。然而人們還感覺這世界似乎還有快樂。其實看似快樂的,實際上大多是苦,眾生愚昧,反以為樂。例如貪酒好色、打獵賭博等,哪一樣是真正的快樂?一班愚夫,執著不捨,樂此不疲。即使確實能算快樂的事情,也不會長久,例如父母都健在,家眷平安,可這種事無法長久,快樂的時光一過,痛苦就來,因此,娑婆世界其實並無快樂。

這個世界的痛苦,說也說不完,簡單講,就是三苦、八苦。三苦:一、苦是苦苦;二、樂是壞苦;三、不苦不樂是行苦。"苦苦"的意思是說我們這個色身本來就苦,加上生老病死等各種苦的因緣,更加苦惱,這就是苦上加苦,所以叫"苦苦"。"壞苦"是說世間的快樂難以持久,快樂消失會令人痛苦,因此所謂的樂,不過是將要逝去的"壞散之苦"。"行苦"的意思是就算不苦也不樂,這樣的情形仍是變化無常的,一切有為法,遷流無常,這就叫"行苦"。以上三苦包括了所有的苦。

八苦的意思,所謂生、老、病、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這八種苦,無論貴賤,人人都有。前七種苦是過去世業力感得的果報,第八種五陰熾盛苦,是指現在的起心動念、言語行為,是未來得苦的因,因果牽連,相續不斷,永遠不能解脫。所謂五陰,就是色、受、想、行、識。色,就是我們所感得的業報身;受、想、行、識,就是眼耳鼻舌身五根接觸外境所生的幻妄心。幻妄的身心對著六塵境界起惑造業,就像點燃的火,不停地燃燒,無法熄滅,因此叫做熾盛。「陰」是蓋覆的意思,讀音和意思與「蔭」相同。五根接觸外境起心動惑,障礙真心,真如自性不能顯現,好比烏雲遮住太陽,太陽光輝雖然沒有減損,但透不過烏雲的籠罩。凡夫惑業未斷,被五陰煩惱障蔽,自性智慧無法顯現。這第八種苦是一切諸苦的根本。修行人有深厚的禪定力,對六塵境界完全沒有執著,不起憎愛,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用功修行,最終證得無生,斷盡惑業,斬斷生死根本。然而這種工夫太不容易證得,末法時代就更難。因此,應當專修淨業,求生極樂,仗佛慈力,往生西方。

人生世間,具足八苦。縱然生到天上,難免五衰相現;唯有西方極樂世界,無有眾苦,但受諸樂。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人命無常,速如電光,大限到來,各不相顧。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倘若還不能警惕,力修淨業,便與草木石頭,一切無情,同生於天地之間。有志氣的人,決不肯活得像走肉行尸,死後與草木同腐,說自己沒能力成聖,甘心做凡夫。如此警策還不肯奮發,仍不實行佛祖聖賢的教誨,到底是天辜負了人,還是人虧負了天?倘若看清這世界的痛苦,厭離娑婆的心就會油然而生;知道西方的真樂,渴望求生極樂的念頭,必定欣然而起。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打下往生的基礎,再加上至誠懇切,持佛名號,求生西方,定能出離娑婆,往生極樂,回到彌陀懷中,安居蓮池海會。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初機淨業指南序、與陳錫周居士書、復泰順林介生居士書二》

《丁福保-佛學大辭典:三苦》、《陳義孝-佛學常見辭彙:三苦》

求生西方比來生做人容易

就算你能活一百歲,也只是彈指而過。只要一息尚存,就應當尋求出路,不要到了臨終,後悔來不及。既然皈依佛門修習念佛,就應當依照佛的教誨去做。佛教我們求生西方,有人卻偏不肯,偏要求來生。他忘記自己活了幾十年,不知經過多少回刀兵水旱、饑饉疾疫等災難,要是不曾遇到佛法,不曉得出離的方法,倒也沒有法子,只好聽任死後輪迴;可現在已經遇到了佛法,而且皈依成為佛弟子,卻偏偏不相信佛的話,固執己見,胡思亂想,想來生還做人,要曉得來生做人,比臨終往生西方還難。人一生中所造罪業,不知有多少,別的罪不說,單單從小吃肉殺生之罪,就已經是一大堆。佛弟子要發大慈悲心求生西方,見佛得道後,再來度脫被自己殺害的眾生,仰仗著佛的大慈悲力,可以不必償還這筆債。可要是求來生,此人就沒有大道心,修行工夫再好,功德畢竟有限,因為從凡夫的人我分別心裡做出來的事,不會有大功德。況且眾生從無量劫來,所造罪業不計其數。一旦業障現前,三途惡道,決定難逃,想再做人,千難萬難。我們在凡夫地,未斷惑業,生死不了,難免墮落。所以如來極力勸勉眾生,發真實信心,持佛名號,求生淨土。求生西方比求來生做人要容易,仰仗佛力加被,宿世惡業容易消除。既然修習念佛法門,就必須生信、發願、求生西方,不可求來生福報。因為念佛法門是教人求生西方的法門,念佛卻不求生西方,偏要求來生,就是不遵從佛的教化,就叫破戒違法。

有的人說無論什麼念頭一概不起,包括一心念佛、誓生極樂、能不能往生,所有這些念頭都不動。這種大話,只有法身大士說,才有實際意義。而法身大士為了要利益凡夫,尚且不說這樣的話;博地凡夫,自己尚且要求生西方,還說這種大話,簡直就是胡說八道,自誤誤人,貽害無窮,最終象蘇東坡一樣耽誤自己,哀哉可傷。凡夫往生西方,靠的是至心切念,把一切都付諸無念,還怎麼能感應道交?所謂感應道交,完全來自於至誠懇切的決定信念。

念佛人所作的一切功德,一概不能求來世的人天福報,否則就沒有往生西方的希望了。在沒有擺脫生死輪迴之前,福報越大,造業也越大,來生難免墮入三惡道中,想要再次得人身,再遇到淨土法門,難如登天。不僅不求來生福報,甚至不求今生長壽康寧,但求臨終往生淨土。這樣,念佛人的心願與佛的誓願相契合,必定感應道交,就像有人落海,有船來救,只要肯上船,立刻得度。若求人天福份,不求往生西方,就像掉在海里卻不肯上船,早晚免不了沉溺。佛要我們超凡入聖,你卻求有漏的福報,福報一旦享完,立刻墮入三途。好比拿著一顆無價珠寶,用來彈黃雀,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傳德師書、一函遍復》

《文鈔三編-復周智茂居士書三、復智正居士之母書》

《印光法師嘉言錄:二、誡信願真切-丙-誠具足信願》

死字當頭掛

某居士自認為對治習氣的決心十分誠懇迫切,可總也見不到除煩惱的效果,為此請教大師。大師說:「要問什麼原因,就是你出離生死的心還不夠真切。」他一聽可不幹了:「我可是真心求生西方的啊。」大師搖頭:「你那只是口頭功夫,收不到實際效果。人身難得,佛法難聞,淨土法門更難得聞,今生你是多麼幸運,得大丈夫身,又聽到淨土法門,哪裡還敢將有限的光陰,荒廢在五欲六塵上,醉生夢死,沉淪六道,求出無期。」居士仔細想想,自己修行確實浮於表面,可又感覺無從下手:「師父,我已經很努力了,我該怎麼辦呢?」

大師十分肯定地說:「修行人沒得商量,必須將一個死字——這個字好得很——掛到自己的額頭上。一切不該貪戀的境界現前,立刻就要覺察到這是令自己下地獄的油鍋火槍。能這樣警覺,就不會愚癡得像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原來是這樣!居士又想起心頭的疑問:「師父,您在文鈔中多處提到的‘臘月三十日’,說的就是過年嗎?」「這臘月三十日,原來的意思是一年的最後一天。在這一天,倘若預先不準備好,怨家債主紛紛上門討債,那裡還讓你逃過。而人生的臨命終時,正是一生的臘月三十日。到時如果信願行三資糧沒有具足,貪瞋癡的惡習又沒除去,無量劫來的怨家債主,在這一刻統統前來逼討,那肯饒你?不要說那些不懂淨土法門的人無可奈何,只能隨各自的業力輪迴受生;就連知道念佛求生極樂的人,由於沒有下真實功夫修行,此刻同樣免不了被惡業牽引,投生三途六道,陷於輪迴。想要出離生死,只有念念畏懼自己死後墮落惡道的苦,能這樣,佛念自純,淨業自成,一切塵緣貪戀,自然影響不了他。」

居士聽了,有所警覺,但自己俗務纏身,雖有思想警惕,遇到煩惱仍然難以克制,他說,自己內心其實渴望逍遙自在的環境。大師糾正說:「其實塵世的一切境緣,都可以成為你入道的因緣,難道非得要摒絕塵緣才能修道嗎?自己的心作得了主,就不會被境緣所轉。如果你能在俗務纏身時,心仍然不被境界束縛,不隨外境所轉,那麼糾纏的當下就是解脫。假如你的心不能無所罣礙,就算沒有事情煩擾,整天都輕鬆悠閑,心中仍然妄想紛飛,牽掛這個、思量那個,又如何灑脫自在。學道之人必須克盡本分,即使整天俗事糾纏,心卻始終逍遙自在,不受外境牽絆,所謂即塵勞為解脫。人生世間,總不能無所事事,士農工商,各司其職,以此安身立命;又隨分隨力執持佛號,下決心求生西方極樂。對於力所能及的各種善事,可出資出力,隨分讚助;沒有能力的,發隨喜心,也是功德,以此培植福田,作往生的助行,如順水颺帆,又加上雙槳,到達彼岸就更快了。」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寧波某居士書、復徐彥如軼如二居士書》

生死關頭

倪文卿居士因病吃不下飯,只能勉強嚥下麥食饅頭,可他感覺不能吃飯很難受,家眷更趁機勸他開葷。他給妙真師寫信,表示想每天誦《地藏經》一卷,並默讀《法華經》一卷,迴向病癒。印光大師知道後說:「既然還能吃饅頭,就不算什麼大病,何必遍求名醫?至於念經,精神頭足的話,當然可以,否則專以佛號代替經文,這樣省心又省力。你的家人要你開葷,真可謂愚癡到了極點。看來,你還有必要將臨終助念的利益,以及預先揩身換衣哭泣的禍害,認真對他們講清楚。世間的孝子賢孫,不懂佛法的,幾乎沒有一個不是這樣‘行孝’的,這和羅剎女吃人時說:‘我愛你,所以要吃你!’是一樣的。羅剎女因愛而吃,以為那是真愛。無知眷屬因為孝,勸你開葷;因為孝,趁著沒斷氣趕緊擦身、換衣、哭泣,使得亡者正念全失,念佛功夫盡棄。本可以了生死、超凡入聖的,一定搞得他重入三惡道才肯罷休,這就是無知眷屬的所謂大孝特孝。你現在就要叫子孫們早晚陪同念佛,念得熟,臨終助念才會可靠。」

大師還特地舉例告訴他:「比如陳飛青居士,病重將死,他的兒子寫信來,我為他們分析了臨終助念的好處和瞎張羅的禍害,幸虧他兒子肯照我說的做。陳飛青人已神識不清,胡言亂語。我在信中加了點大悲香灰,收到信沖服後,他的神識立即清楚,家人馬上為他助念,他還掐著念珠,念到斷氣後很久,手還作掐珠動作。我勸他兒子的話也是如此激烈,二個兒子深受感動。如今我也希望你的兒女媳孫,能像陳飛青的兒子一樣。你的病,不算大病,香灰水喝下,也許就能好轉,即使真的不能好,又何必非要吃飯?麥粥比米粥力道大,北方人天天把饅頭當飯吃,你又何必分別計較?至於發願求病好,或者能如願;若不如願,也就不必執著,不然只怕有害無益。你若能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地念佛,世間事一一通身放下,眷屬再和陳飛青的兒子一樣,你就決定能往生極樂。假如你還有求生人天的念頭,西方世界就沒有你的分了。要知道人們就算出離生死的心由來已久,可臨終時破壞正念的纖毫之力,就可敵過生死心的千鈞之重。你要千萬當心。」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倪文卿居士書》

要度別人,先救自己

一次,大師給潘對鳧居士談起:「某居士去年去世,他先是狂妄地發大心,要在此世間度人。朝山時被我呵斥,似乎有所轉變。死後,他兒子告訴我,他昏睡三天,不吃東西也不開口地去世了,看上去不像往生極樂的樣子。所以要求往生淨土,應當放下這個世界,放下狂妄心。比如菩薩在生死海中度脫眾生,必須自己已經是菩薩,倘若自己還只是個凡夫,就想擔任菩薩的事業,不但不能度人,甚至不能自度。世間多少善知識都犯這個毛病,還自以為有大菩提心。這份心如果用來先求往生西方,才能獲益;不求往生的話,除非是菩薩,否則為害不淺。過分的狂妄心,是真修行人的一大障礙。再者那位居士過於好名,他所作的書,完全模彷彿經的語氣,以凡濫聖,罪過不小,以致於他弘法的功勞,自己卻得不到利益。人生百年,轉瞬即逝。請你務必專心致志念佛求往生,就是他給你的一大警策。」

「那麼,佛不是教導我們,要發菩提心嗎?」一旁有人問。大師點點頭:「可你要知道,利益眾生的事,只有大菩薩才能擔荷,除此之外,誰敢說這種大話?中下根性的人,只應當隨分隨力做利益人的事,才合乎修行的自利之道。修行法門,有六度萬行。自己還沒得到度脫,這時候做些看上去利益他人的事情,其實還是屬於自利的範疇。」對呀!大家茅塞頓開。大師補充說道:「未證得無生法忍的凡夫,心中固然應當仰慕菩薩之道,可他做事情仍然要按照凡夫的常理,否則對他弘傳佛法可能會造成妨礙。即使不做傳揚佛法的事,也不適合去學菩薩捨頭目髓腦的大行。因為凡夫自力不足,不堪忍受這樣的犧牲,對自己對別人都沒什麼好處。凡夫就應當按凡夫的能力去做,這就可以了。另外,凡夫行菩薩道要注意,不可只顧攀攬外緣,而忘記對治自心的煩惱習氣;只注重外表的善行,內在修行功夫卻完全荒廢。更有人因為做了點利益他人的事情,反而生起我慢,把那些功利當成功德,這樣反而得不償失。」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潘對鳧居士書二》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周群錚居士書三、與心願居士書、復黃智海居士書》

念佛最要緊

青年僧人大醒法師計劃閉關自修,找到大師說:「我感覺所參學的不合自己所需,希望以閱讀藏經為主,以朝暮二時念佛加持為輔,閉關修行,請求師父開示。」大師首先讚成他的願望,但指出,目前閱讀藏經還沒有這個必要,倒是念佛最為要緊:「一個真正修行的佛弟子,若不以求生西方為目的,簡直就是自尋煩惱,甘願墮三塗啊!」大醒不以為然,爭辯道:「青年時代不多多閱讀經藏,將來拿什麼學識去感化世人?所謂弘法利生,比如老法師您,要是沒有《文鈔》面世,怎麼能令我們生起信心?」大師搖頭:「不念佛的人太苦,念佛求生淨土的法門才是最直捷了當。」大師說了許多訓勉的話,親切地拉住大醒的手,再三囑咐他要念佛,要好好的用功,臨行的時候又叮嚀:「你很聰明,不要學大勇、顯蔭他們。」

《印光大師永思集-釋大醒-拜識印光大師的因緣及其印象》

難得念佛

不論聖凡都應當念佛。聖人指三乘,即聲聞、緣覺、菩薩;凡夫指六道,即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天人快樂享受,多數不能念佛;三惡道太苦,不能念佛的就更多;阿修羅瞋恨心重,也難以念佛;只有人最容易念佛。但其中富貴人被富貴迷惑,聰明人被聰明耽誤,愚癡人又困於愚癡,所以說芸芸眾生,能念佛的又有幾個?懂這個道理,就應當勇猛修持,不要被慾念牽絆不能念佛,才不負今生得遇淨土法門的殊勝因緣。

宿世培植這個慧根實在不容易。倘若不專心致志力爭往生淨土,就只能象坯器未經火烤,被雨一淋就化了。光陰短促,人命幾何?一氣不來,就是隔世。未能證道的、從悟入迷的人,一萬個就有十千(還是一萬);悟了之後還能提升境界的,一億個中也沒有一二個。人啊,怎麼忍心讓無上的法器之坯,經歷再生之雨,重又碾做塵土!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卓智立居士書三》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張雲雷居士書一》

煩惱沙石,彌陀巨航

人在生死輪迴中,無量劫來所造的惡業無量無邊。倘若專仗自己修持的功夫,想滅盡煩惱惑業,了生脫死,比登天還難。假如能相信佛所說的淨土法門,以真信切願,念阿彌陀佛名號,求生西方,無論業力大小,都能仗佛慈力,往生西方。譬如一粒沙子,掉進水裡就沉,而千萬斤石頭裝進一艘大船,石頭不但不沉沒還能運往別處。石塊比喻眾生的業力深重,大輪船比喻阿彌陀佛慈悲願力廣大。倘若不念佛,靠自己修持的功夫想了生死,必須到業盡情空才行。否則就算煩惱惑業斷得只剩一絲一毫,仍然不能了脫生死。惑業比作極小的沙子,沙子再小,照樣沉沒水中,決不能自己浮出水外。只要有真切的信心,念佛求生西方,不再起別的念頭,專一志誠念佛,就能滅除宿世惡業,猶如太陽一出,冰雪融化。若能深信不疑,無論生死,都能得大利益。念佛能為一切眾生迴向,就與佛的菩提誓願相合,如一滴水,投入大海,立刻與大海一樣深廣;未到大海的水,不要說一滴,就算長江大河,與大海相比仍是天壤之別。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裘佩卿居士書二》《印光法師嘉言錄:四、論生死事大-乙-誡專仗佛力\丙-示臨終切要》

誓求出離,蒙佛垂慈

念佛不能至誠懇切,原因在於此人不真正懂得娑婆苦,極樂樂。倘若知道娑婆實在是苦,極樂確實是樂,就應當發真切誓願,願離娑婆苦,願得極樂樂。願望之迫切,應當如同墮入茅廁的人,急切地渴求出離;又如被困牢獄的囚徒,無時無刻不渴望回家,自己沒力量出離,懇求有大勢力的人提拔救出。娑婆世界的眾生,遇到順逆境界,起貪瞋癡念,造作殺盜淫種種惡業,自性本有的妙覺明心遭到玷污,反而成為無底的廁坑。由於造作惡業,必受惡報,長久輪迴六道,這才是永遠不得赦免的牢獄。

阿彌陀佛往昔發四十八願,發誓度脫一切眾生。其中有一願:若有眾生,聞我名號,求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阿彌陀佛誓願度盡眾生,可眾生若不求接引,佛也無可奈何。人若肯志心稱念阿彌陀佛名號,誓求出離娑婆,一定能蒙佛垂慈攝受。阿彌陀佛有大勢力,能將娑婆世界這個無底牢獄中的人救拔,一下子就從中出離,回歸到極樂世界的安養家鄉,從此進入佛的境界,感同佛的受用。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陳慧超居士書、與陳錫周居士書》

一心不亂才能往生嗎?

修學淨土法門,必須要真為了生脫死,發起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大菩提心,以深信切願,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

想要生到西方,最基本要有真信切願。沒有真信切願,就算有修行,也不能與佛感應道交,只能得人天福報,以及作將來得度的因緣而已。信願具足,則萬不漏一,永明大師所謂「萬修萬人去」,指的就是信願具足。應當以信願為先導,念佛為正行。信願行三個條件具足,決定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若不發願往生西方,就是沒有信心(真有信心的人必發切願)。由於沒有信願,不能與阿彌陀佛的大願心感應道交。沒有信願而念佛,和禪宗參究並無兩樣,這樣也能往生極樂的話,因與果就不相符合。蕅益大師說,能否得生西方,在於有沒有真信切願;往生品位的高下,在於持名功夫的深淺。

《阿彌陀經》所說的持名一心不亂,並非孤立的內容。前面的經文闡述了極樂世界的依正莊嚴,令我們生起信心;之後又說「眾生聞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就是教人發願。何況下文還有勸信勸願的篇幅,所以不能截斷前後文,單看這一句,想當然地認為功夫一心不亂最重要,發願似乎不那麼重要。淨土法門,信願行三條法則是根本。其中,行如同拉車的牛,願好比車伕,信是嚮導。有了嚮導和車伕,才能成就牛拉著車往前走。念佛之人,早晚必須向佛發願,願生西方。如果把生信發願放在一邊,只顧埋頭念佛,求一心不亂,恐怕芸芸眾生,只能永遠沉淪苦海,再也沒有辦法出離。

淨土法門,猶如大海。長江大河滾滾而入,滴水同樣不會遺漏。等覺菩薩尚且求往生西方,五逆十惡的人,只要一念懺悔求往生,照樣生到西方極樂。不能人為地將一心不亂、得念佛三昧作為往生的條件,而把大多數功夫沒能得一心的凡夫排除在外。所謂念念在淨土,方可往生,這是上品往生者的情形。若以此自勉,誓求上品往生,屬於大善;可要是認準這一條道,教育中下根性的人也必須做到,反而會令人裹足不前。因為中下根性的人一聽,必定感覺要求太高,自己怎麼也做不到,索性退心,放棄修行。從實踐上講,一個人確定遠大的目標,最後往往只能得到一半的成效。因此,自己決志求往生,應當高標準嚴要求,但認為往生非要達到一心不亂不可,就是不依照佛的教誨,自作主張了。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朱智貞居士書二》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陳錫周居士書、復濮大凡居士書、復永嘉某居士書三》

非愚即狂

一切凡夫,總不外乎二種病。一是狂妄,另一種是愚癡。狂妄的人揚言:「我本來是佛,何必還要念佛?心淨則佛土淨,哪裡需要再求生淨土?」這種言論是執理廢事,其惡果大到撥無因果,壞亂佛法,貽誤眾生,此人必墮阿鼻地獄,永無出期。可憐他因為狂妄,由善因招來惡果。而愚癡的人又說:「我只是個凡夫,哪裡敢妄想什麼了生脫死,超凡入聖。」他卻不知自己一念心性,與佛本無差別,被煩惱惑業所障礙遮蔽,自心本具的佛性功德不能顯現。譬如大寶銅鏡,經歷歲月滄桑,蒙上灰塵,有智慧的人知道這是面寶鏡,愚癡的人卻把它當成廢物。

佛憐憫眾生迷昧了自心,教我們念佛求生西方。佛無比愛惜眾生本有的佛性,唯恐它永遠迷失,所以教導人們生信發願,念佛求生西方,親自證得本具的佛性。倘若念佛不求生西方,只求現世消災,來世還能享福,就好比用無價的摩尼寶珠,去換一粒糖吃,此人愚癡可憐、不識好歹到了極點。

淨土法門是如來教化眾生的契理契機的特別法門。下自五逆十惡,上至等覺菩薩,都應當修習,都可以即生超凡入聖。其餘一切高深玄妙的說法,大多隻是契理,不能普遍攝受上、中、下三根之機。我們人從無始劫以來,直到今生,始終都在輪迴中流轉,只因生生世世對淨土法門,不是愚癡不能信受,就是狂妄不肯接受。世人不是執空就是執有,虛妄產生錯誤的知見,迷而不覺。佛教化眾生,為了讓眾生破除這二種偏見,特地開設念佛法門,修行人從有達到空,悟到了空而不廢除有,空有二法,互相資助,利益巨大,何況仗著彌陀的大悲願力,念佛法門的力用,超過其他一切法門,是一切法門的歸宿。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復智正居士書三》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翟智淳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禪門修淨

禪宗教導尚未開悟的人,只允許參話頭,不准翻閱禪宗語錄,因為怕初學的人錯會祖師意,將自己的迷妄知見當作開悟,以自己虛妄的見解揣測祖師的意思,似懂非懂,想出一個所謂的理,其實完全錯了,還自以為是,這樣的危害很大。當然,一旦大悟,就必須廣泛閱讀祖師語錄,仔細抉擇自己的見地,以此生起差別智。然而,盡管大悟,仍需在種種境緣中鍛練自己,使所悟的理與日常行為相應,這才能出來弘法。

古代高僧大德大悟之後,有的三次、有的七次閱讀大藏經(汾州無業禪師三次閱讀大藏經。育王寺知微禪師,是大慧宗杲禪師的弟子,住上塔院,十多年足不出戶,七次閱讀大藏經,此事見於《育王山誌》);有的認為坐著看經典不恭敬,就跪著讀、邊行邊讀或站著讀(棲賢澄湜禪師三次閱讀大藏經,都是這樣);有的一生每天持誦一部《法華經》(如永明延壽禪師、首山省念禪師);有的看經時唯恐有人幹撓打岔,於是在門口貼張紙,寫上「看經時不許問話」(如仰山慧寂禪師);也有持誦觀世音菩薩聖號(宋仁宗加封明教大師的契嵩禪師,每天持誦十萬聲觀世音菩薩聖號,一切經書,不必閱讀都能通達。此外華林覺禪師常念觀世音菩薩,感得兩隻老虎相伴左右);還有持誦准提神咒(如金華俱胝和尚);有每日定課一百零八種佛事的(永明延壽禪師);有對著站立的聖像就不敢坐,對著端坐的聖像不敢躺下的(如大通善本禪師,並且凡是以魚肉命名的素食,他都一概不吃);還有一天不勞作就一天不吃飯的(如百丈懷海禪師)。

至於稱念阿彌陀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的禪師,多得數不勝數。馬祖道一禪師的法嗣百丈禪師曾開示:「修行以念佛法門最為穩當。」百丈禪師所訂立的清規中,凡是為病人祈禱,火化超度送亡僧,一律導歸極樂淨土。禪宗各宗派的禪師,有很多都在秘修念佛法門,其中不少長期身體力行,乃至修種種苦行(如溈山禪師作典座,雪峰禪師作飯頭),都是為了圓滿六度萬行,自利利他。古代禪師視佛法為珍寶,視色身如微塵,不像現在的人對佛法輕慢褻污。

達摩祖師曾說:「我以後二百年,明白佛道的多,修行佛道的少;會說佛理的多,通達佛理的少。」若有人發大慈悲心,生死心切,應當追隨遠公、智者、永明、蓮池等諸位祖師,專一致力於念佛求生淨土這一個法門。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宗教不宜混濫論》

唯依念佛,得度生死

現在的人好高騖遠,有點小聰明,就忙著參禪、學相宗、修密宗,總把念佛看得沒用。他們只知道禪宗機鋒妙語的玄妙,相宗法相的精微,密宗威神的廣大,卻不知道縱然參禪達到大徹大悟,只要煩惱惑業沒有斷淨,生死依舊難了;相宗,不破盡我執和法執,縱然明白種種名相,講起來頭頭是道,又有什麼用;密宗,雖說可以現身成佛,然而能成佛,決非博地凡夫的事。學密宗的人著魔,都是因為不自量力,妄求神通、成佛。密宗現身成佛,或者說即生成佛,這和禪宗見性成佛的話一樣,都是指修行達到的功夫程度,不是真的立地成佛。現身成佛的只有釋迦牟尼佛一個,此外就算古佛再來,也沒有示現即身成佛的事。無知的人總是錯認消息,專心致志念佛,才是最穩當的法則。不是說其他法門不好,而是各種法門有的契理不契機,有的契機不契理。只有念佛法門,三根普被,利鈍全收,契理又契機,尤其末法時代,更適合眾生根性。經云:末法億億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

《文鈔續編-復姚維一居士書、復馮偏四鄭圓瑩居士書》     《文鈔三編-復周志誠居士書、由上海回至靈岩開示法語》

三界無安,淨土為歸

眾生一念心性,與佛本無兩樣。雖因迷惑造作罪業,但本具的佛性從未損失。譬如無價寶珠,墮在茅廁,愚蠢的人不懂那是寶貝,卻當作糞土。有智慧的人才識得是無價妙寶,不嫌污穢,取出洗滌乾淨,掛在高處,寶珠重新放大光明,愚癡的人這才知道寶貴。佛眼中的眾生,也是這樣。就算迷惑顛倒,造作五逆十惡,永墮三途惡道的人,佛也從不捨棄,一直等候他直到機緣成熟,幫助他解除幻妄的惑業,悟得真常佛性,圓證無上菩提。佛對於罪大惡極的人是這樣,對罪業小的,持戒修善,乃至禪定力深的人,同樣施以救度。

只要還在三界之中,雖有人用心持戒、降伏煩惑,可他們情愛的種子仍在,福報一旦享盡,必定墮落,遇到各種境緣,難免再度起惑造業,因造業而感得苦報,輪迴六道,永無止境。《法華經》云:「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倘若不是業盡情空,斷惑證真,絕對沒有出離三界的指望。只有淨土法門,具足真信切願,持佛名號,仗佛慈力,往生西方。既得往生,便入佛境界,同佛受用;凡情聖見,一概不生。這是千穩萬當,萬不漏一的特別法門。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三-傅大士傳錄序》

生死隨緣,一意西方

立志求生西方世界的人,不能怕死,假如今天就要死了,今天就生西方。正如孔子所說:「朝聞道,夕死可矣。」修西方淨土的人,今天死也好,再活一百二十歲死也好,完全隨緣,根本不去分別計較。怎能今天要死,卻不肯死。有了這份貪戀塵境的感情,不能放下,便被貪愛障礙了往生,淨土境界不會顯現;相反,受業力支配,三塗六道的境界倒出現了。此境界一現,決定隨著業力輪迴,一生往生西方的願望,終成泡影。倘若信願真切,這一生果報結束,生命終結的時候,就能一下子超越娑婆,生到西方淨土,從此不再受業力的牽引,擺脫世間的一切痛苦。生到西方,在九品蓮花中化生,得阿彌陀佛授記,一生不退成佛。

人生在世,誰也免不了生老病死,苦痛來臨之際,唯有放下萬緣,一心稱念南無阿彌陀佛。氣力不足,可以只念阿彌陀佛四字,一心求佛慈悲,接引往生西方。除此一念,心中不可再起絲毫別的想念,也不可盼望病快好,也不可另外去求神求天保佑,只要有那種念頭,就和阿彌陀佛的心隔開了,得不到佛力加被。天地父母,誰都不能讓你出生死輪迴,只有阿彌陀佛能幫你。如果肯放下一切,一心念佛,倘若壽命未盡,就會很快恢復健康;壽命已盡,就能往生西方。但是不可求病快好,只能求快快往生西方。因為想求病好,萬一壽命已盡,卻因為沒有求往生的願望,就不能往生西方;如果病重求往生,只要壽命未盡,病反而能馬上痊癒。

往生西方的好處說也說不完。比起那些生到天上,做天帝天王的,還要好過無數無量萬萬萬萬倍。切不可癡心妄想怕死,有怕死的心,就不能往生了。我們在世間,猶如蛆在糞坑裡,囚徒在監牢裡,苦得了不得。往生西方,如逃出糞坑監牢,回到清淨安樂逍遙自在的家鄉,怎麼可以怕死?有怕死的心,反而只能永遠在生死輪迴中受苦,再也沒有出苦離難的日子了。

病中念佛,能出聲就輕輕地念,不能出聲就心裡默念。用耳朵聽別人念,自己心中也跟著念。眼睛望著阿彌陀佛像,心中想著阿彌陀佛,一有別的念頭生起,應當立刻自責說:我要仗佛力生西方,怎麼可以起這種念頭,壞我大事。要是肯這樣念佛,必定能往生西方,了生脫死,超凡入聖,再沒有絲毫苦痛,又哪會有疾病苦惱?假如心中生起煩惱,要曉得這是宿世惡業,破壞我往生西方的大事,要令我永遠受生死輪迴的苦。既然明白他要害我,就偏不被他影響,除了念佛,什麼事也不牽掛,就能與佛心心相應,蒙佛接引,當生直接往生西方淨土了。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高邵麟居士書一》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示華權師病中法語》

隨佛之緣

人的一念心性,猶如虛空,常恆不變;雖恆常不變,又念念隨緣。不隨佛界之緣,便隨九法界之緣;不隨三乘之緣,便隨六道之緣;不隨人天之緣,便隨三途惡道之緣。因其所緣境界的染淨不同,果報的苦樂也大不相同。雖然從本體上講,自性並沒有改變,可他的相用,已經天淵懸殊。譬如虛空,太陽光照就明亮,雲層堆積就陰暗。雖然虛空的本體不會因為雲或太陽的交替而有所增減,可他所顯現的相用,卻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因此如來勸一切眾生要系緣在佛上,想念佛。念佛時,你整個的心是佛,若不念佛,你的心就不是佛。《觀無量壽經》云: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人如果不念佛,同樣不能無念。既然不能做到無念,那麼只要不在念佛,必定念五欲六塵,妄想顛倒,那些都將成為生死牽纏的根株,所以應當念佛。行住坐臥,不離此念。念來念去,念到生死根斷,往生西方,便是上品上生。

「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眾生心想中。」人們心想佛時,「此心就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隨佛界之緣,心淨故作佛,此心即是佛;若隨眾生界之緣,這一念心性就作眾生,此心即是眾生。懂這個道理,沒有不肯念佛的。我們人壽命短,智慧少,應當依照念佛法門修持,求往生西方,切不可自高自大,以為西方不值得求生,輕視念佛法門。

念佛一法,是以如來萬德洪名為緣,這個萬德洪名,是如來果地所證的無上妙覺。念佛修行很平常,哪怕愚夫愚婦也一樣能得利益;念佛修行又極其玄妙,縱然等覺菩薩也不能出其範圍。所以沒有一人不值得修,沒有一人不能修;下手簡易成就卻高,用力不多見效卻快,實在是如來一代時教中的特別法門。末法眾生,福慧淺薄,業障深重,不修念佛法門,想靠自己的本領斷惑證真、了脫生死,那是千難萬難!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三-棲真常住長年念佛序》《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釋尊成道紀念日開示法語(古農速記)》

淨業行持篇

金玉良言

印光大師對葉福備居士說:

你父親既然已經同意你出家,你就應當至誠懇切,一心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常常想阿彌陀佛就在自己面前,心中不敢有一絲雜念妄想,只有至誠懇切地念佛聖號。無論小聲念、或默念,都必須字字句句,心裡念得清清楚楚,口裡念得清清楚楚,耳朵聽得清清楚楚。能經常這樣念,一切雜念自然消滅。妄念起來時,格外要提起全副精神念佛,不許他在我心裡作怪。能這樣念,意根自然清淨。雜念初起時,要像一人應對萬人作戰,不能有絲毫放鬆;否則妄念作主,我必受害。倘若拚命抵抗,他就隨著我轉,即所謂轉煩惱成菩提。能常常用阿彌陀佛的萬德洪名抵抗雜念,久而久之,心自然清淨。心清淨了,仍舊念念不放鬆,則業障消、智慧開,切不可生急躁心。

無論在家出家,必須尊敬師長,對人和氣,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代人之勞、成人之美;獨處時多多反省自己,閑談也不說別人的是非;行住坐臥,穿衣吃飯,從早到晚,從夜裡到天亮,一句佛號始終不間斷。或小聲念,或默念,除念佛外,再不起別的念頭。妄念一起,當下就要教他消滅。常生慚愧心、懺悔心,縱然很有修持,仍然覺得自己工夫不夠,絕不誇耀。管好自己,不計較別人的是非長短。只看別人的好樣子,不看壞樣子,看一切人都是菩薩,只有我一人是凡夫。真能這樣做,決定可生西方極樂。

極樂世界沒有女人,都是童男子相,蓮花化生。一旦從蓮花中出生,立刻就是大丈夫相,而不是從小孩慢慢長大。極樂世界的人沒有煩惱,沒有妄想,沒有造業。因為仰仗佛的慈力,以念佛為因,一旦生到西方,見佛聞法,必定圓成佛道。十方世界,只有這個最為超勝;一切修持法門,只有這最容易修持,而且功德最大。你不要東看西問,只管一心念去,自然利益無窮。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複葉福備居士書一》

淨土要領

念佛法門,注重信願。具足真信切願,念佛雖未得一心不亂,也能往生;反過來,念佛雖得一心,卻沒有真信切願,仍不能往生。念佛人往往很關注一心不亂,相對而言,對信願卻不那麼注重,這就沒有把握到修行淨土的要領。倘若再有個想法說,念佛沒能得一心,恐怕不能往生,那就完全與念佛法門強調的真信切願相違背。這種想法,看上去是好心,其實要看它所導致的結果。假如因此而更加信願堅定,執持佛號,最終達到一心不亂,那麼,強調一心不亂就是好想法;倘若唯恐念佛不得一心,總擔心就此不能往生,那麼,求一心不亂的想法本身就變成壞念頭。

念佛人只管一心念佛,放下那些「功夫不夠就不能往生」的疑慮,一切境界都不理會,也不管最後死得安詳、無病苦,還是死得意外、痛苦,統統不要去想,除了念佛之外,不再有第二個念頭,這就能得到決定往生的利益。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上—復朱德大居士書、復慧空大師書》

念佛傷氣煩人嗎?

馮不疚居士向大師請教:「參禪可以調神養氣,對人有好處;可念佛話多傷氣,有什麼好處呢?而且,假如有人整天在耳朵邊叫你的名字,喊個不停,不討厭才怪呢。」大師說:「說參禪就是靜坐養氣調神,這是不懂禪,只得禪的皮毛。參禪雖然打坐,可坐著是為了參究本來面目,而不是為了養氣調神。念佛也是養氣調神、參究本來面目的方法。我們的心,終日妄想紛飛,倘若至誠念佛,一切雜念妄想都將漸漸息滅,妄念消滅,心就歸一,神氣自然充暢。常常念佛,心自然清淨。心口稱念‘南無阿彌陀佛’聖號,如同沾染香花的人,身上會有香氣。念佛久了,業障消,智慧顯,福德增,自心本具的佛性就能顯現。這種殊勝,哪裡可以用叫喚人名來比喻。念佛是轉凡成聖的妙法,不是世間法所能比擬的。」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馮不疚居士書》

大念見大佛

濮大凡居士念佛只注重在心裡念,針對他的情況,大師開示說:雖然念佛重視心念,但也不可廢除口念,身、口、意三者應當互相支持。如果心能憶念,身卻不禮敬,口中也不持誦,就難得利益。世間人要舉起重物,還須邊舉邊喊一聲,何況要攝心證三昧呢。所以經上說,大念見大佛,小念見小佛。古大德解釋:大聲念,則所見之佛身大;小聲念,則所見之佛身小。我們這些被煩惱業力繫縛的凡夫,心大多昏沉散亂,倘若不靠著身體禮拜、口頭念誦的力量,想要得一心根本不可能。其實,大師自己對此還有一種解釋,就是:懷著廣大的心量念佛,所見佛的身相就大;若以大菩提心念佛,更可見到佛殊勝奇妙的應身甚至報身。

劉智空居士聽說「大(聲)念見大佛,小(聲)念見小佛。」倒也生起信心,於是拼了老命,每天扯開嗓門大聲念佛,弄得自己傷氣得病。病了好長時間,最後見到阿彌陀佛顯現,這才消除了他的病苦,劉智空滿心歡喜地告訴大師。大師告訴他:念佛的方法並非死板固定的,應當根據各人的不同情況。如果感到昏沉散亂,不妨大聲念,但經常大聲念容易得病。不僅普通人不能常常這樣,就算身體強健的人也不能經常大聲念。念佛精神用到極點之後,不是退惰就是得病,量力而為則有益無害。出聲念、默念,大聲小聲,都可以。你不善於用心,一直大聲念,最終傷了元氣。不過話說回來,你得的這個病,表面上看是由於高聲念佛,其實是無量劫來的業力現前,由於你精進念佛的緣故,將後報轉為現報,重報轉為輕報。就這一個病,不知消掉你多少劫的三途惡道之罪。

大師還不失時機地提醒他:生死事大,無常迅速。對於無常的道理,道聽途說所感受到的震驚,遠遠不如親身經歷來得痛切。你要因此發起大菩提心,決心求生西方,才不辜負這場病的教訓,以及佛為你顯現的恩德。佛力難思議,佛恩難報答,應當生起無比慶幸的心,起大慚愧,對淨土產生極大信心。不但自己念佛,也要將淨土法門轉告他人,使得家裡的親人和一切有緣人,都能同生西方。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濮大凡居士書、復劉智空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上-復念西大師書》

念佛除妄念

大師在蘇州報國寺閉關。二月十九日那天,有居士前來拜謁,說起自己念佛時總感覺妄想紛飛,請求師父開示去妄念的法要。大師說:「妄念對於人心來說,好比灰塵在空間,無時無刻不充斥其中。人的心中本來就沒有停止過妄念,要不是懇切念佛,不僅沒有辦法去除妄念,甚至連妄念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大家一聽,連連點頭。

大師又教導說:「想要收攝住紛亂的心念,歸於一念,首先要發起無比真切的了生死的心,至誠懇切地念,要切切實實地發自內心念佛,不能只在口頭打滑而過。如果心還是沒法歸一,應當依照我介紹的十念記數法,就容易收心了。」居士們茅塞頓開。大師最後說:「釋尊開示淨土法門,勸人念佛。人若果然念到無念而念、念而無念,自心光明自然顯現,妄念全消,這就是經上所說‘一心不亂’的境界。」

《印光大師永思集-顧德榖-追念印光大師贅語》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上-復朱德大居士書》

念佛方法比較

念佛法門,總的來說有四種方法:持名、觀像、觀想、實相。其中持名念佛普遍攝受一切根機,下手最為簡易,一般也不會引發魔事。觀像念佛就是面對著佛像,想佛的相好光明等等。觀想念佛就是依照十六觀經作觀,或專門觀想阿彌陀佛眉心間的白毫,或觀想佛的丈六金身、圓滿法身等等。要學習觀想念佛,必須熟讀《觀無量壽經》,明白佛從清淨心中顯現,所見的境界其實是自心所現,不能把它執著成心外之境,應當對此不生取著,懷著鎮定不移的意志,腳踏實地去做,觀想念佛的利益就無比巨大。倘若道理不明,思路不清,觀境不明,心浮氣躁去修觀想,則容易引起魔事。即使觀想的境界真的現前了,只要心中生起喜悅的妄念,歡喜反而變成障礙,前功盡棄。

修行人要量力而行,不要貪圖高深的法門。善導和尚說過,末法時期的眾生,整天心神不定,妄想滿天飛,能觀想的心粗略,所觀想的境細微,觀想很難成就,應當選擇易行法(持名念佛)修行。現在的人對教理觀法都沒弄明白,就想修觀想念佛、實相念佛,搞不好會著魔,真是弄巧成拙。

以上三種念佛方法雖然不同,但都要具足真信切願,才能與佛感應道交,當生出離娑婆,生到極樂。

至於實相念佛,指的是佛應化在世間所教導眾生的一切修行法門,如天台宗的三止三觀,禪宗的參究向上等都屬於實相念佛的範疇,也就是所謂的念自性天真之佛,了達一切法當體即空,親見如來妙真如性。這種方法,除非乘願再來的法身大士,才有可能當生成就。假如不肯生信發願,執持佛號,求生西方,還想靠自己修行的功夫斷惑證真,那是不可能的。我們應當老實持名念佛,不要好高騖遠,一句佛號含藏真如實相。所謂禪淨雙修,只有具備深切信願的人方能獲益,否則還不如專一致力於持名念佛一個方法。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吳希真居士書一、二,與徐福賢女士書》、《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馬契西居士書五、復崇明黃玉如書》、《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彌陀聖典序》

六字聖號

念佛應當念六字(南無阿彌陀佛),也可以先念六字,念到一半或將結束時念四字。倘若始終不念南無,只念四字(阿彌陀佛),就是輕慢,實在不應該。南無二字,是皈依、恭敬、頂禮、度我等意思。人們念佛貪快圖多,所以有不少人只念四字。還有人主張專修專念,教人只需念四字,什麼發願禮佛,都不必了,真是一個門外漢,只顧自己這一頭做功夫,不知道仰仗佛的慈悲願力。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陳飛青居士書四、復卓智立居士書四》

勿荒廢學習

劉廷誠居士自己感覺對念佛法門已經深信不疑,認為只要一句佛號,學習經論是多餘的。大師提醒他:雖然你相信念佛,願意念佛,自以為信心堅固,可要是沒有認真學習關於修持淨業的知識,又不多讀淨土經論,你的真信切願從哪裡生出來呢?就算能執持名號,但因為不明道理,出離心不夠,今生念佛的功德只能成為來生得生人天的因緣,讓自己有點癡福可享。又因為沒有智慧,一旦享福就會造業,將重新沉淪惡道。假如再加上知見不正,誤入邪見,善因更會招來惡果,連人天福報都得不到,反受無間地獄的極苦,永劫不得出離。好比無知的人進入了大海,既沒有導師,又迷失方向,整天在驚濤駭浪中漂流,茫然不知去向,即便能撐篙搖櫓,終究還是免不了沉溺水中。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福建劉廷誠居士書》

不能往生怪誰?

念佛的人多,往生的人相對較少。原因在於眾生愚癡無知,只求來生人天福報;或者不生慚愧,常常還幹不孝不慈、不忠不義的事,心與佛相違背,不能往生的過錯在自己,而不是佛不慈悲。假如有人在沒有發心念佛前,曾幹過不少惡事,如今心生大慚愧,痛改前非,願意念佛,這樣的人同樣決定能往生。佛看一切眾生猶如親生兒女,兒女不遵從父母的教誨,父母也無可奈何。眾生如果肯改過遷善念佛,佛一定在他臨終時親自垂手接引。如果有不懂道理的人,念佛只想求富貴,求生天,這種人不能算有淨土,他不能生西方,只怪自己不發願,不能怪彌陀慈父不來接引。只要發願求生,總是能去的。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鄭琴樵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開示法語》

念佛念觀音

有人疑惑,自己也求生極樂,可總感覺與觀音菩薩緣深,更喜歡念觀音菩薩,不知道念觀音能不能往生?而且,大師也常常勸人們念觀音菩薩,到底念阿彌陀佛和念觀世音菩薩,有什麼區別?

大師解釋說:我們一般念阿彌陀佛求生西方,念觀世音菩薩消災吉祥,其實彌陀觀音是一家,不必分別計較。觀音菩薩是過去古佛,號正法明如來,與此方眾生有大因緣,因慈悲心重,倒駕慈航,救濟苦難,又做彌陀法王子,輔弼彌陀度眾生。念觀音求生西方,當然能如願,一切全在於誠意感應。末法時代眾生苦難深重,觀音菩薩悲深願重,我常勸人兼念觀音,是為了讓眾生能快快得到慈悲救護。然而不是說念阿彌陀佛就不能救苦,或者念了阿彌陀佛就不能再兼念觀音,事實上,專念兼念都可以。念阿彌陀佛不僅可生西方極樂世界,也能現前離怖畏得平安;念觀音菩薩求生西方,同樣能夠滿願。但有一點必須指出,就是假如你一邊念阿彌陀佛求生西方,一邊又念藥師佛求生東方,那就不可以了。至於一般區別念觀音、地藏、彌陀功德有些什麼不同,無非是為了勸人發堅定不移的念佛心,不要左顧右盼,用心不專。真念佛人,專一念佛,成佛尚且有餘,修行當然專一最好了。

念佛人兼念觀音,也能以此作為念佛的助行。佛度眾生,尚且需要觀音菩薩輔助,何況我們。兼念觀音,有什麼不可以。念佛念觀音,一樣都能消災免難。至於人有大病,更應放下萬緣,一心念佛求往生,假如壽命未盡,念佛也能延壽。有的念佛人一生念佛,大病來臨,卻只顧念觀音菩薩消災延壽,這就說明他沒有求生西方的決定心,萬一這次壽命已盡,由於他不想往生西方,這一死,平時求生極樂的願望就會被耽誤。要明白不是說生病了念佛一定會死,念觀音一定不能往生,而是愚癡的人由於沒有真正求生極樂的意願,因此阻礙了自己的往生大事。阿彌陀佛無量光就是消災,無量壽就是延壽。念阿彌陀佛,功夫純熟尚能成佛,難道還不能延壽,反而會讓人死得快些嗎?

平時應當多念佛,少念觀音;遭遇患難,應當專一念觀音。但不能因此以為佛的慈悲不及觀音。觀音是代佛垂慈救苦,即使釋迦牟尼佛在世時,也關照苦難眾生念觀音菩薩,何況我們凡夫。在這個劫難的時代,勸上等根基的人念佛易於接收,可下等根基的人難以生起信願。然而世上無人不知觀音菩薩救苦救難,所以普勸念觀音更容易接引眾生。況且觀世音菩薩示跡為阿彌陀佛的法王子,比如普通民眾想求皇帝開恩,就向太子祈求。念觀音發願求生西方,照樣可以滿願,因為彌陀觀音是一家,度眾生是一回事。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卓智立居士書三、答卓智立居士問、復寧德晉居士書十五、十八》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復殷德增居士書、復念佛居士書》

勸發菩提心

菩提心就是自利利他的心。這個心一發,威力無窮,迅猛無比,其消業障、增福慧的力量,不是平常的福德善根所能比的。願生西方,須以菩提心為本,才能希求高品位往生。假如只有願生心,沒有菩提心,則功德微劣,難登上品。

念佛應當善於發心,心為修持之主。心若與四宏誓願相合,則念一句佛,做一件善事,功德都是無量無邊,更何況身口意三業,總以念佛及利益眾生為己任。心中若只求自利,不願利人,做的事情雖多,功德還是很少。倘若再加上害人自誇的心,他所念的佛,所行的善,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功德,但實屬百千萬億分中,僅得一分半分;而他惡念造作的罪過,同樣不少。所以不光是念佛人,所有修行人都要善於發心。倘若嘴裡說修行,心中懷著不善,對父母兄弟,以及一切人事上,沒能盡其本分,這樣的人就叫做假善人,因地既然虛偽,切實的益處又如何得到。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陳慧超居士書、復馬契西居士書一、書二》、《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嶧縣宋慧湛居士書》

學道與守城

初發心的人念佛,沒有證得念佛三昧前,誰能沒有妄念?關鍵在於心能常常生起覺照,不隨妄念所轉。譬如兩軍對陣,守軍一定要堅守城池,不讓敵人稍有侵犯。敵人一發動攻勢,立刻迎敵作戰,一定要用正覺之兵,把敵兵四面合圍,使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終繳械投降。要想贏得勝利,其中最重要的一著,在於主帥不昏沉懈怠,時刻保持清醒;否則一旦昏沉懈怠,不但不能消滅敵人,反而被敵人消滅。念佛人假如不懂得收心,就會越念妄想越多;如果能夠攝心,妄念就會漸漸輕微,以至於沒有。所以說:學道猶如守禁城,晝防六賊夜惺惺。將軍主帥能行令,不動干戈定太平。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徐彥如軼如二居士書》

迴向功德

迴向發願心,就是把自己念佛的功德,迴向法界一切眾生,願眾生都能往生西方,有這種心,則功德無量。假如只為自己一個人念,樣樣事情只為自己,他的功德將因心量狹小而變得下劣。譬如一盞燈,就只有一盞燈的光明;如果肯轉相點燃別的燈,就有百千萬億無量無數的燈,光明不可言喻,而自身燈光仍然毫無缺損。要是不點燃別人,自己的光也不能變得更光明更持久。世人不懂這個道理,只知道自私自利,不願他人分享自己的利益。我們迴向時應當懂得這個道理,不但為自己的父母恩人迴向,也要為怨家迴向,才能上契佛心,下結眾緣,解除眾怨。

念佛與迴向,二者不可偏廢。迴向就是將心中的信願說出來。迴向主要在晚課結束後,及白天念佛誦經完畢後進行。念佛則應當從早到晚不間斷,心中只要具足切願往生的意念,本身就是常常迴向。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楊慎予居士書、復章道生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永嘉某居士書四》

行住坐臥,不離念佛

念佛一法,是背塵合覺、返本歸元的第一妙法,對於在家人更為親切。因為在家人身在紅塵,俗務繁忙,想要參禪誦經等,卻力不能及或環境條件不許可。唯獨念佛一法,最為方便,早晚在佛前隨分隨力,禮拜持念,迴向發願。除此之外,一切時、一切處,都好念。在清潔恭敬的場合,出聲或者默念都可以。不潔淨的地方,比如上廁所等;或不恭敬的時候,如睡覺洗澡,就只可默念,不能出聲。睡覺出聲念,不只是不恭敬,還會傷氣。默念和出聲念的功德一樣,以上場合只是出聲念不恭敬,而非不能念,只要不出聲就行了,還是要長時念佛,不能間斷。

淨土法門的修持法則是:常常念佛,如孩子憶念母親,無論行住坐臥,說話辦事,始終一句佛號,綿綿密密,任何事緣,都不能讓他間斷。都攝六根,淨念相繼,這樣的人決定往生西方。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鄧伯誠居士書二、與陳錫周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淨土指要》

念佛心態

想要不貪戀身外之物,專心念佛,所謂不能專心,要他專心;不能念佛,要他念佛;不能一心,要他一心,要達到以上境界,其實也沒什麼奇妙的法則,無非是將一個「死」字,貼到額頭上,掛到眉毛上。心中常想:我從無始劫來,直到今生,所作的惡業無量無邊,假使惡業有體積形相,十方虛空都容納不下。我是何等幸運,能得到人身,聽聞佛法。倘若不一心念佛求生西方,一氣不來,肯定到地獄遭受鑊湯爐炭、劍樹刀山,痛苦無盡,無休無止。好不容易出離地獄,又墮餓鬼,腹大如海,咽細如針,長劫飢餓,咽喉火燒,不能吃喝,難得果腹。從餓鬼道出來,又做畜生,或者被人騎,或者被人燒了吃。就算得到人身,也是愚癡無知,造作無量罪業,還自以為聰明,把行善修德當累贅,一旦斷氣,重新墮落。眾生無量劫來,輪轉六道,縱然想出離,也由不得自己。

念佛心不能歸一,全在於生死心不切。倘若想自己被水沖被火燒,得不到救援,快要死了,就要墮地獄了,心自然就能歸一,無須另求別法。所以佛在經中一再說:思地獄苦,發菩提心。這是世尊憐憫世人不肯發真實心的最切要的開示。實在講,地獄之苦,比水火之災,苦難深重無量無邊倍。由於眼見耳聞,人們想到水沖火燒就心頭悚然,觀想地獄卻無動於衷,因為心力小,不能詳細了解其中的苦難。念佛時,只要時常想自己將死,而且死後將墮地獄,則不懇切也會自然懇切,不相應也會自然相應。(心光佛光不為凡情間隔,心佛感應道交,是為相應。——雪廬老人)以恐懼痛苦的心念佛,就是出苦第一妙法,也是隨緣消業的第一妙法。

能這樣深信因果地念佛,誓求出離,則了生脫死,當下有望。所以張善和、張鐘馗等人,臨終地獄相現,念佛數聲,都能見佛來接引往生。這樣的利益,百千萬億的法門也無能比擬。九法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捨此法,下不能普利群萌,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做人要見賢思齊,當仁不讓,怎能因循懈怠,一錯而永錯。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鄧伯誠居士書二》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致包師賢居士書、復永嘉某居士書六》

謗法者的懺悔

阿彌陀佛四十八願中:十念稱名,即得往生,唯除五逆,誹謗正法。這裡指的是平時。五逆誹謗,不信佛法,這麼大的罪障,普通的修持功夫哪裡滅得了。《觀經》上說,五逆十惡,臨命終時,地獄相現,有善知識教他念佛,哪怕只有十聲,甚至還不到十聲,當下命終,也能仗佛慈力帶業往生。這時候的十念,比平常的十念,威力勇猛,力量相差天淵之別,所以能得往生。此時地獄極苦逼迫,此人一聞佛名,立刻使盡全部心力拚命稱念。除此一念,絕無第二個念頭,雖然沒能證一心不亂,然而他的心的確完全沒有異念。這一刻,絕沒有三心二意、半信半疑的狀況,對此情況,經中不提謗法。就連平時謗法的人,此時也如墮落水火深淵,渴望救援,哪有功夫懷疑誹謗。《往生論》說謗法者決定不生。是因為他既然誹謗正法,當然是沒有正信,沒有信心又怎麼能往生,這是極力勸人生正信的說法。倘若先前曾經謗法,後來知道改過懺悔,還是能往生。譬如病好了,就是健康的人;一旦歸降,就是順民。假如說謗法的人就算改悔,也不得往生,那就完全偏離了修行的原則。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復陳薪儒居士書》

助念的重要

人在臨命終時,四大分離,眾苦交逼,要不是久證三昧,此時念佛功夫恐怕難以得力,再加上眷屬不明利害關係,往往以世俗情面,破壞臨終人的正念。照看病人的親屬要細心謹慎,不要和病人說那些雜七雜八的事,令他的心散亂,也不要只顧悲哀,吵鬧喧嘩,應當勸病人放下身心,一心念佛求往生。臨命終人在這關鍵時刻,能得到開導,厭離娑婆、欣求極樂的心油然而生,對世間的貪愛情想息滅。耳朵裡聽著佛號,心中想著佛的境界,與佛感應道交,蒙佛接引往生西方。譬如膽小的人,想攀登高山,前面有人拉,後頭有人推,左右攙扶保護,就不至於半途而廢。即使平生沒有聽聞佛法的人,臨終得善知識開導,讓他生起信心,又為他助念佛號,讓臨終人隨著大眾的念佛聲,或出聲念,或心中默念,只要如法助念,不破壞正念,亡者就能往生西方。希望為人子孫、父母和家親眷屬的,都知道這個道理,依照而行,才是真正的孝親慈愛。生死事大,人人在所難免,處理好臨終這一著,最應當慎重。

念佛人必須勸家中眷屬同生信心,一起念佛,以備助念。否則,不但不能幫助亡者生起正念,反而令他起瞋恨、愛戀等念。比如通常搶在斷氣前為亡者擦洗換衣,這樣會直接令他失去正念;又比如搬動身體使臨終人產生疼痛,害他心生瞋恨,以致墮落投生毒蟲之類;對著他哭,會使亡者心生愛戀,貪著不放,以上種種,都是令亡者失去正念,失去往生的希望。不念佛的,也就談不上有多大損失;而念佛的人,一旦遭到破壞,正念全失,當面錯過往生西方,從此長劫輪迴六道,都是被眷屬耽誤。

臨終之際,亡者的兒女眷屬,都要顧念親人臨終的苦,同發自利利人之心,為他念佛,求佛垂慈,接引往生。因為父子天性相關,佛心有感即應,只要至誠助念,啟發臨終者的信心,往生就有把握。應當發起同體悲心,幫助臨終之人成就往生大事,千鈞一髮,極其重要。古人云,我見他人死,我心熱如火;不是熱他人,看看輪到我。因緣果報,感應無差。想求他日自己臨終無障礙,得到幫助而順利往生,應當要先利益他人。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飭終津梁提要》、《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楊德觀居士書、復吳慧詒羅慧澍居士書》、《印光法師文鈔三編補-臨終舟楫》

往生與不往生的證據

大師聽說張福泉居士的嬸母劉氏,相信念佛法門,加上家人助念,安詳而逝,面色比生前還要好,十四個小時後,全身冷透,頭頂仍然溫暖,肢體柔軟,也沒有蒼蠅飛來。張慧炳居士死後也是面色光澤、尸體柔軟、面帶笑容、頂熱炙手。大師評論說,他們這些情形都是往生的瑞相。然而面色光澤、尸體柔軟、臉帶笑容,這些情形生天的人也會有。唯獨頂熱,生天者沒有。按照《大集經說臨終征驗偈》云:頂聖眼天生,人心餓鬼腹,畜生膝蓋離,地獄腳板出。人將死時,熱氣從下到上是超生,從上往下的是墮落。如果全身冰冷,唯獨頭頂熱的,必定生西方,入聖道;眼睛、額頭熱的,生天道;心口熱的生人道;腹部熱的生餓鬼道;膝蓋熱的生畜生道;腳板熱的生地獄道。

往生西方,注重信願,因為淨土法門仰仗佛力。念佛人若一心念佛,不念世間的家業兒女,決定可以蒙佛慈力,接引往生。無論修持的時間長還是短,甚至到了臨終才得到善友開示,只要一心念佛,哪怕只念十聲佛就死去,也能往生西方。因為阿彌陀佛四十八願中第十八願雲,若有眾生,聞我名號,志心信樂,求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平素不念佛的人,臨終有善友開示,大家助念,也能往生。由於臨終時生起求生西方的心,這份心願是一個人最後的願望,因此也最為有力,再加上家屬善友助念,使臨命終人心得清淨,專致於佛號,沒有異念夾雜,能得往生。平常念佛的人,臨終若被無知的眷屬,預先忙著給他擦洗換衣、問後事、哭泣等等,會被這些因緣破壞正念,難以往生西方。不要說一般念佛功夫淺的人不得往生,即便念佛有一定功夫的人,也將因此不得往生,不能往生都只因為情愛心一起,正念立刻消失,凡情用事,就與佛法聖道相阻隔。除非已經證得無生的,才不至於受到破壞,除此之外,都被這種落井下石的所謂孝而延誤往生大事。所以念佛人要勸家屬平時也念佛,自己臨終時,他們才能助念;還要把臨終助念的利益以及瞎張羅、哭泣的禍害告訴家屬,使他們不至因為孝心耽誤親人蒙受生死大苦,而能往生西方。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一切念佛人往生及不往生之證據、張慧炳往生西方決疑論、復章緣淨居士書三》《印光法師三編補-王母汪太君往生記跋》

專修與圓修

一句佛號,統攝萬法。淨土法門,有專修圓修種種不同方法。比如吃飯,光吃白飯也充飢;配以各種小菜也能吃。專念佛,不持咒,這樣做自然可以;可要是只許念佛,完全不許持咒,就不對了,何況往生咒也是淨土法門的助行。善導大師專修淨業,示現專門一心念佛;而永明大師萬善圓修,就不是專門一心了?那樣想就錯了。這是由於眾生根器不一,祖師們也就用不同的方法教導人。善導大師教人一心持名念佛,莫夾雜,這是恐怕中下根器的人修這個修那個,最後心念難以歸一,所以示現專修;永明大師教人萬善齊修,迴向淨土,這是恐怕上根器的人片面修行,以致福慧不能稱性圓滿,故而示現圓修。末法時代學佛人,如果智力充足,不妨圓修萬行,迴向往生;如果做不到就應當專修淨業,仗佛慈力,橫超三界,直登九品蓮。修行方法不能一概而論,原則必須是信願念佛,迴向往生西方。若捨棄淨土,在別的法門上一門深入,萬善圓修,就不行了。因為憑藉自力,決定難以當生了脫生死。

譬如吃飯,配上小菜才可口;身體要穿衣戴帽,才夠莊嚴。對於了生死的漫長修行道路,怎能只顧埋頭一門深入,把一切修行全都廢棄?「一門深入,盡廢餘門」,在打佛七的時候可以這麼做;平時這樣做,除非是菩薩再來,否則個個都會成懈怠散漫。因為經常一個樣,凡夫的心會起厭倦。蒼天潤澤萬物,也要有晴有雨,寒來暑往,這才能生生不息。若是一直下雨或一直天晴,或者只有寒冬只有酷暑,天下就難以有東西存活了。凡夫的心思像猴子一樣不停地妄動,不用種種方法對治,非要它安在某一個地方,不亂跑亂竄,實在太難。人不要不自量力,不可偏執一個方法,也不可漫無頭緒。念佛人要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專念佛號也好,念佛兼誦經持咒、廣修善法也好,但不能主次不分,必須以念佛為主,為正行;其餘為副,為助行。正助結合,如順水颺帆,迅速脫離生死苦海,成就圓滿佛果;否則就像散落一屋子的零錢,沒有串起來就難以受用,又像進入大海卻沒有指南針,徒勞迷失方向。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文鈔-復泰順謝融脫居士書二、復永嘉某居士書二、復周群錚居士書三》《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無量壽經頌序》《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謝慧霖居士書七、復卓智立居士書三》

堅定一心,至心持念

凡夫有情眾生,得聞淨土法門,一定要深信娑婆極苦,西方極樂。應當清楚自己多生以來,業障深重,假如不是仗著佛力,決定難以出離。相信只要求生西方,今生就能得生極樂,確信念佛一定能蒙佛慈悲攝受。堅定一心,誓願出離娑婆,如囚徒欲出牢獄,絕無牽掛愛戀之心;誓願生西方,如浪子思歸故鄉,完全沒有遲疑。從此隨分隨力,至心持念阿彌陀佛聖號。無論說話辦事,行住坐臥,迎賓待客,穿衣吃飯,務必令自己佛不離心,心不離佛,好比有至關重要的人或事,時刻繫掛在心頭,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忘記。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淨土法門普被三根論》

剋期求往生行嗎?

某居士寫信告訴大師,自己決志年內往生;另一位居士也說自己隨時隨地,得死便死。大師嚴厲勸阻他們不能有這種想法,信上這樣說:你們這是求往生西方的真心話,卻也是招魔的根本。這樣的執著心不可有,有就是病。壽終之後往生佛國,是我們應該遵循的道路;而滅壽取證,是佛在戒經中嚴厲呵斥的。《梵網經》後偈云:計我著相者,不能生是法。滅壽取證者,亦非下種處。念佛之人應當懷著今生志必往生的決心,但眼下壽命未到,只可隨緣度日。倘若限定自己在某一時間往生,若工夫成熟,當然不在話下;若功夫不夠,這個唯求速死的心,就成魔根,倘若一直解不開,危害不可言喻。

我們只能抱著恭敬誠懇的心求往生,但不能強行要求一定什麼時候往生。雖說人人終將一死,但不能只求快點死,關鍵只在一心念佛。學道之人,心不可偏執,否則喪心病狂,不但得不到利益,相反會招來更大的危害。不一心念佛,卻求速死,只會招來無量劫的怨家討命,令你橫死。不但不得往生,臨死前因苦不堪言,心中還會對佛法起邪見,由此墮落三途,不但害自己,還會使無知的人退失信心,他們看見你那樣死法,會說念佛有害無益,某某人就是教訓。

淨業功夫純熟了,今日就往生當然好;要是功夫沒成熟就急著求往生,只能是拔苗助長。希望你將刻意限期往生的決心,改成唯願速生的心,即使不能很快往生也沒有遺憾,只管至誠懇切,期望命終往生。這樣就不會因為躁妄的念頭固結心中,而招感魔事。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三-復念佛居士書、復唯佛居士書》

十念記數

念佛心難歸一,只要收攝心思,懇切地念,自然能夠歸一。攝心的方法,首先要至誠懇切,心不至誠,是無法收心的;如果心已至誠,而念頭還不能專一,應當收攝耳根仔細聽。無論出聲還是默念,念佛之念從心中生起,念佛的聲音從口發出,念佛的音聲從耳朵入(默念雖不動口,但意識中仍有口念的樣子)。心裡、口裡念得清清楚楚,耳根聽得清清楚楚,這樣攝心而念,妄念自然消失。如果有時妄念奔騰,就用十念記數法,將全部心力集中在一聲佛號上,這樣即使想要產生妄念,也沒有力量和時間了。

所謂十念記數,就是在念佛時,從第一句念到第十句,必須念得清楚,記得清楚。到第十句後,再從第一句到第十句地念,不可接下去念到二十三十。注意要隨念隨記,不可以掐念珠,全靠心記。如果一下子記到十句有困難,可分成兩次記,從一到五,從六到十;如果還覺得費力,可以從一到三,從四到六,從七到十,分成三兩次記憶。總之要念得清楚,記得清楚,聽得清楚,妄念就無處落腳,時間長了能得到一心不亂。

這個十念法,與早晨的十念法,收攝妄心的目的相同,用功的方法卻不同。早晨十念法,是吸一口氣,在一口氣中念佛,不管念多少,吸十口氣,念十口氣的佛,叫做十念法。而十念記數法,是以一句佛為一念,從一到十,念滿十句佛,就是十念。早晨十念法一次只能念上十口氣,不能二十、三十地念下去,否則容易傷氣得病。十念記數法則是念一句佛,心裡知道一句;念十句佛,心裡知道十句。從一到十,再從一到十,哪怕一天念上幾萬聲,都這樣念。不但有利於去除妄念,還能養神,可快可慢,從早到晚都可以念。倘若作事時念佛難以記數,只管懇切念就行了,事情做完後,再用心記數,這樣念下去,心中此起彼伏的念頭都消歸於專注一境的佛號中了。鈍根之人,捨棄十念記數法,想要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將無比困難。掐珠念佛,適合在行住之時,好處在於一句一掐,不會輕易放過,心也就容易歸一。靜坐養神時掐珠,由於手動,心神不能安定,時間長了會得病。這個十念記數,行住坐臥都可以。不過睡覺時只適合默念,不能出聲念,否則不恭敬又傷氣。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復高邵麟居士書四》、《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念西大師書》

都攝六根,淨念相繼

念佛一定要心中念得清楚,口裡念得清楚,耳中聽得清楚。從早到晚地念,從早到晚地聽,不能貪多貪快,而念得含糊不清。一字一句,都不能讓它空過,久而久之,身心歸一。

《大勢至念佛圓通章》云:「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修念佛法門,要按照大勢至菩薩所講的,懷著如子憶母的赤子之心,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地修行。都攝六根的下手處在於「聽」。念頭從心而起,聲音從口發出,進入耳朵。行住坐臥,都這樣念、這樣聽。無論念佛的聲音是高是低,或者心中默念,都這樣聽。雖然默念,心中只要一生起念頭,就有音聲之相。自己的耳朵聽自己心裡的聲音,要聽得清清楚楚。倘若不管束住六根,雖然念佛,心中仍然妄想紛飛,難以得到真實利益。

念佛時攝耳諦聽,就能都攝六根。念佛之心專注於佛號,就是攝住意根;嘴裡念得清清楚楚,就管住舌根;耳朵聽得清清楚楚,就收攝住耳根。這三根被佛號所攝,眼睛決不會東張西望。念佛時應當垂下眼簾,不要睜大眼睛。眼睛被收攝,鼻子也不會亂嗅,鼻根也被攝住,身體當然就不會放逸懈怠,身體也被攝住。這就叫做都攝六根。

收攝住六根,心意識就能靜定而不散亂,在潛移默化中,雜念妄想漸漸消除,直到心無妄念,唯佛是念,這就是淨念。淨念相繼不間斷,便可得一心不亂、念佛三昧,「三摩地」是三昧的另一種翻譯,意思是正定、正受。正定,就是心安住在一句佛號中,不再跑出去。正受,就是念佛人的心所接納領受的境緣,只有佛號功德,其他一切皆不可得。真能都攝六根而念,一定業障消除,善根增長。無須觀心,心自然清淨明瞭。所以說「得三摩地,斯為第一。」這是大勢至菩薩教化九法界一切眾生的方法,三根普被,利益無窮。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致徐志一居士書、復張曙蕉居士書八》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幻修大師書、復唐能誠居士書、復修淨師書、復郁智朗居士書、與張靜江居士書、復楊煒章居士書》

念佛三昧

念佛三昧是三昧之王,要想證得並不容易。但只要放下萬緣,一心念佛,時間長了自然證得,臨終一定上品往生。即使達不到上品,憑著真信實願、攝心淨念的功德,必定蒙佛接引,帶業往生。至於事一心不亂,按照蕅益大師所判,已經不是當今修行人所能證得,更何況理一心不亂。斷見思煩惱,才叫事一心;破無明證法身,則名理一心。如果是乘願再來的菩薩,表面示現作凡夫,要證得事一心理一心,不會很困難。可對於實實在在的一個具縛凡夫,事一心都很難得到,還談什麼理一心。念佛的人多,證三昧的太少太少,都因為沒能徹底放下身心,一念單提,以至於心與佛難得相應。倘若放下得真切,決不會不相應。《四十二章經》云,置心一處,無事不辦。夢東禪師說: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以深信願,持佛名號。這十六個字是念佛法門的基本綱領,修學念佛三昧,要完全依照這句話去做。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袁福球居士書、復法海大師書、復永嘉某居士書五》

念而無念、無念而念

念佛應當從有念下手,念到念寂情亡時,既不執著能念佛的我,也不分別我所念的佛,盡管如此,仍字字句句、歷歷分明地念佛,沒有錯亂,也就是所謂的念而無念,無念而念。念佛念到相應時,雖然不斷地念佛,絲毫沒有起心動念的念相;(未到功夫相應前,如果不起心動念來念,是沒法念的)雖不起心動念,而一句佛號,時刻稱念、憶念,所以叫做念而無念、無念而念。「無念」不可錯會成「不念」。無念而念,是說不生起「起心動念」的「念」這個分別相,而又念念無間斷。這種境界很不容易得,不要望文生義,胡亂猜測。倘若沒到無念而念的工夫,就想不執著有念而念佛,好比把房子拆掉了求得一個空,這樣得來的空根本不能讓人安身立命。

不少念佛人實踐中都發覺,在日常做事的時候,佛號就難以相續,無法做到心心念念仍在阿彌陀佛名號上面。原因在於念佛沒達到一心不亂,當然是心無二用,做了事情佛號就斷了;若能常常生起覺照,佛號中斷造成的影響就不會很大了。

李覲丹居士告訴大師,自己做事情的時候也不會忘記念佛,不知道算不算無念而念。大師首先肯定這是念佛功夫純熟的表現,然而還沒達到無念而念,不過接近無念而念了。如果以為這樣是無念而念,則好比鑽木頭見到煙,就以為起火了,於是停止鑽木,火便不會冒出來了。這樣的功夫不錯了,能到這個境界也不容易,不過還要繼續精進,同時還要明白,這是實踐功夫;想要決定得念佛的真實利益,更要在信願上著力,如果學其他宗派,專門講功夫,不講信願,便成自力法門。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復馬契西居士書五》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復李覲丹居士書六、

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

念佛境界

有居士在拜佛時身體震動,又見到黑暗中有光晃動。大師提醒他,這是過度提神所導致,並建議他以後禮拜課誦,只須志誠懇切,不必過於提神。閉著眼睛念佛容易昏沉,如果不善用心,還會出現魔境。因此,念佛只要不東張西望,不必閉上眼睛。眼皮垂簾(就像佛像的眼睛那樣微閉)心就能沉潛不浮動。念佛時頭頂痛癢,感覺頭上像有東西在摩頂或頭皮牽住等現象,都是念佛時心火上湧造成的。倘若眼皮垂簾,心向下想,則心火不上升,不舒服的感覺也會消失了。千萬不要把這些現像當作工夫,但也不必害怕它是魔境,只管至誠專心地念,並想自己在蓮花上坐著或站著,觀想所坐的蓮花。假如不敢想自己在蓮花上坐立,只要朝腳底下想,心火上炎的問題很快就會好,久而久之,虛浮的習氣自然消失。這種現象多半是由於躁妄,還沒怎麼用功,就想成就。不懂的人還以為是自己修行有工夫,最終著魔發狂。念佛出現好境界也不歡喜,惡境界也不恐怖,越害怕,邪神必趁機擾亂,而一旦動了歡喜心,正念就將失去。平常念佛,不能太急,急了會傷氣,傷氣也會使人產生震動。也不可過於緩慢,太慢了氣接不上,同樣會傷原氣。

有人念佛追求環境寂靜,大師指出,念佛應當靜鬧一如。在靜中念,不怕周圍起紛擾;在鬧中念,這顆心仍然保持安靜,不因鬧而生憎惡,這樣就不會有魔事發生。念佛產生悲痛的情緒,也是善相,但不可經常這樣,否則必著悲魔。這些現象都是不善於用心導致的,應當一心靜念,經常在人多的場合念,這些奇怪的現象都將漸漸消滅。

有居士說,自己念佛時見到發光的現象。大師警告他,千萬不要以為是聖境現前,否則恐怕會招來魔鬼附體,最終無藥可救。究其原因,在於我們從無量劫來,結下的怨業無量無邊,冤家債主想來報仇,卻由於念佛人有念佛的修持功夫,不能直接下手。而念佛人一旦想得好境界,冤家債主就得其便,顯現發光等境界,令他起歡喜心,以為自己修行功夫到家,甚至認為已成聖道。這個妄念不斷堅固,最終將失去正念,魔鬼侵入,令他顛倒發狂,佛也不能救。世間用功修行而發狂的人,都是不注重息除妄想、攝心正念;反而還沒怎麼用功,就想成聖。整天妄想聖境,象喝毒藥一樣昏亂,說些天旋地轉,神奇鬼怪的胡話,其實都是自己妄心召來的魔鬼在興風作浪。應當教他一心念佛,除南無阿彌陀佛名號外,心中一概不許生起其他念頭,這樣自然就如長空霧散,天日昭彰。對於此類境界,不要自以為是。假如之後又出現類似情況,應當既不歡喜也不恐懼,境界自然消失。

大師觀察一位居士的根性,應當是宿世修習禪定的人,今生念佛得到感應,比如臨睡時眼前現白光,禮佛時見到佛像懸立於虛空。但大師還是提醒他,雖然這些屬於善境,也不可貪著。併舉出明朝虞淳熙在天目山閉死關靜修,得到了先知神通,能預言天人的陰晴禍福。他的皈依師蓮池大師聽說後,寫信斥責他,說他陷入魔境,他這才懸崖勒馬。真正修道人,不要說這種境界,就算真的得到五種神通,尚且要置之度外,才能得漏盡通;一旦貪著,就很難繼續上進,甚至會退失墮落。

又有居士謹小慎微,夜半念佛,眼前出現一個金甲神,嚇得不敢念了,唯恐是魔境。大師感慨說怎麼無知到這種地步,偶爾見到異相,就怕得不敢念佛,心就失去正念。幸虧不是魔現,倘若是魔現,魔正好趁他不敢念佛之際,進入他的心竅,令他著魔發狂,喪失正念。既然害怕是魔現,更應該認真懇切念佛,魔才無容身之地。正如光明來臨黑暗蕩然無存,正來邪就滅,怎麼能因為害怕魔現反而不敢念佛?自己的對治方法完全不用,聽憑魔來侵擾。好比擔心強盜要來,自己先將守護家兵撤到遠方,這難道不是替強盜作掩護,讓他沒有畏懼,任意搶劫一空嗎?應當守住自心空無一物,以此清淨心念佛,自然不會有一切境界。即便出現魔境,我以空空之心,不生驚懼地念佛,魔必自然消滅。

倘若在念佛時,忽然顯現佛像及菩薩諸天等像,只要心存正念,不妄想執著,明白所見之像唯心所現,雖歷歷分明,並非心外之物,而是心地清淨自然顯現,比如水清則月顯,沒什麼奇特,完全不生誇張歡喜,反而更加專心念佛。這樣的人,不要說佛境現前有利益,就連魔顯現,對他也能產生利益,因為他不取相執著,心能歸一。佛現則心更清淨,魔現則心仍然清淨不執著,魔也就不能侵擾他,心更加清淨,道業得以增進。

念佛之人,只要至誠懇切,一心正念,絕不妄想見佛見境界。心若歸一,見佛見境界也不妄生歡喜,以免得到一點點境界就滿足,產生退惰;沒有境界也沒什麼欠缺。心未歸一,急著想見佛見境界,這樣的人不要說所見的是魔境,即便真是佛境,也會因他妄生歡喜而受損,所謂生歡喜退惰,難以受益。應當至誠念佛,不要希求見佛見境界。修淨業的人,不執著任何境界,也就沒什麼境界發生。倘若一心想見境界,境界就會越來越多。現今邪魔外道太多,切不可對他們抱著好奇心試探心。只要有此心,必定被他引誘,一旦進入其牢籠,將喪心病狂。

總之,大師指出,魔境與勝境的差別,在於境界與佛的經教是否符合。真是聖境,則令人一見,當下心地清淨,毫無躁妄取著之心;若是魔境,則見此境界,心不再清淨,反而生起執著躁妄的心。另外,佛光雖然極其明亮但並不耀眼,如果光太過耀眼,就可以斷定不是真佛。境界來了,只要用「凡所有相皆虛妄」的道理檢驗,如果是佛現,會更加清楚;是魔現,只要保持心不執著,境界將消失退隱。這是檢驗真偽的大熔爐。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復楊慎予居士書、復劉慧焯居士書、

復陳士牧居士書五、復陳士牧居士書六》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何慧昭居士書》、《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復沈彌生居士書》

一心不亂與真信切願的重要開示

有居士對淨土生起信心,決定奉行,但對於「願」與「行」,尚有疑問。閱讀了祖師們的淨土開示,他還是不清楚用功念佛與發願求生極樂是否是兩回事,要分別進行,還是念佛即發願,發願即念佛。特地向大師提出以下問題:

有兩種說法:一、如果願與行是兩回事,那麼每次念佛時就應該先發願求生,比如讀誦慈雲十念求生文,然後再念佛。念佛時則必須抱著「心外無佛,佛外無心」的宗旨,才能心口一如,念念清晰,一直這麼念,並且不再執著求生之願,依照徹悟禪師開示,這種念法的,往生都屬上品。二、若將願與行歸為一,則念佛時聲聲如嬰兒墮水,急切地呼求母親前來營救,這是杭州玉峰禪師的說法。又按照堅密大師的看法,六字洪名,念念之間,具足欣厭之情,這和玉峰禪師所說的一致。

第一種說法區分發願與念佛,念佛時似乎少了懇切之情。蕅益大師說:求生淨土,全憑信願;若無信願,哪怕念到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銅牆鐵壁一般,也沒有得生淨土的道理。這樣的話,不就是念到一心不亂,往生仍沒有把握嗎?然而照著第二種願行合一的方法去做,又感覺念佛時雖願行具足,可念念之間,又多出一個願,似乎夾雜。現在杭州某師父也因為念佛時,發願與持名不能兼顧,又不能不顧,感到左右為難。弟子愚鈍,實在搞不懂其中的奧妙,師父高明,一定有確切的結論給我們。

大師的意見是:淨土法門,以信願行三法為宗旨。如寶鼎的三足,缺一不可。你既然已下決心修習淨業,對於信這個問題,想必沒什麼疑慮了。至於願行二法,你將二者彼此對立開來,不能融會貫通,在本來圓融無礙的法中,人為地生出許多障礙。徹悟、堅密、蕅益三大師的開示,恰如普照萬里的圓滿月光,卻因人們心頭的一絲雲翳障目,將之分隔開來,可惜啊。

所謂真念佛人,應當在念佛時,信願行三者全體具足。如子女憶念父母,念念之中毫無遲疑,絕對沒有不願見父母的念頭。考慮發願與念佛應當一起做還是分開做,說什麼念佛時存著往生的願望,心就不純了,卻不知願與行原本是一,為何頭上安頭?還要擔憂不能兼顧、不能不兼顧。閣下所說的與杭州某僧的觀點,都是沒有老實念佛的表現,腿還沒有邁開,就急於設想到家的景象。古人用於對治分別心的法言,你們不明道理,反倒生出種種分別。試問:心外無佛、佛外無心,假如不懇切,能達到這種境界嗎?沒有真信切願能做到嗎?徹悟、堅密二師的語言雖然不同,但意思相輔相成。把他們的說法妄加分別,真是瞎了眼睛。至於蕅益大師所說的若無信願,哪怕念到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銅牆鐵壁一般,也不能得生淨土,乃是為那些一輩子倚傍宗門,念自性彌陀,生唯心淨土,以及不依照淨土宗旨修持,只把念到一心不亂作為究竟目標的人所開出的法藥。不能套用針對淨宗門外的開示,來解釋信願具足的真修,那是混濫門徑。

以上是從理上來說;若從事上來講,發願應當在朝暮念佛結束後,(晨朝十念也是先念佛後發願)也可以用小淨土文。如有時間,可採用蓮池大師的新定淨土文。這篇願文詞理周到,堪稱古今之冠。但必須明白,讀發願文,是幫助我們依文發願的;不是讀一讀願文就等於自己發願。除了朝暮發願外,任何時候只管至誠懇切念佛才是。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擬答某居士書(附某居士原書)》

「禪」與「淨土」

淨土宗第六祖永明延壽大師是阿彌陀佛化身,他寫下著名的《禪淨四料簡》,主要內容是:「有禪有淨土,猶如戴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無禪無淨土,鐵床並銅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以上十六句是修行的指導方針,首先要搞清楚什麼叫禪,什麼叫淨,什麼叫有,什麼叫無。把禪、淨、有、無四個字理解了,才能明白四料簡的意思。一些人望文生義,以為參禪就是「有禪」,念佛就是「有淨土」,那是大錯特錯。有禪,是有明心見性的功夫;有淨土,是有念佛往生的把握,這是最關鍵的。

所謂禪,就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就是參究的功夫到了極點,完全消除分別執著,徹底洞見父母未生以前的本來面目,這才算有禪,否則參禪沒有開悟,或者雖悟但不徹底,都不叫「有禪」。所謂淨,是深信切願,求生淨土。信得真,願得切,行得勇猛精進,才算有淨土。倘若念佛只講唯心淨土,並無信願求生極樂;或雖有信願但不真切,就這麼念一念;或者修行也算精進,心卻仍然貪戀紅塵,求來世生到富貴人家享福,求生天享天福,哪怕求來生出家為僧,一聽聞佛法就能大開圓解,融會貫通,弘法利生,以上這些仍然不能稱為「有淨土」。

為什麼出家弘法也排除在外呢?如果是已經斷除見思惑煩惱,已經出離生死輪迴,乘願再來的人弘法度化眾生,當然沒話說。不然,自己雖然有點智慧,也發願度眾生,由於沒能斷除見思二惑,即使有本事在出生的時候不迷惑,也很難保證一生都不被境界迷惑,多生不迷就更難了。雖然能夠弘揚佛法,可是尚未證得無生法忍,情執種子仍然存在,遇到境界和因緣難免迷惑。迷失後能很快清醒覺悟的,一萬人當中沒有一兩個。由於迷惑沉淪,不能自拔,久遠劫來流轉於生死苦海的人太多了,因此,釋迦如來勸人先求生西方淨土,面見阿彌陀佛,聽聞佛法,證得無生法忍,然後乘借著阿彌陀佛的慈悲力以及自己的本願,回入娑婆世界度眾生,這才不會倒退。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淨土決疑論》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開示法語》

有禪有淨土

《四料簡》中第一句「有禪有淨土,猶如戴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有禪有淨土,是說既有大徹大悟明心見性的功夫,又能真信發願求生西方。大徹大悟,好比猛虎,再加上有念佛了生死的把握,猶如老虎帶角,威猛無比。這樣的人能將自己所悟到的,所修持的,拿出來教化眾生。應當以禪宗得度的人,就給他說禪;應當以淨宗得度的人,就給他說淨土;應當以禪淨雙修得度的人,就教他禪淨雙修的法門。這就是人天的導師,能正確攝受眾生的不同根基,開啟眾生眼目,所以說他「現世為人師」。明心見性的人念佛求生淨土,由於徹見自性彌陀,證得唯心淨土,臨命終時,一彈指的功夫,上品上生,花開見佛,證得無生法忍,最少也能證得圓教初住位,也有一下子超越數十個位次,直接成等覺菩薩的。圓教初住菩薩,就能夠在一百個世界示現成佛,隨類應現,度化眾生。所以這樣的人,我們說他「來生作佛祖」。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開示法語》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淨土決疑論》

無禪有淨土

「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若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說的是此人沒能大徹大悟,很難指望靠自己的力量了生死,但他修行淨土法門,發願求佛接引,所以叫做「無禪有淨土」。只要深信發願肯念佛,無論什麼人,都可以往生西方,所以說「萬修萬人去」。這是因為阿彌陀佛曾發大誓願,普遍攝受一切眾生,如慈母思念孩子;眾生如果也像遊子憶念母親,一片赤誠念佛,必定感應道交,蒙佛攝受。即使曾經造作五逆十惡的人,臨命終時痛苦逼迫,生起大慚愧心,全心全意稱念阿彌陀佛滿十聲,甚至只有一聲,立刻死去,也能蒙阿彌陀佛的化身接引往生淨土。這就是萬人修行萬人成就。這種人雖然念佛沒幾句,卻由於臨終懺悔求往生的心力極為猛烈,能獲巨大利益。一旦往生西方,親見阿彌陀佛,聽受妙法,就能漸次或頓時,證得各種果位,開悟就更不在話下,一生便證阿鞞跋致,永遠不會退轉。所以說「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這樣看起來,淨土法門真是再好沒有的了。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淨土決疑論》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開示法語》

有禪無淨土

「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說的是修行人雖然大徹大悟,若不發願求生淨土,由於見惑思惑不容易斷除,六道輪迴依舊難以逃避。生死海深,菩提路遠,必須要經歷種種境界的考驗,斷盡見思煩惱,才能出離三界的分段生死。見思煩惱一點都沒斷除的姑且不談,就是斷到只剩下一絲一毫,生命卻已結束,雖開悟卻沒有完全解脫的人,十個有九個會被耽擱,所謂「十人九蹉路」。蹉就是蹉跎,也就是耽擱。「陰」,讀音和含義都和「蔭」相同,是蓋覆的意思,是說由於善惡業力的覆蓋,使得真如自性無法顯現。「陰境」是指中陰身的境界,這是在臨命終時,所顯現的這一生和生生世世以來的種種善惡業力的境界。這個境界一現前,「瞥爾」,就是眨眼之間,隨著其中最為猛烈的業力,投生到善道或惡道中,完全不能自主。好比欠債很多,被最強的債主首先拉去償還;心念有千頭萬緒,哪個念頭最重,就首先落進哪裡去。

有人把「蹉」字當作「錯」,把「陰境」理解成五陰魔的境界,這都不明白「禪」和「有」的意思,信口開河。哪有大徹大悟明心見性的人,十個有九個「錯」走了修行路,隨著「五陰魔」的境界而去?所謂著魔發狂,是指那些不通教理、不明心性、盲修瞎煉的增上慢人,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將著魔發狂的情況加在大徹大悟之人身上,這個必須搞清楚。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淨土決疑論》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開示法語、

上海法藏寺念佛開示》

無禪無淨土

「無禪無淨土,鐵床並銅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有人就想當然地認為這是指那些不學佛法、只顧埋頭造業,又不修行的人,這樣想又錯了。佛教法門雖然無量無邊,但主要是禪宗和淨土最適合眾人根機。「無禪無淨土」,是指那些既沒有大徹大悟,又不求生極樂淨土的修行人,他們岌岌可危,修習其他法門,既不能靠自力得禪定智慧,斷除煩惑證得自性;又沒能仰仗阿彌陀佛的慈悲願力,帶業往生極樂世界,只顧盲修瞎練,無法解脫。雖然修得福報,無非生死輪迴的業因。福報越大,造業的能力也越大。沉溺於五欲六塵,造下種種惡業,將來福盡禍來,罪報難逃,難免遭受地獄之苦,睡鐵床抱銅柱,經歷漫長無盡的痛苦,只為償還他從前縱情聲色、殺生害命的種種惡業。

截流大師說,修行人不了生死,叫做第三世怨。因為今生修行,來生享福,靠著福報又造下種種惡業,等到第三世,只能墮落惡道。由於修行,來世暫且擁有快樂,卻要承受往後無邊的痛苦。地獄惡報好不容易結束,又要轉生到餓鬼畜生中去,想要再度得到人身,是千難萬難。所以釋迦牟尼佛用以手抓起地上的泥土,問阿難尊者:「是我手上的泥土多,還是大地的泥土多?」阿難回答:「大地的泥土多。」佛陀解釋說:「能得人身的,如同我手中的泥土;失去人身的,如大地的泥土。」所謂「萬劫與千生,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生死輪迴,誰為依靠?

讀了第四偈料簡,令人觸目驚心,望大家知生死苦,發菩提心。無淨土者,趕快發願念佛,成為有淨土;有淨土者,還須精進勇猛,獲得決定生西的把握。所謂靠自力修持,自己能有什麼力?無非無始以來的業力而已。所以萬劫千生,難得解脫。仰仗阿彌陀佛的弘誓大願力,就能出離生死。人身難得,佛法難聞,既到寶山,切莫空手而回。念佛法門不是專門針對悟性差的人,而是三根普被。無論利根鈍根,上智下愚,直至等覺菩薩,都是通過這個法門成佛的。所以《華嚴經》善財童子遍參大善知識,證入法界海會諸陀羅尼門,最後普賢菩薩以十大願王導歸極樂。淨土法門是最高尚、最圓滿的法門,若把它歪曲成專門給愚夫愚婦修行的方法,簡直就是謗佛謗法。不信淨土的人,愚癡狂妄,因此墮落,是最可憐憫的人。奉勸諸位,不可貢高我慢,還是真信切願,仰仗佛的慈力,念佛求生西方的好。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二-淨土決疑論》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開示法語、上海法藏寺念佛開示》

願一切人都知道,

在這猶如火宅的世界外,

原來有個極為清淨安樂的故鄉。

對西方極樂生起信心後,就必須發願,

願離娑婆,如囚犯渴望出牢獄。

願生極樂,如遊子思歸故鄉。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無錫西方殿緣起碑記》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徐福賢女士書》

禪淨修持

淨土法門以信願念佛求生西方為宗旨。世間人總覺得念佛法門平常無奇,認為參禪來得更殊勝,於是強調開悟而不注重信願念佛求生極樂,還美其名曰「禪淨雙修」。究其實質,根本就是「無禪無淨土」。為什麼?因為不到大徹大悟,不叫有禪。如今的參禪者,誰真正大徹大悟了?此人由於注重參禪,便將西方極樂世界的依正莊嚴,通通會歸自心,這樣一來,信願求生的心就沒有了,他還說自己念佛,實則與念佛之道剛好相反。還有的人說大話,稱自己是念實相佛。實相雖為萬有本體,然而凡夫業障深重,哪裡做得到實相念佛?弄到最後,禪也靠不住,淨也靠不住。靠自力,即便大徹大悟,然而惑業未斷,照樣不能了生死。至於一般有點悟而沒有大徹悟的,就更不必說了。仰仗佛力求生西方須具足真信切願,雖然西方淨土無量壽無量光,通通會歸自心,然而對凡夫來講,自心只是徒有其名,尚未證得真如實體。西方世界有阿彌陀佛,可眾生心中若沒有感,佛也無從應。每個人本具的自心之佛,尚在因地,並無圓滿佛果所具之威德。世上好高騖遠的人,常常因此弄巧成拙,求升反墜。

說到禪宗,如果一路單提向上參究,確實一法不立,「佛」尚且沒有可著落之處,還說什麼念佛求生淨土。佛法中「真諦」所謂「一泯一切皆泯」,實際理地,一塵不染,方顯自性本體。但如果落實在修持上,卻又是「一法不廢」,百丈懷海大師所謂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更何況是念佛求生淨土,哪能不切實做去?這又是佛法中「俗諦」所闡揚的「一立一切皆立」,佛事門中,不捨一法,性相不二。如果認為非要捨棄「俗諦」而談「真諦」,那就不是「真諦」。

修行以念佛求生西方最為穩當,否則塵沙劫又塵沙劫,仍在六道中輪迴無休止。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上-復張純一居士書》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一-與大興善寺體安和尚書》

六、警世良言

死生事大

古人說:死生事大。知道生死輪迴的可悲,就應當求如何了脫生死的方法,可悲的事才能轉為可樂之事。要是不求了生死的方法,只知道悲哀感慨,又有什麼用。大丈夫生在世間,樣樣事情都要思量計劃,唯獨對於生死大事,反而置若罔聞。等到命終只能隨業受報,卻不知這一念心識,又要去哪一道受生。人天是客居,三途是家鄉,一旦投生三途惡道將是百千萬劫,想要再生到人天,卻是前程茫茫,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淨土問辨功過格合刊序》

自心原是佛心,佛光即是心光。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卷三-佛光月報序》

決定心

修習淨土的人一定要發這樣的心,臨終一定要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絕對不可求來生的人天福樂,及來生出家為僧等。姑且不說不願投胎做普通人,即使做人王天王,乃至聞經悟道,大宏法化,普利眾生的高僧身,都一樣視為毒藥,完全不起一個希望得生的念頭。只有這樣堅定,此人的信願行才能與佛感通,佛的大悲誓願方能攝受到他,感應道交,蒙佛接引,直登九品蓮台,永出輪迴。若有絲毫求來生的心,就不是真信切願,便與阿彌陀佛誓願相隔礙,不能感應道交,蒙佛接引。

《印光法師文鈔增卷一廣-復高邵麟居士書三》、《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上-復徐福賢女士書》

莫訝一稱超十地,須知六字括三乘。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楹聯-彌陀》

死心塌地

念佛一法,只有死得下狂妄知見的人才能受益。任憑自己聰明絕頂,也不把那點智慧當回事,只管將一句佛號,作為自己的身家性命,時刻繫念提持,誓死往生西方淨土。哪怕以死相逼,要他放棄,也矢志不渝。能這樣堅持的才算真聰明人,才能得實際利益。否則長了很多知見,卻不能斷除疑惑,雖相信淨土法門,仍放不下好高求勝的心,不肯甘當愚夫愚婦,這樣的人不如老實頭容易受益。人生在世,樣樣都要腳踏實地,不可有非分的妄想。關於了生死,愚夫愚婦反而更容易,因為他們的心深信不疑。如果精通佛法的人也能徹底放下,老實念佛,紮實做鈍工夫,往生西方同樣容易;否則通宗通教的高人,反不如愚夫愚婦能帶業往生。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卓智立書一》

《印光法師文鈔增廣-復周群錚居士書二》

囚徒歸家

修行人要知道娑婆苦,極樂樂;更要厭離娑婆苦,願得極樂樂,不可求人天福報。這種急迫的心情好比囚徒盼釋放,念念都渴望著早日回家。娑婆世界是一個大牢獄,極樂世界才是好家鄉。古人詩云,自是不歸歸便得,故鄉風月有誰爭。如果真能一心念佛,求生西方,西方有誰能和你爭?要歸安養家鄉,不可猶豫,說什麼過幾年再說,這就不能與佛相應;只有至誠懇切、真信切願才是西方種子。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上海法藏寺念佛開示》

應當發願,願往生,客路溪山,

切莫從頭再眷念;

自是不歸,歸便得,故鄉風月,

直須全體總親承。

《印光法師楹聯集》

浮生只此一夢

娑婆世界,苦到極點,一天都呆不下去!應當身心世界統統放下,只管一心念佛,同時也要勸親屬們一心念佛。過去的所作所為全是場惡夢,從今以後再也不做了,要專門做往生西方的夢。等到這個夢成真,就可以乘願再來,回入娑婆,普度怨親,同生淨土。才不虛此生遇到的百千萬劫難遭遇的機會!假如你還是放不下,往後就只有惡夢,再沒有好夢了!我們生生世世的這場惡夢,聽到都不忍心,怎麼還能再做!讓我們攜手同做這生西方的美夢,盼望將來能與諸上善人,相會在蓮池海會!

《印光大師永思集-王慧常-追念我的師父印光大師》、

《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王慧常居士書一》

後  記

為紀念印光大師往生七十週年、誕辰一百五十週年,末學選編了這部《永懷錄》,聊表當今佛弟子對淨土宗十三祖印光大師的無比景仰與懷念。七十年前,大師往生,舉國哀悼,陳海量大德收集各地悼文、紀念文章等,編成《印光大師永思集》。半個多世紀過去了,人們始終無法忘記這位曾為佛教界作出卓越貢獻的高僧。不少人請來《文鈔》閱讀,希望從中找到大師的教誨,以指導修學。然而,大師的文字深奧古樸,引經據典,包羅萬象,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大師真修實證的功夫,令初學者望而卻步。末學也遇到過相同的苦惱,請來整套文鈔,打開一看卻傻了眼,只能束之高閣。實踐證明,印光大師的思想對於當今學佛人尤其是修學淨土的行人,仍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們需要大師的思想教誨!文鈔浩瀚,近年來,各地也出了不少根據文鈔分類、解釋的書籍,為我們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和幫助。末學在五年前讀到上見下文法師編寫的《印光大師的啟示》,該書將文鈔中的部分文字改寫成白話小故事,讀來法喜充滿,唯一可惜就是篇幅過少。在此書的鼓勵下,慚愧末學,為報大師深恩,斗膽傚彷嘗試,選擇文鈔的部分內容加以編排整理並譯白成當代白話,連同一些紀念文章,分類編訂,初稿定名為《印光大師通俗讀本》。

本書初稿,得到上妙下明師父的全力支持,並經《寧波佛教》編輯上悟下尊、上雪下悟二法師逐篇審核,編寫中還得到智真、妙忍、妙幼、妙強等師兄給予各種幫助,還有在助印中各界朋友同修大力支持,十分感謝!願諸君同沾法益,吉祥如意,福慧圓滿。本書參考了文鈔全集、永思集、嘉言錄、文鈔菁華錄、年譜等廣為流傳的經典,以及近年來出版的各類有關印光大師的書籍,在此一併致謝。值得一提的是,火蓮大德的《安養淨捨》博客,登載餘會心等大德關於印祖故事的精彩博文,本書引用多篇,謹致謝忱!需要說明的是,鑒於不同作者的不同文風,為使全書行文一貫,所有選用的文稿均由末學統一潤稿,不妥之處,叩請諸位作者大德諒解、責正!末學在此,向所有為印光大師文鈔付出心血的高僧大德們致敬!

初稿至今已過去四年,談建國同志對初稿進行了逐字核稿,提出了不少寶貴意見。畢業於靈岩山佛學院的蘇州觀音堂上界下因法師對本書十分關心,對修訂稿進行審閱,並一再鼓勵弟子,正是由於法師的支持,本書才有此修訂版。同時感激弘化社編輯上人的支持與幫助。此番修訂,糾正了初稿中的錯誤,整合了一些篇幅,另外增補了約三分之一的新稿。主要分成故事類和說理類,其中故事類的少量篇幅參閱其他佛教書籍進行一點內容上的豐富,相關出處均已標明。本書唯有《三生石》一篇是末學根據印祖文鈔及相關史料,創作而成。而說理類,末學更無比慚愧,自己尚無半點修行,也沒有系統學習過什麼知識,依照自己的拙劣謬見,將文鈔中自認為相關的內容整合起來,有的一篇中包含了好幾篇文鈔書稿的內容,也不知道是否妥貼。其中抉擇、整合,乃至譯白說理,區區萬分惶恐,定有錯誤不當之處,唯求哀憫懺悔!諸多不妥、錯謬誤人之處,懇請諸方高僧大德給予批評指正,萬分感激。鑒於末學完全沒有修行,本書只能是供養讀者的一個參考而已,聊表弟子寸心。所謂「拋磚引玉」,本書只配稱沙石。祈請發心學習大師文鈔的同修,有因緣閱讀《印光法師文鈔(全集)》,受用終身。

編寫期間太多意想不到的困難,讓我一再地想擱筆,但我始終記得在動筆前,在大師像前發下的誓願,故一再堅持!今草草收筆,以此敬獻大師,聊慰我無限景仰之情。

最後,用大師的詩文,與各位前輩、同修共勉:

娑婆原是苦封疆,生死輪迴實可傷。

拔斷愛根歸西去,歷劫熱惱頓清涼。

願與諸君,「攜手同做這生西方的美夢,盼望將來能與諸上善人,相會在蓮池海會!」阿彌陀佛!

末學歸元頂禮

2010年燃燈佛聖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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