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當時有位名叫生漏的梵志向佛問訊,恭敬地說:「佛陀,獨處閑居,真是辛苦;獨居修道,要調伏心念,真是不容易。」
佛陀慈悲回答:「梵志!如你所說,要遠離憒鬧,獨處閑居,在心上用功,實在不容易。以前佛還未成道修菩薩行時,也這樣想:‘閑居在無人處,實是苦事!獨居修道,調伏心念,也是不容易。’」生漏梵志聽後讚佛:「諸有族姓中,以堅固信心出家學道者,您是最尊、最上,不但饒益眾生,更為初機學道者的嚮導!」
佛又說:「梵志!如您所說,若有沙門見到如來勤修梵行,心生慚愧,於是前往山澤僻靜之處,獨居修道。當時佛觀察後,心裡便想:‘此諸沙門、婆羅門,遠離憒鬧、獨處閑居欲修梵行,如果身行不淨,雖在山澤曠野獨居,仍是徒勞無功,非真修道行,不但身不清淨,意行亦不清淨,心中畏懼惡法、不善法,或著還有自讚毀他、名聞利養等不淨的念頭;或著心常懈怠、忘失正念,愚癡闇冥如同群羊,無有智慧觀照,就算是一個人獨處山林中,也是無法去除顛倒妄想,不能真修辦道,更稱不上是真正的沙門釋子。’梵志當知!諸佛賢聖之人,心無畏懼,離於憍慢,清淨知足,一心精勤修行;於諸善法無有忘失,智慧常存,居於閑靜處時,倍增法喜禪悅。」
「當時,若有人聽到樹木摧折、鳥獸怪叫奔馳的驚怖聲,於是心想:‘這樹林十分恐怖’;再進一步思惟:‘此恐怖的念頭,應當修觀行等方便而去除之。’如此經行時,生起任何怖畏的念頭,就要先去除怖畏之妄念,然後才靜坐。
「梵志當知!有諸沙門、婆羅門,日夜之中不解道法,這種人極為愚惑。如來獨居之時,日夜之中安住覺觀,繫念道法,精進勇猛;遠離虛妄顛倒,意無錯亂,恆若一心,無貪無慾,有決有觀,念持喜樂,游於初禪;若除覺觀,一心寂然,念心不動,內生喜樂輕安,彼時則游二禪;梵志,如來心中已無慾念,覺身安樂,護念清淨如諸聖賢,專一精勤,游於三禪;如果已捨除苦樂,更無憂喜,離諸覺受,定慧等持,爾時便游四禪。」
「梵志!佛於山林閑居時,有此四增上心,依三昧正定,心清淨無瑕,內無結使,得無所畏,證一切智,自知一生、十生、百生、千生之宿命與無數劫成敗之事,乃至生死本末、受苦受樂等因緣,悉皆通達明瞭。」
「梵志!佛於初半夜證得初明,去除心中無明、不復闇冥,心樂閑居而自覺知。由於三昧之力心無瑕穢,亦無煩惱結使,心意恆在定境,得無所畏。梵志!我以天眼觀見眾生,投生善趣、惡趣,或好或丑,皆能分別。若有眾生身行惡行,口出惡言,意念穢惡,誹謗賢聖,懷抱邪見、不捨惡法,命終之後生於地獄受苦;若有眾生,身行善行,口說善言,意修善行,不謗聖賢,常修正見、與正見相應,命終之後投生天上、善處。我再以淨無瑕穢之天眼觀一切眾生,生死輪迴、好丑善惡,無不隨其造作,而感善惡業果,我都能明瞭知曉。」
「梵志!佛於中半夜證得第二明,去除心中無明、不復闇冥,如來自知樂於閑居;心中常游三昩,心淨無瑕穢,沒有煩惱結使,心意得定,得無所畏、漏盡煩惱,亦知此苦如實不虛,佛在當時證此心時,欲漏、有漏、無明漏心皆得解脫,因而證得解脫智,以智慧觀照,破諸癡闇,斷除生死輪迴,圓滿清淨梵行,所作皆已成辦,如實了達真理,不再輪迴受胎。」
「因此,梵志,我於後半夜證得第三明,無復闇冥。那麼,如來是否尚未盡除欲心、瞋恚心、愚心,在閑居之處呢?梵志!如來諸漏永盡,常樂閑居,寂然無為,雖處塵寰彷彿不再人間,兼能度化不可計數之眾生,多所饒益!因此,若有沙門、婆羅門為於道法,欲處林野山澤之中,獨居修道,當如是修學;當知如來所行,是如實道。」
當時,生漏梵志讚歎如來:「世尊!您心繫眾生,以大慈悲,廣度一切。」進一步說道:「世尊!聽了您的開示,就像是駝背的人,遇良醫得以治癒,而能伸展身軀;迷路的人,找到歸家的大道;失明的人,重新獲得眼目,於黑暗中見到光明。世尊,感恩您以無數善巧方便,開示法要,從今日起,我將皈依於佛、法、僧。從今而後,受持五戒,成為優婆塞,不再殺生了!」當時的梵志聞佛所說,法喜充滿依教奉行。
典故摘自:《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三·增上品第三十一(一)》
省思:
經云:「迷人於境上有念,念上便起邪見,一切塵勞妄想從此而生。」當六根對六塵時,若能淨化三業,於諸境界安忍不動,不起善惡分別,則鬧市紅塵亦可修行。若是遠離繁囂,處於閑靜山野,但遇到境界,心中仍是無明妄想,而不加以對治,只恐徒勞身行,無法獲得修行功德。故知如來出世大轉法輪、饒益有情,如暗夜明燈,點燃眾生自性心光;我輩何其有幸,得聞佛法,當宜自慶,更願同登法船,擺渡眾生,齊出苦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