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嚴經》裡面講到說,「善男子,汝應於自己作病人想」,這是我們聽法的一個發心。你應該把自己當病人想,汝應於自己作病人想。「於法作妙藥想」,把法當成藥,妙藥而且。「於善知識作明醫想」,善知識是醫生,當然我們也要了解,醫生他也會得病,但是他會治病,這是真的。「於精進修持作醫病想」。這是《華嚴經》裡面給我們提出來一個聞法的基本準則。
大家設想一下,我們的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大家想,我們的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個我們都訓練有素,馬上就反應出來,無始劫來的。實際上告訴大家,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就像我們昨晚睡著了一樣,我們都不知道是哪一分哪一秒睡著的,但是我們知道,睡著了就是入了什麼?大夢。
所以我們的病就是從一念無明啟動。無明欲明本明,《楞嚴經》裡面這個訣竅,大家要常反觀。什麼叫無明欲明本明呢?換句話說,《楞嚴經》的原話:「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大家仔細觀照我們當下這一念,就這股勁兒。我們這一念、這股勁兒不是一直就是在想鬧明白,我要怎麼樣,必須要把這個事搞清楚。所有當下這一念,就是無明的反映。
所以,無明,本來是清清淨淨的法界實相、真如法性,就因為我們這一端起了一個,說:誒,這是法界實相嗎?此時此刻就這一念,一下子我們就成了無明瞭。所以你看為什麼祖師爺們講到說,一切法門都是為了明心,再還回去我們的本明;一切的行門都是為了淨心,把我們的無明給化掉、給消掉,煩惱給消掉。佛法就是這樣的。
所以,由此來講,要意識到自己的病態,諸位要知道,非常重要。你要知道,這是非常高妙的觀法。大家能意識到自己的病態嗎?我們覺得我們很正常呀,很健康呀,不缺胳膊少腿,有口氣在,每天吃得飽喝得好,這不是很正常嗎?
前段時間,我跟我一起的法師,我們廟裡邊跟我住得,也就在我旁邊住著,有時候也聊天。這個法師他雖然年輕,他血壓高,血壓很高,大家知道吧,我也對他有信心,我說,你這是不是開悟了的時候把血壓給衝上去了?因為我發現好多大德好像都血壓高。那麼他高到什麼程度呢?高的時候有130,180,你知道嗎,高得就不行了。最近太高了,他老說他的耳朵在這兒,這個耳朵難受。有時候睡覺的時候,說往枕頭上一弄嘛,這兒就憋得慌,耳朵這麼一按就疼。哎呀,我說,那你這怎麼辦呢?他說,我得吃藥了。他已經高了好多年,他就一直不吃藥。那我說吃藥的話,他先說,吃點兒中藥吧,今天熬幾副中藥,明天……他就一會兒想起了吃,一會兒(忘了吃),因為他這個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無所謂了。
後來我說:那你這中藥不起作用了。這段時間他越來越嚴重了,他就跟我說,他說,當家師呀,他說我想吃西藥。我說西藥是有,諸位也可能也有在吃降壓藥的,它這個降壓藥有講究,為什麼呢?你不能猛地就加量,你得一顆一顆、一天一顆地慢慢加,而且吃一種藥,不能雜吃,不吃的時候,也得慢慢減,但是基本上一吃就是終生受用。所以,我這個性格呀,就害怕吃藥。當時我就勸他了,我說:「法師,那你這個吃藥,你這豈不是終生就要吃藥嗎?」他說:「是啊。」我說:「誒呦,這一輩子都得吃藥,這得多累贅呀,想想人都覺得難受,憋著一股氣,本來就是很自在的人生吧,你說每天想著要吃一顆藥,這太麻煩了,一點主動權都沒有,太被動了。」
誒,這法師就給我開示了,你知道什麼?他說:「我們一天三餐不是終生吃的藥嗎?」那就把我說住了。所以,大家要知道,這個就是智慧。他說你是覺得終生服藥難受,那我們每個人都在終生服藥呀,你怎麼沒有壓力感呢?可是想想,是哦,我們在欲界裡邊才要吃飯呀,大家修上了初禪以後就開始不用吃飯了。所以就這一點來講,他就把我點了一下。
為什麼說他開悟了,你知道了吧?這個全天候、常在線地能意識到眾生,我們的色身跟我們滋養色身的東西就是正報、依報,意識到法和我們的煩惱相互之間是病和藥的關係,大家要知道,這是需要智慧在線的,你不是隨時隨地能提起來這個正念的。大家想想,我們天天過,誰能吃飯的時候想起來說,為療形枯方受此食。五觀堂裡面寫了這五排字,那我們吃的時候,總想著說這個好吃不好吃,那個做得軟還是硬,誰還想著說食存五觀呀!所以,我們現在根器真的不行。能夠意識到是病,這是非常高的觀法。
大家要知道,這個是境界,不是簡單的。你看為什麼印祖就常講到說,觀一切人都是菩薩,唯我一人是凡夫。這裡邊實際上就有於己作病人想的觀照。還記得我們講到善導大師,為什麼他要講到說,要決定深信自己是罪惡生死凡夫?我們很多時候是不承認自己有病的,知道吧?所以,我們學佛不得力。我們就覺得,學佛很多時候是跟自己平行的,沒有仰信,乃至有時候就真的跟玩票一樣,學一學道理,學一學,偶爾地打打坐、觀照觀照,也覺得挺舒服,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學佛是為出離。善導大師說的,頭出頭沒,「無有出離之緣」。為什麼第一項就要決定深信?實際上就是要定位好,於自己作病人想。要承認自己有病呀,而且病得不輕呀,而且越來越嚴重了,到了五濁惡世了。
我們一定要面對自己的病,你知道自己病了,你才能把這個病治好。等你病入膏肓的時候,就拔不出根本業緣了。所以只有這樣,才意味著我們作自己是病人想了,那麼這個時候法是通的,他修行的受用就提起來了,對法的受持也正好,乃至說我們願解如來真實義,所有的這些都要從承認自己是病人這個立場來獲得動力。所以,一定要立場正確,才能走對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