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迷為心,決定惑為色身之內,不知色身,外洎山河虛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
當我們一迷為心,當我們一旦迷此想相、迷此妄想而為心的時候,我們就會怎麼樣呢?就會開始像阿難尊者一樣,執著我們這一念心在色身之內,就是蕅益大師說的「以四大假合為自身相,以六塵緣影為自心相」。這個時候,我們的心就離我們的真如本性越離越遠了。前面只是一念的迷惑產生了對立而已,這個時候從對立當中呢,一個能念的心、一個所緣境,能所的交互作用就創造一期的身心世界。
這個時候我們就怎麼樣?我們就開始不再去回復到我們的真如本性,開始以這一期的身心世界當作我們生命的全部。所以說我們不知道這個色身乃至於外在的山河虛空大地,其實都是我們真如本性的一個暫時的因緣、暫時的顯現而已,我們卻把一時的因緣當作生命的全部。這是講到我們凡夫眾生的顛倒相。
這以下講出一個譬喻,當然這個道理很深。這個地方,我希望大家把它分兩部分:
第一個是迷真起妄。一個根本無明,從一個平等的不二法界而起一念的迷情,產生一個對立的思考;從對立的思考,阿賴耶識當中相互作用,就創造今生的身心世界。身心世界再繼續作用,就繼續地流轉下去了。第一個身心世界創造第二個身心世界,前生的我創造今生的我,今生的我再創造來生的我。就是這個枝末無明跟根本無明相互作用,就創造了生命的流轉。
這種情況以一個譬喻來加以說明:「譬如澄清百千大海棄之,唯認一浮漚體,目為全潮,窮盡瀛渤。汝等即是迷中倍人,如我垂手等無差別。如來說為可憐愍者!」
這個地方,佛陀的譬喻也是分兩部分。第一個,「譬如澄清百千大海」。這個「百千」,一個很廣大的大海,是比喻我們的真如本性,就是我們的本來面目本來是整個大海。這個大海來了一個風,一個無明風一吹的時候,就創造一個小波浪。這個小波浪是指的我們當下一期的暫時的身心世界,就像一個小波浪。那麼我們迷惑太久的人就怎麼樣呢?只認當下的這個小波浪,而忘失了整個百千大海。這是第一個,「迷真起妄」。
第二個是「隨妄流轉」。再把這個小波浪當作生命的全部——「目為全潮」。這個時候以這個小波浪來取代整個「瀛渤」。這個「瀛」指的是大的海水,「渤」指的是小的河流。大小的河流。
也就是說,我們先迷真起妄,以後再隨妄流轉。所以說,「汝等即是迷中倍人」。這個「迷中倍人」就是說,我們的心中有雙重的迷惑:第一個迷真起妄,然後再把這個妄當作真,再繼續地迷下去。這種迷惑就好像是我的這個手上下的垂擺,等無差別。也就是說,向上指於空叫作端正,向下叫作顛倒,但這是同一個手臂。也就是說,這個「迷」並沒有真正失掉,只能夠說迷,但是沒有說失,就是無失而失。也就是說,作用上迷了,但是體性沒有失,就像這個手臂情況一樣。所以佛陀說,「如來說為可憐愍者」。我們本來是不應該流轉的,但是我們自己讓自己流轉,這個是很可惜的。
這個地方的意思,古人說是在我們的六根門頭,有一個無為真人放光動地,只是我們整天見色聞香、吃飯睡覺,當面錯過而已。就是說,雖然我們迷了,但是我們本性沒有失。我們不能說我們失掉真如本性,不能這樣講,我們只能夠說迷。好像說,一個大富長者家裡很有錢,這個兒子他偏偏不在家裡面待著,就跑到外面去做乞丐。做乞丐做習慣了,他已經忘了他是大富長者的兒子,在這個一期的身心世界當中追逐。有人今天送他一個饅頭他很高興;今天沒有飯吃,他很悲傷。他都不知道,只要回家以後他什麼珍寶都具足了。但是他在迷的時候,他的家庭也沒有失掉,他家的珍寶也沒有失掉,隨時等待他回家。所以我們凡夫只能夠說迷,但是我們沒有失,迷惑而不失。換句話說,我們還是有希望可以回家的。
當然,這個地方最重要的就是怎麼樣?我們講「達妄本空,知真本有」,你先找到我們的家。找到我們的家,我們看到,我們前面所說的都是在妄想中去找,你不是離開了妄想有另外一個真心,不是的。就是你妄想生起的時候,你生起不迷、不取、不動,這個時候就是回家的路。妄想的本身就是回家的路,離開了妄想就沒有回家的路了。佛陀說「如我垂手等無差別」,從這個地方可以看得出真妄不二的道理。
好,那麼這個地方是講到我們凡夫迷惑的狀態。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兩層的迷惑所構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