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清及民國初年,印光大師從大乘佛法的角度把佛法分為禪、教、律、密、淨五宗,並指明淨土宗為各宗的歸宿:
如來一代聽說諸法,舉其大宗,其名有五,曰律,曰教,曰禪,曰密,曰淨。此五宗者,悉皆顯示佛之身口意三業,戒定慧三學,與夫一切三昧萬德。固無可軒輊抑揚,揀擇取捨者。然在學者修習,當詳審與自己根性相契之法而修。一門深入,較為省力。而此五宗無不以律為根本,淨為歸宿。此在佛世已然,況今末法時代乎?以淨土法門徹上徹下,三根普被,凡聖同歸。上之則等覺菩薩,不能超出其外。下之則五逆罪人,亦可預入其中。良由一切法門皆仗自力。非到業盡情空,不能了生脫死。(《文鈔三編卷三》載《大方廣佛華嚴經普賢行願品流通序》)
更進一步,印光大師判一代時教為通途法門(包括禪、教、律、密)和特別法門(淨土法門),以顯示淨土法門的超勝:淨土法門,超勝一切法門者,在仗佛力。其餘諸法門,皆仗自力。自力何可與佛力並論乎?此修淨土法門之最要一關也。(《文鈔續編卷上·復陳慧新居士書》)
印光大師佛學思想的一個重點就是分清禪、淨宗旨的界限和辨別自力、佛力的大小難易,以顯明淨土一宗的獨特宗旨和殊勝利益,引導末法眾生同歸淨土,獲得即生了生死的利益。印光大師清醒地認識到,法門貴在契機:「違悖時節因緣,亦如冬葛夏裘,饑飲渴食,非唯無益,而又害之。」《復雲南王速周居士書二》)。又目睹當時宗門流弊甚多,加以人們的根器及務道之心不如以前,能明心見性的人已是少之又少,況且即便見性也只是「悟」而不是「證」,「證」則可了生死,若只是「悟」而沒有「證」,見思二惑未斷,要出三界輪迴也不可能。
簡單來說,對於佛教其他法門的修持,大師認識到,以如今人們的根機,要麼一場空忙,不得利益;要麼需歷盡多生,錯失當生了脫生死的難得機會。大師的這種認識是極為清醒的,但對於那些想用佛法撐持門面,只圖口頭流利,或想做大通家的人來說是難以接受的。所以在《文鈔》中屢屢出現大師呵斥此種人:
於嘗勸一狂僧念佛,彼言衲僧鼻孔三世諸佛尚摸不著,用念佛作幺?予曰,若真摸著三世諸佛摸不著的鼻孔,尚要步步隨著三世諸佛腳後跟轉,倘不隨三世諸佛腳後跟轉,則摸著者非衲僧鼻孔,乃阿鼻地獄鐵床銅柱上火孔也。(《增廣文鈔卷上·宗教不宜混濫論》)
這便是清末佛教最大的流弊——狂禪、偽禪。其實,時至今日,這種現象也還是屢見不鮮的,這些人動輒便是玄妙之理,開口便是機鋒公案,印光大師毫不留情地指出:「參禪未悟或未徹,皆不得為禪。」這多是錯認消息,再重則著魔發狂。如此既無大徹大悟的功夫,又沒有信願念佛的往生三資糧,以凡夫的通身業力,如此是決難即生出離輪迴的,必定是萬劫千生沉淪地獄受苦。
印光大師平生講到自己時是極其謙虛的,但對於此種人的批評卻是極不留情面的,大師在《與大興善寺體安和尚書》中講到:
其有平日自命通宗通教,視淨土若穢物,恐其污己者,臨終多是手忙腳亂,呼爺叫娘。其有老實持戒念佛,縱信願未極,瑞相不現,皆是安然命終。其何故哉,良由心水澄清,由分別而昏動,識波奔湧,回佛號以渟凝。所以上智不如下愚,弄巧反成大拙也。(《增廣文鈔卷上·與大興善寺體安和尚書》)
對於批評及輕視淨土法門者,大師認為,「淨土法門,釋迦彌陀之所建立也,文殊普賢之所指歸也,馬鳴、龍樹之所弘揚也,匡廬、天台、清涼、永明、蓮池、蕅益之所發揮倡導」(《復永嘉某居士書二》)。經典方面有《淨土五經》及《華嚴》、《法華》等諸大乘經。除非修行者的道行與智慧能與這些前賢相等,否則隨便批評則等於「山野愚民,妄稱皇帝,自製法律,背叛王章,不旋踵而滅門誅族矣」(《淨土決疑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