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常名教之防,莫過於禮。男女有別,非禮勿視,便是戒淫。何必設不淨等觀,作此污穢之想?——周安士《慾海回狂》
就從儒家來說,它有三綱五常、名教,它們也有很多的防範,就是建立一種道德行為的堤壩,不讓慾望的水氾濫。「禮」就是起這個作用的,講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個「四勿」就是儒家的戒律,實際上就是有戒邪淫的功效在裡面。但這裡,為什麼還要「設不淨等觀」?
不淨等觀,這是佛教對治淫慾心的一個方法。不淨觀,那是內容很多了。首先,觀身不淨。因為眾生一個顛倒:我們身體其實是很不乾淨的,但是卻認為很乾淨,很清淨。每天梳妝打扮,擦點粉,覺得自己很莊嚴,很乾淨,實際上我們就是一層皮,往裡面看五臟六腑,內外都像廁所一樣肮髒,「行動中的廁所」,是花瓶裡面的糞便。
所以這個不淨觀,觀想自己很不清淨,很污穢,然後對方也一樣,傾國傾城的西施也是這麼不乾淨,天女也是這麼污穢,這種不淨觀能夠對治淫慾心。在聲聞教裡面特別強調這一點。這就好像要渡過生死大河,沒有其他救度的方法,正好一個尸體過來了,藉助這個尸體到岸上去。就好像在一個廁所裡面,四面門窗都緊閉,得要逃命,只有從廁所裡面的地下能逃出來,你也要鑽廁所裡面的洞孔出來。所以,藉助不淨觀能夠解決淫慾心熾盛的這個大問題。
周安士居士在這回答,這段是非常具有修道和人生哲學意義在裡面的。回答是:「男女之道,人之大欲存焉。」儒家孔子說得很清楚,「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們是欲界的眾生,欲有三種欲,一個是飲食慾,對飲食的貪戀執著;一個是睡眠欲,貪睡;再就是男女欲,色慾。而且這三種欲是相輔相成。為什麼要吃得那麼營養呢?是為淫慾服務的;淫慾又把這個泄光了,又得趕緊要補,又得要飲食,相互增長。這是煩惱病。
這個慾火動,對於男眾來說,主要是來自眼根,他的眼根通身體的四百零四個脈。一看到美女,馬上眼睛直直的,馬上這個淫慾火動了。這個動,這種力量很大,「勃然」,一出來,這個火,那全身熱惱。要解決這個淫慾火的問題,他一定要宣泄,不宣泄,他難受啊。
「勃然難遏」,他一定要滿足他的慾火的問題。所以這個時候,縱然是大刀和鋸子在前,熾熱的熱湯在後,說:「如果你要邪淫,就拿刀砍了你,油鍋煮了你。」這時候他都不害怕,他就是死也要滿足這個慾望。擋不住啊!所以這時候僅僅藉助往聖先賢一些勸善的:「你不能這樣做,這樣做是違反道德的,違反禮義的,是讓祖宗不光彩的。」說這些,沒用啊!他的淫慾心太熾盛,想用這些話語讓他一片淫心冰消瓦解,這是萬萬做不到的。
而且在講勸善道理當中,可以勸導世間人、可以助揚國王之教化的,沒有超過因果觀念的。平時淫慾心不熾盛的時候,說這個因果,還能夠預防一下:犯了邪淫就會下三惡道,犯了邪淫,命中的福報也沒有了。可以說一說。唯獨這個淫慾心忽然發作的時候,雖然目擊現在的因果,哪怕當下要下地獄,也先要滿足一把。所以雖然目擊因果很嚴重,也不能斷掉他當時的情愛之根。這就是眾生的可憐之相。
為什麼彌勒菩薩的因地作大國王,他發菩提心?就是由於他騎的那頭象,那是馴服得很馴服的,春天聽到一頭母像在遠處一叫,這個公象就不顧一切地朝那個母象奔跑。國王坐在上面,不是在空曠地方,是在樹林裡面,這一狂跑,這個國王生命就有危險了。國王急中生智,自己攀著一個大樹枝,吊在樹上,讓這頭象跑掉,自己才僥倖救條命。回來就找那個馴象師問話:「你怎麼馴象的?朕的命都差點完了。」那個馴象師冤枉,要砍他的頭,他說:「我是馴得很好,很聽話的,不是出問題了。」就把他關起來。
那個公象奔向母象,可能滿足了它的慾火了,回來了,平靜下來了。一回來,馴象師就當著國王的面:「看我怎麼馴它。」就用一個大鐵丸,在熔爐裡面燒得通紅,燒得通紅之後拿出來,放在這個像的面前,叫它吞下去。這時候大象就老老實實地、很聽話地把這個熾熱的鐵丸子吞下去,這一吞下去,當然就會五臟六腑燒爛,地上滾幾滾就死了。能馴到這個程度,但是一聽到母象的那一聲聲音,控制不了。所以,這位國王才深刻地知道這個煩惱有多重!由悲愍眾生故,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修道,要為眾生解決這個問題。
佛修道成就之後告訴我們,解決這個問題就是「不淨觀」,不淨觀可以對付這個。想按捺這個慾望,禁止它,解決不了問題,越按,它反彈得更大,所以「禁得十分,不如淡得一分」。通過不淨觀,對自己身體討厭了,美女的身體也一樣了,這種厭離心出來了,這個才會淡下來。所以,戒淫者是確實要以不淨觀作為宗旨的。是談這個問題。
不淨觀,其中包括死想觀,觀想死。死亡之後,身體僵硬,馬上青瘀變成青色,青色就腐爛,腐爛就有蟲,蟲鑽來鑽去,然後筋也斷了,骨頭就散了,就是把死亡的九想觀要把它想清楚。覺得原來很瀟灑的身體,很婀娜多姿的身體,原來是這個樣子,最後就是白骨。一定要觀得親切,這個淫慾的心才會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