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怎樣訓練你自己不要老是被外境所轉,不是等到臨命終才不被外境所轉。我們不相信你平常八風一吹,你的心就動搖,到你臨命終的時候突然間不動,不可能有這種事情,這不合乎唯識的等流性。你現在是什麼心態,你臨終就是什麼心態。這一棵樹往東邊不斷地生長,你把它砍斷了,它肯定是往東邊倒下去;它往西邊發展,砍斷了是往西邊倒下去。淨土宗它不要求你斷煩惱,但是你能夠做到「不隨妄轉」這樣的智慧觀照,對一個念佛人而言,就很重要。
經文分三大段,首先說明我們如何觀察人生,才能夠決定不隨境界轉。
舉相幻化
阿難!汝猶未明,一切浮塵,諸幻化相,當處出生,隨處滅盡。
我們能夠把心安住在「不生滅心」,你必須有「空、假、中」三種智慧。
【總標】我們應該怎樣去觀察我們的身心世界呢?「一切」指的是我們生命的全部,包括色身,包括內在的思想,就是身心世界。我們的身心世界,佛陀講出二個譬喻來形容它:
一、浮塵:飄浮在空中的灰塵,身為一個灰塵,它自己作不了主,這個灰塵要往東、往西是「業力」的風在主導的。從「浮塵」的譬喻,我們知道我們的生命有二種相貌:
(一)、它是變化的——「諸行無常」。你看你昨天好好的,今天早上起來身體就不舒服,很正常!生命本來就不是一條直線,它是波浪狀的,起起落落,因為我們過去也不是完全造善業,也不是完全造惡業,善、惡業都混在一起,就創造一個變化的人生,所以浮塵是變化義。
(二)你沒辦法作主─諸法無我,它要往東或是往西你作不了主,它不會滿你的願。
二、諸幻化相。它是虛妄不實的,就好像魔術師所變現的兔子,你看魔術師他把手帕變現個兔子。它明明是手帕,但是他就是假借這幻術,把它變成一隻兔子,所以兔子只是一個假象,它沒有實體。
我們從「浮塵」跟「幻化相」的譬喻,得到一個結論:我們的生命是「當處出生,隨處滅盡」。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觀念,你要能夠不受生命的干擾,你必須要正確的觀察人生。我們今生的生命,它是因緣和合而出生,也因為因緣別離而消滅——「當處出生,隨處滅盡」。
在《楞嚴經》當中,佛陀教導我們觀察人生,他習慣用的思考模式,佛陀告訴我們,你經常要問你自己:「你從什麼地方來?怎麼就有你現在的色身?怎麼就有你現在的思想呢?」
「你從什麼地方來?」你說:「我是從前生而來。」這句話是不對的!因為你前生不是長這樣子,你前生的思想也不是這個思想,你怎麼說你從前生而來呢?如果前生創造了今生,那你應該要跟前生很相似啊!我們前生可能是一隻螞蟻,有螞蟻的色身、螞蟻的思想,你今生變成一個人,怎麼螞蟻會把人創造出來呢?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們不是從前生而來。
「你將往哪裡而去?」你說:「我到來生去。」也不對!因為你來生也不是這個樣子,也不是你今天這個色身、這個內心。
我們如何正確去看待人生呢?
人生是沒頭沒尾的,「來無所從,去無所至」,它只就在某一個時空。在我們無量的過去生命當中,我們曾經在某一個時間、某一個空間,造過某一個業,這個業成熟後就把你的身心世界給顯現出來。就像魔術師他把兔子顯現出來,兔子結束以後,你說它到哪裡去呢?它也沒到哪裡去。
比方說做夢,我們一夜之間連作了五個夢:你第一個夢,是夢到你做什麼人、遇到什麼事;但是夢境消失的時候,你又作了第二個夢;第二個夢作完,作第三個夢…那你說第一個夢從什麼地方來?它沒從什麼地方來;夢消失了它要往哪裡去?它也沒到哪裡去。
我們人生是沒有一個實體,如果它有一個來處,那人生就有一個真實的體性。因為它「覓之了不可得」,它只就在我們一念的清淨本性當中,我們在過去偶然的機會,有一種業力去薰習你的真如本性,這業力把你的身心世界顯現出來。等到這業力的能量消失以後,你再也找不到你的色身、你的內心世界了。我們的人生,只就在因緣當中,一個暫時的假相,它只就是一種當處出生,隨處滅盡的假名、假相、假用而已。
比方說,我釋淨界從什麼地方來?我也沒從什麼地方來;等我往生以後,你再也找不到我外表的色身、我現在的思想了,我又換了另外一個身心世界。
本性是空,但是有它暫時的假名、假相、假用的因緣。所以大乘佛法在看人生,它不完全否定,也不完全肯定;它對於不變的體性,「我空法空」的真如是肯定的;身心世界沒有一個真實的自我,那種自性執——「我執、法執」這一點是否定的。我們的身心世界,沒有一個不變的東西,沒有一個常、一個我,沒有!
「空觀」是破除我、法二執,但是它也要修「假觀」。既然身心世界都是因緣和合而成的,是暫時的,那我就完全放棄了,也不對!你必須「借假修真」,你為什麼能夠憶佛、念佛,你還得靠你這個暫時的假名、假相、假用來聽經,來打佛七,去積集資糧。所以,從大乘佛法來看人生,它不否定,也不肯定,叫做「即空、即假、即中」,一種「中道」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