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信佛法的阿育王,有一個弟弟名叫宿大哆。宿大哆不只親近外道,還譭謗佛法,認為出家沙門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解脫聖者。有一次,阿育王問宿大哆:‘你為什麼不相信出家修行可以解脫呢?’宿大哆回答:‘我看這些沙門都是不修苦行、貪圖享受的人。’阿育王勸宿大哆:‘切莫信不可信之事,對於應信受之事反而懷疑不敬。對於佛法僧三寶,要有最大的信心!’
此時宿大哆提起自己有一次跟國王出遊打獵,遇到一位用火熱烤身體的婆羅門,當時即恭敬地頂禮,並且詢問關於修行的情形。婆羅門表示,修苦行已經有十二年,每一天都以植物的果子和根作為食物、用草編織衣服、鋪草為坐墊。但是,每當看到動物在繁衍交配時,就會感到慾火熾盛的痛苦。有鑒於此,宿大哆就說:‘婆羅門這樣穿不好、吃不好,仍然存有慾望,何況沙門釋子受人供養,怎麼能夠息滅慾望呢?大王您還是不要被這些沙門所欺騙、蒙蔽!’阿育王了解弟弟的想法後,回去就跟宰相商量,希望讓宿大哆對佛法生起正信。宰相聽了馬上答應,一切會配合國王的計畫。
之後,阿育王脫下王冠、王袍及瓔絡寶珠,入室沐浴。宰相看到宿大哆,就指著王冠、王袍及瓔絡寶珠對他說:‘您是國王最疼愛的弟弟,如果國王死了,王位就非您莫屬!現在您正好可以試戴王冠、穿王袍及瓔絡。’宿大哆聽了宰相的話,佩戴起國王的衣物,坐在王座上。阿育王一出浴室,看到這一幕,就對宿大哆說:‘我還沒死,你就登位當王,真是好大的膽子!’於是派人將宿大哆捉住,要將其處死。宰相趕緊跪在國王面前求情:‘大王!宿大哆是您的親弟弟,希望大王能讓他有懺悔改過的機會。’阿育王回答:‘好!我就給他機會,讓他在生命最後的七天當國王,給他百千歌舞音樂、百千群臣敬仰、百千美女服侍,享受國王應有的一切。但是,要有四個拿劍的衛兵,守在王宮的四個門下,手掌塗血、面帶殺氣,高聲齊言:「一日已過,餘六日在,我們將取走你的性命。」為他作生命的倒數!’
七天之後,宿大哆被帶到阿育王面前。國王問他:‘你這七天過得快樂嗎?’宿大哆回答:‘我這七天中,眼睛看不到美色、耳朵聽不到歌樂、鼻子聞不到香氣、飲食嘗不到美味。因為四個拿劍的衛兵,每天對我作生命的倒數,讓我深懷恐懼!這七天的每一天,我只感到死亡的威脅,甚至整夜都睡不著,怎麼會感到快樂!’阿育王說:‘你只是因為個人生命的威脅,就擔心到連當國王都不覺得快樂,更何況沙門釋子觀生老病死憂悲之苦;地獄種種燒煮之苦;畜生道擔重、被殘害的恐怖之苦;餓鬼道飢渴之苦;人道富樂者有八苦逼身,無福者更苦上加苦;天道雖樂,有衰退之苦;三界一切眾生,為身心等苦所逼切。五陰讓我們受到威脅、六情猶如虛空、五塵就像賊人,三界都被無常的大火所燃燒,一切都是苦、空、無常、無我。因此,你怎麼能認為沙門釋子不能修苦行,而得到解脫呢?沙門堅定的志向,好似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厭離生死大患,背棄世間一切享樂,心無染著。因此,怎麼可能不成道證果呢?’阿育王以種種善巧方便開導,終於感化宿大哆,並且願意皈依三寶。而阿育王也說出事情的原委,表示一切都是為了讓弟弟信受佛法,絕對不會傷害他。
於是,宿大哆以香花供養佛塔,聽聞佛法,供養眾僧,並至雞頭摩寺拜見夜奢尊者。夜奢尊者觀宿大哆過去世的因緣,知道他的善根已經成熟,於是演說、讚歎出家之法;宿大哆聽了心生歡喜,祈求尊者讓他出家學道。尊者告訴宿大哆,應先取得國王的同意,再來出家。於是,宿大哆即回去向阿育王稟告出家的意願:‘大王,我本如狂象無鉤,是大王巧用方便,使我調柔順服,現在懇請大王哀愍,准許我出家修行。’國王聽此,不捨地抱著宿大哆說:‘出家很苦,要穿破衲衣、行街乞食,睡樹下、以地為床。你向來享受快樂,對於飢渴冷熱不能忍受,所以請你打消出家的念頭吧!’宿大哆說:‘我現在不貪求王位、珍寶,甚至天上的快樂,亦不是畏懼敵人或災難出家,而是害怕生老病死之苦,為求涅槃而出家。’國王聽言痛哭,宿大哆安慰地說:‘大王不要傷心,生死輪迴不曾休息,聚散離合本來平常。’
於是,國王要求宿大哆必須在宮中先嘗試出家生活,期間宿大哆都能調適得宜,國王才答應他出家的請求,但仍要求宿大哆出家後要回來探視自己。宿大哆歡喜辭別國王,朝雞頭摩寺前進時,心想若在雞頭摩寺出家,日後定有許多俗事干擾,於是他遠離國土,精勤修道,最後證得阿羅漢果!
典故摘自《阿育王傳》
省思
世間的眾生,常為外境所迷惑,而失去對心念的審察。如《地藏經》云:‘眾生起心動念,無不是罪、無不是業。’往往於此遭受身心不能作主的痛苦。若能攬心覺照,自能體會‘心為其主’,做生命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