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洞山守初宗慧禪師,初參雲門。門問:「近離甚處?」師曰:「查渡。」門曰:「夏在甚處?」師曰:「湖南報慈。」曰:「幾時離彼?」師曰:「八月二十五。」門曰:「放汝三頓棒。」師至明日,卻上問訊:「昨日蒙和尚放三頓棒,不知過在甚麼處?」門曰:「飯袋子,江西湖南便恁麼去?」師於言下大悟。遂曰:「他後向無人煙處,不蓄一粒米,不種一莖菜,接待十方往來,盡與伊抽釘拔楔,拈卻灸脂帽子,脫卻鶻臭布衫,教伊灑灑地,作個無事衲僧,豈不快哉!」門曰:「你身如椰子大,開得如許大口。」師便禮拜。
住後上堂:「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還得麼?你衲僧分上,到這裡須具擇法眼始得。只如洞山恁麼道,也有一場過。且道過在甚麼處?」僧問:「迢迢一路時如何?」師曰:「天晴不肯去,直待雨淋頭。」曰:「諸聖作麼生?」師曰:「入泥入水。」問:「心未生時,法在甚麼處?」師曰:「風吹荷葉動,決定有魚行。」問:「師登師子座,請師唱道情。」師曰:「晴幹開水道,無事設曹司。」曰:「恁麼則謝師指示。」師曰:「賣鞋老婆腳趔趄。」﹞問:「如何是三寶?」師曰:「商量不下。」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十字街頭石師子。」問僧:「甚處來?」曰:「汝州。」師曰:「此去多少?」曰:「七百里。」師曰:「踏破幾緉草鞋?」曰:「三緉。」師曰:「甚處得錢買?」曰:「打笠子。」師曰:「參堂去。」僧應喏。問:「如何是免得生死底法?」師曰:「見之不取,思之三年。」僧問:「離卻心機意識,請師一句。」師曰:「道士著黃甕裡坐。」問:「非時親覲,請師一句。」師曰:「對眾怎生舉?」曰:「據現定舉。」師曰:「放汝三十棒。」曰:「過在甚麼處?」師曰:「罪不重科。」問:「如何是佛?」師曰:「麻三斤。」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楚山頭倒卓。」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漢水正東流。」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金州客。」曰:「用者如何?」師曰:「伏惟尚饗。」
問:「車住牛不住時如何?」師曰:「用駕車漢作麼?」問:「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雲裡楚山頭,決定多風雨。」問:「海竭人亡時如何?」師曰:「難得。」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雲在青天水在瓶。」問:「文殊普賢來參時如何?」師曰:「趁向水牯牛欄裡著。」曰:「和尚入地獄如箭射。」師曰:「全憑子力。」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紙捻無油。」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楖栗木拄杖。」曰:「見後如何?」師曰:「竇入布衫。」問:「如何是佛?」師曰:「灼然諦當。」問:「萬緣俱息,意旨如何?」師曰:「甕裡石人賣棗圈。」問:「如何是洞山劍?」師曰:「作麼?」曰:「學人要知。」師曰:「罪過。」問:「乾坤休著意,宇宙不留心。學人只恁麼,師又作麼生?」師曰:「峴山亭起霧,灘峻不留船。」問:「大眾雲臻,請師撮其樞要,略舉大綱。」師曰:「水上浮漚呈五色,海底蝦蟆叫月明。」問:「正當恁麼時?文殊普賢在甚麼處?」師曰:「長者八十一,其樹不生耳。」曰:「意旨如何?」師曰:「一則不成,二則不是。」